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安好心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蘇陽背著個鐵魚簍肯定顯眼至極，所以他早將其藏在了一個角落裏，至於兩個捕鼠夾，蘇陽不知道懷的什麽心思，最終還是答應了交給那個中年人，所以此時的他才得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一家妓樓前，眼神複雜地看著那些正對自己嬌笑不止的女人。
蘇陽不否認，自己是個愛美之心特別重的男人，所以當其真正地看到春樓這樣的存在後，第一時間是滿心的震驚，繼而內心是無限的悲涼，這些正值青春年華的女人身落於此，一輩子就這麽毀了，這讓他如何不惋惜。
至於進去看看，蘇陽搖了搖頭，在不少風塵女子的調笑聲中緩緩離開，他還是去尋自己的成仙契機吧。
……
一家出售普通武器的店鋪前，蘇陽有點不死心地對著店鋪主人問道：“你這裏真的一把神兵利器都沒有？那你幹嘛給自己店取名仙兵閣？”
店鋪主人斜視了他一眼，順手從一邊拿起一把大刀，對著蘇陽掂量了幾下，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小子瘋了還是故意找茬？我取什麽名關你屁事！”
聞言，蘇陽再次看了看仙兵閣招牌上的“仙”字，搖搖頭走了出去，他已經確定這地方肯定沒有消費者協會這樣的組織，不然這家掛羊頭賣狗肉的假店早就被取締了。
下一刻，失望至極的蘇陽從一個叫做“仙靈妙藥”的藥店中大步邁出，好一會才抬腳朝著別處走去。
……
兩個時辰後，蘇陽臉色有些不自然地站在一條街道旁，他逛遍了好幾條主街道，還有數條中街道，發現這裏帶著“仙”字的店鋪無一不是假大空，跟仙一點關係都沒有，他一番辛苦下來竟然什麽消息都沒有得到，還反遭恥笑，說他年紀輕輕不好好抓魚，四處打聽關於仙人的事情是不務正業。
蘇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那一份鬱悶，被人當成漁民並沒什麽，反正他兩個時辰前確實賣了魚，但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如何成仙的方法，就算不是方法，給自己點線索也可以，但不知為何，曲陽城的這些人提到仙隻有滿懷敬畏，除此之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他倒是膽大包天地想過直接去拜訪清風商行的那三位仙人，隻是真的出現在清風商行門口時，蘇陽才發現，跟他一樣想法的年輕人太多了，那個隊伍都從正門排到了隔壁一條街，不下數百人。
想都沒想，蘇陽直接轉身走了，他一看到這副門庭若市的景象，就知道絕對沒戲了，因為如果對方真的有傳授成仙之法的意思，這麽多人隻要有一個人得到這種方法，就會必不可免地傳給下一個，接著下下一個，最終人人皆知。
而事實上曲陽城根本無人知曉成仙的方法，除了清風商行的三位仙人本身，可見就算喊人家祖宗，也不可能把成仙的方法拱手相讓。
呆呆地站在街道旁，蘇陽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閃過一絲喜色，抓住一個路人就問道：“這裏有沒有書店？”
被蘇陽突然抓住的那人剛欲發作，聽到蘇陽這句話，竟然毫不猶豫地指出了一個方向，臨走時心裏暗歎這年輕人身上的味道明明是一個漁夫，卻去找書店，這份好學的精神倒是值得鼓勵，自己不能怪人家剛才把自己嚇到了。
片刻後，蘇陽一臉笑意地從一家書店走出，身上多了一本《逍遙仙人傳》和另外一本《凡仙別》，這兩本書就花了他兩個銀幣，雖然不知道書名具體是什麽，但封麵上那個和地球差不多的“仙”字他卻是認得，更不用說隨手一翻裏麵還有不少描繪仙人的插畫。
