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守山神獸
“要不別碰這人偶了，放回去？”逸華有些緊張地望著對麵的楊金城。
“是是是。”楊金城也算是慌了，雙手顫抖地拖著人偶的下身，慢慢地朝著棺材內放，希望將人偶的身體平鋪下來。
我和雨曦幾乎屏住了呼吸，看著逸華和金城顫抖地挪動著人偶，我手中攥住的發簪也早已滲滿了汗跡。
逸華和楊金城將人偶平整地擺回到棺材內，突然間，青銅棺內的人偶像是有一股外力拖著人偶，將平放進去的人偶慢慢地支撐了起來，逸華和楊金城強忍著鎮定，拽住人偶再一次朝棺材內塞去。
“棺材內好像還躺著個東西，要……要出來。”逸華朝棺材縫眯著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麽，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不好，快跑，快離開這裏！”我心知不妙，看樣子是撞到了大粽子，猛地伸手去拉逸華和金城二人的胳膊，或許鑽進裂開山縫裏，那大粽子的體型鑽不進來呢？無論如何先逃了再說，晚了恐怕便陪著四周一堆堆骸骨成殉葬品了。
“呼”的一聲，棺材內的人偶整個甩了出來掉落在了地上，棺材裏麵一隻長滿了綠毛的手掌慢慢地伸了出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朝著山縫的位置死命朝裏擠，怎料剛才的劇烈晃動將碎裂的青石磚活生生堵死在了裂縫處，眼見此刻已經無路，心裏頓時急成了一團。
小時候聽爺爺說故事，各種墓葬中的什麽大粽子都是活靈活現的，那時候總覺得是爺爺嚇唬我年紀小，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巴不得見識見識，而今真遇到了長綠毛的東西，才真讓感到我驚慌失措，百聞不如一見，天哪，總該不會爬出一隻綠毛龜吧？
“啪啦”整個青銅棺炸開了一聲巨響，那綠毛大粽子雙臂一震，猛地蹦了出來，隻見它雙臂彎曲低垂，四肢沾滿了綠毛，再看那腦袋，像極了猿猴，幹癟而凹陷的臉頰上布滿了皺紋，臉頰以及額頭長滿了白毛，兩隻巨大的紅色腳掌如吸盤一樣。
“鐵柱啊，這粽子是什麽品種，渾身都有顏色，是不是變異的啊。”逸華自認膽大，見沒路可退，也著實急了。
“快抄家夥，別站在那兒等死啊。”我看了看棺槨邊上的錯**織的長矛兵器，猛地撲了過去。
楊金城口中叫喚道：“這是，這是朱厭，山海經裏描寫傳說它是一種守山神獸，這種東西一旦出沒便會引來戰爭，而留在山裏就能穩固疆土免受戰亂之苦，天哪，這世界上還真有這種野獸啊。”
我注視著朱厭的樣子，心裏泛起了嘀咕，守山神獸可以避免戰亂都是古人想象出來的誇張描寫，可沒有戰禍的太平生活這不是正符合了鎮國金鑼永固江山的傳說嗎？
或許是困在這裏的緣故，我硬將兩者聯係在一起了吧？至於神獸怪獸之類的東西，前些年新聞還一直報道神農架有野人出沒，這個倒是並不讓我覺得陌生。
那朱厭彎垂著雙臂，撓了撓癢癢，兩隻吸盤式的紅色大腳掌一蹬，足足躍起了兩米來高，順著逸華的方向猛地撲了過來。
逸華抽出了一根插在兵器堆裏的長矛，順著朱厭就刺，怎奈這朱厭氣勢洶洶，張口血盆大口，一雙錐刺般的利爪猛地拍在了長矛上，長矛嗖地一下飛了出去，逸華整個人被掀翻了，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疼得哇哇大叫。
