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遺物裏的秘密

薛白楊重新回到了S大學,看著林肯車再一次消失在黑夜裏,薛白楊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場夢,隻是這夢讓薛白楊心頭更加煩亂,翻開手機薛白楊找到了卓幽然的手機號碼,手指在撥出鍵上來回摩擦了幾遭,最後在薛白楊一聲歎息裏,還是將手機重新關合。

卓幽然的命運!紫靈的愛!還有林丹的依戀!什麽時候自己變得這麽搶手了,搶手的薛白楊已經無法消化這幸福的煩惱,隻剩下了一堆麻煩,時間很快到了深夜10點,也不知道是白天睡了很多,還是煩心事太多,薛白楊一絲困意也沒有,他拍拍屁股坐在了外麵的台階上,仰望夜空,這一晚出奇的寧靜,好像也聽不見身後寢室樓裏的喧鬧,也沒有校外紛雜的車聲,隻有屬於平和的寂靜。高空裏,星星在一眨一眨的眨眼睛,月亮羞澀的隻露出了半張臉,黑色、白色、黃色交織成一片暇美的夜空,薛白楊閉上眼睛,風輕輕吹動了他頭發,這感覺好愜意,突然一個聲音混淆在一閃而過的風裏,飄來。

“迷途的羔羊,我在看著你!”

薛白楊一個機靈,睜開眼睛,這聲音明明就是那個叫長發的卓姓青年,怎麽會在這裏聽見,難道自己魔怔了,夜也開始躁動,黑色的雲遮擋住了月光,凜冽的風起,刮擦著薛白楊臉頰。

“還是回去吧。”薛白楊回身走向寢室,手機一陣震動,薛白楊按下接聽鍵,一個柔柔的聲音飄了出來。

“薛白楊,不好意思,你睡了嗎?”

“林丹?”薛白楊不自覺脫口而出……

薛白楊快步從S大校區後門走了出去,月光莫名的顫抖,讓薛白楊的影子跟隨著一起擺動,薛白楊下意思的回頭張望了一眼,身後大片黑暗跟隨,在這黑暗裏像是有一雙眼睛,薛白楊回過頭,從卓幽然家裏回來,他就有這種錯覺,好像自己一舉一動都在被人監視一樣。

薛白楊將手插進口袋裏,直接小跑起來,十分鍾後,薛白楊來到了欣月小區,這個小區他並不陌生,有幾個以前同學就住在這裏麵,自己以前也來過,但好久沒聯係了,也不知他們還住不住在裏麵。

5棟402室,薛白楊根據林丹留下的地址很快找到一幢墨綠色的年代比較久遠的筒子樓,走在僅容一人過身的樓梯上,薛白楊不由想起了卓家別墅的白色大理石樓梯,就算說在上麵跑汽車也不為過。來到402室前,薛白楊輕輕敲響了門。

很快,門就開了,林丹頭發濕漉漉的站在門口:“抱歉,薛白楊。但我實在想不起可以找誰幫忙了,隻能找你了。”

林丹不僅僅是頭發是濕漉漉,身上的襯衣和褲子也是濕漉漉的,將她完美的身材凹凸的顯現在薛白楊眼前,尤其是那白色襯衣下若隱若現的乳罩,薛白楊咳嗽兩聲,從旁邊衣架上取下林丹外衣披在她身上,說:“水龍頭漏水而已,小事,找我就對了。嗬嗬,你多穿點,別感冒了。”薛白楊避開林丹目光,徑直走向裏麵,方才火辣辣一幕還是讓薛白楊心神迷亂。

林丹居住的公寓麵積不大,也就四五十平樣子,林丹上次跟薛白楊說過,因為休學了一小段時間,回來時寢室都安排滿了,而林丹也不想跟陌生的室友同住,於是就在S校後麵找了間小公寓。

公寓不大,一間臥室,一間廚房,一間衛生間,還有就是一個小客廳,還有外麵有個小陽台,林丹在客廳裏貼上了暖色的壁紙,將沙發套顏色也都換成了一色,雖然說麵積不大,但在林丹精心布置下還是讓這個小家變得很溫馨。

林丹來到洗手間,水台下麵斷裂的水管不停向外湧著水,薛白楊先嚐試著關死水龍頭,但顯然問題不是這麽容易解決,薛白楊摸著腦袋想了想,蹲下身子,水台下麵黑乎乎看不清楚,薛白楊憑著雙手摸到了藏在最裏麵的水閘開關,用力擰死。

水慢慢停止了外流,但薛白楊全身也濕透了,回過頭對林丹說:“今晚上暫時不能用水了,明天我幫你聯係一個修水管的來吧。”

“好,謝謝。”林丹臉微微紅了紅:“原來這麽簡單,將水閘關死就行了,我怎麽沒想到。”

薛白楊被林丹一說,也有點飄忽忽,咧嘴笑說:“沒幾個女孩子知道的,嗬嗬,要是你們都知道了,我們不就都沒事幹了。”

“快擦擦吧,你身上都濕了。”林丹遞過幹毛巾,連頭帶手臂擦了一個遍,然後走進客廳,坐在了沙發上。

林丹沙發格外柔軟,薛白楊靠在裏麵,很快陷了進去,林丹還在忙碌,薛白楊先是睜著眼睛看她走來走去,不時對林丹露出微笑,後來漸漸眼皮越來越重,而身體陷入林丹沙發裏的麵積也越來越大,一直到輕微的呼嚕聲從薛白楊鼻腔裏傳了出來。

林丹正在拖洗手間裏的水,她是一個很愛幹淨,喜歡整潔的女孩子。走過薛白楊時,她聽到了呼嚕聲,她坐在薛白楊旁邊,目光裏柔柔的如同水一樣,轉身從臥房裏取來了長毛巾蓋在了薛白楊身上,然後林丹並沒有離開,而是陪在他旁邊,看著他。

