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九天蓮花落

我長籲了一口氣,看著那紫色**留在峭壁上的一片黑壓壓的紫色浮影,內心感慨萬千,此刻按照八陣圖的生門已閉,死門已開的規律,朝著死門前行便能爬出這困頓的陣局。

按照來回的距離,死門應該繼續朝著南麵的峭壁向上三丈,我微微測算了一下方位,剛打算朝著南麵抬腳,不料南麵的峭壁上已經完全附著了幹癟後的紫色**。由於剛才的攀爬的方式剛好避開了這些**,而如今的死門的位置卻布滿**讓我著實有些懷疑。

我來回又再次測算了兩次,答案仍然是指向南麵的峭壁,伴著忐忑的心情,我還是按照推理所想,避開了幹淨的裂縫,順著南麵沾滿了紫色**的峭壁爬去……

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開始風幹的緣故,踏在了整個峭壁的紫色人形浮影上,竟沒有了之前那種踩到油打滑的情況再出現,那紫色**構成的人形浮影如橡皮一般,一張一弛,似乎還有些彈力。

我腳下的力道頓時減小了好多,攀爬似乎有些輕鬆起來。我不得不說這太過神奇,接下來我的每一個動作踩的位置,就如同是預先計算每一寸岩石的縫隙一樣,哪隻腳踩在什麽位置,身子怎麽轉動,都竟如無形中和那紫色人形浮影的形態完全一一對應。就算我想刻意換一個姿勢來朝上攀爬,不論是通過身子的扭曲程度,還是我觸手可以借助到的縫隙都完全無法配合實現。

我的內心大感激動,如此一來,雖然是不知道這陣法是如何設計出來的,但不管怎麽說,當真是已經解開了攀爬之謎。

盡管是來回左右的攀爬,借助紫色的人形浮影的動作,我比之前顯得順利了許多,大概費了兩個多小時的功夫,我已經爬到了距離千年鐵懸棺僅有十來米的位置。

來到了寶劍峽的高處,由於山體結構的變化以及岩石風化程度的不同,四麵的峭壁已經有些不像之前那般崎嶇突變,順著礦燈的光線的打上去,岩石的縫隙間雜草叢生,磷石遍地。

一些大塊的岩石經過千年歲月的風吹雨打都已經完全裂開了,整個石縫之間都能清晰地看到斷層的脈絡。

我本打算一鼓作氣爬到懸棺的位置,也不知是高處位置迎風口的風太大吹幹了油脂,還是這高處的位置本就沒有紫色**留下的人形浮影。看著人形浮影逐漸遠離,加之高處峭壁上多處都是鬆動的岩石,我怕貿然繼續下去,會再入險境,隻得側身子,在岩壁的東南側找到了一塊略帶斜坡的石頭縫,先站穩腳跟,稍作休息。

空山寂寂,冷月冥冥,我注視著四周的一切,心中揣摩著下一步應該順著什麽位置繼續攀爬。按理說死門已開,隻需繼續按著推敲前行,可這裏的山體結構的裂縫太鬆動,實在讓人擔心恐怕連鉗口十字釘也無法固定嚴實。

從布局上說,眼下這種山體的結構位於高處,常年受到侵蝕破壞,加上山體斷層甚至是移位,任何精巧的機關暗器都最難以保存下來,為了保險起見,我從跨在身上的黑包袱裏取出了上幾代諸葛先人自創的“探地鑽山甲”,朝不遠處鬆動的山體丟了上去……

這探地鑽山甲不是先祖諸葛亮的首創,遠遠不如臥龍陰陽尺的功效那樣顯著,我諸葛家沿襲數代太多精妙絕倫的技藝失傳,為了彌補很多失傳的奇門暗器,在明朝正德年間,諸葛家一位頗具天資的先人便發明的這種專門尋找機關的暗器,這種暗器內置十餘種細小的環形針,由一根長長的銅線控製,這暗器的底部抹了特製的橡膠,可以在各種材質的表麵來回翻轉,由於為了固定環形針,表麵還鑲嵌了一層厚厚的金屬片,看上去類似一個尖嘴的穿山甲,特此有探地鑽山之名。

