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失守
黑雲壓城城欲摧。
用這句詩來形容現在的局勢一點也不為過。
仙雲派、沙海幫、極樂山莊和擎天會這四大宗派的人馬現在已經在漠教的堡壘前集結完畢，從上麵看去，上千人的隊伍黑壓壓的一片，幾乎將山上草木的的顏色都壓了過去。
為首的一共五個人，是四派的掌門。
仙雲派掌門上官珺，一手劍法睥睨天下，雖然說不上當世無雙，但是他已經將本派的“流雲撫仙劍”練到了精深的地步，並從其中鑽研出一套自己的章法，難纏得很。
沙海幫，這個幫派之前便已說過，是一群以船匪水寨起家的強盜。當家寨主海鳴，水上功夫極其俊俏，可是這裏是在山上，這一項本事無處施展，不過他的另一項賴以成名的絕技便是那一雙鐵掌。人在水下，帶上兵器怎麽樣都會有些累贅，於是他便找能工巧匠打了一副特殊的鐵掌套，指間還連著不知什麽動物的皮做的掌蹼，既可以做武器，又方便遊水。
世上何為極樂？無非是“酒色財氣”四項，極樂山莊便是將這四項做到了極致。山莊名下的酒莊賭坊妓館數不勝數，山莊的莊主人稱“老板”，並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除了山莊的高層之外也沒人見過他的真麵目，現在在漠教門外這個，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板”。
“老板”不僅掌握著巨額的財富，自身的武學造詣也是不低。據傳聞，他曾在一個道觀中習得一套玄妙的棍法，僅僅一年時間，這套棍法便已是駕輕就熟，更不用說修煉過這麽多年了。
極樂山莊分為四門，便是“酒”、“色”、“財”、“氣”四門，前三門分別對應著酒莊、妓館、賭坊，而這“氣”字一門，便是對應著鬥技場。極樂山莊的鬥技場有自己的名號，現在的是叫做“摜地會”，而這之前的名號，便是叫做“擎天會”。
擎天會與極樂山莊並不是從屬的關係。幾年前，擎天會中聚集了大批身手高絕的人士，便從極樂山莊中脫離了出來，自立門戶。首領的稱謂沒有變化，還是以“門主”相稱，這個位置也是能者得之。現在的門主是一對兄弟，分別叫邵行雲和邵行雨，各自使一杆長柄斧，相互之間配合默契。
要說“老板”此人也是有些雄圖大略，擎天會獨立時並沒有加以阻攔，反而幫助打理了脫離之後的一應事宜，以此在擎天會搏了個麵子，也造就了現在這般和諧的局麵。
“魔教危害江湖多年，今天終於有這個機會，能夠鏟除禍害，還我武林一個朗朗青天，所有人這一次都不要留手！除魔衛道，維護武林！”沙海幫寨主海鳴高聲做著動員。這一番言論若是從上官珺的口中說出來，那還像一回事，但是說出這些話的是平日裏無惡不作的沙海幫，漠教堡壘上嚴陣以待的弟子聽了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什麽笑！你們還有臉笑我們？”海鳴聽見了笑聲，仰著頭指著上麵的人，高聲叫罵，看來他也不是一個沒臉沒皮的人。
“行了，不要磨嘰了。”“老板”走了出來，他的臉上帶著一個麵具，遮住了臉，但是聲音卻沒辦法遮擋，聽起來像是個中年男人。
“老板”揮了下手，身後走出來幾十名壯漢。這些人是四個宗派精心挑選出來的，基本功紮實，筋骨強健，所以顯得身子很壯。
借著這幾十個人走出來的空當，為首的五人退了回去，湮沒在了人潮之中。
“他們這是要強攻嗎？”沈心遠也在樓上觀看著，見到下邊這般陣仗，也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
“放心吧，外麵的地麵與這座堡壘是一體的，布滿了機關，他們這樣貿然踏入，必定沒有好果子吃。”樂扶柳在一旁解釋著。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讓她目瞪口呆。
那幾十名壯漢踏上了外麵的地磚，而之前準備好的機關並沒有如期彈出，他們一路來到了大門的前麵，如入無人之境，不對，應該說本來就是無人之境，漠教怕那些機關傷及自家兄弟，在外麵並沒有布置任何守衛。
“怎麽會這樣！”樂扶柳趴在城牆上，瞪大了眼睛，倏然似乎想起了什麽，抬頭開始四下尋找。
“副教主呢？”衛雲帆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在沈心遠察覺到不對之前便已經提出了疑問。
“對啊，副教主呢？”沈心遠終於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回聖女大人，副教主一直在下麵檢查人手，已經準備好應對敵人的入侵了。”旁邊的守衛說道，他也早就接到了副教主孔獨林的命令，嚴加防衛起來。
“他早就下去了？”沈心遠有些疑惑，“莫不是他一早便知道機關會失效？”
“咚……咚……”外麵的壯漢已經開始撞門了，整扇的生鐵大門牢不可破，但肌肉與鐵相互碰撞發出的聲音並不悅耳。
“沒時間討論這個了，咱們也下去吧。”樂扶柳一臉的擔憂。
“這扇門沒那麽容易被攻破吧，目前看來應該還算安全。”沈心遠沒有拒絕，隨著她向下走去，一邊走一邊討論著。
