第四章 死人的記憶

和人生中大部分的時段一樣。

當你認為一件事情“很簡單”“很順利”就能辦成的時候,十有八九會出幺蛾子。

黃葉死了。

就死在自己屋內,死因不明,現場沒有搏鬥痕跡,唯一引人注意的就是屍體前開著的手提電腦。

電腦上開著一個小程序,是一個計時器,上麵有四個血紅的打字,上麵書寫“末日時鍾”,隨後就是一個倒計時的鍾表。

鍾表大概指的是10點35分左右的地方,而在12點的正中處,顏色鮮紅。

“現在是下午四點三十七分,意思是第二個炸彈 12點爆炸嗎?”江濤鎖著眉頭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倒計時,“但是這10點35什麽意思,這鍾表不走的嗎,半天了連秒針都不動。”

“這可不知道,江組長,我看我們還是先把屍體帶回去驗屍吧,確定下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這電腦也帶回去,看看這倒計時是個什麽程序。”陳國強也走了過來。

“行。雖然炸彈爆炸時間不能確定是12點,但是我們務必得在午夜之前,找到其他線索!”

“都別磨蹭了,趕緊幹活!”陳國強拍了手,周圍的警員也都動了起來。

黃葉的電腦和屍體都被拉進了警局之內處理了,錢笑卻心中不定了起來。

他這條線索斷了,想要在12點之前找到其他線索,幾乎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現在徐秋歌被特派小組的人審訊,他沒有那麽好的機會和她單獨相處。而且就算有機會,在長達幾周的記憶裏,細細排查出關鍵的線索人物,也不是幾個小時之內就能辦成的。調查似乎陷入了死胡同之內……

眾人回到警局之後,特派小組的人,還是希望在徐秋歌身上挖出一些線索,但錢笑知道,短時間內,他們是他們是不可能得到答案了。她的作案記憶已經徹底混亂,除了給炸彈的黃葉,再沒有了其他同謀——即便是有,那估計徐秋歌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招供?

現在錢笑更好奇的是,黃葉怎麽死的。

所以跟著屍體來到了法醫室,在經過陳隊的允許之後,參與了解剖。

“你不會感覺不適嗎?”主刀的法醫是一個很漂亮的女性,前凸後翹,女人味十足,行走的荷爾蒙,正常男人看一眼,基本都會被吸引住目光。

她見到錢笑過來,眼皮抬了一下,手下卻不停。畢竟現在時間緊迫,上麵要求最短時間內知道答案。

“不會,我解剖過的屍體,不會比你少。”錢笑搖了搖頭,“算起來我也算是研究身體的,隻不過主要研究腦部,和人體神經係統……”

“嗯,算是半個同行。”女人點了點頭,五分鍾之後,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定論,“應該是窒息死亡,頸部靜脈突出,屍冷很慢,到現在還有餘溫,褲子上有尿液……還有這肺泡性肺氣腫,都是窒息死亡特征。但是,這人身上一沒有外傷,頸部也沒淤痕,身體也沒被捆綁痕跡,口鼻之中更是沒異物,很奇怪。看起來像是,像是自己憋氣憋死的?”

“人是不可能自己憋氣憋死自己的。”錢笑搖了搖頭,“大腦的防禦機製是不允許身體這麽做的,沒人能做到……”

“如果大腦出現問題,允許了呢?”

“那你這屬於抬杠……等等。”說起大腦,錢笑忽然想到了以前在“科學鬆鼠會”上看到過一種論調。

說是人的記憶傳遞,靠的是電突觸效應,而人的記憶儲存,倚靠的是一種大腦分泌的化學物質。

其實人類對大腦和神經元細胞的研究,還處於一種非常非常初級的階段。就算錢笑這種專家裏麵的專家,大腦研究的科學前沿人員,也僅僅處在一個初窺門徑的程度。大部分對腦部科學的研究,還處於理論階段,甚至猜想階段。

有人說記憶的儲存是靠“細胞集合”,有人說是神經元網絡係統,有人說是化學物質儲存。

錢笑的研究方向是傳遞,而非儲存,但是事已至此,他倒是想試一試,試一試能不能提取死人的記憶,哪怕她的腦細胞已經損壞死亡。

“吸……”深呼吸一口氣,錢笑看著下麵已經被解刨的屍體,心中有些不平靜。

作為一個科學工作者,他並沒有什麽迷信情緒,更不介意進入死人的大腦,畢竟他的大部分科學成果是在屍體上實現的。隻是,電突觸進入“死人”的腦海,他是第一次,屬於超級風險實驗,他不知道會看到什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因此死亡。

“你怎麽了?看起來有些緊張?”敏感的法醫注意到了錢笑的變化。

“沒事,有些頭暈貧血,一會如果我暈過去了,希望你別過於驚訝。”不過既然沒了退路,他也隻能破釜沉舟了。錢笑說話之間,就搬來了一個椅子,然後脫掉橡膠手套,一隻手有意無意的觸碰到了屍體的頭部,坐了下來。

在屁股坐定的一瞬間,他啟動了埋在他身體內的觸發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