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個小弟

有些人是見過魯忌的,站起來嘲笑道:“原來是魯班後人哪,聽說您上次去投軍,連軍營都沒挨著就給轟出來了。”周圍的人跟著哄堂大笑起來。

魯忌看了一眼掌櫃那邊,悻悻地坐了下去,氣鼓鼓地,酒也不喝了。

屈平對魯忌有些另眼相看了,這個身高一米六五體重估計六十公斤的漢子竟然能喊出這樣的口號,他拍了拍魯忌肩膀,說:“說說看,送上門去的炮灰他們怎麽會不要?”

魯忌怒氣尤未消,狠狠地說:“六個月前,劉知縣受宗澤將軍之命招兵,竟然每人還要征收十兩銀子的馬革稅!”

“馬革稅,跟當兵打仗有什麽關係?”

“就是馬革裹屍稅,本縣就我一個去應征,我哪有十兩銀子,所以本縣沒有一個應召入伍的人。後來宗將軍問起,他們就強行將牢犯送去交差了事。”

屈平氣道:“古有木蘭替父從軍,今也有各地義軍揭竿而起響應朝廷共禦外敵,這劉知縣平日裏魚肉百姓也就罷了,戰時還要發這種國難財,簡直該殺!”屈平本是軍人,現在遇到有人以征兵的幌子橫征暴斂,哪能平息怒火,“難道沒有王法了嗎,沒人治得了他了!?”

魯忌低聲說:“他在朝中有王法保護!”

原來如此!

這些事情說來氣憤,屈平轉移話題道:“他們說你是魯班後人?”

魯忌臉上泛起一股榮光,挺著胸正色道:“沒錯,先祖正是春秋魯國的魯班大師,我父親與祖父還在仁宗皇帝時幫助修撰了《武經總要》。”

屈平研究過《武經總要》這本書,它是北宋官修中國第一部規模宏大的軍事綜合著作,書中大量記載了古代武器的製作與使用。如果魯忌是他的後人並且熟知《武經總要》,那麽對自己可能是一大助力。他問:“那你對這本書知道多少?”

魯忌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我看公子儀表堂堂相貌岸然,紫薇星入體,將來不成大器,前途不可限量,在下實不相瞞,除了這本書,我肚子裏還有家傳絕學《魯班秘傳》。”

屈平才不信他一派胡言,紫薇星,紫薇星那可是要當皇帝的,被人聽到傳到有心人耳中,可是要惹來殺身之禍。“不過,魯班好像並不姓魯吧,那你為何姓魯?”

“本姓公輸,後麵慢慢演變就成了姓魯了。家父後遭奸人迫害,我僥幸逃脫,如今隻剩我一個人孤苦伶仃。不得已,才在街上幹起這等營生。”

屈平奇怪道:“你有這等手藝,到哪應該都是一個香餑餑吧。”

“家父臨終層再三告誡,吾家手藝用在房屋家具上那是大材小用,如果能遇到明主,那可是保家衛國的肱股奇能。”魯忌再一次露出了驕傲與雄心。

屈平說:“宗澤、李綱、嶽飛、韓世忠等,各個是守土衛國的能臣,也不會報國無門。”

魯忌突然拜道:“五年前,有個邋遢老道給我算命,說在今天我會遇到一個騎白馬的英武高個兒小生,能改變我的命運,成全往日榮光!我本不信,哪知今天真的遇到這麽一個你!”他從懷裏掏出一份羊皮紙,說,“您看,每年我都在上麵記著日子呢。”

屈平在心裏暗罵了玄塵子一頓,不是說在那裏等了我十年嗎,看來也不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呢。屈平拉起魯忌說:“算命的瞎說你也信,我一個人形單影隻,怎麽看都不像是要做轟轟烈烈大事的。”

魯忌聽他這樣說,心道先生肯定是不信,想著便又要拜倒。屈平趕忙將他拉住,說:“好了好了,別拜了,我不興這個。反正我也是初來匝道,多一個朋友也好,哪天你遇到真正的明主了再走也不遲。我叫屈平,字抑之,幸會,以後我們兄弟互相照顧了!”

魯忌喜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不過算起來,魯忌還要大上幾歲。

屈平連忙阻止了他,說我們今日以酒為媒,以月為證,沒有月亮那就以日為證,今日結為異性兄弟,也學那桃園結義,擼起袖子幹出一番事業!

