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女子
“客人，您的利劍鯊醬飲。”女孩說。
“謝謝。請問這附近哪裏有馬匹的交易？今天已經二月十九日了，我的雇主讓我找的地方到底在哪呢？”正午的天氣很柔和，但卻讓這名雜役煩躁。他猛灌了一口醬飲，轉頭看向剛剛走到門前的格洛裏。
格洛裏披著新買的棕色布披風走在微風吹拂的舊式石子街道上。這裏的建築有些脫離世界的發展，幾乎看不到石磚砌成的房屋，而且與人們所說的不同——這裏是幾乎沒有旅者經過的地方。他有點失望。
獵沼鎮，又名“酣庭馬市”，位於狩獵木屋以南，長笛草原以東。鎮子之所以被這樣稱呼，不隻是因為這裏是利劍鯊醬飲的出產地，還因為旅人們總是喜歡在這裏痛快飲上幾杯；除此之外，這裏還是馬匹販子的聚集地。當然，這裏更是迷霧沼澤裏唯一的村鎮。如今，它的繁華已經不在，僅剩生意稀少的雜貨店以及破舊的旅店。街道上很少有馬匹交易，連經過的守序與殘月族人都極少，甚至連打鐵都要四處拜訪。
最令格洛裏看不下去的是，竟然還能在衰敗的鎮子上遇到收斂稅金的守序。他有些忍不住，又不想傷害任何人，即便那人是一名可惡的守序，但還是跟了上去——他想要看個究竟。於是，在一個小胡同，他看到稅務官正在征收稅金。
“上去擊暈他？然後搶走那些錢袋，再找個合適的時機把那些錢財分發回去，但這樣做的話，難免會引起一番混亂，甚至會有人被連累。這附近的山上便是守序族領主的駐地，我不能因為這種事情而為這裏的人們帶來更多的麻煩，所以這行不通，”他思考，並在心中這樣對自己說，“除此之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而這就是現實。我必須離開。”最後，他緊了緊披風，遮的更嚴密了些。
“那是誰？”稅務官感覺有點不舒服，然後摸了摸腦勺，並且不屑地問房主。他看見格洛裏轉身走進了一個偏僻的小道。根據布雷夫所說，那個對格洛裏有幫助的人就住在這個街道的附近。
格洛裏按照約定，來到了一個陽台上左右各晾著一隻鞋子的石磚砌成的房屋下。似乎主人是個比較有錢有勢力的人，在這個沒落的城鎮竟然還能擁有這樣舒適的地方，他想。格洛裏歎了口氣：“先敲下門，看看情況。”
“咚咚咚”，屋內的主人聽到了聲音從樓下走下來了。很明顯，這是一名年輕女子的聲音：“請稍等一下。”一會兒，主人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門。但格洛裏總覺得這屋內不隻是眼前的女子一人，仿佛有另外一雙眼睛在剛才就盯著他。不，這裏確實不隻是她一個人，他想。
接著，一個身穿淡紅色長裙的二十四歲的女子映入格洛裏的眼睛裏。鑲著香雪蘭花邊的裙擺很吸引人，但讓格洛裏驚訝的是她的容貌。
她真美，而且像極了一個人。女子雙眼皮，如彎月的棕色眼睛，黑色的披肩發，並且笑容甜美。她穿著長靴，但比格洛裏的個子矮一點。“伊……”他確實吃驚地要喊出口，但立刻頓了一下：“抱歉，請問你就是布雷夫大叔說的……”
女子聽到了布雷夫的名字，便打斷了格洛裏的言語：“您是說，您要找馬林·道奇？”她右手鬆開門把手。
格洛裏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羞澀的像個懵懂的少年，而且非常不習慣地用敬語說：“您……是馬林嗎？我是說，您是馬林·道奇？”
女子鞠躬，並且向屋內伸出白皙的手臂。她邀請格洛裏進屋，並笑著說：“抱歉，馬林很明顯是個男性的名字。容我介紹下自己，在下是魯思·艾達。劍士先生，您好……”
格洛裏有些尷尬，眼睛閃躲，朝一邊看去：“抱歉，在下是格洛裏·卡洛斯。您……您好……”
魯思·艾達大方地走出門，看了下周圍，然後返回屋內，並將門關上，再把格洛裏的手提燈放在靠近窗戶的幹淨桌子上：“請坐吧。”
“你有聽到剛才的動靜嗎？”格洛裏跟隨魯思圍繞圓桌而坐，並且試探著問。
“不，你一定是聽錯了。”魯思沏了一壺咖啡，這飲品在獵沼鎮實屬罕見。格洛裏看了看魯思白皙的手，顯得疑惑了。他很確信這樓房的主人不是獨居，因為這樣的女子一定不是出身於平凡人家，更不可能獨自一人在守序的管轄之地生活。
