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迷路
南山，雖然叫南山，但是它位於中原地區正中央的位置，傳說整個中原地區的龍脈便是藏身其中。
沈心遠和衛雲帆已經在裏麵穿行三天了，準確的說，他們迷路了。
不要看南山的名字不起眼，這其實是由一連串山脈組成的，統稱叫做南山。南山橫跨了三個州府，說是茫茫十萬大山也不為過。
連山派便是位於其中。
起初他們走的是大路，要說就一直這樣走下去，雖然有些遠，要花費個幾天的時間，但是一定可以到連山派。無奈中途出了一點變故，他們也隻能棄了大路，想要抄小路快些到達。
那天在官道上的驛站裏，沈心遠和衛雲帆正在吃茶歇歇腳。漠教之事已經了結，他們並沒有過多停留。那幾日除了在風煙鎮住店吃飯的錢，幾乎沒什麽花銷，當初竇員外臨終前贈予的銀兩還有不少，現在全在沈心遠的包裹裏。
他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初入江湖的小白了，那件繡著金線的衣服平時也很少見他穿，隻有在一些重要的場合才會穿出來。當時穿著這一件衣服去滄雲山莊時，也隻是覺得樣式大方，沒想到給他帶來這麽大的麻煩。
痛定思痛，沈心遠將所有的財產嚴密的包裹了起來，並沒有一絲外露的跡象，但還是被偷了。
那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穿的有些破爛，腳步很輕，很是不起眼，在兩人剛進驛站之時，與他們兩個人也隻是擦肩而過罷了。這一路行走，擦肩而過的人很多，並沒有幾個人能被記住，這個人是個例外。
“沈兄，剛剛過去的那個人，輕功很高。”衛雲帆留意到了這個人。
沈心遠隨著他的話轉頭看了過去，那個人兩隻手抄在袖子裏，衣服似乎有些單薄，整個人的身形略微蜷縮，顯得有點佝僂的樣子，背對著他們行走看不清長得什麽樣子，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奇怪的，隻是腳步很輕，幾乎聽不到走路的聲音。
他們也不確定自己是什麽時候被偷的，大概是擦肩而過的那一刻，也可能是兩人夜間住店熟睡之時。總之這個小偷的偷竊之術異常高超，即便是衛雲帆這樣的時常行走江湖之人也著了道。
型號兩人住店之前便已經付過房錢，要不然這一夜免不了露宿山林。第二天睡醒時，沈心遠才發現一百兩左右的銀子全部不見了，慌忙間叫醒衛雲帆商量對策。
“是那個人。”衛雲帆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個最不起眼的人引起了他最大的懷疑。
“就是你說的那個輕功絕頂的人？”經過這樣一番提醒，沈心遠也想起了這個人。
“沒錯。”衛雲帆肯定了一下，“那個人輕功好，打扮的也不招眼，確實比較符合小偷的特征。”
沈心遠有些沮喪，就算是知道了是誰做的，現在也無從追查，更何況現在隻知道這個人的身形穿著，就連他的大致身高都不清楚，這一大筆銀子隻能算是白白丟了。
兩人還要趕路，房錢也隻交了一天的，幸好掌櫃的退給了他們房間的押金，雖然隻有一錢銀子，但也不算是身無分文了。
一錢銀子可走不到連山派，據驛站掌櫃的說，此處到連山派還要走四五天，就算騎馬也要三天左右。無奈之下，沈心遠和衛雲帆也隻能棄了官道抄行小路，希望能快一些到達。走這種山裏的小路用不上馬，所以他們順便將兩匹馬賣給了驛站掌櫃，也算是湊了一點盤纏。
說是小路，其實就是一些山裏人采藥或者打獵之類留下的蹤跡，雜草叢生，又趕上一場雨，兩個人四下尋找躲雨之處時，終於是亂了方向。
“衛兄，咱們往回走吧，順著官道走，時間雖然長一些，但總好過現在沒有方向吧。”沈心遠現在不僅是沮喪了，接連遇上這樣的事，饒是他這麽好的脾氣，此刻也有些生氣。不過這肚子裏的一點點怒火可不是對著衛雲帆的，而是對他自己，誰讓抄小路這個建議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行了行了，沈兄，你也別生自己的氣了，咱們走了兩三天了，現在回去的話還不累死了？”雖然衛雲帆不擅長察言觀色，與沈心遠接觸的時間長了，現在也知道了他的脾氣，聽到他的話就知道他現在是怎麽想的。
“但是現在已經偏離了原來的位置，接下來該往哪走啊？”
衛雲帆思考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篤定地說道：“咱們走了這麽多天，都是穿山而行，按照腳程推算，現在咱們差不多到了連山派的勢力範圍，接下來隻要運氣不太差，總會遇見他們的巡山弟子的。”
沈心遠點了點頭，他隻把這些話當作了安慰的話語。
“盤纏沒了可以再賺。”衛雲帆繼續安慰著。沈心遠比他小幾歲，衛雲帆一直拿他當弟弟看待。
