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還受辱
要說李還為什麽如此針對沈心遠，欲殺之而後快？此事還要從李還離開滄雲山莊說起。
那一日，李還接到師傅賈修竹的命令，下山調查沈心遠的情況。
他跟賈修竹想的一樣，想著找到那個乞丐，看能不能從他的手裏弄來“飛星”手法，但是這個“弄”可就不好說了，要是那個乞丐識大體，或許可以給他一些銀子，若不然，一個乞丐而已，殺了他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
出了山莊，李還一路打聽，找到了那個不知名的小鎮。鎮子太小了，說是一個大一點的村也不為過。看著這裏破落的樣子，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個叫沈心遠的是被人用胡亂編的武學騙了。
但是他在這裏尋找了兩日，並沒有找到一個乞丐，大概是連乞丐都覺得這裏太過窮迫，也不想在這裏要飯吧。
無奈之下，李還隻得四下詢問，看是否有人見過沈心遠和這個乞丐。說來也巧，一個乞丐和一個年輕人，這樣的組合本來不算起眼，但是乞丐睡的那個草垛的主人偏偏看見了他們。
看見歸看見，卻沒人在意他們各自去了哪裏，追尋至此線索全斷了，李還也隻得回山莊向師傅複命。
回去的路上，李還心裏不勝唏噓。祖師爺拚了一輩子打下的基業，想當初是何等的風光，之後山莊交到了第二任莊主的手上，也就是李還的師祖。師祖武學天賦雖高，但終究是比不上祖師爺，加上當初祖師爺的仇家聽說祖師爺去世，特意來鬧事，山莊的名聲一落千丈，師祖拚了老命才沒有讓山莊垮掉。
現在的山莊雖然還有一些名氣，那也是之前留下來的罷了，有一點外強中幹的意思。師傅賈修竹的畢生所願，便是要讓山莊重回往日的繁盛。眼下這個“飛星”的手法便是一個契機，若能習得此法，再加上滄雲劍法，整個滄雲山莊不說重回巔峰，也足夠躋身江湖中上的位置。
要說江湖上消息最靈通的，可不是什麽消息販子，他們隻是知道的消息多。這各大客棧的掌櫃的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消息靈通。每天客棧裏迎來送往，接觸的人多，自然知道的消息也就多了。
李還住的這家客棧是濟州城裏最大的客棧。他這一路追尋，始終沒有離開濟州府，現在回去的路上，來到這濟州城時天已黑了，便在這裏住下，也算是歇歇腳。
城裏人來人往，這客棧裏人自然不少，大家都是江湖人，自然話也聊得開，不知怎的聊到了曆練這個事情。
“哎，你們知道嗎，聽說江南錢莊的少東家年歲滿了，最近被允許外出曆練了。”客棧掌櫃的聽了半天，也插上了一句話。
“是嗎？掌櫃的那裏聽來的消息？”客人也有些吃驚。
“前些時候聽江南錢莊一個管事閑聊說的。”
“哈哈，這個管事也是可以，也不怕有心人聽去，設計害了他家少東家。”有一個客人調笑道，但這樣說的人往往不會這樣做。
“少東家？以前從未聽說過還有這一號人物啊。”李還也來了興致，隨口問了一句。
“是啊，據說這個少東家從未涉足江湖。也難怪，江南錢莊的東家沈鴻德年近四十才有了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家裏人自然疼得緊，不讓他外出曆險也是正常，隻是恐怕這性格有些嬌慣了些。”掌櫃的感歎了一下。
“沈鴻德……沈心遠……”李還猛然抬頭，一個可能性在他的腦子裏炸開。
“掌櫃的，敢問一句，這少東家叫什麽，多大年紀？”為了驗證這個可能性，李還急衝衝的問道。
“叫什麽嘛，這個我也不清楚，江南錢莊消息封鎖的嚴密，知道此事的很少，不過當年沈掌櫃喜得貴子後廣聚天下豪傑共慶此時，年紀倒是可以推算出來，大約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掌櫃的略一思索，回答道。
“二十歲左右……”李還心中狂喜。信息都對上了，加上之前師傅的推斷，現在有九成九的把握確定，沈心遠就是江南錢莊的少東家。
他要快點將這個消息告訴師傅。打定主意，李還扔下手中的茶碗，匆匆將房錢結掉，就著這滿天繁星，騎馬踏上了回山莊的路。
“你是說，沈心遠便是江南錢莊的少東家？”
李還星夜兼程，終於在第二天便趕了回去，將消息報給了賈修竹。賈修竹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驚。此前隻是猜測他是江南錢莊中的人，沒成想還不止於此。
“太好了，天佑我滄雲山莊！”賈修竹大笑三聲。
“師傅，接下來怎麽辦，要不要將滄雲劍法交給他？”李還問道。
賈修竹思索了半晌。天錫良機在眼前，若把握不住，那他就不是江湖人口中的“賈尋機”。
