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陸舟跟著孫大勇剛走出辦公樓，就碰到了迎麵走來的小韓。
小韓全名韓天祥，是借調到重案組的經偵專家，目前主要負責調查吳誌國的財務狀況，特別是要查清楚最近幾個月吳誌國究竟有沒有大筆的支出。
孫大勇看到小韓，馬上問：“有進展嗎？”
“算是有吧，查出了一個網站，不過還不能下定論。”
“時間很緊，盡快拿出個結論吧。”
“好，我盡力。”
小韓說話向來嚴謹，孫大勇已經適應了他的風格。
陸舟問：“吳誌國最近幾個月有大筆支出嗎？”
“有，具體的金額和流向我會列個清單的。”
小韓說完，匆匆走進辦公樓。陸舟望著他的身影，暗暗的想：“看來吳誌國確實參與了賭博，可是夏茹為什麽要否認這點呢？”
下午四點剛過，窗外更加的陰沉了。
雖然沒有再下雨，天氣卻並沒有變好的意思。
黃恒耀窩在客廳的長條沙發裏，用手機打了一會兒鬥地主，望了望窗外的黑雲，實在有些憋不住了。
“坐下！”
妻子林一梅站在立式鏡子前，托著新做的頭發，看了又看，突然在鏡子裏看到丈夫站了起來，立刻瞪圓杏眼，嗬斥了一聲。
“你看犯人呢！”黃恒耀還了一句嘴，卻坐了回去。
林一梅回頭瞥了一眼，繼續看著鏡子裏的秀發：“該做的你也做了，還想幹什麽？難道你真的對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動了心？”
“我沒有，我隻是想去上廁所。”黃恒耀摸了摸左腕的玫瑰金手表，用不大的聲音說：“我心裏怎麽想的，你不知道？都罵了好幾天，你就別再提這件事了。”
“哼！”林一梅冷哼一聲：“做都做了，還怕人說！”
“隨便你，我問心無愧！”黃恒耀猛然站起，走向洗手間。
就在這時，家裏的門鈴響了起來。
陸舟不會開車，開車的人自然是孫大勇。
警車匯入滾滾車流，很快上了通往機場的高速路。
孫大勇手把方向盤，想著心事，陸舟望著遠處，還在揣測著夏茹的想法。
“你應該有些日子沒去看你老師歐陽儒了吧？”孫大勇忽然問了一句，陸舟轉過頭，正好看到他嘴唇上起了好幾個泡。
“是，老師也忙。”陸舟收回思緒，十分認真的說：“煙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是少抽點吧。”
“哼！”孫大勇搖搖頭，沒有接陸舟的話。
陸舟問：“市局不會是讓你親自出馬，幫忙平息機場抗議事件吧？”
孫大勇掃了陸舟一眼：“你怎麽知道是市局給我打的電話？”
“猜的。”
“你猜的挺準。”孫大勇苦澀笑笑：“市局沒有給我明確指示，他給了我們兩個選擇：第一，三天內破案，給機長們一個說法；第二，找出幕後的煽動者，讓機長們盡快冷靜下來。”
“三天內破案，這怎麽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如果真是那個副駕駛幹的，咱們今天一個突審就結案了。”
“這是你的真實想法？”陸舟故意提高聲音，盯著孫大勇：“我怎麽覺得你對這件事情沒抱多大希望呢。”
“誰說的？”
“你自己用行動說的，好不好？”陸舟翻了翻白眼：“要是你真覺得提審黃恒耀更重要，你會帶我去機場？”
“嗬嗬，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小子的眼睛。”孫大勇笑笑：“俗話說賊沒贓，硬似鋼，我們到現在手上也沒一丁點證據，黃恒耀隻要死活不承認，你能把他怎麽樣？”
陸舟點點頭，繼續望向遠處。
孫大勇收起笑，歎息了一聲：“所以我被迫選了第二條路，去幫機場和海鵬平息機長們的抗議，哎，你也看到那個新聞了，這些機長們已經失去了理智，竟然對海鵬的高管大打出手。”
“機長們並沒有失去理智，而是他們所在的群體，進入了無意識狀態。”陸舟眼睛眯了眯，解釋說：“隻要他們堅信自己的理由是正當的，比如，必須討個說法，否則會猝死，這樣即使他們在討說法的過程中做的再過分，他們會也認為這是合理的，必須的，甚至會覺得自己如果不這麽做，就是對其他機長的背叛。”
“不這麽做，就是對其他機長的背叛。”孫大勇想了想：“大概理解了，也就是說那些機長們的腦袋已經燒糊塗了，是吧？”
“差不多。”陸舟點點頭問：“你帶我來，是不是想讓我幫你找出找出抗議事件的幕後煽動者？”
“是啊，我們整個刑警隊，就你的學曆背景和這種事情沾點邊，我不找你找誰啊，再說，你剛才說的頭頭是道，看來我沒有選錯人。”
陸舟有些無語，在心裏嘀咕：“我是學哲學的，剛才說的那些屬於組織行為學，這兩個學科跟本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除了你的學曆背景，我更看好你的觀察能力，待會兒我們會見幾個鬧的最凶的機長，你和他們聊聊，看看能問出點什麽不。”
“行，你是頭，你說了算。”
“哎，這是什麽話，你也不想想是誰這兩天幫你頂著壓力。”
“頂壓力，什麽壓力？”
“你小子明知故問，這麽快就忘了彭晶說過的話了。”孫大勇瞟了陸舟一眼，語氣有些嚴肅：“你以為組裏隻有彭晶一個人有意見啊，小秦、小郭，就連剛才見的那個小韓，他們都對你有意見，說你不務正業，該去787上提取痕跡卻不好好弄，偏偏帶著小劉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市裏亂轉！”
聽孫大勇這麽說，陸舟終於明白了彭晶和小秦為什麽對自己的態度變化那麽大，還有搭檔小劉，他那麽一頓莫名其妙的“刁難”，其實是怕他回警隊時，遇到別人的質問臉上掛不住。
“我知道了，下次開會時，我會和大家談談我的痕檢思路的。”陸舟臉色微紅，像個犯了錯的學生，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你來刑警隊都兩年多了，怎麽還跟剛出校門一樣，臉皮這麽薄！”孫大勇看在眼裏，笑著搖了搖頭：“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隻要你覺得自己是對的，那就繼續往前推，別管他們怎麽說，你把案子破了，看他們還能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