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幻影連環陣

“轟嗤!”

一陣金屬與碎石片的碰擊聲,我裹在身上的纏絲鐵線網縫隙間沾滿了密密麻麻的碎石片。

碎石片的重量全壓在了我的身上,由於我的手還必須緊緊抓住鋼絲繩,整個纏絲鐵線網順著滑到了我的腰部,我強忍著攀岩的耐心,朝著腰間的網猛力一扯,登時間,被網住的那一片片鋒利的碎石片,全被絞碎在了地上。

我借助著鋼絲繩以及我的扭動之力,身體在峭壁上來回**漾,借助著鋼絲繩橫推的力道,讓我有些輕飄的身子如掠低撲食的鷹,邊晃邊踏在了巨石下麵的石縫邊。

我心裏詫異,料想這些石片暗器從巨石的上方飄出,方向固定不變,莫非是害怕有人去碰那巨石?

想著想著,我**著鋼絲繩朝著山峰那石頭,又一次擺動了起來,因為我一直抓著繩子,早已沒了什麽力氣,加之**漾起來,山壁橫推的力量不夠,我隻有腳尖還勉強能夠到巨石的側麵。

就在這一刻,隻見一個漆黑的身影,他雙腿順著峭壁兩回不踏反踢,就如武俠小說中的人物一般,朝著三四丈高的石縫間飛了上去。

“你是誰?”我瞪著了眼睛,盡可能地偏著頭,希望帽子上掛著的礦燈能夠找到那個人的身影,實在太快了,那個速度像是在平地上奔跑一般。我強忍著雙手的酸痛,眼見巨石的上方沒有碎石片再次飛出來,隻得**著繩子將自己斜跨到了巨石下方的一側。

順著下方朝著遠望,漆黑孤寂的山嶺依舊顯得空靈飄忽,根本沒有什麽漆黑的身影,莫非我剛才的眼睛花了,我找了一個容易踩踏的石縫,微微揉了揉眼睛,順著南側巨石的外圍繼續向上攀爬。

四周的石壁異常陡峭崎嶇,無數的風化石上沾滿了各種石柱和石刺,我將纏絲網扣在身上,一麵部分的網孔鉤住峭壁上的石刺,借著腳力盡可能從側麵爬到巨石上麵去,費了半天工夫,我這才吃力地爬上了巨石。

我小心翼翼地將巨石上方的鉗口十字釘拔了出來,眼見再沒有鋒利的碎石片飛出來,半懸的心稍微有了一點釋放下來,看樣子剛才的料想果然沒錯,必須踩到巨石上方能關閉住碎石片的機關。

整個巨石如一張黑壓壓的國際跳盤,上麵布滿了人形的石珠,乍眼望去,根本無法分辨是何種材質,看著布局似乎並非是天然形成,我詫異地思索著腦海中可能出現的各種奇門遁甲,陰陽五行,但是始終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心中忐忑了半天,望了望峭壁高處的千年鐵懸棺大約還有三四十米高,不禁沒再理會這腳下的巨石。

我重新固定了一下身上的鋼絲繩,將整個纏絲鐵線網扣在了身上,本欲打算繼續朝著巨石上麵丟出鉗口十字釘來固定下一個位置,誰料,隻見我才在巨石上跨出一步,剛比畫出丟擲的動作。整個巨石上方的峭壁間,無數個黑影全浮現了出來,整個峭壁上像是坐滿了人一般,鬼影重重,晃來晃去。

“啊。”我嚇地冷不丁癱坐在了巨石上,那場麵實在太震撼了,我摘下帽子上的礦燈,沿著峭壁掃射,但見光線所到之處,那影子就如印在峭壁內的一般,遊離浮動,盡管密密麻麻,確又毫無聲息。

我呆呆地注視這峭壁上來回晃動的“人形黑影”,靈光乍現,像是想到了什麽,隨即低頭朝著巨石上那個類似棋盤的人形黑石珠望去,來回對比之下,我忍不住驚呼了出來:“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早已失傳八陣圖當中的幻影連環陣嗎?”

