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恭神
符離足足在**躺了七日才消腫,這麽一折騰,連她僅存的靈氣也敗光了。期間千絨幫她抹了許多藥膏,也渡了不少靈氣,但都收效甚微。
千絨拿來長命燈:“符離,再存些靈氣吧?”
現在正好是夜裏,夭乞生睡覺的時候,存靈氣的最佳時機呀。
符離一腳蹬開。
看到它就煩。
千絨知道她心情不好,隻得歎息一聲:“那我再去問問奇師父有沒有別的辦法……”
符離望著自己紅彤彤的手,雖然現在消了腫,可她還是跟燙熟了的大紅蝦一樣難看,紅得發亮,一點兒也不漂亮。
“吥!”一聲輕響。
她回頭看向長命燈,擦擦眼,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一個小人兒正扒著燈口往外爬,腦袋也就燈口大小,方才那聲輕響就是他發出的。
什麽東西?
“哎呀,憋死人啦。”小人兒終於爬了出來,坐在長命燈上翹了二郎腿,甩了個蘭花指,“小紅姑,這是哪兒?我怎麽來這了?”
小紅姑……
符離被戳了心窩子,偏過頭,不想理這個燈籠裏的小妖精。
可小妖精脾氣不小,遭了冷遇,趾高氣昂地就揚起鼻孔來:“小紅姑,我跟你講,別看我個頭小,我可是位神仙,知道嗎?你得對神仙恭敬點兒。”
符離終於勻出眼神兒來看他。
“你是什麽神仙?”
妖界裏怎麽會有神仙?
“我是恭神。本是被發配到人界的,可我迷路了,不曉得怎麽就來到這裏了,小紅姑,這是哪兒啊?”
“這裏是妖、界。”符離一字一字往外蹦:神仙怎麽會來問她問題?這神仙怕是假的吧!
恭神顯然一愣。
“不可能,我堂堂一個神仙怎麽會入妖界?!不對,妖界怎麽會有恭房呢?”
恭房?
妖界還真有。
符離沒理他,而是想自己下一步該怎麽做,該怎麽拿到頭發呢?
符離突然眼一亮,看向那個小人兒。
“你是神仙?”
“是啊。”正打量她的恭神受了重視,拍著胸脯保證,“如假包換!”
“那你都有什麽本事?”
恭神一展傲嬌臉:“我會的可多了!”
“會不會偷人頭發?”
“偷誰的?”恭神一愣。
符離悄悄湊過去:“偷夭乞生的。”
少頃。
“吱——呀”一聲。
符離急忙趴了床框去看,隻見遠處一頂頭發成了精,正撩了簾子往這邊飄!她捂住嘴巴,好懸沒嚎出來。
竟然……成了?!
恭神從頭發中冒出小小的腦袋,得意洋洋:“怎麽樣?這下你相信我是神仙了吧?”
符離點頭如搗蒜。
相信!她太相信了!
這頭發她已經盯了好多天了,熟悉得很——沒錯,就是夭乞生的漂亮頭發!
可是這頭發也太完整了,恭神是怎麽做到的呢?
“你們神仙都這麽厲害嗎?”
夭乞生可是妖界的二王子呀!這頭發說剃就剃了?
恭神搖頭晃腦地嘚瑟:“那個叫夭乞生的修為確實不錯,按尋常,本神仙是不可能這麽順利滴,可耐不住本神仙擅長催睡術啊!他這一睡,縱有什麽本事也白搭!”
哇,原來是這樣。厲害啊!
符離感歎之餘,又忙把長命燈搬了出來。
今夜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她要——
燒頭發!
這下子,她定要修為大漲了!
恭神本想繼續躺著翹腿抖甩,可見符離拿了一堆頭發懟到燈籠裏,當即使了法術打掉。
“你幹什麽,要放火啊?”
符離好脾氣地撿起頭發,解釋:“不是放火,是漲修為,你不懂。”
恭神:“還有本神仙不懂的事兒?這長命燈,也是夭乞生的吧?你拿了夭乞生的頭發,又拿了他的長命燈,來漲自己的修為?”
“你也太無恥了。”
符離漲紅了臉,她無恥?
“是他活該!”符離憤憤。
恭神見此,不知頓悟到了什麽,突然了然似的點了點頭。
不就是兒女情長的那些事情嘛——他都懂的。那個夭乞生本事不小,定是招蜂引蝶、做了對不起小紅姑的事情,修理一下也是應當的,的確活該。
“可你也不能把頭發全點了。”恭神好心教導,“一口吃不成個胖子,最少也得湊個七七四十九日。”
“四十九日?”
