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元宵節風波
婚後第一個元宵節，徐然和沈從安商量好，都放下工作回家陪孩子。結果中午沈從安被一個電話叫走了，晚飯也沒有回來。
徐然打電話過去一直是暫時無人接聽，女兒在旁邊奶聲奶氣地問：“爸爸什麽時候回來？我們不是去看燈展嗎？”
徐然再次打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媽媽帶你去。”徐然給女兒穿上衣服，自己也穿了一件羽絨服，就抱著她出門了。
沈玥看徐然的表情不太好，嫩嫩的小手摸了摸她的臉，道：“媽媽生氣了嗎？”
“沒有。”徐然笑著親女兒的臉，“爸爸工作忙，我們能理解。”
徐然剛到地方，沈從安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徐然猶豫了一會兒，接通：“忙完了？”
“你和徐徐去了？”
“等不到你。”
“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沈玥抬頭看著徐然：“爸爸的電話嗎？”
“嗯。”
絢爛的煙花在頭頂綻放，五彩繽紛的燈籠成千上萬，十分熱鬧。沈玥正是愛玩的年紀，拉著徐然往人群裏鑽，徐然回頭看，保鏢都緊緊跟著，才笑著陪沈玥鬧。
半個小時後沈從安才到，他穿著黑色的大衣，有些涼的手捏了一下徐然的臉頰，蹲下去張開手臂接住女兒，親了一口：“好玩嗎？”
“爸爸我要吃冰激淩。”
“不能吃。”徐然立刻給拒絕了，“你感冒還沒好。”
沈玥立刻把頭埋到沈從安的脖子上，軟軟地撒嬌：“爸爸……”
“要不吃一口？”
徐然瞪了他一眼，沈從安單手抱住女兒，另一隻手去牽徐然。
“徐徐不能吃，爸爸也沒辦法。”
就你會做好人。
沈從安的手仍是有些涼，走了兩步徐然才開口：“你有沒有穿保暖衣？手這麽涼？”
“沒有。”
凍死你啊！
昨天開始氣溫驟然下降，徐然和女兒都穿上了羽絨服。
“凍出毛病有你受的。”徐然握住他的手，“要不回去吧，外麵挺冷的。”
“好不容易出來了，陪你再走一會兒。”
又走了有十分鍾，沈從安打了一個噴嚏，徐然拉著他回車裏去了。
晚上沈從安就感冒了，徐然拿來藥逼他吃下去，想去隔壁看女兒。
沈從安一把拉住徐然按在自己腿上，親了親徐然的脖子：“幹嗎去？”
“叫玥玥睡覺。”
沈從安抱起徐然往床邊走，親著她，含糊道：“有保姆呢。”
“得量了體溫我才放心，今天玥玥還有些流鼻涕。哎，沈從安，你感冒了別親我。”
沈從安低笑著，把徐然放在**，沒有再親下去。
“你也試試我的體溫。”
徐然：“滾……”
這件事本來都過去了，徐然年前投資的一個項目要啟動了。回國後徐然的定位就比較尷尬，劇本難遇，徐然和董立一合計，就自己做起了導演。她跨行做導演，需要學的東西很多。
徐然忙，沈從安也忙，有時候兩人幾天都不見一麵。
徐然是在一個酒局上知道了元宵節那天沈從安幹什麽去了，她在人前裝得有模有樣，笑眯眯地和人聊完了正事，回去轉頭臉就變了。
沈玥送幼兒園後，沈從安就沒有了牽絆，晚上回來得越來越晚。
沈從安晚上十一點到家，進門看到徐然坐在客廳沙發上喝茶。
“怎麽還沒睡？在等我？”
沈從安一邊脫外套，一邊往徐然麵前走，徐然冷眼看著他。
沈從安這才覺出不對勁，他和徐然結婚後很少吵架，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麽了。
“徐然，怎麽了？”
“元宵節那天你到底做什麽去了？”
沈從安濃眉上揚，走過去坐在徐然身邊：“公司有個緊急事件需要我去處理，我就過去了，你不是知道嗎？”
“繼續撒謊。”徐然起身就走。
沈從安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到底怎麽了？什麽撒謊？”
“你去見誰了？連女兒都不要，誰啊，這麽重要？”徐然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些冷：“最後問你一遍，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了，以後都不會再問。”