“有人嗎?在下諸葛星雲,我也是諸葛後人,誤入峭壁間的布局,還望多多包涵。”我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朝著峭壁四周大喊了兩聲,眼前四周一片空靈,回音不絕,似乎根本沒有任何動靜。

別說這幻影連環陣我從未見過,建在峭壁上更是聞所未聞,但想來諸葛後人曆代都誓死守護三國遺跡,為何這裏有此詭異的布置卻不見一人?

這八陣圖一共分為天覆陣、地載陣、風揚陣、雲垂陣、龍飛陣、虎翼陣、鳥翔陣、蛇蟠陣,幻影連環陣隸屬八陣圖之中的雲垂陣,當年三國的夷陵之戰,蜀國元氣大傷後,劉備逃亡白帝城,而當時先祖諸葛亮便是在白帝城的河灘邊一處亂石堆擺出了八陣圖內地載陣中最不起眼的困獸龍石陣便活活足矣抵擋住了東吳大將陸遜率領的10萬大軍。我對於八陣圖的開合虛實,陰陽互濟都僅僅算是初窺門徑,相傳先祖諸葛亮曾用一生心血留下了一本《臥龍天書》,這其中匯集了天下奇門,奧妙絕倫,隻可惜早已經失傳了千年,也不知道武侯祠那石板的刻字隱含何等玄機,這兵書寶劍峽千年鐵懸棺內是否就是當年的《臥龍天書》?我的思緒波瀾起伏,始終無法平靜,若是自己莫說能學到《臥龍天書》的皮毛,哪怕能盡窺得五行八陣圖其中的奧義,也算大慰平生的幸事了。

我搖頭歎氣,看著眼前的幻影連環陣,沒有一點頭緒,隻得伸著手,嚐試著撥弄那巨石上麵的人形黑珠,希望能借此發現這浮現在峭壁上的黑影變化。所有的人形黑珠就像是控製著每一個影子的遙控一般,也不知道這匪夷所思的暗器是如何設計而成,那是要通過多麽奇特的光影效果才能將峭壁上的人形黑影浮現出來。

我按著自己對八陣圖的那些極為粗淺的認識,開始朝著峭壁的方位一個勁地比畫:“按遁甲分成生、傷、休、杜、景、死、驚、開八門,分別以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命名,陣間容陣、隊間容隊;以前為後,以後為前;進無速奔、退無遽走,生即可死,杜亦可開。”

巨石上人形黑珠擺設給了我一定的啟發,我按自己所想的布局排列將所有的人形黑石珠全部連成了對門的八門,再一次將纏在身上的鋼絲繩朝著巨石上方的拋了出去,順著礦燈的光線打在峭壁上,那飄忽不定的幻影果真全都消失在了空中。

“生門前行兩丈高,傷門橫走一丈高,杜門朝右再出一丈高,此刻景門便應該會關閉,死門是避實就虛,所以應該不動不移,然後接著朝驚門朝東再爬三丈,接著入陣如破陣,生門就應該關閉,而死門變化作了生門則可打開,如此直接從死門的方向攀爬便可以出陣。”一直以來我始終堅信這先祖這裏留下的布局,沒有脫離八陣圖的原型,細細推敲著攀爬的順序以及前後走向後,我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正確,但如今騎虎難下,也隻好冒險一試。

在巨石上推敲我也算休息了片刻,抓緊了固定好的鋼絲繩,我微微腰間一發力,雙腳已猛然朝著預先估算的距離抬了上去,膝蓋反勾,腳掌在石縫間微微一撐,雙手朝著身子一拉,我整個人冒著冷汗朝著巨石爬出了兩丈高的距離。

眼見峭壁四周的黑影依舊沒有再次出現,我一邊喘著粗氣,動作也更加敏捷了起來。

上半身一個卷曲,心中默默計算著爬行的距離,左右腳一起使上了勁。隨著峭壁上越攀越高,四周的石頭上突出的岩縫也變得越來越發狹窄,加之不能如平地一般隨意變換著位置,讓人在攀爬的過程中帶來前所未有的難度。

