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江濤騰龍甲

我支撐著僵硬酸脹的四肢,在這個陌生男人的攙扶下,鑽進了第七層箭樓的箭窗之中。

整個箭窗內呈四角寶頂狀,整個箭窗比下麵幾層的空間足足大了一倍,沿著每個箭窗的窗口都縱向貫通,窗邊每個方形雕龍的青銅長條托盤架子上,長箭、短箭、矛箭、鈍箭、飛箭,無名箭,梅花箭,勾雲箭,以及專門備注了三國時期蜀漢、東吳、曹魏的署名箭,可謂是應有盡有,包羅萬象。每枝箭的箭尾上都拴著一根根細細的彈線,盡管擺弄於四周,箭頭卻都正對著箭窗。

“周兄,剛才你說的陰風墮龍橋是什麽東西?”我避開了鐵環的危險,對眼前的陌生男人也漸漸放下了戒心。

那周莊宇將我扶在了窗邊,側著身子直著那晃動不堪的鐵環道:“待箭樓的氣場翻轉,鐵環升起,如長龍之勢,懸空成橋,咱們可以從第七層的箭樓處爬到鐵環懸空橋上,抱住鐵環爬過箭樓的雙重門,直達龍飛府邸的偏殿。”

“這裏的鐵環有萬斤之重,如何說想懸空就能懸空?”我瞪大了眼睛,一副詫異的樣子。

那周莊宇解釋道:“朋友,你有所不知,這箭樓下麵一個個相互串連的鐵環,的確是有萬斤之重,不過鐵環內打滿了各式各樣的氣槽,旁邊的凹孔內隔著箭樓的樓壁內有一根直徑在兩米左右地熱管,直通連接到這山腹的地下。一旦氣場交替凹孔的熱氣不散,強烈衝擊之下,不但每一層的箭窗中的箭都會受到連接著每一層的地熱管的影響,內氣膨脹,拉伸線頭,到時候,便會每個箭窗便會亂箭齊飛,同時,整個鐵環的氣槽內也被熱流充斥,翻騰起來,整個龍飛山的地熱氣流都會透著這裏的山門傳遞,換句話說,這正是龍飛府邸的氣門所在。”

“你如何會知道這些?”我聽的有些雲裏霧裏。

“哎,多年來我一直潛伏在這龍飛府邸,前前後後闖了七八次,算是摸清了一些裏麵的門道。”周莊宇神情凝重,看上去若有所思。

我見這周莊宇一臉哀傷,似乎這龍飛府邸勾起了他的某段傷心往事,頓時讓我有些心中不忍,也不便再打斷他的思緒。

“轟哧!”箭窗外的鐵環越發晃動得厲害,一陣陣金屬鐵器摩擦的聲音,直衝雲霄,不絕於耳。

周莊宇愣了愣,猛地回過神來:“熱氣正在逐漸膨脹,快,咱們將凹孔中的鐵球正對空中,鐵環就會形成懸空橋。”

“你是說鐵球必須正對空中?慢著,咱們要從這箭樓的第七層上橋?”我被這麽一說,登時想到了箭樓下麵的蔣微娜和楊嘉。

“正是如此,怎麽了?”周莊宇一臉迷惑地望著我。

“不行,還有兩個人在下麵。”我猛地站立了起來,跨步扶著箭窗朝著箭樓下的蔣微娜和楊嘉大喊了起來。

順著箭樓望去,他們兩人還依舊縮在箭樓下的角落內,我咆哮地叫喚了半天,甚至是帶著手勢不停地比畫,本欲將兩人趁著鐵環沒有升起,快點爬上來,無奈這兩人也在樓下一個勁的不斷呼應,但卻是一點也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周兄弟,我兩個朋友都還在下麵,除了這鐵環要如何才能下去或上來?”我急成了一團,轉身望了望周莊宇。

“這……這鐵環似是唯一通道,我也是從這裏爬上來的。”周莊宇無奈地搖了搖頭。

“哎,我必須下去帶他們上來。”我猶豫停頓了幾秒,抓著箭窗便打算朝外攀爬。

“萬萬不可,來不及了,這鐵環內雖然隻是一些氣槽暗孔,可巨大的熱氣流已經充斥在其中,才會變得晃動不堪,咱們就算掏通過鐵環懸空橋那也必須是在兩三分鍾內完成,不然定會燙成死豬,何況現在你再下去,說不定三個人都無法再上來了。”周莊宇猛地拉住了我。