沈從安沉默，徐然甩他的手：“你放開。”
“林素的表妹回國開了家公司，有個項目想和達安合作，就找到了我。”
徐然用力掙脫他的手，大步往樓上走。
“我就怕你多想才沒有告訴你，人都死了這麽多年，能有什麽？”
“沈從安，你也去死吧！”
晚上沈從安沒進去房間，他睡在女兒房裏，沈玥越長越像徐然。沈從安拿起女兒的手湊到嘴邊親了親，歎了一口氣：“我要不要道歉？”
沈玥早就睡著了，才不會搭理沈從安。
沈從安沒道歉的機會，第二天徐然就走了，這部電影徐然全權負責，她要做的事情非常多。
自從結婚後，沈從安一直被徐然壓著，他也想扳回一把，就扛著沒去找徐然。過了兩天，徐然把女兒也接走了，晚上回去，沈從安去女兒房間沒見到人就扛不住了。
打電話徐然不接，徐然在B市也有她的關係網，她不想讓沈從安找到，沈從安還真沒有任何辦法。
沈從安找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去女兒的學校等，到了才想起來今天周六。
周一沈從安也沒看到女兒，徐然帶著女兒去馬爾代夫了，本來就要去考察場地，徐然就把女兒一同帶了過去。沈從安當時告訴她真相，也不是什麽大事，她平生最討厭別人欺騙。
沈從安那點心思，徐然還不知道，對於男人來說，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沈從安是徐然到的第三天才過來，徐然剛進酒店就看到了沈從安，他的下巴上滿是鬍茬兒，表情深沉。
“爸爸！”沈玥一看到沈從安，就飛奔過去。
沈從安撈起女兒，抱在懷裏親了親臉頰，他朝徐然走來。徐然穿著長裙，身材高挑，目光清冷。
“徐然。”沈從安走到她麵前，想說什麽。
徐然開口了：“換個地方說話。”
進了房間，沈玥跑去找果汁，徐然把包放在沙發，指了指麵前的位置：“坐。”
沈從安沒坐，他抱住徐然：“我不該瞞著你。”
沈從安也會說軟話？
“瞞我的理由是什麽？”
“……怕你多想。”
“從別人口中得知這件事，我就不多想了？”徐然笑了笑，“你把我當傻子糊弄呢？”
沈從安沉默，徐然繼續說道：“不是我想把女兒帶走，她生病了，你照顧不了。和你結婚前，我也說過你處理好自己的感情，畢竟離婚牽扯到財產分配比較麻煩——”
沈從安打斷了她的話：“我不離婚。誰胡說八道什麽了？就是一個正常的談工作。”
徐然有些後悔結婚，她心疼沈從安的時候，沈從安在心疼別人。
“過去的都過去了，你和女兒才是我現在的全部。”沈從安握著徐然的手，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的脾氣，你嘴上不說，心裏憋著事。我欠她的，幫完這一次就結束了。”
徐然有些煩，轉身往露台走去：“你要把女兒帶回去嗎？”
沈從安跟上去，看著徐然：“還有你。”
徐然停住腳步，片刻後轉頭看著沈從安：“我等了你很久。”
“我知道。”沈從安走到她麵前，抬手擦過徐然的臉頰：“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爸爸媽媽快過來！”
徐然推開沈從安就朝女兒走過去，遙遠處海浪濤濤，徐然揉了揉女兒的耳朵，心情很複雜。她和沈從安在一起這麽久，徐然第一次冒出分開的念頭。
生活得久了，總有那麽幾天特別想弄死對方。
這是他們結婚以來鬧的最大一次矛盾，徐然因為要去考察場地，第二天就離開了。沈從安帶著女兒沒滋沒味地玩了一天，隻好帶著女兒回家。
徐然去西藏了，女兒體弱，沈從安不敢貿然帶她過去。
在家等了半個月，沈從安等到了離婚協議。沈從安愣了幾秒，他沒想過徐然會提出離婚，徐然竟然敢提出離婚！看著離婚協議，沈從安傻眼了。
老婆不要他了！
安頓好徐徐，沈從安就直奔機場。還沒登機，董立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沈從安一邊接通，一邊大步往登機口走：“什麽事？”
“徐然回來了。”
沈從安一頓：“回來？在什麽地方？”
“在公司。”