峭壁的石頭上沾滿了厚厚的灰土,枯萎的草木伴著冬寒盡顯著一片蕭條,山風習習,月明星稀。我好不容易按著推算爬到了高出了距離那巨石十來米左右的位置,在峭壁上找到了一處凹坑,那凹坑有半個人大,剛好可以容納兩隻腿。我抖擻著身子,一邊拉繩一邊夠腳地爬到了坑邊,打算稍事休息,雙腿以及雙手實在難以承受攀爬時帶來的巨大負擔。

靠在峭壁上的凹坑邊,我仍然緊緊地拉著繩子,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微微朝著遠處望去,整個寶劍峽的風光沉寂在一片朦朧的漆黑之中,聽著遠處涓涓不斷的河水聲,唯有一點忽明忽暗的微光始終守護在整個兵書寶劍峽的河灘邊,不過已然看不清蔣微娜的身影。

我艱難地伸這脖子,瞄了一眼距離自己大約還有二十來米高的千年鐵懸棺,心中還是毫無底氣。突然間,整個峭壁上的石頭間,縫隙內一股股紫色的**慢慢分泌了出來……

“靠,這是什麽?”也不知道是什麽**,我嚇得雙手死命抓住了鋼絲繩,整個人差點從峭壁上麵摔落下去。

那種紫色的**泛著油光,烏黑而魅惑,由內而外逐步滲透,就如同鑲嵌在峭壁上的一道道彩帶。我伸著一隻腳尖試探性地朝那**上沾了一點。整個人的腦袋頓時懵了,那**抹到峭壁上光滑無比,根本和油脂類的東西毫無差異,如此一來,整個峭壁上將完全沒有任何縫隙可以攀爬,勢必會摔死在峽穀之中。

“這幻影連環陣應該是八陣圖的原理,可為什麽還會有這種奇怪的**流出來?”我慌成了一團,整個人不停地東張西望,試圖在這峭壁上能找到一個“避難之所”整個鉗口十字釘還死死地嵌在峭壁上,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夠堅持多久,隻得瘋了一樣繼續朝著沒有被那紫色**粘到石縫上亂抓亂爬,此刻也顧不得再按照之前比畫的方式朝上移動,與其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油脂流滿了峭壁,不如退回到那塊棋盤狀的巨石上,或許不至於摔死到峽底,想著想著,我開始嚐試著朝後退腳,可令人窒息的是,我這才低頭望去,整個巨石附近早已布滿了那紫色的**油脂。

我幾乎忍不住要大聲尖叫了出來,隻得死命地朝著峭壁上方爬,或許運氣好,爬到懸棺的位置或許能有個空隙可以鑽進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的緣故,沒等油流到我的身上,我的腳底已經不由自主地開始打滑,我拉著繩子,全身扭動了半天,這才叫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希望盡可能地一個擦拭峭壁上流淌過來的紫色油脂,一邊朝著幹淨的裂縫來回躲避。

那紫色的**似乎是極有規律的分布,流到某一塊峭壁的位置,就自然分開,逐漸擴散,但並不按照重力的方式朝下直流。我使出了渾身解數,一邊攀爬,一邊觀察著峭壁的整體情況,就在我幾乎絕望之際,紫色的**突然停住了,似乎**流幹了一般,完全風幹在了峭壁的表麵。

我定著頭上的礦燈,朝著峭壁的高處來回照去,隻見那一塊塊龐大的峭岩上,如浮雕一半呈現出了各種紫色的人形圖案。那種姿勢千奇百怪,就像一個人攀爬時的動作,我對應著每一塊紫色**附著在岩石上的形狀,一一觀察,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玄機。

原來,這才是真正在峭壁上通過紫色**浮現出來的幻影連環陣,之前呈現出來的各種消失不見的光學影像在此刻,才真正浮現了出來,若是當時我沒有按照八陣圖中的排列順序攀爬,而是朝著峭壁上方隨意攀爬,那麽,按著時間推算,當我正好爬到某個時辰的時候,整個岩壁上的紫色油液將會立即侵蝕我的四周,換作任何一個攀爬之人,都將在峭壁上毫無借力,滑落峽底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