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初敗

“鬼瞳，鬼瞳，你醒醒！”吳用焦急地喊著。李誌明慢慢睜開眼睛恍惚的看著吳用，吳用的聲音好似被過濾過了一般，他的影子也分成了三個，過了好半天才聚攏到了一起。而此時的吳用也是灰頭土臉，臉上被熏得黑一塊兒白一塊的，頭破了，眼睛也花了，看起來狼狽不堪宛如流浪漢一般。

李誌明緩緩坐了起來，吳用露出一絲慘笑：“你沒事兒，原來你沒事兒。”

李誌明扭頭看向一旁，段興還在昏迷當中，自己的手還不由自主的抓著他，李誌明連忙放開翻身起來，這一起卻不由得一陣眩暈。不過李誌明還是強撐著在段興身上探了探，萬幸還有心跳。

心中不免放鬆了一點，可就這一放鬆，李誌明隻覺得渾身都疼痛萬分了起來。緊張消除後，腎上腺素降低，導致渾身的反應都來了。低頭一看皮膚已經有不少地方被燒傷了，此刻正黏糊著衣物燃燒後的殘留物滲出一些不明是什麽的組織液。張嘴要問什麽，嘴一張話未說出一口鮮血卻噴了出來。

吳用趕緊上前，對李誌明說道：“別說話，你的內髒受到了嚴重的傷害，組織上給的保命藥呢？就是最早就會給你的那個東西，快拿出來，剛才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你身上的，先前段興吐血，我的已經給段興吃了。”

李誌明從腰帶夾層裏拿出了一個藥丸，放入嘴中，混著嘴裏鮮血的腥甜味道咽了下去。李誌明緩緩躺下，藥物入口後他身體的疼痛得到了極大地緩解，頭不再那麽暈了，而身上也不那麽疼了。他緩了緩，開口問道：“其他人怎麽樣？”

“不知道，我也剛醒，剛才我被飛出來的磚給砸中了，也暈了一陣。我從正門處一進來就發現了你們倆，你先躺著，我這就去看看其他人怎樣了。”吳用說著站起身來。

“小心點，吳用。”

“知道了，我也是參加過任務的人。”

本就年久失修的遊廊此刻已經完全坍塌，蔡楓和程商被半掩埋在廢墟當中。吳用的心髒砰砰亂跳，沒錯自己是參加過行動的人，還是研發部的精英，可是也就隻參加過一次。那次是針對一個黑客團隊，用的是網絡和數據編程上的博弈。隻有這次，是在現實中參加的行動，但吳用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執行任務，就遇到了這樣的危險，經曆了如此的失敗。

曾經在研發部的時候，他們總在私底下開玩笑說行政部的那群人都是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蠢貨，當時自己所在組的組長聽到了，嚴厲批評了他們，還意味深長了說了一句：“行政部是傷亡率最高的部門，比衛戍部都高。世人皆有一死，英雄必將永恒，而行政部的人就是真正的英雄。”

組長走後，眾人繼續嘲笑行政部的傻問題和傻事兒，好似天底下再也沒有比研發部更能的人了，然而如今這一瞬間，吳用全懂了。如果沒有行政部的出生入死，世界會發生什麽？各種怪物怪事兒橫行，壞人逍遙法外，邪惡組織蠱惑人心，使用各種手段毀滅美好的一切。

很多事情並不是暴力機關和執法機關就可以解決的，那樣會讓事情擴大化，同時引發社會恐慌，甚至人越多反倒是越解決不了問題。世麵動**，慌亂四起，危險不斷，人類的好日子隻怕也要到頭了。

沒有行政部，無論研發部有怎樣的高精尖的設備，無論公關部怎麽斡旋商議，無論衛戍部刺殺了多少頭目保護了多少領導，無論監察部揪出了多少壞人和叛徒，無論戰略部下達了多少命令，基本的東西都沒有得到解決，也隻有行政部才是自然研究科學院中頂梁柱一般的存在。缺了誰，也不能缺少他們。

吳用瘋狂地從廢墟中挖出半掩埋的蔡楓和程商，他們雖然在昏迷，但蔡楓有隔離服的保護看起來完好無損，而程商幸運的是表麵上看也沒有任何異樣。至於刑玉路，吳用四下尋找卻怎麽也找不到。

難不成刑頭死了？吳用的內心一陣絕望，繼而是瘋狂地挖掘。工具早就被掩埋在了廢墟當中，吳用的身體並不強壯，隻是個標準的技術宅男，他的動作雖然瘋狂卻收效甚微。

其實宅子大部分都是木質和磚瓦結構，中式建築物之所以無法如外國古代建築物一樣保存長久，就是因為國人喜歡木頭，覺得木頭是人住的地方，豬圈才是石頭壘的。古代建築中少用釘子，大部分是榫卯式的，有點類似於拚積木，但結構更複雜一些。

明朝時候的奉天殿被毀，清人入關占據皇宮後重修，就因技術太潮，根本無法構造出合理的榫卯式結構，所以奉天殿極度縮水，變成了現在的太和殿。這就是為什麽當代不少人逛故宮的時候，都覺得太和殿太小了，看起來比例失調的緣故。

