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拿到兩個人頭,補刀一帆風順的老鼠,在S7這個版本裏雖然有些脆皮,但配合上鄭宇的輔助風女不斷給予保護,在推掉下路塔之後換先到上路發育,簡直不要太爽。
ZEC那邊的鯊魚看得出來特別像殺司念,每一個走位都透露著殺氣,可到底發育差距在那裏,盡管他起了殺心,走上前的動作卻反被司念消耗了一波,直接殘血。
“FUCK!”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可以從轉播畫麵上清晰看見鯊魚這麽喊了一句,然後重重地放了一下鼠標,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麽,從他隊友的臉色看,他大約是心態有些爆炸。
按理說,鯊魚參加了那麽多場世界級別賽,是不應該心態這麽差的,可大家別忘了,和他對線的ADC是個女生啊,還是一個在這一行裏麵算是年輕挺大的女生,她不去參加女隊的比賽,混到男隊裏來參賽就算了,還特麽把有著響當當名號的鯊魚給壓成這樣,他怎麽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更不要談,在這場比賽之前,鯊魚曾在自己的推特上明裏暗裏嘲諷CW的老板和教練腦子有坑,找一個女人來打ADC,這次比賽肯定要教一教對方的女AD做人了。
現如今,鯊魚不但沒能教司念做人,反而被司念教做人了,這其中的恥辱就不必談了。
英雄聯盟這個遊戲,真的是一個非常經典的遊戲。哪怕你走到絕路,也有機會絕路逢生,隻要你心態良好,和隊友積極溝通,五個人齊心協力,互幫互助。
這是一個團隊的遊戲,是一個需要配合、容忍和遠見的遊戲,這裏麵的因素,缺一個都不可能在劣勢下翻盤,如果你還因為失誤和隊友起了衝動,甚至不斷抱怨,那整場遊戲更是完蛋。
所以……
理所應當的,ZEC的門牙塔在遊戲進入四十分鍾的時候被摧毀,他們非常勉強才把水晶守下來,CW也沒有貪,離開敵方高地,一鼓作氣拿下大龍,回家補給,準備下次一波。
顯然,ZEC這邊此刻怎麽都該意識到,他們如今的表現會造成什麽結果了。
曾經的三連冠王朝,被推翻了也就罷了,還止步八強,這是怎麽樣的恥辱啊?
簡直無法想象帶著這樣的成績回國之後會被國民怎麽噴,ZEC的五個人也很快認真了起來。
他們不再互相抱怨,開始努力改善現狀,可怎麽說呢,有點為時已晚了。
拿了大龍的CW勢如破竹,很快再次攻入ZEC的基地,就在大家激動地嘶喊著,以為比賽馬上就要結束的時候,ZEC的中單LEO展現出了他驚人的個人實力,他利用辛德拉這個英雄的機製在視野差距處埋下了數個法球,在CW攻上去的時候推上去控住了走在前麵的三個人,紀野、謝源和鄭宇全部中招,葉蜚聲在三人後麵,非常勉強地挽回著團戰損失。
遊戲進入四十分鍾,死亡之後複活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幾乎達到一分鍾,一分鍾的時間在後期可以做什麽?可以直接一鼓作氣反推掉對方的高地!簡直無法想象如果他們死在這裏,或者折損太多人在ZEC的高地門口會發生什麽樣的恐怖事件,現場觀眾大部分都已經緊張到掉了眼淚,女解說也已經開始捂著嘴巴屏息盯著屏幕,生怕錯過這很可能導致被翻盤的一幕。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就在葉蜚聲幾乎無法支撐,隊伍四人即將全部死亡的這一刻……
司念操作的老鼠,赫然出現在ZEC的基地水晶旁邊!原來她一直沒出現在團戰裏是發現了己方對戰非常不利,直接隱身繞後準備去偷水晶了!
隻見她現身之後開大利用超快攻速飛快地推著敵方基地水晶,ZEC的隊員們忙於應付其他幾人,甚至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觀眾和解說們看見這一幕瞬間尖叫起來,哪怕是再好的降噪耳機,在這樣人數眾多的尖叫聲中也不會有太好的效果,司念的耳邊幾乎充斥著觀眾們激動的呐喊和歡呼,她整個人都在發抖,手心全是汗,飛快地A著ZEC的敵方水晶,水晶很快下降血量到百分之三十!
