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我一直在等你
“誰丟的紙條？”楊秀英打開紙團，看到上麵一排小字後，冷著臉，厲聲問。
除了齊文和徐大偉外，沒有其他人知道那團紙是裴鴻旻扔的，他倆互相悄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又偷偷瞄了裴鴻旻一眼，猶猶豫豫的，似乎不知道要不要站出來轉移老師的注意力。
“難道要我一個個對筆跡？”見沒有人吱聲，楊秀英的聲音明顯提高了一個調，平日裏要換做是別的事情也就算了，偏偏讓她看到了裏麵的內容，她敏銳地嗅到這紙團飄著一股早戀的味道。
裴鴻旻的雙手緊握成拳頭，明明低著頭，一副安靜看書的模樣，眼珠子卻溜溜地轉著，手心溢出一層冷汗。
他倒不是害怕班主任懲罰自己，而是擔心她早早就看見紙團是要扔給佟馨馨的，萬一佟馨馨因為他受到牽連就不好了。
教室裏的氣氛越發緊張，好似下一秒就要爆炸似的。
齊文再次偷偷瞄了自家老大一眼，咬著牙，正要站起來轉移班主任的注意力，就聽見裴鴻旻顫抖的聲音在氣氛緊張的教室裏響起，“老……老師，是我。”
聽見他的聲音，連同楊秀英在內的，班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扭頭看向他，他把頭埋得低低的，讓周圍的同學忍不住多想，就連佟馨馨也好奇，這紙條到底寫了什麽，讓班主任這麽生氣。
難道是他寫了罵班主任的話？諸如“滅絕師太”之類的？
佟馨馨還沒得出個所以然，楊秀英就嗬斥道：“你跟我出來。”
然後，在大家驚悚的目光下，裴鴻旻像一隻小羊羔一樣被帶到了走廊外麵。
高二三班正好在樓層的最盡頭，從教室的後麵出來，旁邊便是樓梯，楊秀英氣呼呼地走在前麵，將裴鴻旻帶到了樓梯的中間。
當班主任這麽多年，她還沒見過哪個學生這麽大膽，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悄咪咪地早戀。
“不是老師說你，而是現在這個時候正是關鍵時刻，你說你在幹嘛？”楊秀英一上來就劈頭蓋臉地說，當她看到紙團裏寫著“我一直在等你”時，再也按捺不住了。
裴鴻旻個子高，低著頭也比楊秀英高。他的眼珠子溜溜地轉著，抓著衣角的手，骨節發白，他還是第一次在老師麵前表現出害怕，也正是這次，讓後來齊文和徐大偉有了取笑他的把柄。
“你說，你在等誰？那個女生是誰？”楊秀英順了口氣，聲音裏還是帶著讓人恐懼的嚴厲，就那樣死死地盯著裴鴻旻，打算扼殺掉還處在萌芽狀態的感情。
不等裴鴻旻回話，楊秀英又在重複她那老一套說辭，說他們現在還小，根本不懂什麽是愛情，即便現在在一起了，等高考結束也會分開，類似這樣的話。
慢慢的，裴鴻旻不知為何沒之前那般緊張了，在楊秀英說完的瞬間，他忽然笑出了聲，這讓正在氣頭上的楊秀英頓時感覺一股熱血湧上腦門。
“你笑什麽？”楊秀英努力壓製自己內心的怒火，惱羞成怒地盯著眼前早就換上一副吊兒郎當麵孔的裴鴻旻。
“沒……沒什麽。”到底，裴鴻旻還是有點兒心虛的，他咬了咬薄唇，試探性開口，“我，我沒有早戀。”他說完，怯怯地抬頭觀察楊秀英的表情。
果不其然，楊秀英愣了愣，轉而更憤怒了。仿佛在說，你當我傻啊，白紙黑字的，都寫著呢。
在楊秀英開口訓斥自己之前，裴鴻旻連忙把後話說完，“我在問同學語文作業是不是要抄餘秋雨的《我一直在等你》。”他再次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楊秀英，很快又轉過頭去，板直身子，一本正經的模樣，看不出半點虛假。
可楊秀英畢竟是有幾十年教學經驗的老師，他這個解釋，顯然不能說服她。
“那你為什麽一開始不說？”楊秀英又說。
“我……我……”裴鴻旻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表現出一種很害怕的樣子，咬著唇，猶猶豫豫地開口，“老師，真的要說嗎？”
他看上去戰戰兢兢的，楊秀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
裴鴻旻咽了咽口水，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仿佛接下來說出來的話不會好聽。
事實上也是，楊秀英在聽到那句“因為您的稱號”她的臉，立刻就沉下去了，比之前更可怕。
她不是不知道，因為自己平時對學生嚴厲，學生們私底下給自己取了個“滅絕師太”的稱號。但她嚴厲，都是為了他們好啊。楊秀英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裴鴻旻是下了晚讀課才被楊秀英放回去的，放他回去之前，楊秀英還囉嗦了一頓，對他的解釋，一而再再而三表示懷疑。
大抵是看到他成績不錯，裝起可憐來有模有樣的，楊秀英雖然心裏不痛快，最後還是放他回去了。
佟馨馨聽到背後傳來的凳子聲音，愣了一下，掙紮了片刻，最後還是放棄了扭頭去看裴鴻旻。
田恬說，裴鴻旻的紙條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丟給她的，至於班主任看到之後為何如此生氣，那就得問裴鴻旻了。
佟馨馨假裝自己不感興趣，跑去收作業，又聽到同學們在八卦，說裴鴻旻的紙條很有可能是給女生丟的，沒準是情書之類的。
佟馨馨聽著心髒咯噔了一下。
他什麽時候有喜歡的女生了？
沒等她想明白，她又聽到了另一種說法，那就是裴鴻旻在紙條上寫了罵班主任的話，被逮了個正著。
大家眾說紛紜，聽得多了，佟馨馨莫名地擔憂，她一邊收作業，一邊偷偷瞄了一眼離自己很遠的裴鴻旻。
並沒有在他臉上看到憂傷難過，甚至連一絲不快的表情都沒有，佟馨馨就越發好奇了。
在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後，她終於按捺不住了。慢騰騰地收拾東西，還把田恬給支走了。
教室裏人不多，直到隻剩下她和裴鴻旻幾個，她才敢走到裴鴻旻麵前，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看他，問：“你……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