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所謂長生劫

玄殷又給她……不知道幹了個什麽,姑且就叫做切脈吧,切完脈說:“好啦,現在她可能不會再貿然動你了,不過這也是可能,萬一真動了我也沒有辦法。”

任夏興奮地看著他:“那如果動起手來,我能把她打死麽?”

玄殷搖搖頭:“不能。”

任夏又問:“打半死呢?”

玄殷點點頭:“可以。”

任夏滿意道:“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玄殷笑眯眯道:“反正就算你把她打死了,西陳族人來找你的茬,也不會相信這是我教你的。”

任夏陰森森地盯著他,忽然唇邊寒芒一閃,化出一截獠牙來:“鬱小喵,我想吃肉。”

我默默地站起身,躲到吧台後麵:“你自便。”

任夏獰笑一聲,站起來就往玄殷身上撲,還沒撲過去,我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吱吱哇哇地響了起來,玄殷趁任夏愣神的功夫錯身躲開,跟著我跑進吧台,往下一蹲就準備抱我的大腿,一邊抱還一邊哭嚎:“救命啊!殺人了。”

任夏瞪了他一眼,把電話接上,怒氣衝衝道:“喂,朗冶?”

朗冶在那頭說了個什麽,任夏哼了兩聲:“她剛剛給你打電話是因為她遭遇了生命危險,快死了,不過現在沒事了,因為有個小帥哥把她救了,她打算以身相許,剛剛商量他倆的婚事,現在正抱著呢。”

我和玄殷一起掛下一腦門子的黑線。

朗冶也知道任夏說話向來滿嘴跑火車,不足為信,也沒管她,又接了句話,任夏看我的目光一下子曖昧起來,讓人寒毛直豎:“你們家朗冶讓我跟你說,他今兒不回來吃飯了,有個朋友過來,那朋友你還認得,叫喬蘇。”

臥……槽……

這朋友我當然認得,那個奇葩的心理醫師,當初忙林南歌那檔子事的時候,曾經請她來給林總做了個深度催眠。

任夏掛了電話,湊過來趴在吧台上,舊事重提:“我說你跟朗冶到底什麽關係啊?我不在的這幾年,你們發展的挺迅速的嘛,到哪一階段了?”

我說:“你別發動你的想象力胡思亂想,其實之前也沒怎麽來往,後來他的雇主出了點事,來找我幫忙,才聯係緊了點。我們同為妖類,又在一個城市裏,出事了不先想著對方嘛。”

任夏似乎被我說服,悻悻地點點頭:“好吧,姑且相信你。”

玄殷從地上站起來,拉拉衣服,看看我又看看任夏:“那個,我插一句嘴,哈,咱們晚上吃什麽?”

任夏哼了一聲,把頭向反方向一扭,傲嬌道:“少跟我咱咱的,我跟你熟麽?我認識你麽?你是誰呀?”

玄殷也不生氣,笑眯眯地看著她,道:“你這麽說,似乎是不打算在以後哪天被東西南北的人追殺時,來找我救你了。”

任夏把頭扭過來,磨了磨牙:“既然這樣,那我不如現在就吃了你,省得以後看見了糟心。”

玄殷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會,麵無表情地走到門口:“果然妖都是無心無情的,算小爺今天點背,救錯了人。開門,我要回家!”

我把這兩個不省心的貨分別安撫好,開始商量晚飯的問題。在任夏的強烈建議下,繼續去吃火鍋,我對吃的向來沒什麽特殊的偏好,玄殷則是給什麽吃什麽,隻有任夏,她一直對火鍋有種常人無法理解的執著。

作為我們三個裏唯一有正當職業,按月領工資的人,任夏當仁不讓地充當了買單的角色,我便很不客氣地選了最貴的火鍋店,任夏看到菜單上標注的數字時,不易察覺的抽了抽嘴角。

玄殷作為一個蹭飯吃的小白臉,當的很得心應手,毫不客氣地點了滿滿一桌子,任夏便很不客氣地拿男人的尊嚴來諷刺他,不過好在玄殷臉皮厚,她說一句他頂一句,我在一邊好像聽相聲一樣,相當歡樂。

一個穿青色短群的女人在我身邊搖曳走過,身形很眼熟,我就盯著看了幾眼,正好看到她目的地的那一桌上,一個相當眼熟的男人。

任夏就坐在我身邊,我看到的同時,她也跟著我一起看到,當下便歡欣鼓舞地一揮手:“嗨!朗冶!”