多麽希望,眼前的這個男子可以永遠這樣安靜、自在無拘束地睡在自己身邊,林丹想著,臉又紅了,想什麽呢,起身又去整理洗手間的水了。

薛白楊吭哧一聲,呼嚕聲終了,睡了一小覺,雖然時間不長,但讓薛白楊精神緩過來不少,自己這大半天在卓幽然家裏神經繃得太緊了,還屢次遭受驚嚇,險些這根神經線就要繃斷了,現在好些了,薛白楊呼喚了兩聲林丹的名字,林丹從洗手間裏回應:“我在洗頭,很快了,你再等等。”

“好。”薛白楊想起了開門時林丹濕漉漉的頭發,還有……心頭像一隻小鹿開始胡蹦亂跳,薛白楊直接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在不大的公寓裏轉悠,來到了林丹臥房前,透過拉開的門縫,薛白楊看見裏麵同樣布置的簡單整潔,正對門口的地方,是一個黑色木製的衣櫥,衣櫥門還關,敞開著。薛白楊一眼看見衣櫥裏麵有一件紅色毛衣,這毛衣,怎麽跟林丹送給我的一樣?薛白楊不知不覺已經推門而入,就站在了衣櫥前。

輕輕摸著紅色毛衣,上麵的花紋和樣式的確跟林丹送給薛白楊的一模一樣,薛白楊笑了,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摸了摸胸口,差點忘了,今天出門時,自己就是穿上了林丹送給自己的毛衣,現在翻開外衣,兩件毛衣貼在一起,那紅色毛線在暗色的臥室裏竟是晃的薛白楊有些眼暈,就像是兩件白色毛衣染上了濃烈的色彩一般,比如血!

薛白楊手微微一顫,自己怎麽了,怎麽想到這麽不吉利的字。薛白楊拉回自己毛衣,剛想將林丹的毛衣放進衣櫥裏,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而後傳來了林丹的聲音:“你發現了。”

“呃。”薛白楊有點尷尬,畢竟沒經過允許進入了林丹臥室:“那個我剛才經過門口,看見衣櫥門沒關,想幫你關上。但這毛衣……跟你送我的一樣?”

林丹走過來,從薛白楊手裏接過毛衣,背對著薛白楊輕輕撫平毛衣,沉默了好一會才用很低的聲音對薛白楊說:“這是回家時,表嫂告訴我的,她說如果織兩件一模一樣的紅色毛衣,一件給心上人,一件留給自己,兩個人都穿在身上,他們就會彼此惦記著對方,不會分開。對不起,送你毛衣我別有用心了。”

薛白楊想說沒事,但如此說豈非無視了林丹的一番良苦用心,但不說的話讓林丹繼續誤會下去,自己跟紫靈已經夠曲折了,已經多了個卓幽然,再添加一個林丹進來,那就是亂套之後再亂套,沒得套了。

“那個……”薛白楊下了決心,對林丹說明白。猛地一回身,卻發現林丹就站在麵前看著自己,一雙眼睛裏明晃晃帶著希冀,薛白楊微一愣,身體失去了平衡,手慌亂的一抓卻抓住了林丹,兩個人一齊跌倒,幸好兩人身下就是床,雖然沒有跌疼,但卻跌出了一個更為尷尬的姿勢,林丹在下,薛白楊壓在她身上,兩張臉幾乎貼在了一起,林丹已經紅雲撲麵,胸脯不停地上下起伏,這起伏的胸潮卻讓薛白楊一陣情難自禁,身體就要有反應了,再看林丹小小的紅唇就在自己嘴唇邊上,而林丹也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如同認命了,默許將來發生的一切。

如果你是個男人,麵對你不討厭的美麗女孩,又是這樣一個要命的姿勢,再帶點女孩子嬌羞的投懷送抱,丫丫,你要真是男人,你能等!?薛白楊自然是個男人,而且是個二十幾歲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他終於擯棄了一起,腦袋一熱,嘴唇貼了上去。

咕嚕嚕,突如其來的一陣響聲打斷了兩人,林丹已經睜開了眼睛,柔柔的望著薛白楊,薛白楊幹笑兩聲,在林丹目光裏他起身,並拉起了林丹,笑說:“肚子叫。”

林丹也笑了:“你餓了?”

薛白楊想想也是,自己在卓幽然家裏當然沒撈著一頓飯,回來又是深更半夜,點頭說:“準確來說,是沒吃晚飯。”

“不吃怎麽行,你等下,我給你煮碗麵吧。”

薛白楊還沒來得及客氣,林丹已經拉他到了客廳,打開電視讓薛白楊先看,自己進去了廚房,不多會就聽見鍋碗瓢盆的聲音,薛白楊心裏一陣滿足,原來有個喜歡你的女孩深夜給你做飯,是這麽讓人幸福的事。

麵好了,薛白楊大口大口地很快地吃了兩碗,林丹則坐在一旁含笑望著,薛白楊放下麵碗,揉著肚子搖頭晃腦說:“太舒服了,好久沒吃到這麽熟飯的麵了。”

林丹收拾著麵碗,躲開薛白楊目光說了一句:“如果你以後想吃,我給你做。”

林丹匆匆躲進了廚房裏,薛白楊心裏感覺到甜蜜的同時,又是一團見不清理還亂的情感糾葛,三個女孩子好像每個都對自己很好,這讓本來就心軟的薛白楊如何下得了決心。

公寓裏有點氣悶,薛白楊推開了林丹公寓的陽台,走了出去。大口呼吸了兩口外麵的空氣後,清涼涼的風氣順著口腔進入身體裏,很快傳遍薛白楊全身,痛快!

