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來看我吃飯？
陳清妍看著冰場上麵那已經滿頭大汗還在咬牙拚命練習的人，微微有些恍惚，那張臉不知道是因為那汗水的原因還是別的原因，讓許修遠那張臉變得越來越模糊了起來，然後一點一點的周圍那談話紛亂的聲音開始慢慢地消失，隻留下了那冰刀在冰場上麵“刺啦刺啦”摩擦的聲音，而那張在冰場上拚命努力滑動的臉慢慢地變成了一個稚嫩的小女孩。
她死死地抓著冰上外圍的扶手，眼睛惶恐害怕地死死盯著腳下的冰麵，拚命支撐著身體平衡的腿部開始有些發酸，她抬起頭乞求地看著站在一旁正拿著戒尺一臉冷漠地看著她的男人，小心而又忐忑地叫著他，“爸爸……”
緊跟著得到地卻是那更加冷漠的眼神，還有那“啪”的一聲瞬間被擊打在手背上麵的戒尺，劇烈的疼痛讓她頓時鬆開手來，腳下一滑，整個身體便“砰”的一聲跌坐在了那樣堅硬和冰冷的地麵上。
“陳清妍?！陳清妍！！！”
被旁邊大聲叫著自己名字的聲音給驚醒，陳清妍剛才遊離的思緒頓時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便是許修遠那滿頭大汗皺著眉頭的樣子，“能麻煩幫我把那邊的保溫杯拿過來嗎？”
陳清妍怔楞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隨後轉過身去拿起了旁邊的保溫杯遞給了他，看著他大口大口地喝了幾口，便被保溫杯遞給了陳清妍，沒有下冰休息，然後又轉身想要往冰場裏麵滑去。
陳清妍握緊了手裏麵的保溫杯，指尖觸碰著那冰冷的杯子表麵，有些發涼，她驀地說道：“你已經訓練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了，不下冰休息一會兒嗎？這個場上好像隻有你一直沒有休息過……”
許修遠聽到她跟自己說這話，微微頓了下來，然後轉過身來隻是沉靜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一句話便再次往前滑去。
“姐姐，你不要勸修遠哥了，他不會聽的！而且估計他也聽不見！他訓練起來可專心了。”身邊那熟悉的稚嫩的聲音幽幽地傳到了陳清妍的耳中，她一怔，側過頭來便看到了正在脫下自己冰鞋的葉子涵，他滿頭大汗，呼吸有點急促，伸出手先是有些胡亂地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然後一邊拿起毛巾擦拭一邊看向陳清妍繼續解釋道：“修遠哥訓練的時候就這樣，基本每天我們訓練兩個小時，那麽他就這兩個小時不休息，訓練三個小時，那麽就三個小時不休息，他可是我們隊裏麵出了名的無休狂魔！不過好像就是因為一直這樣訓練過來的，他的體力確實比一般人要好的！”
陳清妍頓了頓，然後從兜裏麵掏出了手機，在備忘錄裏麵“許修遠”的文件夾裏麵備注上了“無休訓練”“平常訓練難度較強”“訓練格外認真”這樣子的話語。
而就在她剛剛在手機上敲完的時候，葉子涵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到了她的身邊，小聲地問道：“采訪就是這樣進行的嗎？”突兀的聲音那麽近距離地出現在了自己的耳邊，陳清妍猛地一轉頭便看到了葉子涵那張放大的陽光帥氣的麵龐上那好奇的眼神。
從來沒有被人這麽近距離地靠近過，陳清妍被嚇了一大跳，手裏麵的手機都險些有些拿不穩了，身體往旁邊踉蹌了兩步，好半響才恢複了內心的平靜，吐槽般地隨口說了一句，“你怎麽突然之間湊這麽近？”
葉子涵聽到她這樣說話，眼神懵懂地看了她一眼，不覺得自己哪裏有做錯了，眼睛眨了眨，樣子呆萌而又純真。
陳清妍覺得自己對這樣子大男孩是沒有抵抗力的，抬起頭有些無奈地看了看體育館天花板的樓頂，頓時心裏麵升騰起了一股濃濃的無奈，她擺了擺手，歎了一口氣，說道：“算了算了，當我剛才的話沒說……”
雖然還在蒙圈的葉子涵壓根沒有弄清楚陳清妍到底是因為什麽，但還是簡簡單單地就這樣轉過了彎，伸出手指指了指她的手機，好奇地問道：“這就是對修遠哥的采訪嗎？”
陳清妍被葉子涵問得有點語塞，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機，說是也不準確說不是也不準確，到最後還是說道：“做一些記錄而已……”
話說到這裏，陳清妍看著一邊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的葉子涵，一邊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她往葉子涵那邊靠近了一些，然後問出了剛才自己一直困惑著的問題，“我想知道……為什麽今天早晨開會的時候，隻有許修遠是站著的？”