符離依言剪了四十九份,臨了,她又問:“神仙,你確定他不會找來嗎?”
“放心,中午之前醒不了。”
符離這下是真的放心了。
燒頭發、盤腿打坐,一氣嗬成。
長命燈有了頭發的加持,整個燈身都縈繞著一股淡淡的白玉之光,這一夜,符離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愜意……
直至清晨。
白玉之光隨著日升而淡去,符離也睜開了眼睛,她甚至能感受到體內澎湃的靈氣,起初那種能令杯子瞬移的稀薄靈力根本不能與其相比。
這些靈氣,足以毀了整個乞生殿!
如此神奇,她得好好謝謝恭神。
可是,她找遍了整個房間都沒找到他,這神仙來有影去無蹤的,若非看到床洞裏的那些個頭發,她簡直以為昨夜是在做夢呢。
驀地,她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原本是“小紅姑”的自己,現在居然恢複如常了?
她不由撫臉自歎:白白嫩嫩的,真漂亮!這頭發果然沒白燒!
“符離!符離!”
突然,千絨氣喘籲籲地跑過來,臉上一片焦急,“符離,你快去法定閣看看,二王子的頭發沒啦!”
“哈?”符離一呆,消息傳得這麽快,連千絨都知道了?
千絨又打量著她,咦了一聲:“符離,你終於不紅啦!”
符離點頭,正欲說出昨夜的奇遇:“千絨,我用長命燈燒了……”夭乞生的頭發。
“符離,二王子現在正徹查這件事呢,把小妖都叫去問話了。大家猜測許是大王子派人來作的孽,你放心,以二王子的本事,肯定能找回來!”千絨安慰她,“你還是有機會的!”
符離懶得再說話,跑到床腳正欲掀開洞口顯一顯,千絨卻又跑了,一邊跑一邊道:“這件事我還要去告訴平哥哥,符離,你要放平心態,莫要著急啊!”
符離看著千絨的身影:她不著急。她心態很穩的。
法定閣。
夭乞生沒了頭發又要審訊,擺了個隔簾不讓人瞧。小妖們跪在地上,都沒交代出個所以然,惹了夭乞生發火,又丟出幾個物件來。
叮叮當當的好不熱鬧。
符離本在看熱鬧,誰知夭乞生長了一雙會拐彎的眼睛,張嘴就點了她:“符離,進來!”
進就進唄。
她可不怕。
符離瞅著簾子後,笑:“二王子,聽說您禿了?”
夭乞生沒說話。
符離嘿嘿一聲,繼續道:“現在天兒這麽冷,您好歹要戴個毛氈帽子擋一擋。我覺得,許是戴上帽子,旁人就看不出您禿了!”
“你覺得本王怕冷?”夭乞生涼涼道。
符離想了想:“還是戴頂帽子吧。”
夭乞生撩了簾子。
露出鋥亮的大光頭。
哇,這恭神剃頭的手藝真棒呀!
符離強行忍住笑,抿了唇看他,一臉正經:“二王子喜歡什麽顏色的帽子,我幫您去找呀。”
夭乞生緩緩坐下,眼睛一直盯著她看。
符離也不怵,好心詢問:“紅的?”
“綠的?”
“還是紫的?”
“都不行啊?要不然整個五顏六色的?”
夭乞生終於開了口。
“符離,幾日不見,你修為見長啊。”
這話說的,頗有些陰陽怪氣。
符離也借機裝傻,一邊又奉承,道:“是啊,按照您的教誨,我每日都去雷霆澗受苦錘煉的。上天垂憐,我才漲了些修為——當然,跟您是沒法比的!”
夭乞生嘴角一撇,不過遑論真真假假,那點兒修為在他眼裏實在不夠看,也就這狐狸當成寶貝。
夭乞生敲敲桌子:“狐狸,我給你的項墜兒呢?”
“嗯?”符離一愣,“什麽墜兒?”
眼見夭乞生目光越來越不善,符離終於想起來了。
嗨,掛脖子上的那個墜兒呀!
她早就丟了並忘到九霄雲外了。
“我收起來了。”符離的腦袋瓜一向靈活,既然夭乞生愛聽奉承話,那她當然也不會小氣了,“那墜子畢竟是二王子賞賜的東西,我特別害怕磕著、碰著,一直好生放在房間呢!”
“是嗎?”
“是啊。”符離睜眼說瞎話。
然後,夭乞生抬起手。
“提溜”一下,掉出個東西來。
白白的,小小的。
還有根兒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