一頓飯吃出一個兄弟,大家都十分開心。由於魯忌孑然一身,屈平叫他回住處收拾了細軟,晚上就過來一起住店,加深了解,加深感情。魯忌哪有不從。

屈平和魯忌接連住了三日,每天都在縣城裏瞎轉,也沒有見到那個白麵的公子哥趙構,說起來誰也沒見過他長什麽樣。也沒有見到劉知縣和他的幹兒子,不知道這些人每天都在家裏幹什麽,難道在烤火,隨便弄點燒烤,日子過得挺滋潤的。

“大哥,我們每天在等的那個趙構是皇帝的弟弟康王嗎?”魯忌問。

“不確定啊,我師傅也沒說,估計長得跟白切雞似的,不做事不用曬太陽。”屈平說。經過這幾天的互相了解,魯忌已經單方麵確定那個叫自己等屈平的老道就是屈平的師傅,這更加堅定了他追隨屈平的信念。

二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信步而行,突然一陣突突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兩旁行人紛紛必然唯恐躲之不及。

魯忌把屈平拉到路邊,見三匹駿馬一前二後呈品字形馳來,馬上的漢子哈哈大笑,身後是一架鎖得緊緊的轎子,在後麵分列著十名帶刀護衛奮力奔跑著。到了人多的地方,就有護衛輪番大聲喊道:“我家樓主新獲一名花魁,邀請各位今晚共賞!”

屈平望著這一群人風風火火地呼嘯而過,魯忌一旁解釋道:“樓主就是聚仙樓的主人劉褒,這花魁肯定又是他從哪裏強擄而來的美麗女子,今晚好多大小官員和有錢的商人都會去一睹芳容,有幸者還能一親芳澤。”

屈平說:“今晚我們也去。”

魯忌心想你不會吃錯藥了吧:“我們哪有錢去湊這熱鬧?”

“看熱鬧總不要錢吧,哈哈。”

酉時還沒到,聚仙樓的來客已接踵而至,有錢有勢的都徑直上了三樓,沒什麽錢的、又愛熱鬧的便三三倆倆的湊在一樓的酒桌,就算見不到,能聽到點樂子也是不錯的,茶餘飯後少不了多些談資,要是萬一瞅見花魁,那可要燒高香了。

屈平和魯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從二樓的廿五號房出來,朝三樓奔去。住了二三天,除了聽見鶯鶯燕燕的彈唱聲,還沒機會一睹樓上年輕姑娘們的美貌呢。這些姑娘都是劉褒四處搜來的絕色女子,經過一段時間的風塵熏陶,不是黑的也是黑的了。就算是一些剛烈的女子,為了活下去,免不了在男兒麵前賣藝又賣笑。

“幹什麽的!”三樓樓梯口,兩名看門的喝道。

屈平拿出門派晃了晃,便帶著魯忌進去了。今天聚仙樓有規定,今天之前就在這住店的客人可以免費進去觀賞,以示對照顧本店生意顧客的嘉獎。有些人想今天混進店去,誰知空房不隻沒有了,價格比平日裏也要貴得要死,隻能自己掏二十兩大銀。當然,一些特邀的達官們是當然不需要門票的,因為每次的花魁都是為了吸引達官顯貴商賈們,這也是溝通橋梁聯絡感情的一種方法。

不知今天的花魁是怎樣的絕色佳人,又是否有著什麽神秘的背景。

三樓的正中首先進入視野的是一道四米寬的紅毯,直通盡頭,約莫二十米長,兩邊是一排排的紅木太師椅與小茶桌相隔放置,紅毯盡頭是六米寬、十米寬的舞台,今天的焦點將在這裏出現。現在,舞台上是妖嬈的藝妓跳著舞蹈,奉命取悅著台下的客人們。姿色稍遜的,便在下麵伺候人們,手賤的客人不忘免費揩油。

屈平二人來的稍晚,身份也低,隻有坐在最遠的地方,還好找了座位不至於站著。二人百無聊賴地看著場裏形形色色的人物,魯忌不時地介紹他叫得出名號的人給屈平熟悉。大廳裏吵吵鬧鬧,比菜市場倒是秩序好些,二人又喝了近半壺茶,突然“哐”的一聲鑼響,舞女們紛紛退立兩旁,場館裏短時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