“嗯，或許，最近我一直睡不好。”格洛裏笑著說。
魯思將咖啡壺輕輕放下，又微笑著說：“您為什麽要尋找馬林？今早布雷夫跟我說有人會來找我，讓我在陽台左右各晾上一隻鞋子。”
“嗯，布雷夫大叔是個好人。他說馬林·道奇知道有關於洛奇探險隊的事情，”格洛裏喝了口咖啡說，“小姐，恕在下冒昧。請問，你知道馬林·道奇在哪裏嗎？”
魯思遲疑了，因為她注意了格洛裏的謹慎。她用銀勺往杯中加了塊糖，依舊保持很甜美的微笑。“您可以叫我魯思。然後，我有個問題需要您回答，那樣才可以告訴您馬林在哪。”她說。
那些在旅途中問格洛裏問題的人，經常是一些混混或者劫匪，所以他一想到這裏便有些為難。不過，他頓了一下後，便說：“請問吧。”接著，他下意識地低下頭，思考了那麽一瞬間。他說不清楚為什麽不對勁，可就是感覺不隻是被人盯著，甚至內心都發悶，但他很清楚這不是天氣的原因，現在可是冬末，空氣很涼爽。
魯思站起來，將窗戶打開。“您是為了洛奇船長的日記而來的吧？難道您這樣的人是為了洛奇的藏寶圖嗎？”她的話語很平靜，這讓格洛裏感覺她似乎早已知曉一切。
“當然不是什麽寶藏。”格洛裏抬起頭，微微一笑。他感覺沒有那麽沉悶了，但心中那種不適的感覺還在。他試著做了一次深呼吸，讓窗外吹進來的風灌進身體。
“那就是為了神跡而來的？”魯思走到牆邊的立櫃旁，然後踩著木凳伸手拿上麵的東西。結果，魯思的裙子被掛鉤拉扯了一下，隨即木凳搖晃起來。
格洛裏不得不起身上前，一把拉住魯思的手臂，以防止她傾斜著落地。“神跡？你怎麽知道？你得把這些告訴我。”他說。
“嗯，抱歉。請幫我把這個放在桌上，這熏香會讓你神清氣爽。另外，你的身手真是敏捷。”魯思一陣臉紅，將手中的熏香盒遞給格洛裏。而格洛裏正要伸手去接，才注意到抓著魯思的手還沒鬆開。他刻意閃躲，但還是聞到了她的發香。這一片刻，讓格洛裏尷尬得不知道怎麽去道歉。他看到魯思已經站穩了，所以打算轉身坐下。於是，他一轉身，讓披風刮到了木椅。
“當心，”魯思急忙說，“你身旁的木椅差點碰到你。”格洛裏站穩了身姿，然後左手按住搖晃的木椅，並將披風從木椅上拿開，而右手去接熏香盒。
“謝謝。不，我是說我很抱歉，但我平時不是這樣毛手毛腳的。”格洛裏慌張地說。他的內心一陣跳動。但隻是因為緊張，他想。
接著，樓上又是一陣輕微的響動，這讓格洛裏冷靜了下來。他聽得很清楚，這聲音很像身穿鎧甲的人挪動步伐的聲音，而且與之前聽到的響動還有那麽一丁點區別。那裏可能有兩個人或者更多，他想。這讓他有些不淡定，手觸摸了一下披風裏包裹著的劍，然後又鬆開了。他看著魯思的眼睛：“魯思小姐，如果你知道的話，請告訴我馬林·道奇在哪裏。”
“請您別急……我不知道神跡的事情。至於，馬林·道奇……”魯思沒有因為眼前格洛裏的舉動擾亂思緒。她嘴角上揚，並且舉止還是那樣的優雅，又輕輕拿起咖啡壺為格洛裏倒上熱氣騰騰的咖啡。燈光有些暗，但是咖啡沒有溢出杯子。
格洛裏將熏香盒放在桌上，而這盒中散發的香味讓他感覺心情舒暢多了。
“卡洛斯先生，請不要擔心，我知道您摸了下懷中的劍，您怕讓我遭遇不好的麻煩。您是個很善良的人。而且我知道您不是為了什麽寶藏來的，隻想讓我告訴您馬林在哪。我會告訴你的，但是關於神跡，我真的無法幫助你，因為我也無從得知。”魯思雙手捂著杯子。
格洛裏似乎鬆了口氣，但是更加疑惑，而且眉頭緊皺。格洛裏不想探問其他，隻想問到馬林的下落。他相信她沒有撒謊。拖延了這麽久，她一定是在思考，而不是被什麽人威脅著等待時機；如果是我的話，一定不會這麽輕易相信別人，可是樓上的人究竟是誰？無論如何，她都不是什麽壞人，他想。
“你不用擔心，樓上可沒有什麽壞人，就如你想的那樣。你懂我的意思嗎？”魯思看出了格洛裏所想的一切，也知道了自己為之心動了，所以語氣很溫柔，“午夜二刻，請您在迷霧沼澤的霧蛾湖與我會麵。”
“謝謝，我會按照約定的時間前往那裏。”格洛裏沉思著回答。格洛裏臨走時，仔細地查看了房屋周圍。當他知道沒什麽異樣的時候，才轉進通往這裏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