朱厭見逸華手裏沒了東西，發出一陣陣豪豬般的怒吼，再次撲了上來，逸華隨手亂抓，掄起了手裏的折疊鏟便猛地砸了過去，折疊鏟劃過朱厭的肩頭，落在了地上，我吃力地拎起了土坑上的斧頭，連拖帶拽地朝著朱厭扔了過去。
朱厭動作奇快，剛要朝前邁腿，見斧頭飛了過來，一個閃身跳躍避開了攻擊，與此同時，這家夥的注意力一下吸引到了我這邊。
朱厭紅色的大腳不停地跺著地板，雙臂啪打著胸口，插滿兵器的土層都被震**起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眼見朱嚴毫無懼色地朝我靠近，我有些緊張地看了看楊金城和逸華，隻見他們兩人手裏各執長矛剛好也注視著我，我連忙也跟著拔下了一根長矛，大吼了一聲衝啊，三個人一起舉著長矛，朝著朱厭拚了命地刺了過去。
眼見兩次沒有得手，這一次朱厭也並沒有躲閃，似乎是放鬆了警惕，硬是橫衝直撞地迎了上來，嘩啦劈啪地聲響，我使勁了手中的力氣，長矛猛地紮在朱厭那厚實的皮肉上，朱厭反手一拍，將長矛再一次打飛了出去，定睛一看，這畜生也算是吃了苦頭，長滿綠毛的腹部被戳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順著淌出了鮮血。
受了傷的朱厭見吃了虧，倒地一滾，斜著身子正好撲倒在雨曦跟前，雨曦嚇得花容失色，大聲尖叫了出來。
我和逸華拽著雨曦的手，一把將其扯到了身旁，朱厭張著血口，翻動地利爪朝著我們打滾，我本想繼續去抓兵器，但是攙扶著雨曦，已是來不及騰出手，隻得連忙朝著墓牆的方向後退……
“全都快過來，快跑。”
正在大夥茫然無措之際，突然間，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順著身後飄了出來，這一刻，或許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慌張地扭頭望去，隻見崔老爺子抬著雙筒獵槍，靠在了墓牆邊的浮雕上。靠近骸骨堆邊上的一副浮雕牆上，不知何時竟敞開了一道厚厚的石門。
看著這老鬼突然出現，大夥都其這一路上都難免充滿了疑問，不過眼下也顧不上這些，見狀之後，全都健步如飛般朝著石門狂奔了過去。
沒等所有人穿過石門，那朱厭已是動作極為敏捷地撲到了跟前，別看崔老爺子一把年紀，這老骨頭竟然墊底掩護我們一直守在了石門前。
隻見他嘴裏叼著幾枚子彈，雖說這種雙筒獵槍不如單筒精度高，不過朱厭這種近身的怪獸一般都會撲到麵前撕咬獵物，所以對於精準度不是太講究，加之，這種雙筒獵槍上彈快，擊發快，後坐力也不是大，甚至不怕卡彈，算是非常實用的攻擊武器了。
崔老爺子舉著獵槍，朝著迎麵撲來的朱厭猛地放了一槍，砰的一聲火光飛濺，彈丸正中朱厭的腹部。
由於距離很近，加之朱厭的腹部已經被長矛紮破，這一槍正正地補在了裂開的傷口上，朱厭的劇烈晃動拉扯著肚子上的破口，連同肚腸全流了出來。
朱厭此刻早已變得有些失控，兩隻吸盤式的紅色大腳掌猛地一蹬，沿著大概還有五六的距離，一下便飛撲了過來，全身將崔老爺子整個人怔怔地卡在了浮雕石門的縫隙上。
我們誰也都沒想到，這畜生在此刻狂暴起來還能跳這麽遠，崔老鬼驚呆了，還沒來得及接著拉索上膛，已經緊緊地貼在了朱厭的身上，石門半張半閉正好被朱厭的身子活活塞住，眼看崔老鬼不妙，我們順著半張的石門猛地去拽扯崔老鬼的衣服。
