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江湖病了

再說回到沈心遠這邊。

李還落敗後,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沈心遠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與衛雲帆兩人依舊在鎮子上閑逛,一直逛到天擦黑才回到客棧。

夜裏,沈心遠和衛雲帆湊在一起,又在商量著漠教中的事。此事他們也沒有好的對策,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等。

商量了半天居然還是這般結果,沈心遠不免有些氣餒,翻弄起自己的包裹來。

忽然,他的動作停了下來,因為衛雲帆一個箭步衝到了窗前,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情況。

沈心遠不敢亂動。衛雲帆打開窗戶查看了一下,並沒有什麽異常,嘀咕了一句:“難道看錯了?”

“怎麽了?”沈心遠還是沒動。

“沒什麽,剛剛好像有個人影,現在沒事了。”

聽到“沒事了”三個字,沈心遠這才放鬆了下來,從包裹裏掏出一個信封。剛剛他受到驚嚇後,手無意間摸到了這個信封。

細細看去,沈心遠認出來,這是竇員外臨終前寫的手書,交給沈心遠並且吩咐他在自己死後才能打開看,之前事情有些緊急,一時間竟將此事忘得一幹二淨。

衛雲帆見到這封手書,也十分好奇,將身子湊了過來。

沈心遠打開信封,兩人就著有些黯淡的燭光仔細的看著,看完後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震驚之意。

這封信上說,竇員外在外出辦事時,無意中撞破一群人在密謀一件事,由於蠱蟲入腦導致大腦受損,具體是什麽事情他也想不起來,那群人為了滅他的口,這才派疫鬼湯毅前來。

“雖然忘記了是什麽事情,但是一直有一個念頭盤旋在我的腦海中,這個江湖病了,江湖病了,江湖病了!”手書上如是寫道。

竇員外連著重複了幾次“江湖病了”四個字,不知道是在強調什麽還是由於糊塗了才胡亂寫的。但不管是哪種情況,這個還是需要警惕一下。

這件事雖然在沈心遠和衛雲帆的心裏激起了一層浪,但對別人來說並沒有什麽影響,風煙鎮上的人生活依舊愜意,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

可沈心遠兩人卻不怎麽睡得著。

現在已經是第五天了,自從上次回到漠教卻沒進去後,他們沒有收到關於樂扶柳的一點消息,甚至漠教的人這幾天也沒有來鎮上。

這依舊是一個無眠的夜晚,不過這個夜晚不算無聊,因為沈心遠等來了一個熟人。

這個人不是樂扶柳,也不是漠教中人。

沈心遠正在想著漠教的事還有那句“江湖病了”的意思,屋裏的窗戶卻被敲響了,雖然聲音不大,在寂靜的夜裏卻也有一點刺耳。

“誰?”沈心遠的第一反應便是前些天衛雲帆看到的那個身影又回來了,一個鯉魚打挺從**蹦了起來。

“是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來人並沒有明說,隻不過這個聲音極其耳熟,而且聽起來也沒有惡意。

沈心遠推開窗戶,接著外麵的月光終於看清楚了外麵的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是軍辰,那個幼年時期救過他的軍辰。

這麽多年過去了,軍辰的模樣沒有太大的改變,隻是鬢角多了幾縷銀色的頭發,顯得臉也蒼老了一些。

“您怎麽來了!”沈心遠連忙讓開一塊地方,想要將他迎進來,連語氣也不自覺變得恭敬起來。

軍辰擺了擺手:“不進去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洗耳恭聽。”沈心遠連忙點頭答應。

“你可知那日你那個朋友看到的人影是何人?”軍辰問道。

“不知道。”沈心遠回答了一句後才反應過來,“那晚果然是有人在窗外嗎?”

“沒錯。”君臣點了點頭,“他是滄雲山莊的二莊主,就是那日街上與你打了一架的那個。”

“原來是他。”

“嗯,大概是想晚上趁夜色來偷襲你一下。”

“但是他為什麽跑掉了呢?”沈心遠提出了一個疑問。那晚若是他不跑的話也不會被衛雲帆察覺,可見他並不是被發現才逃走的。

“因為他聽到了你們的談話。”軍辰解釋道。

“我們的談話?我們說了什麽?”

沈心遠對那晚談話內容的印象有些模糊了,想了半晌,突然驚呼了一聲:“糟糕!是漠教中的情況,那天我們說了漠教教主中毒的事情!”