一低頭,一個晃晃悠悠像是喝醉了酒得人影出現在林丹公寓樓下,薛白楊看著這個酒醉的人,這人像是下一秒就會跌倒,果然,隨著噗通一聲悶響,他真的倒下了。

“這年頭,還真要喝酒不要命的主。”薛白楊還想看看這位酒兄還能不能再晃晃悠悠站起來,黑暗的角落,一大片如同實質的黑暗水一樣流向酒醉的人,而此時倒在地的人翻過身,仰麵朝天,薛白楊剛好看清楚了他的臉,竟然是……他。

“安震生?”薛白楊沒控製住自己的嘴,喊出了他的名字。

黑暗瞬間退卻,安震生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他沒有喝醉,而在他身上處處點點落滿了鮮血。

薛白楊腦子一熱,突然想到了三天沒消息的安可,難道是安可出事了?

9月22日 早晨7點45分。

王睿的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白,像是極力壓製著內心的憤怒,紫靈也是麵色難看,薛白楊坐在兩人中間,有些頭疼,他抬眼看了看對麵孤獨一人坐著的安震生,安震生身上的傷口已經被陳嫂處理過裏,都隻是皮外傷,但安震生的精神卻不穩定像是受到了某種衝擊,顯得惶惶不安,薛白楊對安震生說:“你要求見的人都已經到齊了,你究竟要說什麽?”

安震生終於抬起了一直低垂的頭,從胸口內衣的口袋裏雙手顫抖的捧出了一張折起來的白紙,展開,白紙上靜靜羅列著一些數字和字母。

“E、17、C、20、38、69”

紫靈和薛白楊驚愕的對望一眼,紫靈仔細看,安震生拿出來的不是白紙,而正是一張書頁。薛白楊也發現了,他忙問:“你這張書頁從哪裏得來的?”

安震生抬起頭,痛苦地望著薛白楊、王睿和紫靈,一字字說的艱難:“是安可交給我的,她說如果一旦跟她失去了聯絡要我第一時間找到你們三個,並把這張書頁交給你們。”

果然是安可在冷露家拿走了經濟論的最後一頁。

王睿麵部起伏,他握緊了拳頭,突然站起來像是要衝到安震生麵前給他一拳頭,薛白楊連忙拉住他,王睿反抗著,同時大叫:“你騙人!一定又是你把安可藏起來了,你還嫌害安可害得不夠嗎?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怎麽能……”

安震生使勁搖頭,眼角滾落下幾滴淚水,頭搖的更加劇烈,斬釘截鐵地回說:“不,我沒有傷害安可!我發過誓,會用餘下的生命來償還對於安可所犯下的錯誤,她是我的孩子,我怎麽還要去害她?”

“究竟怎麽回事,你也要把事情說清楚。”紫靈也開口。

安震生緩緩點頭,那抹痛苦神情重新回歸他臉上,王睿也平靜下來,三個人還有剛剛從廚房出來的陳嫂一同聽著安震生的回憶。

時光飛速倒轉,幾個人的思緒跟隨著安震生的回憶一同來到了兩天前得夜晚。安震生因為白天探望過安可,但沒有等到她回來,心裏空落落的,所以沒有回去,就在社區旁的小公園裏一直等著。

深夜十點多,安震生看到了安可公寓樓前出現了一個身穿睡衣的人,搖搖晃晃像要倒地一樣,他走上去看,發現竟然是安可。

而此時,安可正從幻覺同現實的糾纏裏掙紮出來,回過神時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了公寓樓前,額頭撕裂的疼,背後像是有某種東西在輕輕滑過自己的肌膚,安可竟然馬上想到了那黑色的詛咒印記,它是活的!

而此時,一隻冰冷的手輕輕拍在安可的肩膀上,安可猛地回頭,看到了自己父親安震生愧疚的笑容,安震生問說:“安可,怎麽這麽晚一個人出來?”

安可的表情現實驚訝,而後迅速地僵硬,他沒有理會安震生,轉身走回樓洞裏,安震生悻悻的也轉身回去,但沒走幾步,背後卻傳來了安可的話聲:“你,開車來的嗎?”

安震生連忙回頭,點點頭說:“是,開車。”

安可沉默了好一會兒,她腦海裏倏然出現了好友冷露臨死前對自己蠕動的嘴唇,不,那不是普通的蠕動,而是冷露有話對自己說,但冷露現在已死,或許,對,冷露的家裏可能有線索!

“我想讓你載我去個地方。”安可走向安震生,安震生看見安可終於肯理自己了,現在就算是讓他下刀山也足矣了,不停點頭:“好,好,我的車就在社區門口,我現在就去開過來,安可,你在這裏等著我就好,等著就好。”

安震生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社區外,一陣凜冽夜風襲來,安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才發現自己還隻是穿著睡衣,想了想,算了,現在心裏隻想著冷露,還是想去冷露家查個清楚。

安震生在車上將自己外衣披在了安可身上,安可遲疑了下,終究沒有拒絕,轎車很快來到了冷露家門口,安可先下了車,安震生也想跟下車,但卻被安可阻攔住,安可說:“你在這裏等我就行,我要去探一個朋友。”

安震生應著,又鑽回了車裏。

門開了,安震生從車窗向外看,看見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女,臉上悲悲切切,安可順手抱住了中年婦女,兩人一起進到了門裏麵,很快又將門關了起來。

安震生老實在車裏一直等到半個小時候,安可從門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張白紙,安震生不由問:“安可,你拿的什麽?”

