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價值連城?

我就對他講了我稀裏糊塗收到“錯”的事兒。

講完之後,他淡淡地問了句:“完了?”

我說:“完了。”

他說:“如果你是變相推銷劇本大綱的話,我勸你不要寫下去了,這個開頭很爛。”

我說:“這是真事兒。”

接著我就從手機裏翻出“錯”的照片,遞給了他:“就是這個東西。”

周德東並沒有把我的手機接過去,他隻是瞄了一眼,然後慢條斯理地說:“我在《羅布泊之咒》裏寫到了雙魚玉佩,它的材質又像石頭又像金屬,你可以根據這個思路查一查。”

他還說我推銷劇本大綱,我看他才是變相推銷他的《羅布泊之咒》。

接著他又說:“羅布泊曾是我國的核試驗基地,你這個東西很可能涉核。”

當時我隻覺得,作家太能東拉西扯了,事後才知道,他竟然一語成讖!

季風說:“我聽說潘家園內有一些私人的鑒定機構,你可以去那裏問問。”

這個建議就靠譜多了。

走出會客室,我回頭看了看,透過越縮越小的門縫,我看見周德東依然盯著季風的臉。

季風,你不怕嗎?

……

我一整個晚上都沒睡好。

我迷迷瞪瞪做了一個夢,不知道怎麽搞的,我竟然跟那個版權部的女孩混進了總統套房,她躺在**笑盈盈地看著我,我去洗澡了,出來之後一掀被子,**竟然變成了什麽軍!他陰惻惻地舉起了一塊石頭,正是“錯”,他說:你知道嗎?你最大的錯就是收到了這塊“錯”!

我一下就嚇醒了,打開燈,從抽屜裏拿出那塊“錯”,在手上盤起來。

它可能有重大的科研價值,說不定會在元素周期表裏建一座嶄新的房子。也許,軍隊會用它製造核潛艇,醫生會用它治療癌症……

但對我來說,這塊“錯”的價值就是“價值”,我隻希望它能賣個好價錢,好還賬。再這麽被什麽軍糾纏下去,我肯定要神經衰弱了。

第二天是周六。

早上八點半,我來到潘家園,走進了一條叫做“現代收藏區”的胡同。這時候,季風打來了電話,表示周德東願意合作,他還寫了一份長達7頁的內容構想,用於我們補充遊戲情節。這家夥整夜都不睡覺嗎?

他在構想中再沒有提到那個類似狼人殺的情節。

另外,季風很讚賞了我們的版權意識,她說正因為這種做事態度,讓周德東對我們公司更有信心了。

但是,我剛剛跟季風通完話就接到了上司的電話:E不再參與這個項目了,由我全麵負責接洽。

我一下就明白了,那個姓周的真不愧是處女座A型血,容不得半點不同意見,而他的助理還那麽虛偽,表麵上風和日麗,卻在背後捅刀子,以後我跟他們打交道也得小心點兒……我怎麽都想不到,不久後我竟然加盟了周德東的工作室,跟他們一起做事了。後話先不提。

一個20多歲的刀條臉青年鬼鬼祟祟地湊過來:“我有個稀奇的玩意,有興趣嗎?”

我白了他一眼:“我也有個稀奇的玩意,你有興趣嗎?”

他說:“我看看。”

我從背包裏掏出一隻指紋鎖箱子,又從指紋鎖箱子裏拿出一個首飾盒,又從首飾盒裏拿出一個真空袋,最終掏出那塊“錯”,在他麵前晃了晃。他看了一眼之後,很不屑地說:“這就是普通瑪瑙,你看看我的……”

我說:“我沒興趣。”

然後我把“錯”收起來,徑直朝前走去。

刀條臉跟了上來:“你去我哥的店吧,他可能對你的東西感興趣。”

我馬上意識到,我這個東西絕不是普通瑪瑙。我問他:“你哥在哪兒?”

他說:“我帶你去。”

接著他就把我帶進了一家收購奇石的店鋪。

這家店不大,木質裝潢,牆上掛著幾幅古字畫,正中央放著一個櫃台,櫃台後麵是個躺椅,躺椅後麵是個屏風,老板正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他三十多歲,卻穿著古樸的中山裝。我們進來之後,他連眼睛都沒睜開。

刀條臉說:“哥,這兄弟有塊石頭,你給看看。”

他這才坐起來,問刀條臉:“你認識?”

刀條臉說:“剛認識。”

我把那塊“錯”拿出來,遞給了這個老板。

他接過去看了看,皺起了眉頭:“你這東西哪兒來的?”

我說:“祖傳的。”

老板說:“有鑒定嗎?”

