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欽差駕到

正在這時候車內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穿營造司的七品官服匆匆撩開車廂的簾子,急忙下了車,恭恭敬敬拜倒在雷梓鈺麵前,說道:“屬下叩見巡撫大人!”

雷梓鈺皺了皺眉瞥了一眼吉南,吉南點了點頭說道:“這就是王寒山的兒子,叫……哎,你叫什麽來著?”

“下官叫王闊!”年輕人低著頭說道。

“好,上車吧!”雷梓鈺此刻心急如焚,不遠再耽擱時日,以防夜長夢多,她將手中的鞭子丟給一旁的車夫,然後拉著吉南上了車。這時候王闊才戰戰兢兢地跟著座到了車上,卻再不敢進入車廂。

“哎,你怎麽不進來啊?”吉南招呼著王闊說道。

“下官官職地位,不敢與巡撫大人並駕!”王闊恭敬地說道,的確如此,雷梓鈺是三品欽差,大唐女官第一,而且手中還有皇帝“便宜行事”的聖旨,手中掌握著生殺大權,身邊又是讓人望而生畏的禁軍,何人敢在她麵前造次?

雷梓鈺輕聲說道:“進來吧,我今日穿的也是便服,就不要講究那麽多朝廷禮節了!”

可即便如此王闊還是不敢輕舉妄動,這時候車簾被撩開了,吉南伸出手一把拽住王闊的耳朵往裏拉,一麵拉一麵說道:“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大人讓你進來就進來!”

王闊疼得臉都有些扭曲,卻不敢出聲,跟著吉南上了那輛車,卻一直跪在車廂中間。

雷梓鈺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車窗,車夫立刻揚起鞭子向前走,而此刻一隊百人的禁軍騎兵已經整整齊齊的跟在了馬車後麵,這氣勢足以讓整個長安城的人為之側目,可誰又能知道這份榮耀的背後隱藏著多少辛酸和危機?

一行人疾馳著出了長安城,雷梓鈺看著眼前跪著的王闊淡淡地說道:“王闊,你父親身體如何?”

王闊跪在雷梓鈺麵前,兩鬢早已滲出汗來。他是在中午接到主簿的命令,命他坐在營造司的馬車裏等候,其他一概未說。他雖然滿腹狐疑,但是為官多年,這官場的規矩他還是懂的,不該問的別問。中午過後馬車徑直來到雷府,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要見的是何人,身在營造司,早已經聽聞皇帝封了一個女孩子成了巡海欽差,這官職實在是太大,下麵的人除了無端猜測之外,便是滿腹的怨言。

不過王闊知道新皇聖明,他會封這女孩子這麽高的官職,這女孩子必定有過人之處。雖然對雷梓鈺的身份已經早有了心裏準備,但是當他下了車看見雷梓鈺的時候,還是一陣驚愕。眼前這女孩子也就是十八九歲的年紀,長相貌美,眉宇間透著一種男人都無法比擬的英氣,一時間他也似乎明白那些同僚對這女孩子的猜測不是空穴來風。

但是她為什麽要找自己這七品小官呢?跪在車上,王闊滿腹狐疑,難道是父親和雷家有關?王闊很快否定了這種猜測,營造司實在是一個清水衙門,這裏的人一般都不夠圓滑,而且父親那個人可能是受到了當年師父林渡人的影響,十分古板,不得罪人已經是好的了。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雷梓鈺忽然發問了。

王闊心頭猛然一緊,心道既然父親不可能結交眼前這位欽差,那麽是不是之前的罪過她?

於是王闊立刻磕頭如搗蒜一般地說道:“雷大人,如果家父之前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請您大人大量,看在他年老體弱多病的份上放過我們!”

這句話讓雷梓鈺和吉南都是一怔,兩個人莫名其妙的對視了一眼。

隻見王闊接著說道:“我素知家父平日性格古怪刻板,如果得罪了上官,我願一並替父承受!”

吉南越聽越糊塗,最後噗嗤笑了一聲說道:“嘿,你怎麽回事啊?就問了你一句,你哪來這麽多話啊?”

王闊愈發緊張地說道:“是下官多言了,願受懲處!”

這時候雷梓鈺倒像是明白了什麽一般地說道:“王闊,你大可以放心,你父親並未得罪於我!”

王闊聞言一陣愕然,他一臉茫然地抬起頭望著雷梓鈺,那眼神像是在揣測她這句話的真假一般。

“看什麽看?”吉南有些嗔怒地說道。

王闊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低下頭,說道:“是下官失禮了!”

“無妨!”雷梓鈺擺了擺手說道。

這時候吉南看著跪在地上額頭上滿是汗水的王闊心中忽然有些可憐他,於是便對雷梓鈺說道:“梓鈺,你就快點說吧,一會兒把他嚇尿褲子了!”