說完便在屋中來回踱步,嘴裏還念叨著:“壞了壞了,他知道這件事的話恐怕會對漠教不利……”

“確實不利。”軍辰忽然開口,“他這兩天先後去了仙雲派、沙海幫、極樂山莊和擎天會,將漠教教主中毒之事告知了這幾派的掌門,現在這四大派已經商議好,不日便要攻上漠教。”

“什麽!”沈心遠得知消息也呆住了。

仙雲派、沙海幫、極樂山莊和擎天會,這四個幫派雖然算不上是一流幫派,卻也是二流裏麵拔尖的了,四派聯手,目前群龍無首的漠教絕對不是對手。

“還有個更不好的消息,是針對你的。”軍辰補充道,“那個滄雲山莊二莊主去報信時,將你和你的朋友也說成了漠教中人。”

這下沈心遠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與李還一戰之後,李還的那些曆練一番再來報仇的話,讓他覺得李還的人還不錯,現在看來,他看錯了。不說趁人之危之事,就這欲行偷襲之舉也為江湖所不齒。

“但是,您又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沈心遠終於覺察到其中的異常。軍辰對這些事知道的太過詳細了,不論是他與李還打架,還是與衛雲帆夜晚密談,亦或是李還夜間偷襲,甚至連李還離開之後的動向他也一清二楚,這著實有些奇怪,就好像他一直在觀察著這些事一樣。

不過沈心遠並沒有這樣想,他打心底裏還是信任軍辰的,隻是對此有一點奇怪而已。

“那些都是我無意中看到的,其實早幾天我便到了這裏,隻是一直在暗處,沒有露麵罷了。”對於沈心遠的這個疑問,軍辰也是含糊其辭,並沒有正麵說明。

“您來這裏是為了辦什麽事情嗎?若有需要,我們也可以幫忙。”沈心遠依舊是熱心腸。

“哈哈哈,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執行的是秘密任務,你插不上手,要不然我也不至於一直不露蹤跡,就連見你一麵也要偷偷摸摸的。”軍辰笑了笑,揮手拒絕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之後,軍辰這才一個縱躍跳下房簷,隱在房屋的陰暗處,消失不見了。

軍辰離開後,沈心遠也沒心思睡覺了,穿好衣服便闖進了衛雲帆的房間。也不知道該說衛雲帆心大還是沒心沒肺,現在這種情況都能睡死,沈心遠推門進去的時候他還沒醒,直到沈心遠拍了拍他這才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怎麽了怎麽了!”衛雲帆醒過來的第一反應便是伸手去抓刀,還好看清楚了叫他的人是沈心遠,否則這一刀便砍下來了。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那個?”

“好消息。”衛雲帆還是有些沒睡醒,坐在**直打哈欠。

“好消息是咱們有理由去漠教了。”

“哦,那壞消息呢?”

沈心遠清了清嗓子,將剛才軍辰來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包括他們也被說成是漠教中人的情況。

衛雲帆的臉色隨著沈心遠的話越來越黑。屋裏雖然點著蠟燭,卻也照不亮他的臉。衛雲帆就是這樣一個人,直來直去,心裏的感情全都寫在臉上。

“咱們現在怎麽辦?”沈心遠試圖跟衛雲帆商量。

“那個李還怎麽是個這樣的人!本來我還覺得他人不錯的,現在看來也是個卑鄙小人罷了!”衛雲帆半晌沒說話,一開口又與沈心遠說的八竿子打不著。

“衛兄,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辦。”麵對衛雲帆的這個性格,沈心遠也隻能啞然失笑。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去漠教報信了。”衛雲帆回過神來後,做判斷倒是斬釘截鐵。

“我也是這樣想的,咱們收拾一下,現在便啟程吧。”沈心遠說著便要起身回去。

“現在?外麵天還沒亮呢。”

“這種事宜早不宜遲,還不知道那四大派現在準備到什麽程度了,不如早些去通知,也好早些做準備。”

衛雲帆也覺得有道理,點頭答應下來。

收拾好行囊,兩人星夜兼程,但路上太黑,隻能點著火把照明,走的速度並不快,到漠教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這次沒有用到信號彈,因為這個時候正好是漠教值守人員換班的時候,新換上來的人遠遠地看到了沈心遠兩人的火把,便提早下去迎接了。

“二位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前來迎接的弟子並不認識他們,卻也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我找副教主,有要事相商,事關貴教生死存亡。”沈心遠還沒從馬上下來,急急忙忙地說道。

“還請二位稍候,在下這就去稟報。”守門弟子明顯被這句話嚇到了,慌裏慌張的跑了進去。

清早的天氣,總是有一股清冽的感覺。沈心遠和衛雲帆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四下走動著,以求保暖。

不多時,大門打開了,剛剛那名報信的弟子走了出來:“二位請進,副教主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