“我的天呢!ZEC終於反應過來要回去守水晶了嗎?他們還有四個人,跑回去也許還來得及,可是KILL還沒死!他還沒死!他不死!你想跑回去守水晶?!你想都不要想!”男解說激動地快要窒息了,“快看!!KILL的飛機直接使用W位移到了ZEC的人臉上啊!他簡直是在用生命給Nian(念)爭取時間!隻差一點點了!隻差一下了!!!”
隨著解說的高喊,司念發出最後一下普攻,ZEC的基地——爆炸了!!!!
“CW贏了!!!!他們戰勝了ZEC!!!他們推翻了ZEC的三冠王朝!CW的ADC Nian和中單KILL在最後一秒完成了超強配合一舉偷掉敵方水晶,他們——是勝利者!!!!”
那一刻。
司念整個人都好像漂浮在雲裏,她的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幾乎忘記了呼吸。
眼淚唰一下子掉下來,記憶仿佛回到了數年前在韓國最後一次參加比賽的時候。
司念抬起手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她的身體一點點顫動,坐在一邊的鄭宇幫她摘掉耳機,緊緊地抱住了她。
“司念姐你真是太棒了,如果不是你及時止損,剛才那波團我們輸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是你挽救了我們的勝利!”鄭宇激動道,“還有聲哥!聲哥你真的太強了,一拖四正麵剛,一點都不帶慫的,還說什麽ZEC的黑白雙煞, 你們倆才是黑白雙煞!”
歡呼聲,讚美聲不絕於耳。
CW的每一個人都熱淚盈眶,就算是性情涼薄的葉蜚聲和紀野,也激動地互相對視、彼此十分爺們地握了握拳。
全體起立,司念跟在葉蜚聲身後準備到舞台上給所有觀眾鞠躬,也就在這個時候,葉蜚聲忽然轉過頭望向了她,她滿臉淚痕,眼眶還含著激動的熱淚,但她在努力克製它們繼續掉下來,似乎不想自己太過失態,但正是因為眼淚沒有掉下來,隻是掛在眼睛上,反而襯得她雙眸閃閃發光,好像漂亮的鑽石一樣璀璨奪目。
葉蜚聲不知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也不想考慮一切影響,他隻知道,人活一輩子,就要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
於是,他在司念靠近的時候,直接攬住她的腰,吻住了她的唇。
幾乎一瞬間,體育場內突然安靜下來,大家仿佛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由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司念震驚錯愕地被眼前的青年抱著,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吻著她時狡黠的眸子,她耳邊滿是人們的呼喊聲,一直掛在眼睛上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與其同時,她的嘴角也揚了起來。
那是喜悅的淚水。
從頭到尾都是。
CW贏了。
他們戰勝了ZEC。
雖然這隻是八強賽的淘汰賽,獲勝之後還有四強半決賽要打,但他們戰勝的可是ZEC啊,贏了ZEC的隊伍,怎麽還會輸給別人?
他們幾乎已經是登頂的冠軍了。
後台裏,易琛看著載著榮譽歸來的隊員們走進房間,饒是到了他這個年紀,還是忍不住被隊員們的熱血所感染,眼眶微紅,掉下了眼淚。
“所以我說你們真是有能耐。”夏冰淇破涕為笑道,“連琛哥都為你們掉下了鱷魚的眼淚啊。”
她這一句調侃讓氣氛變得愈加溫馨愉快,所有戰友們都坐在一起進行著“商業互吹”,司念坐在葉蜚聲身邊,靠在他肩膀上彎著嘴角聽著,竟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好像做夢一樣。
角落裏,方青子靠在那,顯得與所有人格格不入。
她目不轉睛地望著葉蜚聲,眼底的決絕和落寞無法忽視,哪怕葉蜚聲再刻意忽略她的視線,卻也不能安全無視這樣的眼神。
他微微蹙眉看向她的方向,方青子在與他對視的時候冷然一笑,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樣,竟然在某個瞬間讓葉蜚聲覺得,他看見了任煙雨。