雷梓鈺點了點頭,對王闊說道:“王闊,我這次冒昧找你前來,是想讓你帶著我去拜訪你的父親,王寒山!”

“啊?”王闊一臉既驚訝地說道。

雷梓鈺唯恐王闊再多想於是補充道:“我想向他老人家請教一些造船之術!”

“哦!”王闊這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他立刻又疑惑地問道:“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但講無妨!”雷梓鈺朗聲說道。

“營造司有上百位主簿,都是萬眾挑一的造船名家,為何您要去找我父親呢?”王闊膽怯地問道,生怕得罪了雷梓鈺。

雷梓鈺淡淡地說道:“因為他們都設計不出那條我要用的船!”

王闊眉頭一皺,緊緊地握著拳頭,咬著嘴唇,額頭上的汗水撲簌簌的冒出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哎,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吉南見王闊一副為難的樣子於是問道。

這時候王闊忽然磕頭對雷梓鈺說道:“大人,下官有一事想提前稟報!”

“你說!”雷梓鈺凝視著王闊道。

隻見王闊皺著眉,似乎是在醞釀著語言一般。

“哎呀,你這個人,怎麽這麽磨磨唧唧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吉南有些忍不住地說道。

王闊這才鼓起勇氣,拱手說道:“大人,家父原本性格就比較古板,心直口快,之前就是因為得罪了營造司的上司才不得不辭官回家。辭官之後家父的脾氣變得更加怪異,平日裏即便是對家人也是橫眉冷目,如果一會兒見到家父,他言語上有什麽得罪之處,還望大人海涵!”

雷梓鈺聞言淡然一笑,說道:“放心,我這次拜訪是有求於王老主簿,即便言語上有什麽,也不會介懷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闊這才算是終於送了這口氣。

雷梓鈺心想這王闊雖然膽小,卻也是個孝順之人,唯恐是自己想要找他父親麻煩,願意替父受過,這實在是難得。想到這裏,她心中一陣悵然,自己的父親現在又在何方呢?雷梓鈺念及於此,眼眶有些濕潤,她將頭偏向窗外,唯恐別人看見自己的淚水。此時遠處那山上的小廟從眼前閃過,雷梓鈺凝視著那座廟,心想一旦自己的傷完全恢複一定要再去一趟那座廟,一定要破解了那張牽星圖背後的秘密。

車馬停在一座莊園外麵,這座莊園距離長安城五十餘裏,但是環境卻十分幽靜,後麵是蒼山翠柳,前麵是一個魚塘,在魚塘與莊園之間還有一大片桃花,此時正是桃花盛開之時,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聞之讓人神清氣爽。

車馬停在門口的時候,家丁早已經被這陣勢驚住了,一個家丁連滾帶爬倉皇地向裏麵跑去稟報,而另外一個家丁看著這上百個身披鎧甲的禁軍也是嚇得兩股戰戰。這種陣勢莫不是少爺在朝廷中得罪了皇帝前來抄家?

正在這時候車簾拉開,隻見王闊從車上下來,以後撩著車簾,恭敬地說道:“請大人下車!”

這時候一個妙齡女子攙著另外一個女子從車內出來,那家丁已經看得愣住了,這兩個女子都是大美人,怎麽看也不像是大官啊,那少爺口中的大官指的是誰啊?可是此時車簾已經落下,再無別人了。

隻見兩個女子緩緩下了車,王闊立刻扭過頭對那個發呆的家丁低聲吼道:“還不快讓人灑水掃地,迎接欽差大人!”

“欽……欽差……”家丁結結巴巴地說道,隻見少爺的目光一直盯著走在前麵的女子,他立刻雙腿癱軟地跪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流淌下來。

“還不快去!”王闊輕輕踹了一腳那個家丁,吩咐道,“讓所有人到門口來迎接!”

家丁張著嘴,不停地點著頭卻發不出聲音,半晌才“哎”了一聲,連滾帶爬地向裏麵跑去。這時候雷梓鈺和吉南已經走了過來,王闊卻躬身拱手擋在前麵說道:“大人,事出倉促,我現在就命人灑水掃地,還請大人稍等!”

“不必!”雷梓鈺說完邁步向裏走,王闊唯恐失了禮數,追上前來還要說什麽,卻不料被吉南瞪了一眼,隻見吉南說道:“你想檔欽差大人的架嗎?”

王闊聞言這才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他戰戰兢兢地跟在雷梓鈺身後,那上百禁軍立刻兩側護衛著雷梓鈺。當雷梓鈺進門的時候,王家一家老小上下已經走了出來,當他們見到雷梓鈺和王闊登時愣住了,王闊趕緊使眼色,可是這一家老小還沒有見過女官,怎能看懂?王闊無奈朗聲說道:“這位是巡海欽差大人,雷梓鈺,所到之處,如聖上親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