讓蘇陽莫名尷尬的是，店主似乎看出來了自己不識字，還好心地免費送他一本《識字基礎》，臨走前不忘叮囑道：“年輕人一定要識字啊，目不識丁那可要不得，從來沒聽說過哪個仙人不認字的。”
……
傍晚才回到三風鎮的蘇陽一回到家，就發現劉老伯爺孫兩人心情不錯，直到聽到自己回家的腳步聲才停止交談，隻是嘴上的那抹笑意卻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樸實地表露無遺。
“蘇陽，你知道嗎，我今天出海隻撒了一網就抓到了五十斤的魚，連續三網下去，我就提前回來了，不然船上根本裝不下那麽多的魚。”
劉老伯小心翼翼地從床底下取出一枚銀幣，拿給蘇陽看，說道：“一百多斤的魚我賣了一個銀幣外加三十銅幣，蘇陽，你不是對銀幣有興趣嗎，這枚硬幣你要不要看看？”
蘇陽心裏感激劉老伯對自己的信任，能把對他來說可以過一星期的錢拿出來，隻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這份像是寵自己孩子似的關心讓他心裏一股暖流緩緩流過。
“原來這就是銀幣啊，隻是顏色不同，其他也沒有多大區別。”
裝出一副“失望”的模樣，蘇陽把那枚銀幣還給了劉老伯，繼而取出了懷裏的三本薄書，放到兩人麵前。
“嗯？蘇陽，這三本書你哪來的？”
劉老伯可是知道書的珍貴的，在曲陽城裏，能買得起書的都是那些有錢人，沒錢的人隻能去茶館聽人說書，湊個熱鬧。
“我買的。”
蘇陽把自己去城裏賣了兩條黑礁魚的事情告訴了爺孫倆，劉老伯驚異不定地看著蘇陽拿出的錢袋，半晌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一天出海捕魚一般才能賺幾十個銅幣而已，像今天這樣的收獲還是第一次，本以為已經不錯了，沒想到跟蘇陽這麽一比，還真的不算什麽。
“劉老伯，這幾天你們為我增加了不少支出，這些錢就當是我的夥食費了，畢竟我也不知道還要打擾你們多久，總不能白吃白喝白住。”
蘇陽把錢袋塞到了劉老伯懷裏，隻留給自己一個銀幣，後者想都沒想便要還回來，卻看到蘇陽拉著劉棠兒快速地走到了偏屋，還把門關了起來，他臉色頓時古怪起來，看了看手上的錢袋，再看看緊閉著的房門，一下子就衝到了房門口。
“蘇陽，你是什麽意思，我孫女可不賣……”
“陽哥哥，你真的要學字嗎？這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
屋子內，劉棠兒剛對蘇陽這樣說完，兩人便同時看到驚怒交加的劉老伯踹開了門，嘴裏還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臉上的表情卻一下子僵硬起來。
“爺爺，你想什麽呢？”
劉棠兒明白過來，臉一下子從脖子紅到了耳朵，劉老伯看到兩人衣服完好，又是隔著桌子而座，不禁鬆了一口氣，下一刻，笑嗬嗬地把門帶上，一溜煙跑了出去，臉上別提有多燥了，人家兩個年輕人在學字而已，看自己這糟老頭心裏想的是什麽。
蘇陽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繼而對著劉棠兒點頭道：“不錯，我要學字，不識字終究不太方便。”
劉棠兒看著蘇陽臉上一點異色都沒有，不知為何心裏有些失落，開口道：“我也是跟我爺爺學的，他年輕時候出去闖**過，知道的學到的都一樣不差地教給我了，就算是這樣，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教人。”
“沒關係，不會教的老師肯定有，但更多的是不想學的學生，而我現在很想學。”