“上不來就上不來,如你所說,若是懸空橋一起,熱流衝破山門,整個箭樓的萬箭齊發,那麽他們豈不是全要被射死在其中。”我一把甩開了周莊宇的手,整個人鑽到了箭窗上。

鐵環已經在空中來回旋轉,我雙手抓在箭窗上試著朝鐵環抬腳,卻幾次都被彈了回來,一時間急得不知所以,隻得一邊伸手,一邊繼續朝著箭樓下的蔣微娜和楊嘉大喊。

楊嘉和蔣微娜似乎看出我要從鐵環上麵下來,跟著走到了箭樓下不遠的位置。楊嘉的手一個勁地轉動,像是告訴我根本無法再攀爬鐵環。

我心中一冷,整個人癱坐在了箭窗上,周莊宇靠在了一邊,歎道:“要不咱們找找這箭閣之內是否有什麽繩索,將他們拉上來?”

“繩索?對啊。”我被周莊宇這麽一提醒,隨即反應了過來,目前已經知道了這箭樓的原理,趁著亂箭還未飛出,鉗口十字釘完全可以正常使用。

這才說出,我放下身上的包袱,從中取了一點剩下來的朱砂粉,“嗤”地一下將衣角撕下了下來,蘸著口水在上麵赫然寫上了“速速上來”四個大字。接著我將衣角纏在了鉗口十字釘上。

“周兄,拉緊我的腳。”

“好的,你小心啊。”

我挪了挪箭窗上的位置,這次幾乎是半個身子都露在了窗外,來回固定了鉗口後,“嗖”地一下,我拉扯著尼龍繩將整個十字鉗口拋到了箭樓的下方。

果然,楊嘉和蔣微娜看到了我的鉗口十字釘,避讓著繞開了晃動的鐵環,朝著我丟擲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微微蹲下,縮著身子朝後一靠,摔進了箭窗內,雙手死死地拽住了鉗口十字釘,整個尼龍繩上的力量朝前猛地開始收縮。

“快,周兄,幫我一起拉。”我見繩子的力量吃緊,知道蔣微娜和楊嘉已經開始朝上攀爬,雙腳死死地蹬著箭窗,猛地開始朝後死拽。

“好。”周莊宇連忙搶上,跟著我緊緊抓住了尼龍繩。

由於每一層的箭窗都留有著力點,我們每一拉一段就可以就省上一點力氣,費了半天工夫,終於將蔣微娜和楊嘉緩緩地拉了上來。

“這位是?”楊嘉喘著粗氣將繩子前端的蔣微娜推進了箭窗內,在我和周莊宇的攙扶下,這才慢慢爬到了第七層的箭窗上,看上去像是攀爬的時候,為了支撐蔣微娜費了不少力氣。

“哦,這位是周瑜後人,周莊宇。”我連忙在一旁給楊嘉和蔣微娜做起了介紹。

“周瑜後人?”楊嘉和蔣微娜對視了一眼,似乎都是著實吃了一驚。

周莊宇看了看我們大夥,連忙解釋道:“哦,原本這事情說來話長,既然這裏竟有這麽多位朋友,那我長話短說,十多年前,我父親由於和這司馬世家有些嫌隙,闖入了這龍飛府邸,不幸最後重傷不治。這些年我一直潛伏於龍飛府邸之中,據說這府邸之中的主殿是紀念晉宣帝的宣王殿,其中偷藏了三國後裔流傳下來的無數奇門巧藝,司馬世家將這些東西霸占己有,如今,能懂得這機關暗器的圈內人屈指可數,大多數都是曆代傳承,可惜司馬世家殘害了無數忠誠義士的後代。”

“你家世居南京吧?我早些年也聽說過周瑜後人被害的事情。”楊嘉接著周莊宇的話,試探地問了一句。

“不錯,當年那個周瑜後人正是我的父親。”周莊宇應了一聲,朝著楊嘉拱了拱手。

“你為何會在箭樓內出現?”