“這件事還是你去辦，找到那個沈心遠，然後你親自傳授他劍法，然後跟在他身邊，若有事可以出手助他一臂之力。”賈修竹的眼睛眯了起來，“江南錢莊的人情可不好得。”
“是，徒兒遵命。”
本來打算即刻下山的，但是遇上了倒春寒的那場大雪，隻能休息了兩日，李還這才再次下山辦起此事。
隻不過他走的方向與沈心遠正好相反，這一路上自然也打聽不到沈心遠的消息。
江南錢莊雖然取名江南，卻不在江南地界，總部坐落在並州府境內，是個地地道道的北方商會。隻是錢莊的創始人生於江南，所以才以此為名。
一路來到滄州府，李還快要放棄了。大約半個月左右的光景，這才打探到了一點江南錢莊少東家的消息。
據說這個少東家現在就在滄洲城裏。
李還大喜過望，一掃之前的疲憊與頹廢之意，拍馬來到了滄洲城中。
滄洲城地處平原地帶，又臨近港口，水路交通極其便利，非常繁華，麵積自然是比濟州城要大上不少。城中樓閣林立，城外又有幾處大戶人家圈的園子，端的是熱鬧非凡。
要在這種城裏尋上一個人，說是大海撈針也不為過，好在李還要尋得這個人比較顯眼，要不然真要找到猴年馬月。
城裏人多，販賣消息得販子自然也不在少數，李還找到一個相對靠譜得，得知江南錢莊的少東家現就在城中的撫天樓中。
撫天樓是城中最大的飯館，建的時候便立下一個噱頭，就是城中最高的一個建築。此話倒也不假，撫天樓建成後共有十三層，越往上越奢華，到了最頂層，那就不再是以吃飯為目的了，可以算是身份的象征。
樓層高，自然爬起來也不容易，於是撫天樓的老板齊越特意找到江湖上頗具盛名的公輸門，求得一副機括驅動的升降架的圖紙，然後再尋能工巧匠打造成後，裝在了撫天樓上。
江南錢莊的少東家雖然江湖名聲不顯，但是真的有錢，自然是要在那最頂層吃飯。李還去到後，也隻能遞上名帖，乖乖的等在下麵。
撫天樓頂層。
“少東家，樓下有一個叫李還的求見，說是滄雲山莊的，認識您，您看……”最頂層的客人身份尊貴，自然是由撫天樓老板齊越親自陪同。剛剛下人前來稟報，齊越隻能原話稟報。
“李還？不認識，不見。”一個長相俊美的年輕人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這個人自然不是沈心遠，他叫沈通，是真正的江南錢莊少東家。
“他還說，可以將滄雲劍法交給您。”齊越補充道。
“滄雲劍法？我自有飛星之法，為什麽要他的滄雲劍法？”沈通對此不屑一顧。
齊越正欲讓下人按原話回複，卻聽見沈通突然說了一句：“等等，讓他上來吧。”
下人應聲退下，片刻後，升降架將李還送了上來，又自己降了下去，等待著下一位使用的客人。
李還在門外整理了一下衣服，臉上掛上笑容，這才推門進去。不過進了門他卻傻了，一間大屋子裏，在座的一群人以及旁邊吹拉彈唱的歌妓，沒有一個是沈心遠，不禁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下。
“敢問哪位是少東家？”李還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道。
“你不是說認識我？怎麽現在反倒問起來了？”沈通輕蔑的笑了一下。
“你不是沈心遠？”李還聞言，望著沈通驚訝的眼睛都直了。
難不成被沈心遠騙了？他暗自想到。不過他怎麽也不會去想，是他和他師傅從一開始就認錯了，這才導致這樣一個誤會。他還是太過自信了。
“沈心遠是哪個？你是練劍練糊塗了吧。”沈通不顧李還的眼神，言語間盡顯揶揄之意。
李還低下頭，臉色鐵青。沈心遠在他心裏已經死了幾百遍，全是他親手殺的。
見李還不說話，沈通繼續說道：“叫你上來不為別的，喝酒喝到現在也沒什麽意思了，聽說你是滄雲山莊的人，叫你來耍一段那個什麽滄雲劍法，給我們助助興。”
“助助興？”李還抬起頭來，眼中的驚錯慢慢被憤怒取代。
“怎麽？你還不服氣？你們滄雲山莊現在連三流幫派都算不上，叫你上來已經是看你們祖師爺隋鄴老前輩的麵子了，不要不識趣，自找麻煩。”沈通剃著牙，滿臉的不屑。
“你！”
李還的手搭上了腰間的劍。沈通說的話很是傷人，任誰也受不了這種羞辱。不過他太有錢了，身邊的追隨者身手也不差，見到李還的動作，也都紛紛亮出了兵器。
“哎哎哎，都住手，若是將這一桌好菜打翻了，那還吃什麽。”沈通擺了擺手，然後也不看李還，話卻是對他說的，“你不願舞劍助興，那我也不留你了，滾吧。”
話雖輕巧，確如一記記重拳擂在李還的心頭。衡量了一下自己與在座幾人的實力差距後，他也隻能灰溜溜的磚轉頭離開，像條狗一樣。
至此，李還已經徹底恨上沈心遠。他始終覺得是沈心遠欺騙他，這才致使自己受辱，沈心遠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背了這樣一口鍋。
李還在心裏暗暗發誓，若遇到沈心遠，必殺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