但應對民間所用的宅院，根本用不上如此複雜的結構，這樣的好處是建築較輕，坍塌後不會有巨大危險。一旦坍塌，短條木頭砸下來不構成威脅，而長條木樁除非砸個正著，一般情況下都會被別的物體架住，

按說依照建築物大小和構造方式，不該產生如此之多的石頭。可這場爆炸來的有點太猛烈些了，地麵上的磚石也被炸飛了起來，然後從天而降上下夾擊，這才會把人包裹了起來。

“吳用！”一個聲音從一旁響起，吳用木訥的回首看去竟然是蔡楓，此刻蔡楓已經把隔離服打開了，嘴角有些溢血，他抬手擦了擦說道：“別瞎忙活，快去外麵拿熱力探測儀，快去啊！還有，記得給總部求救！”

吳用一拍腦袋，暗罵自己心理素質實在是太差了，一出了危險就暈頭轉向的，如此盲目的瞎找那得找到什麽時候。外麵的設備都裝在箱子裏，箱子是不會被一般撞擊損壞的，熱力探測儀應該管用，有了這個就可以找到刑頭的具體位置，再挖下去就快了許多，現在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

吳用轉身就跑，碰到了李誌明往裏走，忙指了指蔡楓就繼續朝著門外而去了。李誌明腳下略有蹣跚的走了過來，看了看地上的程商，又看了看蔡楓問道：“刑頭呢？”

蔡楓搖搖頭，李誌明頓時心中一沉，顫聲問道：“刑頭死了？”

“我的意思是不知道。”

“那你站著幹什麽？”

“我在等熱力探測儀，磨刀不誤砍柴工，瞎挖不光是浪費體力耽誤時間，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坍塌，從而真正的葬送了刑頭的命。早聽說刑頭是個好領導，雖然有些迂腐，但真把手下科員當做兄弟，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你放心吧，我離著爆炸點也不遠，我和刑頭都穿著隔離服呢，我沒事兒，刑頭也應該沒事兒。”蔡楓的頭腦冷靜異常，與他先前吊兒郎當的樣子判若兩人。

李誌明略一想便穩定了心神，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蔡楓總是那麽玩世不恭，可卻又讓李誌明感到很安心，而且他的確很睿智，起碼就短短的接觸而言，李誌明認為他比刑頭、段興還有自己都要睿智。他那副無所謂的表情下，卻總在關鍵時刻閃露出智慧的光芒，有他在，李誌明很安心。

李誌明問道：“你沒事兒吧？”

蔡楓擺擺手：“不礙事兒，衝擊導致內髒受傷了，不過我給自己做了三層心理暗示，告訴自己不疼，身體沒什麽異樣，就和沒事兒人一樣，一時半會兒我撐得住。鬼瞳，你說這事兒是不是很奇怪？”

“你的意思是說.....？”李誌明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

蔡楓輕咳一聲隨即說道：“耳機麥克風都失靈了，你沒發現嗎？爆炸的威力遠超出吳用所說的，但我初步判斷並不是他判斷錯誤了。村民被催眠了，而且看到咱們熟視無睹，根本沒有產生過激的反抗。他們為了防止這宅子被拆警惕性高的很，可咱們從進村後沒有一個村民問過咱們究竟來幹什麽，也不防著咱們可能破壞這宅子。難道這一切你都不感到奇怪嗎？反正我很奇怪，這裏麵一定有咱們現在還未察覺到的事情。”

說話間吳用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拿著熱力探測儀朝著地麵照射了起來，邊照邊說道：“耳機怎麽了，被幹擾了嗎？我剛才從外麵就發現了刑頭的位置，想節省時間，但通話受阻你們並沒有反應。”

熱力探測儀的屏幕上顯示出了地麵上的一團人形熱能反映，三人大喜，有熱力反應就說明刑玉路還活著。李誌明等人從翻出的些許物品裏拿出了工兵鏟就開始挖掘了起來，還好刑頭埋得不算深，加之遊廊柱子撐著，裏麵有一些空氣，上方壓力也減輕了許多。刑玉路穿著隔離服，這個隔離服防的多，防毒防輻還防火，這次沒有佩戴氧氣瓶，卻自帶空氣過濾裝置，所以呼吸也不是問題，即便粉塵極多。

大約三四分鍾的工夫，李誌明等人就挖出了刑玉路的大半個身子。隔離服已經變得黑乎乎的了，麵部的玻璃罩受到了劇烈的衝擊已然變形破損。蔡楓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突然變得麵色凝重了起來：“爆炸是延續到上身的，你們看上麵有爆炸和灼燒留下的紋路，仔細看，對，就是這兒。往下挖吧，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怎麽了？”吳用不解的問道。

李誌明卻心頭一咯噔，對著吳用說道：“剛才刑頭的隔離服被那些藤蔓給損壞了，所以他的腳應該是沒有防護的。”

蔡楓隻是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半小時後，幾人被通通送走了，。黃家村也徹底被戒嚴，一切消息皆被封鎖，黃家村附近居民禁止進出，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秘密醫院裏，李誌明做了十幾樣檢查後終於忍不住心頭的怒火，不顧身上的傷痛，一把抓住醫生的領子，把他推到了牆上喝問道：“我問你，刑玉路到底怎麽樣了！其他人又如何！”

李誌明忘不了剛才挖掘中刑玉路那血肉模糊已經斷裂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