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諸葛蠟像尊

“呯”的一聲槍響,司馬莊宇絲毫還沒反應過來,便應聲倒在了地上。

“你……這是做什麽?”我吃驚地瞪著身邊的蔣微娜,愣是完全呆住了。

蔣微娜看著倒在血泊裏的司馬莊宇,冷笑道:“這家夥,仗著自己是龍飛府邸的後人,一直叫我一個女子卑躬屈膝,使喚於我,若不是為了奪得這裏的曠世奇珍,誰願意與他合作?而現在我已經知道了這琉璃玉璧的玄機,這司馬世家的人也就沒什麽利用價值了,正好幫你們解決了這個眼中釘。”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驚變,我一時半會始終沒有反應過來:“你如何知道了這乾坤琉璃璧的玄機,況且你當真已經知道了,又何必還要殺人?”

“哼,死不足惜,其實諸葛先生,你也知道這玄機。”蔣微娜舉著手槍,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這女子好狠啊,居然如此歹毒。”楊嘉在一旁看得也是義憤填膺。

“你再多嘴,我讓你立即下去陪地上這位司馬家的少爺。”蔣微娜瞪了楊嘉一眼,繼續道:“你知道的,我告訴過你,這是江山萬年圖,你的點燈方法讓我明白了一切。”

我變得更加迷糊了:“我剛才試過用七星續命的辦法,在三國版圖上改變蜀漢版圖的漢室滅亡的厄運,利用這樣的設計,根本無法奏效,我並不知道還有什麽玄機。”

“其實沒你想的那麽複雜,我對你說過,我的曾祖父提到,江山萬年圖說的是以整個成都以起點,一路直指洛陽城。”

“莫非是七盞燈對應七個城池,按照從益州就是現在的成都出發,一直排列到曹魏都城洛陽?”我頓然間恍然大悟,莫非臥龍天書的意思是指,以禳星之法來排列,但排列的位置是三國版圖上的城池。

“哈哈,你終於明白了?”蔣微娜大笑了起來。

我變得有些忐忑:“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玄機,為何還不殺我,還要告訴我?”

蔣微娜的臉上泛起了一絲陰森:“我的確是要告訴你,但是這禳星之法是臥龍天書當真是的窺天之法,據諸葛亮說有搖擺乾坤,窺天問道的作用,雖然我不盡信,可是這畢竟有所風險,諸葛亮也就活了54歲,若是真的會折壽什麽的,我可吃不消,況且那琉璃玉璧上已經欽點必須是諸葛後人來打開機關,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你就不怕我不願意嗎?我打開了機關,你照樣會殺了我。”我無奈擺了擺手,對這一切似乎變得有些淡然了。

“隻要你開啟機關,我保證留你和楊先生一命,畢竟這一路走來,你們對我照顧不少,隻要開啟了寢殿之後,我會平平安安送你們離開。”蔣微娜說著,朝我拱了拱手。

楊嘉強忍著劇痛,一搖一晃地走到了我的跟前,附耳道:“咱們一起撲上去,她一槍打不死兩個人,一定可以製服她。”

“哎,不妥。”我朝著楊嘉搖了搖頭,正身道:“希望你能言而有信。”

蔣微娜退後了兩步,將槍舉過了頭頂,顯得一臉嚴肅:“我就當著這琉璃玉璧內的司馬懿發誓,打開機關後,一定保證你們平安離開。”

“好。楊兄弟,你退開一點點。”我朝著楊嘉使了個眼神,轉身再一次正對在了琉璃玉璧的跟前。

“按照七星的擺列,三國版圖上直指洛陽的七個最為重要的連貫城池應該分別說益州、江州、荊州、豫州、兗州、許昌、洛陽。”我一邊說著,一邊避開了版圖上的河流,將點燃的燭燈擺放在了七個城池的位置,擺列成了北鬥七星狀,等待著整個琉璃玉璧發生變化……

“咦?怎麽還是沒有變化呢?”蔣微娜遠遠地看著,臉上的表情時陰時暗。

我觀察著布局,似乎布局並沒有什麽問題,所有的燭火順著琉璃玉璧的玉質表麵燒出了一層層的油蠟,玉質內的玉沁以及晶體似乎都完全變成了紫藍色顏色,一股股熒光透了出來,相比之前,已經有了明顯的改變。

“這顏色分明已經有了變化,奇怪。”我自言自語,似乎像是想到了什麽,心中登時亮了一下,對了,還有一顆北極星的位置,那應該是在哪裏呢?