朱厭緊捏著崔老鬼的肩膀，看那架勢張開鋒利地獠牙便要朝腦袋上咬，慌亂之下，我隨手一抓發現匕首還在身上，掏出匕首便朝著朱厭的腦袋紮去……
這畜生見我的抓著東西迎上來，扭頭便是一口。那張血盆大口剛好含住了匕首，嚇得我連忙縮手，渾身發抖。
此刻也巧了，朱厭並不知是什麽東西，猛地朝下一咬，頓時間，整個舌苔牙齒縫隙全沾滿了血水，匕首插在了朱厭得嘴裏卻是如何也甩不下來，疼得朱厭不停地甩動腦袋，石門邊上騰出了空隙，逸華和金城猛地將崔老鬼拖了進來。
“快，快來幫忙。”我見崔老鬼已經進來，雙手扶著石門拚命朝外推。
這畜生狂性大發，力量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雙臂對著石門外的浮雕胡亂地拍打了起來，震得整個石門上的灰塵嘩啦嘩啦地落將下來。
楊金城和逸華見狀，全將手按到了石門上，跟著我一起咬牙瞪眼地，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眼前朱厭長滿綠毛的手伸了進來，怎奈那石門紋絲不動。
“哦，不不，別推，有，有機關的，快，快閃開。”崔老鬼咳嗽了一聲，將獵槍丟在了地上，抹了抹石門邊上晃動下來的灰塵，我們發現，就在石門下麵的位置，堆砌著一個極不起眼的鎖樁，上麵雕滿了獸麵紋。隻見崔老鬼搬動著鎖樁來回轉了一下，巨大的浮雕石門轟隆隆響了一聲，慢慢開始移動……
“開槍，開槍，朱厭要鑽進來了。”雨曦搖了搖我的衣袖。
眼看這石門的機關慢慢地閉合，朱厭雙臂死死地拽著石門的縫隙，順著縫隙越來越小，硬是沒竄過來，於是將腦袋伸了過來，齜牙咧嘴地吼叫著。
逸華拾起了地上的雙筒獵槍，破口大罵：“這畜生還真死磕在這兒，看華爺爺給你來個痛快。”說著，拉開了保險栓頂在了朱厭猙獰咆哮的腦袋上。
“呯”一聲巨響，由於距離過近，這一下著實打得朱厭半個腦袋皮開肉綻。雙臂一縮，整個晃在了石門外麵，石門轟地關住了，卻仍然還能聽得見朱厭瘋狂地撞擊聲，我們看不能久待，在崔老爺子的帶領下，開始朝著封死石門外台階尋找起了新出路。
石門的外麵是排列成行的石階，通過之前發現看到的石門機關，大致可以估計，這條路的確可以通往某些我們希望到達的地方。
一路上，邊走我們邊聽著崔老爺子開始描述著他凹陷掉進山腹後與大夥相逢之前，發生的一係列詭異經曆……
“我一個人順著水流被衝到了暗河的盡頭。整個人被水淹地昏迷不醒，倒在了河岸的淺灘邊，醒來後我便一直尋找你們各位，在迎麵的淺灘上有一條長長的泥坑，像是被什麽彎曲的動物從上麵攆過一般。灘邊的正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溶洞在山壁的中央呈斜坡狀，山壁迎麵彎曲，雕刻著如老虎的利爪一般如環抱暗河的方向依次張開。
“我順著斜坡進入到溶洞之中，整個巨大的溶洞裏全都附著山土，沾滿了各式各樣的血腥味的黏液，讓我擔心起你們大夥的安全，這把老骨頭硬是走了大半天，又饑又餓，全身的行李也由於泡過水的緣故，沾滿了土泥，我便昏昏沉沉在溶洞睡了過去。”
崔老鬼喝了一口水，繼續道：“我在溶洞大概過了一夜，發現了整個洞內飄著一股惡心的氣味，甚至在一些石縫間還流著黏液，我強忍著聞了聞那**，感覺像是某種動物的分泌物，我料定這裏有動物存在，驚慌之下，我便大概找出路，走著走著，巨大的天然溶洞漸漸變得四通八達，出現了一處處環繞的溶洞，我辨識著土質和石頭上的一些爬行的結構，基本確認了動物覓食的方向，便順著其中的一個溶洞繼續行走。
