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暴怒襲人
柳嗣義見到了柳無雙，兩歲半的他站在玻璃屋裏，圓溜溜的眼中噙滿了淚水：“爸爸，我害怕，我要回家。”他如同小鹿般，滿臉懼意地看著屋外往來，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
柳嗣義感到內心被什麽刺痛了一下，深深的自責湧上了心頭。但為了安慰柳無雙，不得不強作笑容：“無雙，別怕，爸爸每天都會在這裏，陪著你，好麽？你不是說你最喜歡的卡通人物就是屠龍喬伊，他可是你的偶像，他永遠都不會害怕，不是麽？”
柳無雙點點頭，小手使勁捏著他藍色衣衫的衣角，點點頭道：“爸爸，我不怕，我一定會成為喬伊那樣的大英雄的。到那時，是不是就不會有人抽我的血，喂我吃藥了？”
柳嗣義內心的怒火，如同燃燒柴火上澆上了燃油，他盡量壓著內心的火氣，耐心詢問：“是誰給你抽血？喂你吃藥的？告訴爸爸。”他每天都要在研究院呆十六個小時，時間跨度，幾乎從朝陽升起一直到夕陽落下，就是害怕有人對柳無雙進行各種研究，沒想到擔心還是成為了現實。
“都是爸爸離開的時候，一些穿著怪物服裝的叔叔會用很粗的針管給我抽血，還有喂我很苦的藥水。”
“爸爸知道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柳嗣義轉身走向研究室，隔離室的大門在他身後封閉。
他拿起一把鐵質椅子，狠狠摔到研究室內的服務器上，巨大的聲響令周圍的研究人員身形一顫。“媽的！誰對無雙進行實驗了！”憤怒的吼叫在研究室內回**。
“主管，你怎麽會有這麽大的火氣。”一個矮胖的中年人推了推眼鏡，走了過來。他頭發稀疏，眼睛被眼袋遮蓋，顯得越發細小，朝天鼻孔，大而厚實的嘴巴，活如禿頂癩蛤蟆，“而且你還損毀了我們的設備，不知主管你做何解釋？”
柳嗣義走近了癩蛤蟆，低頭看著他，怒火在胸中燃燒：“我隻想知道，是誰在晚上，給柳無雙進行了實驗！”
他知道司馬然安排這隻癩蛤蟆，來作為他的副手，就是為了監督他是否盡心。
試想，一個搞行政的，被安排到自己這個有關基因工程學和生物學的研究部門當副手，怎麽可能會對研究有所幫助，這本身就是亂彈琴。
以往，看在他並不怎麽幹涉他研究的情況下，也就默認了司馬然的安排，但柳無雙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被進行實驗，無疑是觸動了柳嗣義的底線。他也早已聲明過，對柳無雙隻允許進行非損傷性檢查。
癩蛤蟆推了推眼鏡，眼神有些躲閃，但還是強硬道：“上級主管部門早就下達了命令，我們的實驗行為是被允許的。”
柳嗣義冷冷地看著他：“我應該說過，在我的部門，不允許對柳無雙進行損傷性實驗。”
“沒錯，你是說過，但你應該也清楚，你的那些非損傷性試驗對這次研究沒有絲毫意義！”
柳嗣義怒極反笑：“你一個搞後勤的行政人員，知道什麽對實驗有效麽？你不過是一個管理研究人員，吃喝拉撒的家夥。”
癩蛤蟆羞憤的麵紅耳赤，脖子粗了整整一圈，聲音尖利，如同被掐著脖子的母雞：“別以為我不知道，柳嗣義，你根本就是在浪費委員會的資金，那個東西就是隻小白鼠！小白鼠！”
癩蛤蟆頓了頓，冷笑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研究院是有協議的，如果一直無法拿出成果，你將會上法庭，進入監獄。”
柳嗣義默然，內心滿是悲哀，一步錯，步步都會為那個過錯付出代價。他轉身，想要出去吸吸新鮮的空氣。
癩蛤蟆看柳嗣義不再反駁，越發得意洋洋：“這就對了，好好聽上麵的話，完成上麵下達的任務，不會少了你的好處的。不如今天就解剖柳無雙，我們不必有任何心理壓力。”
柳嗣義麵無表情地轉過身來，看著滿臉冷笑的癩蛤蟆，憤怒地出拳，右拳在癩蛤蟆滿是油脂的左臉上，擊打出了巨大的聲響。
癩蛤蟆站立不穩向右邊踉蹌幾步，摔倒在地，碰倒了放在旁邊的桌子和椅子。金屬的碰撞和拉動聲驚呆了研究室裏的研究人員。