“建業,東吳的都城建業,也就是現在的南京。”我舉起了一盞剩下的大燈,猛地扣在標誌建業的版圖之上。

“轟隆一聲”整個宣王大殿一聲巨響,猛地搖晃了起來,那琉璃玉璧像是得到了感應一般,整個表麵如破碎的玻璃一般,在猛地一聲由內而外的響動中,竟然完全裂開了,一層層的晶體顆粒,稀裏嘩啦地碎落了下來,如漫天的星辰一般,散射出各種閃爍的光彩。

“打開了,哈哈,打開了。”蔣微娜瘋了一般地撲了過來。

我眼看天塌地陷,連忙伸手去抓楊嘉,楊嘉歪著身子,剛跨到我的跟前,伴隨著接踵而來的巨響,那琉璃玉璧下的位置完全破開了一個大洞。

“這裏要塌了,咱們快走。”我朝著楊嘉和蔣微娜大喊了起來。

“不行,寢殿打開了,寢殿是不會塌的。”蔣微娜大喊著,整個人像是完全瘋了一樣。

“諸葛兄弟,你快看那裂開的玉璧,丞相,這是諸葛丞相的雕塑啊。”楊嘉顫抖地指著寢殿的方向。

我朝著寢殿望去,之前透過琉璃玉璧內看到的無數的奇珍異寶,竟全都消失了,隻剩下一尊巍峨的諸葛孔明雕塑立在了原本所謂“司馬懿”真身的位置,那雕塑羽扇綸巾,獨坐輪車,身披八卦圖騰衣,如同立在風中一般,舉止威嚴,神態依依。

“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這不是宣王大殿嗎?”蔣微娜怒火中燒,朝著諸葛亮的雕塑猛地開槍亂打了起來。

“你……”

“快逃。”

楊嘉本要上前阻攔蔣微娜,我連忙一把將其拉住,猛地朝著大殿的柱子邊上退步。

眼看整個地上的破洞越來越大,我朝著蔣微娜大喊了幾聲,她這才反應過來。她舉起槍,二話沒說便對準了我和楊嘉,隨著“砰砰”伴著幾聲槍響,一連幾顆子彈朝著我的耳邊嗖地飛過。

“你是不是瘋了啊,現在還打!”楊嘉跟著咆哮了起來。

蔣微娜沿著地上裂開的破洞,朝著我和楊嘉的方向一連跳了兩步:“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你們,別再躲了。”

整個地麵上空隙越來越少,就在我和楊嘉即將跳出宣王大殿門外的一刻,蔣微娜隨即撲倒在了我的跟前,抬手定定地用槍指向了我:“跑啊,你倒是跑啊。”

“啊,救命啊。”蔣微娜就在剛要開槍的一刻,身後的地麵完全裂開了,司馬莊宇竟然死死地抱住了蔣微娜的雙腿。

“堅持住,別鬆手。”我一腳踏著門檻,雙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手臂。

“死女人,我要你一起陪葬!”司馬莊宇有氣無力地說著,似乎進行著最後的掙紮。

“等等,讓……讓……我……補一槍。”蔣微娜吃力地甩開了我的右手,舉著手中的手槍,定定地朝著墜入破洞中的司馬莊宇扣動了扳機。

“哢嚓。”那彈夾竟然已是空堂,我死死地抓著蔣微娜的手臂,盡可能地微微收緊,整個門檻都隨著裂開的地縫開始漸漸下沉。

“快走了,別管她啊,哎。”楊嘉將一切看在眼裏,見我良久不動,無奈之下,跟著我伸手去拽蔣微娜的手臂。

“蜀漢……哎,你……你們不值得救……我。”蔣微娜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兩眼含淚。

