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舍身取義

可端木元的手就像是鐵鉗一般死死地抓著老人的腳,絲毫也不退讓,此時女孩奔到前麵,與端木元一起緊緊抓住了父親的雙腳,眼前就像是一場拔河,不過兩方麵的勢力實在是相差的有點懸殊。端木元和那女孩死命的抓住老人的雙腳,根本沒有注意此時一團黑色的海水已經從身後的船舷上蔓延了上來,很快那黑色的海水在船板上再次聚集,形成了一個猙獰的人的形狀。

女孩和端木元的注意力全在老人的身上,全然不知道危險已經近在咫尺,但見那黑髒囚徒一步步逼近端木元的身後,黑色的手臂忽然變成了一把黑色尖銳的匕首,匕首在距離端木元咫尺之間高高揚起,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端木元的背後猛刺了過去。這一擊不管是力道,還是速度都十分致命,如果刺中,端木元非得被個透心涼不可。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然老人大聲喝道:“小心身後!”

與此同時端木元也隱隱的感覺到了身後的危險,用眼角的餘光向身後掃了一眼,那淩厲的匕首已經迫在身後。端木元感覺頭皮一陣發麻,雙腳條件反射般地向一旁側開了一小步,同時身體跟著腳步向一旁一側。那黑色匕首擦著端木元的後背刺了過去,雖然他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但是黑色的匕首依舊在他的後背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瞬間從傷口中湧了出來。

而與此同時,隻聽“啊”的一聲慘叫,那老者已經被無數雙黑色的手拉進了深海之中。

眼前那猙獰的海藏囚徒立刻收回匕首,準備再次攻擊。端木元緊緊咬著牙,伸手將懷中的南夷龍珠捏在手中。南夷龍珠在陽光在散發著迷人的光暈,海藏囚徒立刻怔在了原地。

“給我!”海藏囚徒的聲音宛若是很多人的合音,說著身體向前一步,匕首一步步逼近端木元和那女孩子。

“如果你再往前走一步的話,我就毀了龍珠!”端木元一麵說著一麵手上微微用力,手腕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海藏囚徒見端木元不像是在說笑,立刻停住了動作,惡狠狠地盯著端木元。

“我們做個交易,你放人,我可以給你龍珠!”端木元目光凝視著眼前的海藏囚徒,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我怎麽相信你?”海藏囚徒聲音陰沉地問道。

“我留下來,隻要他們安全離開,我就會給你龍珠!”端木元肯定地說道。

那海藏囚徒微微眨了眨雙眼,無數的聲音從他的身體裏發出來,就像是很多人在竊竊私語一般:不能給他,他已經騙過我們一次了。

他要是真的毀掉龍珠怎麽辦?

對,那我們就全完了!

不,不,絕對不能讓他毀掉明珠。

可是我們也沒辦法相信他。

這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亂,隨著聲音不斷加大,海藏囚徒的身體也跟著這聲音開始此起彼伏,就像是燒廢了的開水一般。

“想好了沒有?”端木元忽然大聲喝道。

一瞬間海藏囚徒的身體再次恢複了平靜,他緩緩走到端木元麵前,用臉上那兩個黑色的窟窿盯著端木元,緩緩的抬起手,隨著那隻黑色的手緩緩抬起,隻見那老頭被一隻黑色的大手從海水中擎了出來。老頭的頭一出海麵立刻開始劇烈的咳嗽,女孩焦急地望著船頭,此時那巨手已經將老頭丟進了船內。

海藏囚徒指著端木元說道:“他們可以走,你必須留下!”

端木元微微點了點頭。

此時女孩感激將父親攙扶起來,老頭抬起頭看著那黑色的海藏囚徒,雖然他從小在海邊長大,也曾經無數次的聽說過關於海藏囚徒的傳說,但是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親眼看見。

這時候海藏囚徒緩緩伸出手,伸向端木元,旋即那隻手變成了黑色的繩子緊緊將端木元牢牢的綁了起來。端木元扭過頭對老頭和女孩說道:“趕緊離開這裏!”

“那你……”女孩不舍地望著端木元問道,淚水一直在眼眶打著轉。

端木元狡黠一笑,又瞥了一眼旁邊的老者。

那老者盯著端木元和海藏囚徒,忽然他感覺自己的眼睛宛若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他定睛望去,隻見端木元後背的傷口旁邊竟然有一個黑色的紋身,他看著這紋身身體猛然一顫。而這時候海藏囚徒已經將端木元拉向了大海,端木元深吸了一口氣,手中緊緊握著那顆南夷龍珠,他很清楚,一旦海藏囚徒拿到龍珠的話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眼看著端木元的身體一點點的沉入海底,女孩子的眼淚瞬間從眼眶中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而此時老者趕緊站起身,拉住女兒說道:“孩子,趕緊離開這裏!”