“這個我來解釋。”我將之前如何發現箭樓凹孔鐵球以及如何遇到周莊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給蔣微娜和楊嘉說了一遍。

也不知這一切是不是曆史的巧合,在這當年的曹魏故地,竟然有這麽多位三國時期的後人都陰差陽錯的相聚在了一起,眼看如今,大夥目標一致,多有一個幫手,那麽闖過這龍飛府邸的概率也會大上很多。

我剛說完一個大概,周莊宇便打斷了我與蔣微娜他們之間的談話,眼前的形勢千鈞一發,我們大夥回了回神,開始進一步打算搭建“懸空橋”。

按照周莊宇的說法,我和楊嘉用意式折疊鏟在凹孔的位置將鐵球強行撬到了正對空中的方向。而周莊宇和蔣微娜則在箭窗內的正對凹孔石牆的位置,鑽出了好幾個氣孔,似乎要泄去這貫穿箭樓的熱氣一般。

“嗖”的一聲,整個正對空中的鐵球彈了出來,飛到了空中,沒等我們搞明白這眼前的一切,整個箭樓的第一層箭窗內無數的飛箭嘩啦啦地朝著鐵環射去,整個鐵環在氣流與飛箭的衝擊下,竟彎曲在了半空,開始微微朝上移動。

“快看,這懸空橋出現了。”周莊宇指著箭樓下麵大喊了起來。

“莊宇兄弟,鐵環在這亂箭齊發下,就算懸浮在空中,我們隻是血肉之軀又如何能在鐵環上行走,加之這鐵環內的氣孔熱氣湧動……說這鐵環懸空橋是刀山火海也不為過。”楊嘉似乎並不是十分明白。

“溫度會瞬間變化,咱們通過的時間隻有二三分鍾,至於你說的萬箭齊發,那你大可以放心。”周莊宇一邊說一邊走到了箭窗的角落邊,像是在找起了什麽東西。

我插話道:“楊兄,我的纏絲鐵線網應該可以抵擋萬箭齊發的局麵。”

楊嘉指了指第七層青銅架子上的各種箭頭,不禁道:“若是下麵一二層的普通箭矛,你的纏絲鐵線網都可以應付,可眼前這幾層的箭異常鋒利,單說著包裹火藥的箭頭,鐵絲網根本難以應付。”

“嘩啦”一聲,周莊宇迎著我們大夥,將一張巨大的皮甲席子鋪在了地上。

“莊宇大哥,這是什麽東西?”蔣微娜好奇地站到了一邊。

周莊宇淡道:“這是我隨身攜帶的家傳之寶,也是當年東吳的傳國之寶,叫江濤騰龍甲,據說是當年孫策請求左慈屠龍留下來的龍皮,至於是不是真的龍皮就不得而知了,可以是傳說吧。不過這東西的確非常神奇,乘水可踏浪而行,遇火也可穿梭其中,除非是什麽神兵利器,否則實難將其割爛,單這一大張皮甲,孫權當年毀了吳中六把名劍,費盡心思才將其割開後縫製而成。”

“我隻聽說孫策當年取昊天龍王珠的事情,不想那孽龍之後還有這麽一個傳說。”楊嘉拱了拱手。

“實在是大開眼界,皮甲的質地當真是難以辨識是為何物。”我輕輕抓起了那江濤騰龍甲的一角,撫摸著這“龍皮”的材質,隻覺得那玩意兒隱隱間似乎帶著一層青綠的波紋,依稀之間還能看到映如表層的鱗片。

周莊宇將江濤騰龍甲的中央來回對折,扭成了一個三角錐形,眼看著整個箭樓的地氣外泄,一層層的飛箭破空而出,當飛箭從第六層射出的時候,整個鐵環已經呈70度角斜對在半空。

整個箭樓下的坐台上,無數的飛箭射得到處都是,如大雨傾盆一般,那一尊尊的甲士被射地如同馬蜂窩一樣,就連地上的燭火紅眼蛇也幾乎已經看不到本來的麵目,所有能見到的地麵上如一片箭頭交織而成的草地一般,密密麻麻,全在一片片荊棘之中。

“快,咱們快爬出箭窗。”周莊宇眼見時機已至,將三角錐形的江濤騰龍甲披在了身上,指揮著我們站成了一排。

“天哪,現在箭雨射到第六層,咱們從第七層出去,角度過於傾斜,要不等到射到第七層再出去?”蔣微娜看上去害怕極了。

“那樣就來不及了,快。”周莊宇趴在箭窗邊說了一句,帶頭跳了下去,隻見他雙手高高舉起,死死地抓著江濤騰龍甲,整個人如跳傘一樣,盡可能地將龍甲擴開。

“跳吧,這鐵環如今也是熱流湧動,咱們沒多少時間。”我扭頭朝著楊嘉和蔣微娜說了一句,跟著跨出箭窗,朝著那逐漸升起的鐵環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