蘇陽搖搖頭，在劉棠兒開始教自己識字之前，他還是讓劉棠兒幫忙翻譯了一下《逍遙仙人傳》和《凡仙別》中的部分內容，當從劉棠兒的口中得知這兩本竟然是凡人杜撰出來的修仙小說後，蘇陽氣得差點當場就把書撕了，更讓人無話可說的是，這兩本書的作者竟然沒有署名，就好像早就知道有人會罵他似的。
“那還是學字吧。”
沉著臉的蘇陽和劉棠兒開始學字，心裏想著等自己識字後，一定要讀爛那兩本修仙小說，不然兩個銀幣可就真的打水漂了。
……
連續三天，蘇陽的進步之快讓劉棠兒驚訝到自卑，她確信三天前的蘇陽是大字不識的，所有的進步都發生在這三天內，自己隻是指著那個字讀了幾遍，蘇陽也跟著重複幾遍，之後再問竟然都記住了。
這種匪夷所思的學習速度劉棠兒隻能用自己爺爺經常講的故事中“天才”二字來形容，蘇陽對此卻反應平平，他學過四五種語言，還會認五六種文字，眼下隻不過是再學一種，對於有經驗技巧的自己來說簡直就是輕車熟路。
差不多將《識字基礎》上的三萬多字認全後，蘇陽就再次進城賣黑礁魚，對於他來說，賣魚隻不過是進城的借口，他的目的還是在曲陽城裏四處打聽關於仙人的消息。
當第二次出現在那家酒樓前，蘇陽終於認得了牌匾上的四個鏤金大字“迎客酒樓”，比起三天前的無人問津，今天這家酒樓的生意倒是好了不少。
剛剛放下魚簍，蘇陽就發現自己的攤位前站著一個人，正是迎客酒樓的店小二，他麵帶笑意地看著蘇陽，微微側開身子，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這才說道：“這位朋友，掌櫃的請你進酒樓一敘。”
隻是讓他尷尬的是蘇陽並不為所動，仍然坐在地上，好一會才說道：“我就是一賣魚的，和你家掌櫃沒什麽好說的。”
店小二臉色微變，正是這一絲的神色變化落在了蘇陽眼中，讓他愈發覺得這家迎客酒樓的掌櫃沒安什麽好心。
“哈哈哈，小兄弟這話說的有點過了，行業無貴賤，漁民又怎麽了，實不相瞞，鄙人還真的有些事情想要和小兄弟商討一下。”
上次的那個中年人從迎客酒樓中走出，人未到蘇陽麵前，一串話已經撂了出來，看著這家夥眼神深處隱藏著的一絲隱晦，蘇陽心裏冷笑，站起身來拍拍灰塵朝著酒樓走去。
“小兄弟，跟我上三樓包廂，那裏人少安靜好談事情。”
蘇陽卻是搖了搖頭，他知道要是自己真的去了三樓那下來的可能性就非常低了，這裏是一樓大堂，人多眼雜，對方即使有心也不能對自己做什麽。
“有什麽事情就在這裏談吧，沒事的話我就繼續去賣魚了。”
中年人眼神陰沉，看了一眼有恃無恐的蘇陽，心裏頓時明白過來這家夥雖然年紀輕輕，但卻不是好糊弄的，他做好的一手安排此時怕是無法用上了。
“嗬嗬嗬，無妨，就在這裏談也行。”
坐在蘇陽對麵，中年人雙手負在身後做了幾個手勢，酒樓裏的幾個有心人便心領神會地動了起來，這一切蘇陽都沒有發現。
“是這樣的，前幾天小兄弟你拿出來的那個鐵夾子鄙人發現用途頗廣，所以將之略微改造了一下，打算廣泛使用，隻是凡事講究物以稀為貴，我希望這個鐵夾子的功能隻有我迎客酒樓知道，除此之外，沒有第二個人。”
蘇陽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到了不容置疑，就像是命令一般，他抬起頭，淡淡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問道：“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小兄弟你能永遠地忘記關於鐵夾子的事情，永遠不會再使用它，更不會將之傳出去。”
中年人好整以暇地說道，蘇陽這個時候才發現整個一樓大堂的那些客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光了，剩下的這些人一個個都麵帶不善地看著他，手上還握著一根鐵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