安可沒理會安震生。

安震生也不再多說,發動車子,說:“安可,時間很晚了,我載你回公寓吧。”

安可也不說話,安震生徑自啟動車,轎車在深夜行人不多的公路上慢慢行駛,安震生並不想這麽快就把安可送回公寓,這樣下一次再單獨見到安可又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安震生望著後視鏡裏現出的安可模樣,安可像是在吃力地想著問題,不停咬著自己大拇指手指甲,這是安可從小的毛病,她隻要專心思考,就會不自覺咬手指頭。

“不,不要回公寓!”安可突然發話。

“不回公寓?”安震生心裏一喜,安可難道已經原諒自己了,要跟我一同回家。但安可接下來的話卻將安震生的幻想打破:“送我回學校,S師範。”

“這麽晚了,回學校幹嗎?而且陳嫂還在等你吧,你身體還沒完全好,在學校裏沒人可以照顧你。”

“我要回學校,你送嗎?不送就放我下車!”安可說的很果斷。

“別,這裏太危險了。好,我送你回學校。”安震生妥協地說。

十幾分鍾後,安震生的車駛入了S師範,這個時間校園裏的學生已經不多,多數都回到寢室休息了,安震生按照安可的話將車停在了一幢校中心的女生寢室樓下,安震生好像記得,以前安可偶爾也住過校,就住在這寢室樓裏。

“我上去了,你回去吧。”

“呃。”安震生還想多根安可聊兩句,但安可走的卻很快,安震生望著安可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裏,歎口氣,剛轉移了視線,卻又瞥見安可走出了寢室樓,安可拿著一支筆在手裏寫著什麽,然後走到了安震生車前,安震生立即下車,高興地說:“怎麽了,安可?想讓我送你回公寓。”

安可看著自己的父親,雖然他曾經犯下錯誤,但血脈相親,站在安震生身旁,安可總是感覺到溫暖,同時內心也有揪心的痛。安可望著安震生,突然拉過了他的手,說:“這個給你。”

安震生攤開手,是一張白紙,上麵寫著幾組數字和字母,但不知道代表著什麽意思。

“這是什麽?”安震生問。

“你不要問這麽多,從現在起,你每隔6個小時給我打一次手機,如果我有回你信息,就沒有關係。如果我一旦沒有回複你,那你……就把這張紙交給王睿、薛白楊他們,告訴他們這是我托你交給他們的。”

“告訴他們這張紙是……”安可望著安震生接過去的白紙,突然又改口說:“算了,也許是我多慮了。”

“好了,你開車走吧。”安可抱著雙臂站在寢室樓前。

“用不用我回去給你拿點衣服,你穿得太少了。”安震生從車窗裏探出頭說。

“不用,我在這裏有衣服。而且,我可以讓陳嫂送來,你不用管了。”安可回絕了安震生,安震生望著車鏡裏安可一直站在那裏,她是在等自己離開嗎?安震生本來想看著安可上樓,但現在估計不行了,他踩下了離合器,汽車微微轟鳴時,安震生耳朵裏倏然傳進了一句話。

“謝謝你,爸爸。”

安震生的身體在一瞬間僵直了,他立即回過頭,卻看不見了安可,看來已經回到寢室樓裏。但剛才那句話安震生卻真的聽到了,那是安可對自己說的嗎?這一段日子裏,她第一次重新叫自己爸爸,安震生忍不住眼眶有些濕潤。

安震生的車終於融進了夜色裏,漸漸沒了蹤跡。

而隨著安震生的離開,那幢女生寢室樓前倏然又走出了一個人,正是剛剛進去的安可,她像是已經回寢室裏換了一身外衣,望了望校外濃重的黑夜,決然轉身走向S師範深處。

安震生第二天一大早就給安可打去了電話,安可看來已經回過校外公寓,拿回了手機。安可很快就接聽了,但是聲音顯得很無力,安震生關心詢問幾句,但安可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9月21日,安震生按照安可交代的每隔六小時就給安可打一遍手機,安可也每次都有聽,但到了晚上8點之後,安可突然不接手機了,手機顯示是關機。安震生又等了一會兒,再等還是關機,隨後他給陳嫂打去了電話,卻得知陳嫂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有再見過安可。

安震生慌了,他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學校!安可也許還在S師範,安震生並沒有去想安可會出什麽意外,他隻是想著安可現在一個人身邊沒有人照顧,但直到安震生去了女生寢室樓,了解到安可隻是在昨晚回了一次寢室,但很快就離開了,沒跟任何室友說話。然後,整整一天多,再沒有人看見安可。

“怎麽可能?”安震生想著,白天給安可打電話,她還有聽。但安可會去哪裏呢,安震生對自己又是一陣懊悔,自己應該在手機裏問一問安可在哪裏的?

安震生終於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性,他不停給安可撥打手機,然後開始在夜色裏的S師範瞎逛,像是沒頭蒼蠅一樣。但安可的手機似乎永遠定格在了盲音上,而當安震生再一次失望的掛斷手機,卻發覺自己正站在一片完全陌生的樹林裏,周圍都是密布的參天大樹,黑壓壓的氣息壓迫的自己喘不過氣來。

安震生想找路走回去,但轉來轉去,卻找不到一條走出去的路。月光將樹影拖得很長,無數的葉影像機了一雙雙在風中顫抖的手,不聽的抖擻,還發出蘇拉蘇拉的聲音,安震生回顧四周,葉影已經將自己包圍的密不透風。

恐懼讓安震生慌不擇路,摸黑衝出了樹林。一路狂奔,身後那詭異聲音一直尾隨,直到安震生逃進了一條死胡同,過度的疲憊和精神衝擊終於讓他搖搖晃晃倒地。

而這時,剛好薛白楊出現在了林丹公寓陽台,發現了昏倒了的安震生。

安震生話落,麵上驚魂又現,他望著安可托付書頁的幾個人,終於鼓足了勇氣說出了內心裏一個最不想問的問題:“安可,會不會有危險?”

薛白楊、紫靈、王睿都選擇了沉默。

安震生神情迅速黯淡,一旁的陳嫂偷偷抹著淚水,薛白楊扯了一聲嗓子:“大家先不要胡思亂想,畢竟現在安可究竟怎麽樣,究竟在哪裏,我們還不知道。為什麽這樣悲觀?”

王睿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問:“難道你有發現?”