她不會做什麽傻事吧。
葉蜚聲眉頭越皺越深,方青子直接紅著眼睛站起身,獨自離開了房間。
危機感越來越強烈了。
葉蜚聲絕對不希望任煙雨之前造成的鬧劇再一次發生,不管是出於對司念的保護,還是出於對易琛這麵負麵影響的減輕。可是,四強賽半決賽馬上就要舉行,他們要麵對戰勝了其他戰隊的選手,研究新的戰術,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探究那些。
十月二十八號下午三點半點。
四強賽半決賽第一場比賽開始,他們麵對新的對手。
這場比賽的輸贏,將決定角逐冠亞軍的隊伍究竟是哪兩支。
戰勝了ZEC的銳氣和鋒芒讓司念他們非常輕鬆地就拿下了比賽,3:0零封對手,毫無疑問地拿下了冠亞軍決賽的門票,如同所有業內人士所想的一樣。
打完這場比賽,冠亞軍角逐賽將在下個月四號在北京鳥巢舉行,與他們進行決賽的,是來自LCK賽區的另一支隊伍。雖然在ZEC的光芒下,這支隊伍顯得不那麽具有威脅力,但還是要盡力對待這場比賽,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都收拾一下東西吧,我們提前過去住下適應一下,免得比賽的時候有什麽水土不服。”
易琛淡淡地安排著選手們的一切生活,做了許多甚至都不需要教練親力親為的事情。
一直以來,他都好像一個父親一樣站在隊員們中間,隊員們每打一場比賽,真的都是痛並快樂著,因為大家都很清楚,比賽剩餘場次越少,易琛陪伴他們的時間就越短,現在他們本賽季就隻剩下一場比賽要打了,也就代表著……很快,易琛將徹底告別CWLOL分部總教練這個職位。
“機票是今天晚上七點的,現在趕到機場就來得及,大家的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大巴車也到了,出發麽?”夏冰淇安排好了一切,征求易琛的意見,易琛點頭,先一步拿著他的行李在前開路,其他人也都默默地跟上。
他今天難得沒戴眼鏡,反而戴著一副墨鏡,麵無表情走在最前方帶路的樣子,頗有些黑道大哥的味道,透露著一種斯文的霸氣。
司念本來正坐在行李上抿唇思索,見此一幕,立刻站起來跟了上去。
方青子遠遠望著她的背影,看著葉蜚聲刻意放慢腳步等待她的模樣,心中的嫉妒好像草原上的星星之火,一點點擴大,漸漸變得難以湮滅。
隨著日期越來越靠近十二月,上海的天氣也涼意頓生,這會兒北京估計更冷,所以司念穿了一件厚厚的呢子大衣,上了車之後有空調還有點熱,不一會兒她就出汗了。
一條手帕遞到麵前,司念望過去,是坐在她旁邊的葉蜚聲。
有了在八強賽上那一個吻,司念和葉蜚聲的關係哪怕他們不直接表明,全世界也都知道了。隊伍裏的其他人自覺地讓出位置給他們,他們倆現在不管走到哪裏,都是坐在一起的。
這樣的感覺,讓司念恍惚覺得回到了數年前,那時候她和陳星航在一起也是這樣……這樣的熟悉感讓她時常感到不安,她擔心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會再次發生,尤其是在見到方青子涼薄的模樣時。
“謝謝。”接過手帕,司念道了謝,心事重重地擦著額頭的汗。
葉蜚聲裏麵穿著毛衣,外麵穿了件黑色長外套,脖子上係著司念買給他的圍巾,他靠在椅背上,歪頭注視著滿麵愁緒的司念,細薄的唇瓣微微開合道:“你這樣,治標不治本。”
司念一怔,不解地看向他。
“隻是擦汗的話,還是會熱的。”
葉蜚聲語調刻意壓低,帶著沙啞和難以言喻的曖昧氣息,他們這樣的對話在喧鬧的車內根本不值一提,如非刻意,也不會有人察覺到這些。
但,就是有刻意的人在。
方青子坐在他們的側前方,透過梳妝鏡,刻意清晰地看到他們這邊的一切。
她拿著梳妝鏡,裝作在補妝,可看到的,卻是……
葉蜚聲微微抬起手,在司念懵懵懂懂地注視下,替她一顆一顆地解開了大衣的紐扣。
……
明明隻是解大衣紐扣而已,卻帶著一股無法言說的旖旎氣息,讓人滿腦子都是綺念,下意識覺得,他解的不是大衣紐扣,而是……內衣的扣子。
司念覺得呼吸有些困難,慌張地轉開頭望向車窗外,這一看了不得,正好看見葉蜚聲投射在窗戶上的剪影,他那麽英俊,不熟悉的時候,為人做事會帶著一些青年人特有的刻薄和不留情麵,可一旦你們熟悉了,甚至……水乳交融在一起,他又會變得完全不同,體貼到你甚至覺得,自己從未認真地注意過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無疑是英俊的。