癩蛤蟆嘴角滲出了鮮紅的血液，他捂著左臉大聲慘叫：“柳嗣義，你個王八大，竟敢打我，你知道我叔叔是誰嗎！？”
柳嗣義雙目通紅，絲毫不顧癩蛤蟆的威脅：“哦？說說看你的叔叔叫什麽？”話畢，一腳踩在他那肥胖的臉上，狠狠地撚動。
柳嗣義抬起腳，不顧及在地上抱著左臉來回打滾的癩蛤蟆，那慘絕人寰的叫聲，他拽起旁邊的椅子，狠狠地摔在癩蛤蟆身上，癩蛤蟆越發淒慘。
他一腳踢中癩蛤蟆的腹部，癩蛤蟆抱著肚子，彎成了一個蝦米。柳嗣義跨坐在他身上，拳如雨下。不久，癩蛤蟆的聲調由高亢變成了低聲的哼唧。周圍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過來拉開了憤怒的柳嗣義。
癩蛤蟆製止了周圍人要叫醫生來的提議，在地上趴了很久，才慢慢站了起來，他雙眼青紫，金絲腿眼鏡，掛在了右耳朵上，鏡片碎裂。
他臉上滿是紅腫，腿似乎也受傷了，想站起來並不容易，在旁人的攙扶下，才勉強站起，但疼痛還是令他不由自主發出抽氣的聲音。
他麵目猙獰，在紅紫一片的膚色下更顯得駭人：“柳……柳示義，”他的門牙也被打掉了兩顆，說話有些跑風，“你……你等著……你竟敢……竟敢打惹，惹……惹一定會向上級報告的，你等著……等著受處混吧。”
柳嗣義麵色鐵青，他冷冷盯著癩蛤蟆：“我等著！”
癩蛤蟆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手捂著腰在他人的攙扶下離開了研究室。
“柳教授，你不該這麽做的。”旁邊一個人勸慰道。
柳嗣義眯著眼，看著這人：“怎麽？我拿你的孩子做實驗你願意麽？還是說你也參與其中？”
那人慌忙擺手，匆忙離開了。
翌日，司馬然院長遣人讓柳嗣義到他辦公室一趟。柳嗣義心中淡然，臉上也毫無懼色。
他坐著透明電梯來到生命塔的頂層，這裏可以俯撖整個寧遠星的人類聚集地。
人類聚居地如同縮小的微觀世界，人群宛如行走覓食的螞蟻，忙碌的來回走著。
在這裏也可以看到架在天空的人工穹頂，散發出耀眼的金屬光澤，人類就是在這鋼鐵穹頂下才得以生存至今。
走到司馬然院長門前，輕輕地叩擊木門，裏麵傳來司馬然那低沉的聲音：“請進。”
推門進入，司馬然正在低頭批示文件。他抬頭看到是柳嗣義，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
他停下手中的筆，雙手扶著下顎審視著他，但柳嗣義卻很淡然。兩人都在等待對方先開口，屋中充滿著尷尬的沉默。
“你找我。”柳嗣義打破沉默。
司馬然點點頭，簡單道：“托德住院了。”托德便是癩蛤蟆臉，柳嗣義一直覺得這個名字很適合他。
他遞給柳嗣義一個文件：“這是托德寫的報告。”
柳嗣義並沒有打開，隻是敲了敲桌子冷笑道：“他還能寫報告，看來傷得不重嘛。”他將報告推了回去，“直截了當吧，對我有什麽處分？”
司馬然靜靜地看著他，灰色的眼胚中沒有感情色彩：“你不會得到任何處分，在那個實驗室裏，你有權做出任何決定，這是我們的協議。”
柳嗣義知道他話裏的意思，他跟他們也是有協議的。而自己很明顯，沒有想要配合他們完成協議的想法：“我明白你的意思。”他頓了頓道，“我會完成我的承諾。但是，我要重申，柳無雙根本沒有待在實驗室的必要。”
司馬然點點頭：“現在我們已經很清楚這個情況，但是，委員會不同意柳無雙離開研究院，所以我們也沒有辦法。”
柳嗣義冷冷一笑：“委員會各個高高在上，當然不會在乎我等低下之人的命運。”
“可是我在乎，我依然希望這次項目能夠在你的帶領下完成，這樣你的前途將不可限量，進入委員會也不見得就是難題。改變不了他人，你不如改變下自己。”
“這一直就是個偽命題。”柳嗣義站起身來，冷笑道，“既然不會處分我，那我就回去工作了，當然，我會用成果告訴你們，不需要柳無雙在那裏，我也能成功。”
司馬然將那份報告書推到柳嗣義麵前：“你收下，這份文件不會上報，你看也好，不看也罷，自己收著吧。當然托德也不會再出現你的實驗室裏。”
柳嗣義麵色陰晴不定，拿著文件轉身離開了這裏。
（第三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