我用右手拉扯著鑽山甲上的銅線,眼睛定定地注視著峭壁鬆動的石縫,試圖通過無數的環形針來試探眼前的布局。鑽山甲在我的牽引下,靠近我四周峭壁二三米的位置,來回足足繞了好幾個圈,似乎並未發現什麽玄機。我漸漸開始放線,一層二層,距離不斷朝遠處擴大,一塊岩石表麵沒有,二塊岩石表麵也沒有……距離幾乎已經靠近了懸棺的位置,所有鬆動的岩壁都沒有發現任何的變化。

“難道真是年代太久,早已廢棄了這四周的機關?”我似乎仍有些不太放心,按理說一般這種布局越是靠近目的地,就越發危機四伏,眼下距離懸棺的高度不到十米,一切風平浪靜,實在很難讓人心裏踏實。

就在我還在忐忑不安之際,突然間我手裏的銅線立即垂落了下來,我用力一扯,鑽山甲活活將一塊碎石從峭壁上抽了出來,隻見一層層起伏崎嶇的峭壁上,一道道的裂縫全擴開了,伴隨著各種稀裏嘩啦地碎石紛紛落了下來。我眼看情況不妙,拚勁了力氣,抬手便朝著高處將鉗口十字釘扔了出去,希望能夠嵌入沒有坍塌的峭壁。

“不好。”我暗道不妙,無數的碎石如沙塵一般落下,伴著厚厚的土灰迎麵撲來,幸好我身上一直披著纏絲鐵線網,不然立馬會被砸暈過去,丟擲了幾次,始終沒有將鉗口十字釘固定在好的位置,情急之下,我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將鉗口十字釘朝著固定懸棺的鐵橫梁上拋了出去。

此刻也顧不得許多,隻能想著先行保命,眼見鉗口十字釘纏在了懸棺的鐵橫梁上,也不知會不會將懸棺拉扯下來,我拚盡了全力朝著最後的距離攀爬,無數的碎石伴著灰土撲麵而來,我的眼睛幾乎都已經睜不開了。

“嗤”的一聲,似乎是十字釘鬆動了一下,我手中的鋼絲繩竟突然開始向下打滑,看不清楚方向的我,急得雙腳一通全踩,沒等我站穩腳跟,手中鋼絲繩的力道瞬間消失了,我整個人嚇地魂都沒了,腦海中的意識一片空白,雙手也跟著在峭壁上亂抓。

“轟隆”一聲巨響,我的正前方像是裂開了一個巨大的縫隙,我隨手剛巧抓住了一根突出的石尖,就像是抱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死死地不敢放手,渾身早已嚇得顫抖了起來。

緊接著,又是一聲聲巨響傳來,我雖然頂著纏絲網,可整個人的眼睛,鼻子,頭發,耳朵,嘴巴早已堆滿了碎土和碎石……

轟鳴聲大約就這麽持續了十來分鍾,我一直一動不動地抱著峭壁裂縫上的石尖。大概過了好一陣,這才敢微微挪動一下身子上的灰土,我抖了抖身子,晃了晃腦袋上早已被砸歪的礦燈,朝著四處微微眯起了眼睛。

整個峭壁的表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層層的峭岩由內而外逐步散開,分外鮮明,峭壁的岩層與岩層之間自然卷曲,形成的花瓣的形狀,一片片如人工剛剛雕琢而成。岩層間由於石頭的層次不同,竟也和那池塘中的蓮花一般,表麵層次鮮紅,越靠近末端的岩石層便較為素白一些。整朵巨大的蓮花竟是岩石起伏變化而成,就在蓮花花芯的位置,蓮蓬之中剛好被十一根鐵橫梁貫穿成了蓮心的洞孔。遠遠望去,那曆經千年滄桑,鏽跡斑斑的鐵懸棺正好托在了峭壁包裹而成的巨型蓮花中間。

“這怎麽可能,這種機關的設計簡直要貫穿整座山峽,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這一刻,我對先祖諸葛亮的崇拜之情已經驚為天人,呆立在一旁看著這山體的變化竟由人來驅動,實在匪夷所思,親眼所見都仍不敢相信。