“是了，再想個辦法賺點盤纏。”沈心遠深吸了一口氣，稍稍振作了一點，“南山範圍大，氣候也好，草藥肯定不少，既然這裏已經靠近連山派，咱們就接著走，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值錢的藥材。”
說罷，兩人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打算繼續前行。
此時的雨已經停了，雨後的空氣充斥著山林間特有的芬芳之氣。沈心遠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想起了跟著師傅學醫之前的那段進山采藥的日子。若不是那段時間的奇遇，自己也不會走上現在這條道路。
想到這，沈心遠搖了搖頭。過去之日不可留，隻要方向對，往前走一準兒沒錯。
南山的藥材很多，據《神農本草經》記載，這裏的藥材多達百餘種，其中不乏珍品。
“這株五指參品相不錯，能治久病之後的氣虛之證，還有受傷失血之類也有療效。”
沈心遠從土裏挖出來一株植物的根莖，這個根莖長著五根分枝，酷似人手。衛雲帆此前表示過對藥材方麵的興趣，沈心遠也趁此機會，一邊采著藥一邊向他介紹道。
不過衛雲帆也就是一時興起罷了，聽了沈心遠介紹了幾種藥材之後，便已經有些耐不住性子。
“嘩——”
正在兩人說話間，不遠處的草叢明顯的晃動了一下。這裏山高林密，草已經長得比人高了，這株五指參還是機緣巧合露在一塊沒有長草的地上才被沈心遠發現的。
衛雲帆早已聽膩了，此刻見到這般情形，正好借故脫身，抽出刀便向著那邊的草叢走了過去。
要在以前，沈心遠定然不會湊上前，但經過漠教一役之後，他對自己的身手也頗為自信，閉上嘴不再說話，腳下也跟著衛雲帆走上前去。
那邊的草叢又晃了幾下，但是其中並沒有什麽聲音傳出來，衛雲帆壯著膽子，用刀將草叢撥開。
山林中不僅藥材多，野獸更多，衛雲帆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草叢被撥開的縫隙裏露出了一雙眼睛，一雙碧綠色的眼睛，一看就不是人類的眼睛。
沈心遠見狀嚇的向後連退了幾步，衛雲帆將手裏的刀撤回，也後退了一步，做出了禦敵的姿勢。
草叢中蹦出來一隻黑色的巨狼，從頭到尾沒有一絲雜色，大約有一丈長。巨狼跳出來之後並沒有立即發起進攻，而是死死的盯著衛雲帆，嘴裏發出陣陣低吼。
雙方就這樣僵持了一陣，巨狼先放棄了，回頭看了一眼出來的草叢，又看了看沈心遠兩個人，轉身跳進了另一個草叢，再也不見蹤影。
“它是不是在示意我們什麽？”巨狼最後的舉動看似有些特殊的含義，沈心遠察覺到了這一點。
“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說著，衛雲帆走進了草叢。
不多時，草叢裏傳出衛雲帆略帶焦急的大喊：“沈兄！你過來一下！”
聞言，沈心遠也一頭鑽進了草叢中。在一塊被壓倒的草中，一個男子臉朝下躺在地上，旁邊的一塊石頭上還沾著血跡。
兩人連忙將這個人翻了過來，看到了他頭上的傷口。沈心遠從背包的藥匣裏取出一塊幹淨的布條，將他的傷口包紮上。這隻是一個簡單的處理，這裏沒有幹淨的水，也不能清理傷口。
趁著這個人還沒醒，沈心遠又仔細檢查了一下。男子別的地方沒有受傷，隻是腳踝扭了一下，並不要緊。
在沈心遠的指揮下，衛雲帆將這個人抬到了一塊空地上，等了半晌，這個男子才幽幽的醒過來。
“你們是誰？”男子睜眼看到沈心遠兩人，下意識地問道。
“若不是我們，你已經被那隻黑狼吃掉了。”衛雲帆還是一樣的心直口快。
“黑狼……”男子低聲念叨了一句，旋即抬起頭來，“感謝兩位，剛剛我隻是自己扭到腳摔了一跤，摔暈了罷了，不是那頭黑狼幹的。”
“我知道，你的傷口還是我幫你包紮的。”沈心遠笑了一下。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們不要再去找那頭黑狼的麻煩，它沒有惡意。”男子連連擺手，看來他認識那頭巨狼。
沈心遠與衛雲帆對視了一眼。這件事另有隱情，但是既然眼前這個人不想說，那他們也不好多問。
“咱們還是快些去連山派吧，你的傷口沒有仔細處理，拖得時間長了怕會惡化。”沈心遠識趣的岔開了話題。
男子點了點頭，扶著沈心遠的手站起身來。他的腳雖然無大礙，但是行動起來不怎麽方便。
“怎麽，你們不認識去連山派的路嗎？”男子站了一會兒，不見沈心遠兩人又任何動作，忍不住問道。
“嗯。”沈心遠有些尷尬，低聲應了一下。
“哈哈哈，跟我來吧。”男子大笑了幾聲，在沈心遠和衛雲帆地輪流攙扶之下，一瘸一拐地帶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