“好，我馬上過去。”
徐然這輩子最受不了欺騙，她和沈從安認識這麽久，有了感情，過往種種都可以將就，但是現在，徐然不能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她和沈從安在一起，沒有情人節，沒有生日，沒有任何特殊的節日，徐然有時候也會覺得難過，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嫁給這麽一個男人。
“別作了，適當的吵架是感情調劑，可你提出離婚合適嗎？”秦宣在電話那頭苦口婆心。
“沈總追你去了，孩子在我這裏。”
“他把孩子放你那裏？”徐然有些頭疼，捏了捏眉心：“一會兒我去接玥玥，你別摻和這個事兒，鞋穿著舒不舒服隻有腳知道。”
“我什麽都白說了，你這狗脾氣！”秦宣怒氣衝衝地掛了電話。
她有時候都懷疑她和沈從安之間有沒有愛情，好像相處久了，習慣了對方，就這麽一直過下去。
徐然把手機裝回去，才往會議室走，推開門迎麵一道黑影就直撲過來。徐然略一愣，抬腳就踹了過去。一聲悶哼，下一瞬間徐然被結結實實地摟在懷裏。
這麽一靠近，徐然就知道他是誰了。
會議室裏幾個人目瞪口呆，徐然臉唰地一下紅了。
“沈從安？”
“我腿斷了。”沈從安趴在徐然的肩膀上。“疼。”
董立還有個製片人和副導演三個人目瞪口呆，剛剛沈從安明明可以躲開，卻硬湊上去讓徐然踹了一腳。
服氣。
“亂抱什麽？”徐然真想罵他，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拉著沈從安出去。關上會議室的門，徐然扶著他的肩膀低頭看下去：“踢到哪裏了？”
沈從安指了指左腿，蹙眉，麵色難看。
徐然連忙蹲下去，幫他挽褲腿看有沒有真的傷到，沈從安眯了眯眼，也蹲下去。
“你蹲下來我怎麽看？沈從安你做什麽？”
沈從安把她抱進懷裏，親了親徐然的頭發：“要不你把我的腿打斷吧。”
“誰他媽要打斷你的腿，要你的腿有什麽用？”沈從安又騙她，徐然的怒火一下子衝上頭：“你還騙我！”
“不是騙你——”
徐然又踹了他兩腳，退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沈從安：“你不能帶孩子就提前說，你把孩子放在秦宣那裏算什麽？沈從安，我忍你很久了。”
徐然的力氣不算小，沈從安一直沒躲，這會兒他也不是很好受。
“徐然！”沈從安語氣也重了下來，“到底要怎麽樣你才滿意？”
發完脾氣他找回理智，又補充了一句：“離婚不行，換個我能接受的。”
“我把孩子帶走。”
在公司鬧，員工們都探頭探腦地看熱鬧，徐然嫌丟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快步往外麵走。沈從安蹙眉和自己發了一會兒脾氣，董立打開門：“沈總你沒事吧？”
沈從安扶著牆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外麵走。
董立和其餘兩人麵麵相覷，等沈從安離開，另外兩個人突然爆笑，沈總好慫！
徐然前腳到秦宣的住處，後腳沈從安就來了。他也不說話，陰沉著臉杵著。
“玥玥我們回去。”
沈玥眼珠轉了轉：“爸爸怎麽了？”
“他沒事。”
沈玥丟開徐然的手跑過去，小心翼翼地去碰沈從安的腿：“爸爸，你腿疼嗎？”
沈從安摸了摸沈玥的耳朵，搖頭。
裝什麽可憐。
隔著一段距離，徐然冷眼看著他。
“要不在這裏吃午飯？”秦宣看他們僵持，就開口打圓場。
“出去吧。”沈從安開口，視線卻一直在徐然身上：“徐然——”
“閉嘴。”徐然往外麵走，怒氣衝衝：“先去醫院，秦哥回頭請你吃飯。”
沈從安沒話了。
他們走出小區，外麵陽光正好。徐然眼圈有些紅，回頭盯著沈從安：“一句實話都不能和我說嗎？你是我的丈夫，我們在一起生活這麽多年，說一句實話有多難？”
沈從安握著玥玥的手，徐然別開臉，把淚又憋回去。
她沉默了很長時間，風很大，迷了沈從安的眼。
“徐然——”
“去醫院看看你的腿。”
徐然踹的那幾下還不至於傷了沈從安，可有這麽個理由緩和關係，沈從安不會拒絕。徐然開車帶沈從安去了醫院，檢查結果沒什麽問題，就是膝蓋上多了幾塊烏青。
