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是,至少兩個人目睹了這一切。”

“兩個人?應該是三個人吧。”

陸舟回憶著和莫思沐的對話,警車已經開出了創新孵化園。

路旁有兩排梧桐樹,被雨水衝刷過的葉子,在寒風裏瑟瑟發抖。

“按照孫隊昨晚的安排,咱們兩個應該去見見吳誌國的妻子,同時對他的社會關係做個深入調查。”

小劉回過頭,看到陸舟望著窗外的樹葉發呆,臉上立刻浮現出了曖昧的笑:“怎麽了,回味往事呢?那首歌怎麽唱來著,奧,對,時光一逝永不回, 往事隻能回味……”

小劉哼了幾句,竟然自我陶醉的唱了起來。

陸舟收回視線,拍了拍椅背:“次序不能亂,先去海鵬航空,見見目擊者。”

“目擊者,你是說那些空姐嗎?”

“對,就是她們,咱們先見目擊者,再和吳誌國的妻子聊聊。”

小劉知道陸舟的性格,也沒和他爭,警車掉了個頭,直奔海鵬航空總部大樓。

海鵬航空成立於1999年9月,次年11月正式開航。股東構成相當複雜,除了大股東華夏國國際航空公司外,還有海灣市幾家國企,以及三家民營物流企業,和兩個自然人股東。

由於是本地航空公司的關係,市政府專門在距離機場最近的白浪區批了一塊占地1.2公頃的建築用地,用於扶持海鵬航空的發展。

海鵬航空總部大樓,就建在這塊地上。

警車繞過一株高大的棕櫚樹,駛入地下車庫之前,陸舟打開車窗,仰起頭望了一眼66層的海鵬大廈。

這是一棟寄托了無數希望的建築,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承載了海灣市人的改革精神。陸舟極力往高處看,很想看到那隻矗立在海鵬大廈頂端的大鵬鳥雕塑,然而,警車很快開進地下車庫,在他的視線盡頭,一小部分模糊的鵬鳥翅膀一閃而過。

事故調查小組的辦公室設在32樓,主要由飛行總隊、航空安全監察部,以及行政後勤和安保部門的人組成。這些在來之前,陸舟和小劉都了解過。

坐進地下車庫的電梯,陸舟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目前所有的機長還在拒絕飛行中,事故調查小組目前的主要精力,應該會放在安撫機長們身上,自己和小劉沒有提前預約,直接過來,會不會見不到人。

還好,兩人走出電梯,找到事故調查小組的辦公室32L時,辦公室裏還有兩個人。

小劉出示證件說明來意後,一名頭頂微禿的中年人,把他們帶到了一間小型會議室。

過了十幾分鍾,會議室的門被人敲了幾下。

陸舟打開門,看到了一名麵容姣好的女子。

女子望見陸舟一身警服,似乎向後退了半步,不過她的臉上馬上露出了職業性的微笑:“您好,我是“彩飛乘務組”組長簡彩飛,1月7號落地的那趟HW5533,就是我們乘務組提供的服務。”

“原來是簡乘務長,請進吧!”

陸舟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同時注意到簡彩飛那張瓜子臉上,帶著明顯的緊張和不安。

“怎麽就來了你一個人?”

簡彩飛屁股剛挨上椅子,小劉就問了一句。

“出了那事,大家都被停職反省了,我正好來公司辦點事,所以,才被王科長叫了過來。”

簡彩飛解釋一句,屁股又往外挪了挪。陸舟和小劉同時也知道了帶他們進會議室的那個微禿的中年人是安保部門的王科長。

陸舟看在眼中,微微一笑:“簡乘務長你不用這麽緊張,我們來也是例行公事,畢竟所有相關的人我們都要接觸接觸的。”

“這樣啊。”簡彩飛擠出一絲笑,雙手搓了搓:“王科長他們已經找我們了解過情況了,該說的我們都說了,這事情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突然沒了。”

“是啊,人不會突然沒的。”陸舟目光很柔和,望著簡彩飛說:“我叫陸舟,今年28,您應該比我大點,我就叫您簡姐吧。簡姐,您是哪一年進入海鵬的?”

“2007年,我來海鵬已經十一年了。”

“海鵬航空在國內起步也不算太早,您工作過的這十一年,正好見證了海鵬的騰飛。”

“是啊,想想我剛來那會兒,跟現在都不能比。”回想起過往的點點滴滴,簡彩飛的眼中閃爍著光芒,進門時的緊張和不安,已經消除了一大半。

小劉知道在這方麵自己並不擅長,於是安心地記錄了起來。

“吳機長差不多也是2010年以前進的海鵬吧?”

“是,他比我早,他是2000年從部隊轉業後,就進的海鵬。”

“十八年時間,吳機長應該算海鵬的元老了吧。”

“沒錯,我們很多人都跟他學到了不少。”

“簡姐。”陸舟忽然叫了簡彩飛一聲。

“嗯。”簡彩飛一愣,微微仰起臉。

“吳機長死時,你有沒有在現場?”

“我,我,我把當時的情況都和王科長說了,我們乘務組的人趕到時,吳機長他已經躺在地上了。”

小劉聽到這個回答,下意識停下了筆。

陸舟扶了扶眼鏡問:“您和吳機長私人關係怎麽樣?”

“還好吧,大家都是老同事。”簡彩飛麵龐泛紅,再次說:“我們大家說的都是真話,請你們相信我。”

“簡彩飛,你知道陸警官是做什麽的嗎?”小劉猛然放下筆,盯著簡彩飛。

簡彩飛一怔,低下頭搖了搖。

“好了,別這麽激動。”陸舟拍了拍小劉的手臂,語氣依舊很平淡:“簡姐,您別多想,我隻是一名普通的痕檢工程師,在警隊做一件采集指紋之類的工作。從前天晚上到昨天傍晚,我們對那架波音787做了全麵的痕跡采集,所以你說的話到底真不真,隻要比對下相關的痕跡就能說明情況了。”

“我撒了謊,我們都撒了謊!”

沉默了幾分鍾後,簡彩飛的身子顫抖了幾下,用很輕的聲音說:“那個吳誌國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死了是他活該,可是如果連累到我們乘務組的姐妹們,那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