甚至可以說,是美麗的。
他在個人能力上的優秀,讓人常常忽略了他的長相。
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薄薄的唇瓣,望著人時,哪怕麵無表情,也讓人不忍移開視線。
若是他還肯用這樣一雙眼睛笑著看你,當真是讓你從此為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透過車玻璃,司念滿心的愁緒漸漸消散,她感覺到一雙手慢慢伸進了她的大衣裏,她臉一紅,下一秒,一張發熱貼就貼在了她的小腹部。
司念一怔,詫異地看向他,葉蜚聲慢慢收回手,就那麽靠在椅背上側頭望著她說:“你親戚來了,我聽夏冰淇說的。”
司念訝異極了。
葉蜚聲略頓,慢慢補充道:“確切地說,是她逼著我聽完,又逼著我去網上百度關於女人的親戚——大姨媽的所有相關。”
司念這下忍俊不禁了,無可奈何地望向後麵座位的夏冰淇,她和易琛坐在一起,出於某種原因,易琛沒有拒絕,任由她安排一切,甚至是,允許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發現司念望著這邊,夏冰淇朝她眨了眨眼,偷偷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一時之間,司念竟然不知道是該為夏冰淇高興,還是該為易琛難過。
這不是她自戀地認為,易琛和夏冰淇在一起會難過,而是……他真的看起來不太好。
他坐在靠裏麵的位置,夏冰淇靠著他的肩膀,他單手托腮望著車窗的方向,眉頭緊鎖,墨鏡擋著他的眼睛,看不出他的眼神如何,可他渾身上下都透著疲憊。
司念心頭一動,抿了抿唇,她到底不是神仙,不能做到事事妥當,而對於親疏關係上,她和夏冰淇顯然更親近,至於易琛……如果他以後可以對夏冰淇日久生情,也會幸福的吧。
冰淇是個好女孩,和她在一起,他會很高興的。
司念這樣勸說著自己,收回視線之後眼神複雜地和葉蜚聲對視了許久,慢慢低下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曾經,麵對司念的靠近或者親密動作,葉蜚聲總會有一瞬間的僵硬,但現在他不會了。
無論什麽時候,他的身體都做好了一切準備迎接她的靠近。
一如此刻,她累了,他的肩膀和身心都為她準備妥當,她慢慢靠在他肩上,他順勢伸手撫平肩膀衣服的褶皺,讓她靠得更舒服一點,隨後還不忘幫她拉上車窗的窗簾,然後壓低聲音,帶著難得的柔和色彩輕聲道:“睡吧。到機場我會叫你。”
……這樣的感覺真好啊。
好到讓人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司念慢慢閉上眼,好看的姑娘像閉上眼睛的樣子像美麗的小鹿,寧靜而恬淡。
葉蜚聲安靜地望著她的睡顏,抬手為她拂去臉上的碎發,嘴角的笑容柔和極了。
透過鏡子,方青子將這所有盡收眼底,有那麽一刻,她甚至覺得,曾經和她在一起的葉蜚聲, 根本就不是葉蜚聲。
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她曾為之瘋狂的男人呢?
方青子眼眶一熱,瞬間放下了鏡子,傾身靠在了前麵的椅背上,無聲地掉眼淚。
當你意識到,曾經和你在一起那個、你以為你們曾真心相愛過的男人,他現在和別人在一起了,那些他不曾為你做,甚至不願意為你做的事情,他都願意為那個人做,甚至都不需要那個人開口要求他就會做的時候,你就會發覺自己的一切是多麽可笑。
你所有的嫉妒和憤怒,都在這一刻顯得蒼白無力,你甚至會懷疑,他是否真心愛過你。
坐在方青子前麵的,是紀野。
他喜歡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這樣一來可以好好睡一覺。
可是……雖然後麵的人刻意忍耐了,可這惱人的抽泣聲,真的是煩死了!
紀野有些惱怒地回頭瞪向方青子,當方青子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向他的時候,他又愣住了。
………………算了!
女人就是麻煩!
前有司念,後有方青子!
紀野咽下滿肚子的怒火,冷眼冷臉地哼了一聲,轉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