“可是他……”女孩子望著漸漸沉入到深海的端木元,雙手把著船舷說道。

“咱們救不了他!”老頭說著拉住女兒的手,頓了頓說道,“就算救得了也不能救!”

女孩一臉惶惑地望著父親,問道:“為什麽?”

老頭沒有說話,徑直走到桅杆前麵,拚命將已經折斷的桅杆撐起來綁在船舷上,隨著陣陣海風襲來,那船帆也被吹了起來。老人趕緊走到船頭,長著舵,皺著眉一臉愁容地向墜龍灣的反方向駛去。

女孩愣在原地,遠遠地望著愁容滿麵的父親,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明明那個男人用性命救了他們兩個,但是父親會說出那麽一番話。她蹬蹬噔快步走到父親眼前,剛要開口,隻見父親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說道:“你沒看見他後背上的紋身嗎?他是海盜!”

這句話讓女孩的身體登時僵在了原地。

海盜,這個詞就像是一把匕首瞬間刺入了女孩胸口某個柔軟的部位,她就像是被一個晴天霹靂擊中了一般久久沒有緩過神來。在東南沿海的漁民心中有三件事是最可怕的,第一件事是海嘯,一旦發生海嘯無異於滅頂之災,那時候就隻能聽天由命了。第二件事是鮫人,自從隋煬帝末年,這海底忽然來了一群鮫人,這些鮫人比最高的男人還要高出丈許,人臉魚身,沒有腿,拖著長長的尾鰭,身上披著堅韌的鱗片,刀槍不入,而且凶悍無比。這些鮫人經常在沿海一帶遊**,有時候甚至會趁著漲潮的夜色登岸襲擾附近的漁村,它們嗜血如命,所到之處,生靈塗炭。當地的官軍也曾組織漁民反擊,但是收效甚微,這些鮫人不但凶悍,而且狡猾,它們經常會聲東擊西,襲擊沿海防衛最薄弱的地方。第三件事,那就是海盜。這些海盜多是一些之前作奸犯科之人,聚集在一起,在海上專門以打劫過往的商船和漁船為生。他們麵目凶惡,而且殺人如麻,他們也和鮫人一樣,會時不時的襲擊附近的漁村,而女孩的母親就是在一次海盜的襲擊中喪生的。

她永遠也忘不掉當時的情形,那是一個中秋節的前夜,那天晚上月亮又大又圓,將附近的海麵照徹的如同銀子一般。這時候遠處的海麵上緩緩駛來了兩條船,這兩條船沒有桅杆,看上去破破爛爛的。當那兩條船停靠在岸邊的時候,忽然殺聲四起,數十個手執大刀和魚叉的海盜從船上一擁而上,這些人闖入漁村,燒殺搶掠,其凶殘程度和鮫人無異。

相較之下,漁民們對於海盜的憎恨要超過鮫人。畢竟在所有人的心裏,鮫人屬於異類,就像是海中的凶獸一般。但是海盜不一樣,這群亡命之徒是自己的同類,可是他們卻已經三心病狂。

因此當地官府下達了嚴苛的命令,一旦發現海盜,殺無赦。

女孩緩緩地坐在船頭,目光始終凝視著墜龍灣的方向,是的,她對海盜恨之入骨,可是她見到的那個男孩卻和自己之前見到的海盜大相徑庭。

此刻,小小的帆船已經駛離了墜龍灣的範圍,前麵已經出現了久違的海岸線,甚至可以隱約看見漁村了,海麵依舊平靜,海鷗在天空盤旋著,鳥瞰著下麵湛藍色的海水,隨時準備俯衝到海麵上捉一些小魚小蝦。而就在這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女孩和老者趕緊順著那聲音的方向望去。

隻見那聲音正是從墜龍灣的方向傳來的,此時墜龍灣的海麵波濤洶湧,白色的浪花不停地拍打著海麵,而天空中的飛鳥驚慌失措的鳴叫著,不停地向四周飛舞著。

“爹,你看那邊!”女孩站起身指著墜龍灣的方向。

老者順著女兒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隻見此時墜龍灣的上空忽然陰雲密布,狂風大作,而下麵的海水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在天與海之間,隱約可以看見一個細密的水柱。旋渦越來越大,而那水柱也跟著越來越粗。一眨眼功夫兒,一根粗大的黑色水柱連接在天與海之間,在水柱的周圍電閃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