“這個。”薛白楊瞅著桌子上的書頁:“其實安可已經給我們留下了線索,她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應該在這張書頁上。”

“但這些數字和字母,雜亂無序,根本理不出個東西來。”王睿關心則亂,揪住頭發不住搖頭。

“E、17、C、20、38、69”紫靈也是輕輕嘟念著,幾個人都是緊張關注著這六個字符,但半晌隻是在彼此對望的視線裏看到了茫然的結果,紫靈微微輕歎:“有數字,也有字母,在S師範,會是哪裏呢?”

“這種地方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啊。”薛白楊也道。

“會不會是坐標。”王睿說出口,但立即搖搖頭否定。

幾個人就守著一張書頁,到了中午,雖然都沒人說什麽,但陳嫂還是準備了飯菜,幾人都沒胃口,隻是象征性地吃了幾口,吃過午飯,紫靈躲在一邊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做什麽,薛白楊湊過來問:“紫靈,你做什麽呢?”

“在跟幽然打電話,但她好像這兩天手機一直關機。她怎麽也弄得跟安可一樣神秘,哎。”紫靈收起手機,看樣子好像一點也沒擔心卓幽然的樣子。

“你不擔心她嗎?”薛白楊問。

“誰,幽然嗎?”紫靈突然一笑:“她沒事的,她要比你想象中彪悍的多。”

薛白楊還以一笑,沒繼續說。但再心頭卻是默默地說,因為她是感靈師嗎?還是因為她顯赫幾百年的家族背景,哎,但你怎麽忘記了,她也隻是個普通的女孩而已。薛白楊竟然不自覺為了卓幽然,而在潛意識裏站到了同紫靈的對立麵。

安震生公司有事,下午他匆匆去交代了兩句,而後又趕回到了安可公寓,薛白楊幾個人還是沒有頭緒,王睿已經排除了安可身邊出現這些數字的可能性,比如身份證號,車牌號碼,學生編號,以及跟數字有點同音的漢字字體,都一一排除了,最後王睿隻能深深的將頭埋在臂彎裏,紫靈在一旁安慰,王睿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走出門去。

“你幹嗎去?”紫靈喊。

“我不能隻是坐在這裏,守著一堆沒有任何意義的數字,而放棄尋找安可的機會。”平時看上去孱弱的王睿在此時顯得無比堅定,他回頭望著每一個人:“不管怎麽樣,哪怕是我去死,我也要找到安可,把她帶回來。”

王睿走了,安震生遲疑了一會兒,也站起身喊著王睿的名字說:“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都走了,薛白楊抱著腦袋坐在沙發上,紫靈在一旁說:“或許王睿說的對,咱們找不出線索的話也應該去找安可,不能坐以待斃。”

“紫靈,你說安可現在處境如何?”薛白楊突然問。

紫靈微微一愣,隨即說:“很危險。”

“她之所以將這張書頁托付安震生交給我們,就是想讓我們憑借它找出自己的下落,而我們再去漫無目標地找,放棄了這最後的線索,豈不是讓安可處於更危險的境地裏。”薛白楊沉悶地說:“大家都急,但急又能解決問題嗎?”

紫靈重新坐了下來,小手輕輕摸住了薛白楊的手:“你說的對,我們最不能犯的錯誤就是自亂陣腳。”

“我剛才一直在想,紫靈,你說安可留給我們這些數字的含義會是什麽?”薛白楊轉問紫靈。

“當然是安可擔心自己萬一出現不測,而留給我們的線索。”紫靈回說。

“但你忘記了,這書頁的數字和字母並不是安可寫的,而是冷露留在遺物中的。”薛白楊目光深邃,不停閃爍著異樣光芒,紫靈被薛白楊專注的表情吸引住了,竟無法移開望向薛白楊的目光。薛白楊吸了一大口空氣,搖搖頭說:“或許,紫靈,我們太關注表麵的東西,而忽略了其他的東西。”

“什麽東西?”紫靈有點迷糊:“你是說冷露和安可還留下了別的線索?”

“對!”薛白楊突然站了起來:“為什麽冷露將這名重要的線索沒有留在紙上,或者日記本上,再或者更為隱秘的東西上,而偏偏留在了一本書上呢?!”

“還有安可,她也將自己同這些數字綁在一起,證明她發現了其中的奧妙。”薛白楊目光熠熠:“這些數字不是開始,而隻是延續,開始的是它!”薛白楊突然指著桌上從冷露家裏取來的19世紀論文藝複興時期的經濟觀,這本經濟論。

紫靈意識裏,火花一點,也是高興地蹦了起來:“你是說書才是冷露留下的第一重線索。而書頁上麵的數字和字母是第二重線索,我們隻是將全部注意集中在了第二重上,自然無法得到真正的破解。”

薛白楊點點頭,跟紫靈一起望著經濟論黃色的封麵,然後一齊說出了第一重線索所在。

“圖書館!”

S師範圖書館同樣曆史悠久,時間的漫長注定了它同樣坐落在當年的校區中心位置,也就是在現今S師範西郊,背靠著實驗樓,麵前不遠也就兩百米就是那片冰冷鬼湖。即使是在陽光明媚的白日裏,那鬼湖表麵同樣升騰著白色的冷霧,讓人看不見湖麵深處。

時間來到了下午三點半,天氣還算是不錯,但薛白楊和紫靈越靠近這座曆史悠久的圖書館,就越覺得背後一陣陣發涼,因為這也意味著他們在持續靠近那一片代表著未知和死亡的鬼湖和荒落的女生寢室樓。

“怎麽樣,打通了嗎?”紫靈問。

薛白楊搖搖頭:“王睿的手機一直打不通。”

而安震生的手機號碼兩人都不清楚,不過在出來時,紫靈囑咐過陳嫂萬一時間久了自己跟薛白楊還沒回來,就讓王睿和安震生報警,去S師範圖書館。

薛白楊和紫靈站在了圖書館棗紅色巨大木門前麵,紫靈懷裏抱著那本經濟論,望了薛白楊一眼,突然笑了笑:“你害怕嗎?”

