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岸邊浮屍
從玄家離開之後，袁飛少有地打開警笛，可見情況有多緊急。
不到十分鍾，袁飛就開車來到案發地點附近。袁飛遠遠地就看到河岸上密密麻麻站滿圍觀的人，他的眉頭立刻就皺起來。
袁飛在人群外停車，直接打開車載揚聲器：“無關人員馬上離開現場！馬上離開現場！”
小軍他們聽到聲音立刻迎了上來。小軍忍不住抱怨：“怎麽轟都轟不走，我們來的時候現場已經全被破壞了！”
這時支援的民警終於到了，他們重新拉起警戒線把圍觀的人擋在了外麵。
袁飛幾人走到河邊，隻見一個後腦血肉模糊的男子麵部衝下趴在河堤上，法醫科的同誌正在提取痕跡、拍照，兩名法醫蹲在屍體旁做初步檢查。
法醫科的同誌走過來，遞給袁飛一個證物袋，裏麵裝著手機、錢包、車鑰匙等。
袁飛戴好手套掏出錢包抽出身份證，眉頭比剛才皺得更深了。
朱文生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著手機：“你帶幾個人好好找找……跟勝輝沾點邊兒的都問問，別管這麽多趕緊去問，我這邊有個電話進來先掛了。”
看了一眼號碼，朱文生心裏的煩躁又加深了幾分。但他知道，這個電話必須接。
朱文生深吸了一口氣：“文靜，我已經托了所有人在找勝輝了，等一下就有消息了，你再等等。” 電話那邊邱文靜帶著哭腔說道：“我夢見勝輝了，他渾身都濕透了，他說他
冷。”
朱文生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哎呀你別瞎想，咱兒子肯定沒事兒的，很快就會有消息了，很快啊！先掛了。”
掛斷電話朱文生把手機扔到副駕的座椅上，他降下車窗想要透口氣，卻聽到不遠處一片嘈雜其中還伴有刺耳的警笛聲。
朱文生下意識地循聲看過去，發現那邊河岸上聚集了很多人，其中好像還有警車。
不知為何，朱文生突然想起了翡翠平安符摔碎的那個瞬間，還有剛剛邱文靜說的話，於是他立刻踩下刹車。
“勝輝！”
朱文生下車走向人群聚集的地方，他感覺自己嘴很幹，兩條腿不知為何也有點不聽使喚。他用力撥開人群一直擠到警戒線前，正好看到一件熟悉的衣服，正在被裝進透明的袋子裏。
“勝輝！勝輝！”
袁飛一回頭，看到表情扭曲的朱文生撞開阻攔他的民警。
“攔住他！”
小軍立刻衝上前想要阻攔，卻被朱文生撞倒在地。袁飛也衝了過去，配合其他幾個人才在朱文生碰到法醫之前攔住了他。
但此時朱文生已經看到了屍體。
“勝輝啊！我的孩子！”
袁飛的頭又開始疼了，他這一嗓子喊出來，全城都知道朱文生的兒子死了。
……
幾個小時之後，袁飛來到法醫科解剖室，因為市局對此案的高度重視以及死者父母的配合，法醫科非常高效的第一時間對屍體進行了屍檢。袁飛到這裏的時候，法醫們已經完成了屍檢之後的縫合，此時屍體麵部衝下，放置在解剖台上，露出了明顯的致命傷。
法醫指著屍體的後腦說：“我已經檢查過，死者身上致命傷隻有這一處。”
袁飛看到朱勝輝的半個後腦勺被砸凹，因為經過河水的浸泡傷口周圍都已經發白，看起來就像是個被砸開的椰子。
法醫接著說道：“根據屍斑的分布情況判斷，屍體上大部分外傷都是死後形成，推測是凶手在轉移屍體的過程中留下的，隻有兩處是在生前留下的外傷，第一處在手臂上。”
順著法醫的指引，袁飛看到屍體的右側小臂上有一組非常清晰的咬痕。
法醫接著又說道：“第二處是死者的右腳在生前被很用力地踩過，軟組織有充血腫脹的痕跡，可以跟其他死後傷做出明顯區隔。”
袁飛問法醫：“那死亡時間呢？”
法醫說道：“根據胃內殘留判斷，是晚餐之後的二到四個小時。” 袁飛說道：“那就是午夜前後。”
法醫說道：“如果他最後一餐的時間在六到八點，那應該就是那個時間。” 袁飛又問：“那這個咬痕上有什麽發現？”