由於我所在的位置正好對在懸棺的下方,剛才一直抱住的石尖竟形成了一根托著蓮花的葉莖,眼見似乎已經歸於平靜,我抓著石尖開始朝著峭壁石蓮花的花瓣爬去……

巨大的石形蓮花層次分明,每一瓣翻起的石頭花瓣都微微向上彎出了特有的弧度,我用腳踩著花瓣的內弧線,雙手朝著花瓣的內圈一層層的攀爬,相較於峭壁上原本的縫隙來說,這算是容易多了。

沒花多大的功夫,我便來到了這久違壯觀的蓮花花芯深處——--千年鐵懸棺的所在。整個千年鐵懸棺其實是三副重疊而成的鐵皮套木棺,分三內三外。外棺約長二米五,內棺約長二米,寬半米。每口棺材均係包裹鑲嵌式的結構,內棺微整圓木掏空內核後製作而成。懸棺所放置位置恰巧卡在了岩壁深處一個巨大的岩洞邊上。這個岩洞不足五平方米,進深不過四米,看上去十分狹窄,卻倒也合適。

我長籲了一口氣,心中百感交集,雖說是剛剛脫險,但麵對眼前的千年懸棺,我竟一時也說不出話來。眼看千百年來諸葛家族的秘密即將揭開,甚至是那本《臥龍天書》也很有可能埋葬在棺內,想到這裏,我就有一種興奮,驟然而生。

整個懸棺的上棺已經有些腐爛,我掏出臥龍陰陽尺順著棺身微微探了一圈,此時此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甚至是懸棺下麵的幾根粗重的鐵橫梁以及整個岩洞,任何一個可以設置機關的位置我都沒有放過。

在一番詳細認真的探查後,我開始小心翼翼地撬動上棺,腐爛的上棺顯得極為鬆動,像是被人砸爛又粘上去的一樣,隨便掰了幾下,那生鏽的鐵皮便卷曲在了一起,有的甚至斷成了兩截。

眼看手裏沒什麽好的工具,於是我將鉗口十字釘勾住了內棺的縫隙,輕輕朝上拉伸著內棺,伴著“吱~吱”的木頭聲響,已然完全抑製不了那份內心的好奇。

“哢嚓”一聲,突然間,整個內棺上的圓心木竟裂成一大道口子,透著漆黑的縫隙望去,那棺內竟空空如也,像是一副空棺一般,我趕忙死命地朝著內棺繼續拉扯,也不知道是因為時間太久,圓心木的材質已經完全脆化,還是曾經被黏合過,整塊棺木被鉗口十字釘上的卡勾拉成了一截截,碎成了一塊塊。

我舉著礦燈朝內棺望去,那千年懸棺中除了一團團枯草和碎布,竟什麽東西都沒有,我有些不敢相信,將這揭秘的希望放在了下麵的兩口懸棺之中。

中棺看上去與第一口懸棺的造型並無明顯的差異,鑒於這棺材壓在中間,相比封密性和保護性都比第一個棺材要看著更加結實一些。由於第一口懸棺內沒有東西,加之我弄斷了棺材板,整體上那懸棺都不算太重,我將其朝著岩洞內的方向推翻在了地上,開始猛地撬起了第二口懸棺……

這一次撬棺比之前費了好大的功夫,在打開了第二口懸棺的一刻,我又一次傻眼了,這棺內的雜草除了比第一口多以外,依然是空空如也。

若說這裏已經被盜,那麽這一路通往懸棺的峭壁上的機關應該早就全都廢棄了,可這一路凶險,應該是沒有被盜過才對呀。三棺重疊的情況,自古罕見,若說不留一物更是聞所未聞,諸葛家的兵書、寶劍的傳說了流傳了那麽多代,我們自家都弄不清楚這裏的玄機,更別說是外人來這裏盜棺,我一邊想一邊開始朝著最下麵的下棺繼續撬了起來……

撬開最後下麵的懸棺時,天已經隱隱有些微亮,折騰了一夜,原本以為能夠解開謎團的我越發覺得這事情不可思議,眼看著最後的懸棺的棺材板的縫隙越來越大,沉睡千年的一切敞開在暴露在了空氣之中,果然,最後的懸棺依舊什麽東西都沒留在其中。

“恰得算盡無遺漏,寶劍峰中踏步來。”這句武侯祠石板上的刻字的秘密難道不是從這裏解開?一個危機四伏的兵書寶劍峽留下的隻是這三副毫無價值的空棺嗎?我一時無語,終於,渾身疲憊地倒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