後來，我發現很多溶洞的隧道內都有許多不同程度的破裂，依照我多年的經驗，這種溶洞山壁斷層的破裂。
一般可能都是上層建築被人挖掘過造成的，我沿著一層層細微的山層縫隙一路跟著溶洞察看，希望可以判斷上層建築被挖掘的程度，因為這直接關係到這墓葬是否被人盜掘。
就在追尋的過程中，順著山縫間我時而聽到有女人唱歌的聲音，時而聽到有女人彈琴的聲音，還有一陣陣鋸齒磨牙的聲音順著整個溶洞的牆根縫隙慢慢地傳出來，哎，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把老骨頭實在經不起折騰，產生了什麽幻覺，鑽出一道大縫隙後，我便來到了這石階上。
通過石階的一些建築結構我料定兩端都通往著不同的墓室，就在我選擇到底朝那邊走的一刻，突然聽見打鬥的聲音，便順藤摸瓜走了過來，於是便找到了你們。”
“老爺子，見到你就好，沒事就好，你嚇死我了，哈哈。”楊金城拍了拍崔老鬼，接著過他身上的背包。
雨曦拍了拍崔老鬼身上的灰塵，疑惑道：“老爺子，你是如何知道剛才石門有機關的？”
崔老鬼解釋道：“嗨，我聽著這石門內的動靜，確定是大夥在裏麵，興奮之餘，摸索了半天終於找到了獸紋圖案的雕柱，何況周圍也沒別的顯眼擺設，我嚐試扭動，石門還真打開了，看到你們一片混亂，我便掏出了獵槍。”
我思索著崔老鬼的描述，詢問道：“崔老爺子，你說你在淺灘的位置，哪個巨大的溶洞是斜坡狀的，而且山壁的形狀是迎麵彎曲？”
“是啊，小子，看出什麽了嗎？”崔老鬼的樣子還是顯得有些傲慢。
我微微一愣，驚訝道：“如果我意料不錯，崔老爺子所說的淺灘應該是風水上所說的白虎馴俯。”
“鐵柱啊，咱們現在沿著石階走就沒錯，這老頭子命硬，你管那些。”逸華說著，瞪了崔老鬼一眼。
“不是那樣的，你們難道忘記了乾坤定鬥盤下麵的四靈？”我突然提示道。
“青龍，玄武，朱雀，白虎？”楊金城默念道。
我點了點頭道：“不錯，當我們進入山峽的時候，我便發現這裏九曲回環，在暗河之中更是呈青龍蜿蜒之勢，老爺子說的地形如白虎低緩俯伏，沿著暗河盡頭剛好拱護明堂的生氣。
這兩處相互呼應，咱們曾在巨大的青石墓室中發現有龍龜垂頭坐鎮，若是將其看作是玄武，我們倒是能夠簡單推測一下山腹內的方位了，隻是項羽怪字我無法理解，似乎一直沒起到什麽作用。”
“那怪字根本就是鬼畫符，管他呢，對了，那麽四靈中的朱雀呢。”逸華問道。
“我們一直迷迷糊糊在這裏麵打轉，若是繞錯了路。當到達主墓室的正殿前，必然會遇到這種風水格局的地方。”
“轟隆隆”我還正在說著，沿著石階兩端的山壁間突然發出了一陣陣晃動的怪響，就像是有什麽動物在山牆的另外一邊。
“大家還是走快一點吧，老爺子說這裏有動物，我怕這四周還有很多隻朱厭。”雨曦有些害怕地看著山壁，似乎還對剛才心有餘悸。
“這傳說中的怪獸不是守山大神嗎，那麽多隻在一起不會打架啊。”逸華瞄了瞄四周，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我心裏充滿了不安，結合崔老鬼口中所說的那些溶洞裏的動物黏液，還有在窯洞對麵的哪個破裂的斷口處我們不也發現過一些腥臭的黏液嗎，莫非還真有很多動物在這山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