葉子涵側身拿起了自己的保溫杯，喝了一口，然後搖了搖頭回答道：“你說這個啊，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我從進隊的時候開第一次例會的時候，許哥就每次都站著。”
“那……李良國教練也對他一直以來像是今天會議上的那樣子嚴厲嗎？”
葉子涵猛地嗆了一口，隨後睜開眼睛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後湊過來，那表情像是在宣告著重大秘密一般小聲地說道：“我們教練……真的是很嚴厲的……”說著便重重地點了點頭，仿佛像是在向陳清妍展示他說的是多麽的正確。
就在陳清妍在心裏麵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埋怨自己為什麽要去問眼前這位大男孩的時候，便聽到剛才還原本像是在耍寶的人聲音悠長地說道：“而且對許哥那是比常人都更加嚴厲的……畢竟所有人都看著他呢……我想不嚴厲也不行吧……”
陳清妍一怔，側過頭去看著葉子涵那清亮的大眼睛，抿了抿嘴說道：“他現在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葉子涵看著她認真地點了點頭，“肯定的呀！每個運動員都會有壓力的，而且像許哥這樣子的頂級運動員，身上的壓力跟我們比起來估計都是幾十倍的增量！”
說著葉子涵那張還有些稚嫩的小臉微微一皺，趴在了欄杆上麵，有些憂愁地說道：“你想啊……我有時候訓練的時候都感覺到壓力山大，那我許哥的壓力可不是得把中國所有的山都加起來那麽大。”
陳清妍一怔，挑了挑眉，看著眼前的滿臉心疼糾結的大男孩，輕笑道：“你倒是為你師兄考慮！”
葉子涵一聽，立刻來了精神，那雙清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陳清妍，裏麵帶著了濃濃的驕傲味道，“那是當然了！那可是我師兄呢！”
陳清妍輕笑道，然後抬起眼便看到了許修遠一個接續步從自己的麵前滑了過去，隻不過那找那張俊美的臉上那樣子的嚴肅，讓她的心微微一沉。
直到快到中午的時候，許修遠才從冰場那頭滑了過來，他滿頭汗水甚至彎腰的時候都低落到了地麵上，陳清妍拿起了旁邊的毛巾遞到了他，“擦一下吧！”
剛套上刀套的許修遠，剛直起身體便看到了自己眼前的那潔白的毛巾，微微一怔，緊跟著伸出手拿了過來，輕聲道：“謝謝。”
陳清妍問道：“你每次訓練的時候都這麽拚命嘛？一直不休息？”
許修遠擦汗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說道：“多練習不更好嘛？！”
陳清妍看了一眼他，腦海裏麵想起的則是李良國那天說的許修遠身上的“怪異”，抿嘴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多練習自然是好的，但是拚命般的練習怕是不怎麽好吧……”
陳清妍偷偷地用餘光觀察了一眼許修遠，發現他的動作微微一頓，嘴唇也緊跟著抿了起來，她敏感地感覺到了他現在此時心情的不悅了。
但是或許是良好的教養還有紳士的行為讓他說不出什麽別的過激的話，隻是徑直地將手裏麵的毛巾遞還給了陳清妍，然後沒有說一句話，便徑直地往休息室裏麵走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陳清妍挑了挑眉，然後低下頭看著自己手裏麵的毛巾，微微勾起嘴角，心想，不愧是每天和冰打交道的運動員，不高興起來也這麽的冰冷死傲嬌。
隨即陳清妍的眼神頓時一暗，果真她對於的和花滑有關的人和事都是喜歡不起來。
剛想抬步跟上，餘光一瞟，便看到了同樣也剛下冰的葉子涵正用著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那眼神……
陳清妍控製不住地往後退了兩步，問道：“有什麽事情嘛？”
於是乎那個大男孩的眼睛更加清亮了起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堪比玫瑰花般燦爛的笑容。
於是許修遠看著坐在自己麵前兩個人，微微皺了皺眉頭道：“葉子涵，你怎麽也跟著過來了？！”
被cue到的人頓時渾身微微一震，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自己旁白麵色依舊平靜的陳清妍，咽了咽口水，小聲說道：“我……我就過來看看嘛……”
許修遠皺眉，看著麵前的女人徑直地拿起了勺子不客氣地吃飯，仿佛事不關己的狀態，冷聲道：“你來看什麽？！看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