走出醫院，徐然拉著玥玥走在前麵，沈從安以為她要走，連忙上前拉住徐然：“回家吃飯還是在外麵？”
你就知道吃！
徐然看著他，沈從安心一橫，拉過徐然親了一下嘴唇。
徐然推他，沈從安吻得更深入。徐然氣急，反客為主地親了回去，沈從安心裏**漾了幾秒就被徐然咬在嘴唇上，徐然鬆開他：“回家。”
回去再收拾你！
“爸爸媽媽羞羞！”沈玥捂著眼的手露出一道縫，跳到沈從安麵前：“爸爸親媽媽。”
沈從安撈起玥玥架在肩膀上，抿了抿嘴唇：“沒有親親哪裏有你？”
沈玥弄不明白了：“親親就會生孩子？”
徐然踢了沈從安一下：“別廢話，走。”
沈從安給沈玥科普：“親親是第一步，接下來還需要——”
徐然大步就走，沈從安連忙追上。
吃完飯，保姆帶玥玥去花園裏玩，沈從安跟著徐然進了書房，他反鎖上門走過去。
“徐然。”
“你鎖門做什麽？”徐然頭都沒抬，眼睛看著電腦屏幕。
沈從安走到書桌前，身子前傾撐在徐然麵前：“徐然。”
“坐回去，我有話和你說。”
沈從安沉默片刻，結果還是坐了回去：“你說。”
徐然推開電腦，鄭重地看著沈從安的眼：“前任這個話題是不該提起來，畢竟都過去了，追究過去是毫無意義的事。可今天必須得說清楚，你到底把我放在什麽位置？你認為我無理取鬧，沈從安，對你，我已經理智到懷疑自己是不是女人了。”
這幾年，沈從安一直沒說過林素，從決定和徐然在一起，他就把過去鎖在一個叫作“偶爾懷念”的箱子裏。現在，他必須得把這個箱子打開。
“夫妻之間最起碼的尊重是信任，我信任你，我把你當家人，你把我當什麽？”徐然笑了笑：“沈從安，我也會難過。”
沈從安沉默了很長時間，歎了一口氣，嗓音低沉：“我愛過林素，那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沒法抹去。我愛你，這是現在，我們共同經曆的現在。”
徐然咬著嘴唇，手攥得很緊。
“徐然，我比你大很多，我有時候會猜不透你怎麽想，你的想法是什麽。我不是神，我隻是個普通的男人，我不了解自己的妻子，我也會迷茫。”
徐然捏緊的手指鬆開，沈從安繼續說道：“人吧，都貪心，得到了平靜，又會去想你怎麽不會像別人一樣愛得激烈，不留一點底線，全身心地交給我。”
徐然做不到，歸根結底她不信任沈從安。
“你有心防，你連我都防備著。”沈從安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信任’這個詞像不像笑話？”
半晌後，沈從安再次開口：“和她表妹見麵的事，如果我想瞞著你，你就永遠不會知道。徐然，有什麽不滿你可以鬧，可以撒潑，我容忍你耍脾氣，可我不想我們以後的生活過成一潭死水——”
徐然拿起鼠標就砸了過去，沈從安偏頭避開，鼠標掉在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響，徐然站起來，把桌子上的文件都砸向沈從安。
“徐然你這是惱羞成怒！”沈從安大步走向門口，到門口邊又站住，回頭怒視徐然：“你就是不敢麵對，你敢不敢毫不保留？我們結婚了，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合作夥伴！”
“你賤得慌啊！”徐然氣得手都在發抖，眼圈通紅。
沈從安沉著臉，大步朝徐然走去，一直走到徐然麵前，把她推在身後的牆上，徐然抓著他的衣領，道：“是你一開始把我當成合作夥伴！”
“我早就反悔了，不然我為什麽要娶你？”
徐然想翻身沒翻動，踢了沈從安一腳：“放開我，你要臉嗎？”
沈從安按著徐然吻，等她情緒和緩一些，打橫抱起徐然往外麵走：“以後不許提離婚。”
“你敢再騙我，我——”
“你什麽？”
“我弄死你。”
樓下客廳響起玥玥的歡笑聲：“爸爸媽媽，我回來了。”
沈從安咬咬牙，放開徐然，他很久沒碰徐然了。
……
“再說一遍你愛我。”
“你愛我。”
我不敢信任，不敢把自己毫無保留地交出去。
如果哪天，你走了，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