薛白楊壞笑下,點點頭:“害怕,這裏麵黑咕隆咚的,我害怕你對我不軌。”

“去你的!”紫靈輕打著薛白楊後背,薛白楊向前逃,自然推開了那扇古老的門木,木門推開,一張臉突然出現在薛白楊麵前,險些把他一頭撞到。

“哎呦!”一聲悶呼,一個瘦弱的身影後退了兩步,靠在牆上才穩住了身體,薛白楊被嚇了一跳,剛想喝上兩句,一抬頭正好看到了這張臉的主人,話立即吞回了肚子。

“曹,曹沉老師?”紫靈在身後驚訝地說。

曹沉戴著一副寬大鏡框的眼鏡,上下扶了扶看著薛白楊和紫靈,不住搖頭說:“年輕人,不要太毛躁。”

“對不起,曹沉老師。”紫靈忙拉著薛白楊賠不是,薛白楊一躬到底,也連說對不起。

“沒事,算了。”曹沉擺著手,又看著兩個年輕人:“嗬嗬,你們兩個想去圖書館談戀愛?”

“哪裏,曹沉老師,你真愛開玩笑。”紫靈忙否認,薛白楊卻像在一旁毫不在意,曹沉說:“不然呢,你來S師範幾年了,上圖書館見你我還是第一次呢,嗬嗬,真是有了男朋友,也知道給自己充充電了。”

“哪裏有。”紫靈沒想到這個平日裏有些古板的曹沉老師也這麽會調侃人,曹沉撿起了方才掉在地上書走了,臨走又轉過頭說:“但是,圖書館是個很神聖的地方,出格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好了,你們去吧。”

曹沉走了,留下了頓覺尷尬的兩個人,紫靈不住搖頭:“怎麽這樣,曹沉老師怎麽說這種話,真是的……”

“是嗎?”

“嗯?”

“跟我在一起後,也會充充電,是吧?”薛白楊說。

“哪裏,你不要聽曹沉老師……”紫靈說了一半,突覺薛白楊這話是繞自己進圈套,揮舞著拳頭追了上去。

一二樓是過往的學校資料還有報紙,還有幾間儲物室,辦公室。圖書室在三樓,薛白楊和紫靈趕了上來。三樓,整座樓層都靜悄悄,像是一個人都不存在一樣。

或者,整個三樓都是不存在的。

薛白楊和紫靈前後腳走進了圖書室,圖書室裏靜悄悄的,紫靈轉身將門輕輕關閉。圖書室一眼望去,就隻是灰褐色巨大的書架,上麵密密麻麻擺滿了各色的書,書架群的邊緣位置看似隨意的擱放著幾張桌椅,應該是給在圖書室看書人使用的,紫靈靠近距離她最近的一張書桌前,上麵的灰塵已經超過了二指,紫靈對薛白楊笑笑。

薛白楊還在瞅,圖書室進門的兩扇窗戶是敞開的,裏麵的窗戶竟都落下了窗簾,阻隔了外麵陽光的射入,讓圖書室深處陰森森,多看一眼,就覺得背後一陣發涼。

薛白楊回頭說:“看來這地方還真不招學生待見。”

“是啊。”紫靈也收回了視線:“好像現在一個學生都沒有。”

“不僅是一個學生都沒有,是連一個人都沒有。”薛白楊突然撓了撓頭:“曹沉老師說的還真對,在這地方做點壞事估計還真沒人看見。”

“你,你又在貧嘴!”紫靈見薛白楊似笑非笑的又偷偷瞥向自己這邊,心頭雖然甜美,但再一次揮舞起了拳頭。

薛白楊連忙擺手,脖子後麵突然吹了一股涼氣,一個聲音陰惻惻地說:“同學,你剛才說這裏沒人?難道我不是嗎?!”

薛白楊像是屁股挨了一針,直接在半空裏蹦著轉過了身,這才發現原來在圖書室入口後麵還堆著一張滿是散亂書籍的辦公桌,一個腦袋剛剛從一叢書中間伸了出來,看著兩個人,紫靈連忙道歉說:“對不起,我們沒看到你。”

一個帶著高度花鏡的老婦人咧嘴笑了笑:“算了,算了,在這裏這麽多年,整天也見不到個人,說實話,連我自己都快忘了我還是個人。”老婦人邊說邊笑,薛白楊在距離老婦人不遠不近的地方完全觀測到了她滿嘴的黃牙,一笑,那嘴黃牙齊刷刷地露出了嘴外。

紫靈跟老婦人寒暄幾句,才知道這老婦人原本是S師範的老師,退休後不想在家裏閑著,就擔任起了S師範圖書館管理員一職,這地處全校敏感位置的圖書館平日裏根本見不著個鬼影,工作量跟沒有差不多,老婦人也就在這裏一幹許多年。

老婦人自我介紹時說自己叫蔡芳。紫靈聽說她是這裏的管理員,連忙問蔡芳這兩天有沒有注意到一個年輕神秘的女孩子出現在圖書室裏,薛白楊自然知道紫靈詢問的人是安可,也緊張地盯著蔡芳。

蔡芳摸著手頭的一本看不懂文字的外國書,點點頭,又搖搖頭。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見過?”薛白楊不耐煩。

“說不清了。”蔡芳突然注視著薛白楊,說:“剛才你說這裏連個人都沒有。我其實是想告訴你,你說的沒錯,這裏人來的很少,但並不說就沒有別的東西來往。”蔡芳說的稀奇古怪,尤其是說完後又很曖昧地看了薛白楊一眼,讓薛白楊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薛白楊靠在一座書架前停住了腳步,看著左左右右無一例外的厚厚的書籍,腦袋都暈了,說:“真沒想到,這圖書室的書這麽多,原來我一看見書就發暈,現在幾乎天旋地轉了。”

“又來貧。”紫靈現在也是著急想要盡快找到安可的下落,但是跟薛白楊一樣,毫無頭緒:“我們不能這樣盲目地找下去,一定有什麽,有什麽可以幫助我們。冷露,安可你們究竟發現了什麽?”