我立刻把鑒定證書遞給了他。

他接過去看了看,對我說:“你等一下。”

接著他就去了屏風後麵,搬出了一台很像縫紉機的機器,插上電,然後把那塊“錯”放在了上麵……

機器運轉了一陣,吐出了一張全是英文的紙。老板拿起來端詳了一會兒,又朝外看了看,突然問我:“那三個人是你的朋友?”

猜都能猜到,肯定是那三個追債的尾巴。

我含含糊糊地說:“嗯。”

老板說:“我就不繞彎子了,500。”

我說:“我就是想弄清楚它是個什麽東西。”

他說:“老實說我也不確定它是個什麽東西,正因為不確定我才出500,就買個新奇。”

我說:“謝謝,我再轉轉吧。”

還沒等我離開,他又說話了:“我也不打太極了,10萬,一口價。”

不到10秒鍾,他居然把價格翻了200倍!我知道這塊“錯”可能值點錢,但沒想到它值這麽多錢,30克居然能賣到十萬塊錢,這可比等量黃金足足貴了10多倍!

我突然不敢出手了。

我的心裏始終繃著一根弦,這塊“錯”雖然寄給了我,但它終究不是我的,它越貴重我的心裏越沒底。

我把“錯”放回真空袋,放回首飾盒,放回指紋鎖箱子,然後說:“我不會賣它的,不是錢多錢少的事兒。再見。”

老板並沒有挽留我,他遞給我一張帶著二維碼的名片:“老實說,它可能價值連城,也可能一文不值,這跟賭石一個道理。你要是想好了就聯係我。”

我走出店鋪之後,那個什麽軍走了過來:“你這是要賣什麽寶貝啊?”

我掏出那塊“錯”,對他說:“要不你問問你老板,我拿它抵債行不?”

什麽軍停下來,遠遠地看了一眼,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沒人說欠債還石頭。”

我接著朝前走去,他們馬上跟了上來。

我回過頭去,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們跟著我可以,但能不能離我遠一點兒?”

什麽軍說:“我們有明確規定,十三步。”

我看了看地麵,矯情起來:“你看這是十三步嗎?”

他朝我走過來,嘴裏數著:“一步,兩步,三步……”

媽的,雖然他最後跺了兩個小碎步,但確實是十三步,然後我就跟他臉貼臉了。

我說:“你這樣我沒法正常生活了啊!”

什麽軍不說話了,另外兩個追債人笑起來,其中一個說:“我們的工作目標就是為了讓你沒法正常生活啊!”

我四下看了看,然後說:“咱們嘮嘮吧?”

什麽軍說:“可以啊,但我們隻能回答當事人三個問題。”

我說:“你是哪兒的人?”

我打算跟他套套近乎,讓他理解一下我的苦衷。

他說:“內蒙的。”

一口湖南話怎麽可能是內蒙人!

我不想把三句話都浪費在這個無聊的問題上,接著問:“你跟過多少人了?”

他想了想說:“我跟老板幹四年了,數不過來了。”

我說:“如果對方就是不還錢,最後你們會怎麽樣?”

他說:“這是第四句了。”

我說:“胡扯,明明是第三句!”

他不說話了。

我突然變得一根筋了,大聲說:“我第一句問的是,你是哪兒的人?你說你是內蒙的,對吧?我第二句問的是,你跟過多少人了?你說數不清了,對吧?我第三句問的是,如果對方就是不還錢,最後你們會怎麽樣?你就說這是第四句了!”

他還是不說話。

我說:“玩賴就沒意思了。”

另一個正在玩手機的追債人抬頭看了我一眼,操著一口廣東或者廣西口音說道:“咱們嘮嘮吧?”

我說:“沒問題啊!”說完才意識到,我那句“咱們嘮嘮吧”也算一句!

OK,那就算了吧,誰都別搭理誰。

……

回到家,我開始查閱稀有金屬的價格。

去年,有一塊來自月球的碎石在紐約拍賣,其中富含多種稀有金屬,重量0.02克,估價100萬美金。

前年,一篇名為《全球最貴金屬——比爾·蓋茨也買不了幾克》的文章火爆自媒體,文章中介紹了一種名為“鐦”的稀有金屬,1克估價是兩億美金……

我又瞄了一眼旁邊的鑒定證書,這麽一看,那個老板開價10萬,實際上是在坑我。

電腦突然黑屏了,不管我怎麽敲都沒用。過了會兒,屏幕重新亮起來,黑色的界麵上出現了幾行綠色的英文,似乎是個什麽論壇,我試著點了點,沒有中文字,而且很多英文詞匯都很生僻,我基本看不懂。

我滑了幾下鼠標想退出,可電腦根本不受我控製,域名也由原來的.com變成了.onion。

我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詞——暗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