“不，”沒想到樂扶柳卻搖了搖頭，“這扇門雖然堅固，但是在設計上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外麵的機關隻能從裏麵破解，定然是內鬼幹的，那這大門上的缺陷內鬼也肯定會告訴外麵的的敵人。”
“什麽缺陷？”沈心遠停下腳步，將頭探出身邊的一個窗戶。這裏很高，但是剛剛將頭探出去，便聽到一聲暗器破空而來的聲音，嚇得他連忙將頭縮了回來，又找了個有樹葉遮擋相對隱蔽的窗口向外查看了一下。
不要問為什麽不用油潑火攻之類的方法對付外麵的人，因為就像剛剛這樣，隻要有人露出身子，便會有不知哪裏射出來的冷箭與暗器，這般攻勢壓得人實在不敢探頭。
門外的幾十號人撞了幾下門，發現撞不動後，便向兩邊退開，讓出了一條路。有兩個人從人群裏走了出來，是擎天會的兩個門主邵行雲和邵行雨。
兩人身子比那幾十號人還要強壯，走出來時簡直像是叢林中走出來兩頭巨熊一般。兩人將背在背後的長柄斧解開，斧頭朝著地，用力的摜了下去，兩柄斧子砸碎了堅石所製的地磚，半個斧頭插進了地磚下麵夯實的泥土中。
搖了搖斧柄，見長柄斧插的牢靠，邵行雲和邵行雨兩人的動作出奇的一致，原地一蹦，直接躥上了斧柄，順著向上爬了上去。
看樣子兩人的斧柄也是特製的，承受著一個壯漢的體重也沒有絲毫的彎折。
兩個人爬到了頂端，僅靠手臂支撐著身體，整個人懸空，每個人的腳各自踏在了一扇鐵門之上。這個門很高，即使是這樣，兩人也沒有夠到門頂，隻是踩在大門中部偏上的位置。
不過這對於邵行雲和邵行雨兩兄弟來說已經足夠。兩人這個姿勢，在大門與斧柄隻見並不能將身子舒展開，在穩定好之後，這個不能舒展的姿勢正好幫助兩人發力。
“哢！砰！”兩人各自用力蹬了幾下，大門的底部發出了幾聲脆響，聽著像是裏麵機關零件折斷的聲音。
伴隨著這幾聲脆響，整扇大門也不像之前那般牢固。邵行雲和邵行雨單手一用力，將插在地上的斧子拔了出來。原本隻沒進地麵一半的斧頭，經過剛剛一番發力已經整個沒入了地麵，被拔出來後，地麵上兀自剩著幾塊砸碎的地磚和兩個深深的大洞。幾十個壯漢又一擁而上，隨著邵行雲和邵行雨用力推起門來。
“這就是設計上的而缺陷。”沈心遠將頭縮了回來，樂扶柳在一旁說道。剛剛她也在一邊看到了真個事情的全貌。說完又繼續向下麵走去。
“什麽意思？”沈心遠和衛雲帆繼續跟隨。
“當初設計時，考慮到機括零件的更換，為了方便，所有的機括都在靠下的位置，正常高度的人在外麵推是推不動的，一旦像剛剛那樣從靠上的位置發力，那整扇門就會像撬棍一樣，破壞掉下麵的機括裝置，這些機關便被破解了。”
正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到了樓下，孔獨林正在這裏指揮著弟子準備防禦，其他的長老們也在旁邊輔助著。
“佘長老呢？”樂扶柳巡視了一圈，發現少了一個人。佘長老是漠教的掌教大長老，位子僅次於教主和副教主，此時不在有些不合時宜。
孔獨林回過頭來，冷冷的瞥了樂扶柳一眼，沒有說話，但是眼神裏充滿了殺機。樂扶柳對上了這個眼神，什麽也沒說，默默點了下頭，眼神也變得冰冷起來。
此時的大門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再也經受不住外麵壯漢的摧殘，“轟”的一聲倒了下來，砸在地上激起了一大股煙塵。
待煙塵散去，門外的“正義化身”與門內的“邪魔外道”終於見了麵，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殺！除魔衛道，維護武林！”門外四大宗派的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這一句話如同一根燃著的引線，將兩邊的人群轟然炸開。
兩邊的人馬終於撞在了一起，長長的甬道裏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喊殺聲。漠教的弟子此刻已是破釜沉舟，再無退路，一個個拚了命的對抗著外敵，加上大門並不算寬闊，一次能進來的敵人不多，剛開始的局麵算是一邊倒，四大宗派的人始終不能向堡壘內部前進一步。
這時，人群上方飛出來一個白衣人影，剛剛落地便是幾道寒光閃過，兩名漠教弟子伴隨著寒光倒地，血涓涓的從他們身下流出來。
仙雲派的上官珺加入了戰場，緊隨其後的是其他四位領頭人。隨著這幾名頂尖高手的加入，局麵立刻倒向了四大宗派這一邊。
沒過多久，四大宗派便攻占了甬道，進入了裏麵的大廳。大廳裏非常寬廣，即使是邵行雲、邵行雨和“老板”三杆長兵器也不會互相打擾。
外麵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漠教的人終究會死光。孔獨林和樂扶柳也加入了戰局，衛雲帆也忍不住衝了上去，尋到了一個領頭人當作對手打了起來。
沈心遠還在躊躇著，他的武功並不高，這樣貿然上去一定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