“發現了什麽?”薛白楊說:“不就在你口袋裏嗎?”

紫靈口袋裏是那張安可留下的書頁,上麵的“E、17、C、20、38、69”幾個字符像是一條條黑色的蝌蚪,想要刨開兩人的腦門,鑽進兩人的腦袋裏。

“看不懂,想不明白。”薛白楊頹然往後一靠,卻忘記了自己已經離開了書架前,身後隻有空氣,薛白楊慘叫一聲,紫靈本能地伸出手去拉他,但紫靈一個女孩子又怎麽能拉住薛白楊這個大男人,結果可想而知,兩人一起滾到了地上,薛白楊後背著地,冰冷的地板磚瞬間將一陣冰寒傳進了薛白楊大腦,但下一秒,薛白楊卻發覺懷裏暖暖的,小心地看,卻看見紫靈趴在他懷裏,緊緊閉著眼睛。

“沒事了。”薛白楊笑笑說。

“嗯。”紫靈睜眼,卻看見薛白楊正在目不轉睛地瞅著自己,頓時小臉煞紅,薛白楊一震,懷裏溫香軟玉在抱,女孩嬌羞的美好容顏,這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樣,而獨獨這夢薛白楊不是第一次做到,就在林丹家裏,也上演過如此的一幕。薛白楊思緒頓時亂成麻,紫靈已經起身,薛白楊也跟著起身,紫靈有些尷尬地問:“你,沒摔著吧。”

“嘿,我沒別的有點,還就是皮糙肉厚。一點事沒有!”薛白楊故意逗紫靈笑,想要破解因方才失足造成的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誰說你沒優點了……”紫靈低著頭,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麽?”薛白楊問。

紫靈忙否認,突然看著自己的手,緊張地說:“不好了,書頁不見了!”

紫靈兩手空空,剛才拿在手裏的帶有字符的書頁果然不見了,薛白楊立馬跪地撅屁股,在書架下瞅尋,還對紫靈說:“別著急,它沒長腿,跑不了的。”

薛白楊將周圍幾個書架都搜尋遍了,依然沒有找到那張帶有字符暗號的書頁,不由摸著臉詫異的自言自語:“真是怪了,難道真長腿了?”

“現在可怎麽辦?那是安可留下的唯一線索了,沒了它,怎麽找到安可?都怪我,都怪我……”紫靈自責地緊咬著嘴唇,就快咬出血印來了,薛白楊連忙說:“紫靈,你埋怨自己也沒啥用,而且剛才你是為了拉我一把才掉的書頁,要怪也是怪我。再者說,那書頁它就算真長腿,也跑不出這圖書室吧。”

“我想,也許是剛才有人經過,撿了起來,對!有這個可能,或許現在已經送到蔡芳老師那裏了。走,我們去看看!”

薛白楊拉著紫靈走出了書架區,來到了圖書室入口處,薛白楊輕輕敲了敲黃色的辦公桌,問:“蔡芳老師,蔡芳老師……”

圖書室的辦公桌比平常桌子要高出不少,方才蔡芳老師就跟藏在辦公桌底下突然冒出來一樣,薛白楊幹脆撐起胳膊,上半身越過辦公桌望到辦公桌裏麵,裏麵同樣擺放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幾個小凳子,還有一把手電筒,還是沒看見蔡芳老師的人,薛白楊禁不住想,難道出去了?

一個敞開的小本子突然吸引了薛白楊的視線,小本子擱在一本厚厚的字典上,薛白楊第一眼就看到了上麵寫著的東西,“W 20 F 11”這幾個字符跟安可留下的書頁上麵的字符雖然不完全相通,但薛白楊想著也是八九不離十的相似,難道蔡芳老師可以破解安可遺留書頁的秘密?

薛白楊重新躍起,這一次半探著身子將蔡芳的那個小本子拿在了手裏,薛白楊幾乎迫不及待想給紫靈也看一眼這個小本子,但隔著小本子,薛白楊整個人突然莫名的一僵,就在小本子下麵的那柄手電筒,突然自己亮了起來。

一亮一滅,手電筒的燈光在黑乎乎的辦公桌下麵像是一隻愛玩鬧的眼睛,薛白楊將小本子緊緊攥在手裏,悄悄離開辦公桌,明滅的手電筒突然射出了刺眼的亮光,射進了薛白楊眼睛裏,薛白楊眼睛吃痛,撲通一聲從辦公桌上掉了下去,屁股狠狠摔在了冰冷地板上,今天也不知道走了啥黴運,總是平地摔跟頭。但隨即,薛白楊腦海裏打出了一個不好的預感,從剛才到現在,好像有什麽很不對勁。

薛白楊躺在地上,目光所見,紫靈,不見了。

“紫靈……”薛白楊迅速地推進書架群裏,高大相連的書架群將整個圖書室的空間分割成了許多個小部分,圖書室從入口位置看時東西走向,薛白楊走進了中間一條東西橫路,這條路也是自己剛才跟紫靈走過的路,一路小聲呼喚著紫靈,卻又總有個怪怪的感覺,好像背後有一雙眼睛在偷偷盯著自己,有一雙冰冷的手正在自己背後迅速地靠近過來。

果然,想什麽來什麽,薛白楊感覺脖子被輕輕地拍了拍,那拍打的感覺虛無縹緲,薛白楊本能的回手一肘擊向自己身後,身後傳來了紫靈的叫聲。

“啊!”