“轟”的一聲,整個門檻下的地麵也完全裂開了,我的身子也跟著地麵的裂縫掉了下去,由於死死地拉著蔣微娜的手,我倆的手正好砸在了門檻的中央,硬生脫手,蔣微娜整個人被拽住,跟著司馬莊宇完全墜落在了漆黑的裂縫之下。楊嘉確是及時脫手,拽著我的腋下,卡在了門檻一側……

我們兩人支撐著疲憊的身體,好不容易這才爬出了地麵的裂縫,整個龍飛府邸由於乾坤琉璃璧的損壞,似乎像是觸動了四周所有的機關一般,到處的地麵,台階,建築物,都隨著剛才的一場突發的驚變,弄得搖搖晃晃,殘破不堪。

我整個人倒在禦製花園的水邊,腦海中還在久久回**著剛才的畫麵。楊嘉裹著衣服,沾了沾河流邊的溪水,感歎千萬:“諸葛兄弟,你說那諸葛丞相的雕塑是怎麽回事,那不是宣王司馬懿的大殿嗎?要我看啊,與其說這是司馬家的龍飛府邸,不如說是諸葛丞相一早設計好的龍穴。”

“眼下龍飛府邸已經沒有了什麽機關,哎,咱們找個出路,爬出去吧。”我搖了搖頭,吃力地站了起來。

來回找了兩天兩夜,我和楊嘉在極度饑寒交迫的情況下,這才勉強沿著龍飛府邸背靠的深山密林,爬出了這個所謂江山萬年的藏寶之地。

一切都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江山萬年命裏求,二人鬥破上雲台,那首武侯祠內的古詩,打從一開始仿佛就已注定了蔣微娜和司馬莊宇的命運,當年先祖諸葛亮在陰平摩天崖寫下二火初興,有人越此。二士爭橫,不久自死的預言,結果曹魏的鄧艾和鍾會在滅亡蜀國後,都紛紛相互爭鬥而死,而先祖似乎將這預言完全延續到了司馬世家的命運之上,算定了龍飛府邸會成為司馬世家渴求的萬年福地,最終延續至今,也誓死要讓司馬世家最後一人,縱使斷子絕孫也要讓其斷送在這千年的命局裏。或許司馬莊宇口中的“薑娜”代表著她真是蜀漢後人,也許是薑維的後人吧,否則她也不可能知道江山萬年的玄機,不過這些假設已經再也無法判定。

我和楊嘉站在山坡上,遠遠地望著,那一座座深紅的宮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樣。坐落在樹叢中的宮殿,依稀還露出一個個銅磚碎瓦,斷壁依依,恰似一座金色的島嶼。瓊樓玉宇的華貴奢侈被這淡雅清澈的龍飛山池水淹地殘破成了幾許。環環繞繞之間,已是浮萍滿地,隻剩下一縷清風,一片蒼茫,還是依舊那樣的澄澈空靈,碧綠明淨。

“走吧,諸葛先生。”楊嘉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拄著一根粗粗的樹枝,轉身朝著山坡下走去。

迎著落日晚霞,我正打算跟上,才邁開步子,隻見那衰敗的荒草邊,一塊沾滿了青泥的石板剛好**在了我的腳邊。

我好奇地探下身子,那石板上幾個醒目大字,赫然呈現在了我的麵前:“龍飛破日,兩人越此,斷足相殘,同歸九泉。”

我渾身顫抖地抬起了頭,朝著不遠處一瘸一拐的楊嘉望去,他微微晃動著身子,衣袖裏露出了一把細長的尖刀,隻見他將手一縮,猛地轉過了腦袋,朝著我猙獰地笑了起來:“諸葛先生,快走啊。”

這一刻,我隻覺得腳下已然邁不開了步子,整個人完全呆呆地佇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