法醫說道：“牙齒方麵我不專業，但我可以找人幫忙，而根據這個齒痕本身判斷應該不是死亡時留下的。你仔細觀察這兩個犬齒留下的傷口，已經有了初期的愈合情況，我的判斷是，留下這個齒痕的事件發生在死者死亡前一兩個小時。” 袁飛剛離開法醫科，就收到馬上去會議室開會的通知。會議室內氣氛凝重，市局局長親自到場並主持會議。案子剛剛開始調查，關於案情內容沒有什麽好說的。這個會議主要還是為了讓大家明確這個案子的性質和重要性。
會議結束得很快，最後局長總結發言：“我們紹武已多年沒有惡性案件發生，
此次凶案上級領導極為重視，責成我們立即成立“4·17”專案組，袁飛任組長，務必趕在省文明城市評選之前破案。”
局長宣布散會之後把袁飛單獨留了下來，袁飛以為局長想要了解一下調查情況，已經在腦中準備如何匯報。
局長問袁飛：“你們這兒是不是來了一個警校實習生？” 袁飛有些意外，但還是馬上說：“對，叫……” 局長直接說出名字：“劉新力。”
袁飛點頭：“對。”此時他大約已經明白為什麽局長會單獨找他了。
局長拍了拍袁飛的肩膀：“這個大力是我一個老戰友的孩子，他托我關照一下。”
袁飛再次點頭：“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麽做。”
局長笑著說：“不是讓你特殊照顧，該讓他倒倒茶跑跑腿的，就讓他去，年輕人總是要好好鍛煉一下。好，走了。”
袁飛往會議室看了一眼，此時大力正在收拾桌子。
袁飛喊道：“大力。”
大力回頭看向袁飛：“到！”
袁飛招了招手：“先別收拾了，過來開個小會。”
回到辦公室，幾人先把手裏的信息做了簡單匯總，案子剛開始都是千頭萬緒的，所以相比細節更重要的是找準調查的方向。
袁飛給調查定的方向就是把朱勝輝的社會關係摸排清楚，同時著重落實案發當晚他的行蹤。
剛要散會，就聽到警局大門口傳來喧鬧聲，袁飛他們看下去，隻見朱文生和邱文靜帶著幾個人吵吵鬧鬧亂作一片。
“你們別攔著我，我找你們領導，我兒子被人殺了，我要你們給我個交代，凶手就在那裏，你們憑什麽不去抓人？”
這種場麵也算是預料之中，死者的父母總是要深入接觸的，隻是跟這種人打交道總是非常消耗心神的事情。
袁飛說：“葛菲，把死者的父母叫到詢問室。” 葛菲略微疑惑：“詢問室？”
袁飛說道：“他們太激動了，還是去詢問室錄下來。” 葛菲點頭：“明白。”
袁飛轉向其他兩人：“小軍先去落實朱勝輝的行蹤，大力跟我走，去做記錄。” 小軍立刻出門，大力則跟著袁飛一起走向詢問室。
袁飛突然開口問他：“你多大了？”
大力立刻回答：“22，袁隊。”
袁飛問：“怎麽會想到刑警隊實習？”
大力回答道：“我現在在準備畢業論文，是關於犯罪動機的心理學研究。” 袁飛表示不理解：“搞論文那是搞理論，你跑我們這兒來幹什麽？” 大力卻說道：“一個長輩告訴我，不結合實踐的理論什麽都不是。” 袁飛一愣，隨即點頭：“你這個長輩不錯。”
刑警隊詢問室是個沒有窗戶的屋子，走進這裏誰都會感到有些壓抑。
朱文生夫婦被帶進這裏之後，情緒明顯不像剛剛那樣激動了，也可能隻是因為他們帶來的那些人被留在了外麵。
袁飛走進來，坐在葛菲邊上。大力坐在另外一邊準備記錄。
葛菲向對麵氣勢洶洶的朱文生和邱文靜介紹：“這是我們專案組組長袁飛，專門負責你兒子的案子。”
朱文生聽到袁飛的名字，臉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袁飛？大名鼎鼎啊！” 邱文靜更是拍了下桌子：“他不能負責我兒子的事情。” 葛菲眉頭一皺：“為什麽？”
邱文靜指著袁飛的鼻子說道：“為什麽，凶手就是那個玄梁，你本身就是他妹夫，自己人還不包庇自己人？”
聽到玄梁的名字，袁飛心中一動，但表麵上還非常平靜。
袁飛板著臉問：“你們認定玄梁是凶手有什麽證據？” 邱文靜冷笑：“我不管什麽證據，玄梁他就是凶手！”
袁飛意識到，跟這個情緒激動的女人是沒辦法溝通的，於是看向朱文生。
朱文生說道：“有證據你抓人嗎？”
袁飛嚴肅地說道：“要是有證據就抓人，不管是誰。” 朱文生大聲說道：“好，我就告訴你為什麽是玄梁。” 袁飛對大力說：“做好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