薛白楊看,將手擱在自己脖子上的竟然是紫靈,薛白楊想收回肘子也晚了一步,紫靈被薛白楊一肘子直接撩到了一旁的書架上,這書架比裏麵的書架要小許多,晃悠了幾下,左邊的部分轟然倒地,薛白楊眼疾手快,拉住了也跟著倒下去的紫靈。

“以為是什麽?”紫靈鬆開了手,捂著胸口問。

“算了,沒什麽。”薛白楊轉問:“對了,你剛才幹嗎去了?我一回頭就找不見你。”

“嗬,這個。”紫靈揚了揚手,薛白楊看見紫靈手裏又拿到了那張遺失的書頁:紫靈說:“剛才你趴在桌子上,我剛好看見這書頁就在窗邊的桌子上,估計是有人撿到了,但發現管理員沒在,就放桌子上了。等我把書頁取回來,你人就不見了。”

“一場誤會。”薛白楊雖然聽到了紫靈的解釋,薛白楊將從蔡芳那裏發現的小本子遞給紫靈說:“蔡芳老師也在本子上用這種字母同數字符號記錄,也許她可以幫助我們破解冷露留給我們的信息。”

“但她又去了哪裏?”紫靈臉上一陣喜悅,但隨即又擔憂地說。

“誰知道,跟個鬼似的。”薛白楊說出口,自己也覺得有些後悔,黑長幽深的圖書室裏除了自己跟紫靈好像不存在第三個人了。薛白楊說:“蔡芳老師可能出去了,我們不如到前麵去等她。”

“嗯,這裏麵陰森森的,我也不想在這裏麵呆了。”紫靈同意,並肩跟薛白楊走出書架群。

薛白楊隻顧著快點走,沒留意方才倒下的書架,腳被絆了一下,身體晃**了幾下跪在了地上,而就這個角度,正好讓薛白楊瞅見一樣東西,在橫倒的書架架腳後麵用黑色的墨水寫著一個符號。

“C!”

紫靈蹲下身來拉薛白楊,通過薛白楊的視線也發現了這個符號,兩人不約而同地相視,紫靈說:“難道,這些字符和數字所代表的就是這些書架?”

“有可能,大有可能。”薛白楊說著。

紫靈也越發肯定了:“我記起來了,好像以前在靈異者論壇的帖子裏看過一些介紹古老圖書館記書方法的內容,好像真的有用印泥在書架底部標記,這樣無論書架怎麽移動,它的標記也不會改動,可以方便找到需要的書籍。但具體用印泥標記成什麽符號,帖子裏卻沒有說明。”

“這就對了。”薛白楊說:“冷露留給我們的信息應該是,利用經濟論將我們帶到S師範的圖書室,然後利用這些符號告訴我們隱藏著秘密的書架。關鍵是書架上的東西,紫靈!”

紫靈高興點頭,將書頁取出:“那趕緊,咱們來找。”

“E、17、C、20、38、69”兩人望著這些數字和字母,薛白楊喃喃說:“有字母也有數字,有點複雜。”

“可能跟南北東西的方向有關,就跟經緯線一樣,是從兩個方向留下的線索。”紫靈發表觀點。

“好,那我來找數字,你來找字母。”薛白楊說,想了想:“算了,咱們兩個還是不要分開了,在一起找吧。”

“切,哪裏,隻是有句話叫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找起來也有積極性不是嗎?想想,我這樣一個帥哥保護著你,你就可以安心了。”

“得了,快點找吧。”紫靈見薛白楊又要扯開話匣子,連忙阻止,薛白楊靠近紫靈身邊,雖然剛才極度否認,但他此時的確是像紫靈說的那樣,擔心紫靈,害怕她在出點事,薛白楊眼角餘光始終注視著紫靈,兩人先在發現的C書架旁做了一個記號,記號的主意自然是薛白楊想到的,他用書架上的書在書架旁邊擺下了一個大C形狀,然後跟著紫靈尋找其他符號。

不多會,兩人先後找到了剩下五個符號中的四個,相應都坐下了標記,隻剩下了最後的一個69,兩人從書架群裏穿來穿去,怎麽也找不到。

時間很快來到了下午五點多,外麵陰鬱的天色讓身處圖書室裏麵的兩人心頭更加焦急,薛白楊跟紫靈再一次低著腦袋,歪著脖子找尋了一遍,依然沒有標記69號書架的一點影子,紫靈跟薛白楊來到了書架外,入口的門玻璃上透露著外麵走廊的影子,同樣一片黑沉沉的顏色。

薛白楊轉頭,蔡芳老師依然沒有回來,那張巨大黃色辦公桌孤零零像是一座孤墳立在那裏,薛白楊眯起了眼睛,突然一拍腦袋喊:“紫靈,你看這個像什麽!”紫靈順著他指去的方向,正好看到那張巨大的黃色辦公桌。

“什麽像什麽?”紫靈好像沒搞明白。

薛白楊笑了:“我是說,它像不像一座書架。”

紫靈恍然:“你是說,這辦公桌是書架改造的?”

“很像。”薛白楊仔細辨別,無論外形還是木質都跟身後的書架差不多,隻是表麵顏色不同,但這個完全可以重新刷遍漆解決,薛白楊又一次蹦上了辦公桌,辦公桌是堵牆擱放的,旁邊一扇桌門可以供管理員出入,但現在桌門早已經被鎖了起來。

薛白楊隻能跟隻大蛤蟆似的趴在桌子上,但巨大辦公桌下麵同樣黑乎乎的,薛白楊瞪眼看一會兒,突然慘叫一聲。黃色辦公桌下正躺著一個人,身體扭曲蜷縮在裏麵,是蔡芳。

紫靈的臉變得煞白,指著蔡芳身旁的桌底道:“薛白楊,有數字!”蔡芳的身體一歪,露出了桌底部被她蓋住的兩個數字——69!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