朗冶和那個短裙女一起看過來,真是無巧不成書,我哀歎一聲,恨不得把頭埋到鍋裏去。

短裙女和朗冶說了一句什麽,又搖曳生姿地走過來,笑眯眯地和我打招呼:“鬱小姐,好久不見。”

我僵著臉對她笑,站起來跟她握手:“喬小姐,好久不見,不知道這次回國是打算?”

喬蘇給我遞了張名片:“是來出診的,本來我不接外診,不過這次朋友盛情邀約,實在不好推辭。說來還要感謝鬱小姐,若不是你,我也不會和林總裁認識。”

看來她和林總還有聯係,不過想想也正常,兩個人都屬於要互相利用的那種。

喬蘇又道:“這次回來,是來給星航蘇總的外祖母做診療,呆得時間會長一點,我在濱海沒什麽朋友,鬱小姐若是空閑,可以約我喝茶。”

她和當初一點沒變,說話的語氣裏總是帶著一種倨傲,高人一等的感覺,真不知道這種逆天的自信從何而來,我順手把身邊的任夏拉起來,介紹他倆認識,在撐場子這一方麵,女王陛下向來當仁不讓。

“這位任夏任小姐,正好是蘇總的合作夥伴,你們兩個可以認識一下。”

任夏和她點頭示意,眼神裏帶著**裸的好奇探究,走歐式貴族路線的喬醫生幹不過霸氣女王範的任狐狸,下意識地偏頭躲了一下。

女王陛下目的達到,收了目光,微微笑著伸出手:“你好,喬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喬蘇伸手和她相握,作自我介紹:“任小姐好,不知道任小姐是做什麽工作的?”

任夏和她交換名片,道:“我是節目製片人,搞傳媒工作的,和喬小姐的醫學事業聯係的有點遠,不知道也是正常。”

喬蘇咳了一聲:“既然都在為蘇總工作,那以後不妨多多親近。”

任夏微笑,點了個頭:“嗯,喬小姐有空,可以約我喝茶。不過我和蘇總的關係屬於合作夥伴,喬小姐誤會了。”

我和玄殷對視一眼,雙雙低下頭吃肉,掩飾眼底濃重的笑意。

任夏三言兩語打發了喬蘇,伸了個懶腰坐下:“這貨火力級別太低了,字字句句都想顯示自己優越的身價,至於麽。”

玄殷道:“老祖宗,以後你也是我老祖宗,我再也不跟你鬥嘴了,小的這才明白,我現在還能過蹦亂跳,是因為您不屑跟小的玩。”

任夏哈哈一笑,伸著手去拍他的頭:“乖,以後祖宗罩著你。”

我給任夏夾了一筷子肥牛,問道:“蘇謀他外婆有心理疾病?”

任夏說:“請心理醫生不一定就代表有心理疾病嘛,國外在進行傳統醫療的時候,也會配合心理誘導,可以讓身體恢複的更快更好,蘇謀這麽有錢,給他外婆折騰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總比在外麵花天酒地好得多。”

我又問她:“那你倆合作的那檔節目怎麽樣了?究竟是個神馬節目啊?說一下又不會死人。”

任夏笑了笑,道:“是個高端訪談的節目,主要集中在各國政治領袖的訪談,或者局部關係分析專家上,受眾定位在政客和對政治比較上心的受眾群體,借住星航在國外的影響力,從歐美電視圈入手,逐步往內地移動。”

我想了一下,道:“那這和濱海台有什麽關係呢?”

任夏說:“濱海台老早就想把知名度打到國際上,但有中央台壓著,同時也沒有政策支持,隻好自力更生。我這個策劃案能順利中選的原因是,星航的節目都集中在娛樂節目方麵,基本沒有涉足政治,他們的人員多數都是做娛樂節目,所以才要和濱海台合作。”

我恍然大悟:“一個想把知名度打出去,一個想開啟全新領域,你的節目策劃兼顧了兩方,發揮了兩方最大的優勢,所以才能順利中選。”

任夏滿意地點頭:“不然你以為我隻靠勾搭勾搭蘇謀就行了?他這人精明著呢,在他手下幹活,非被他榨幹每一點可利用價值。”

我說:“那你隻憑實力說話就行了嘛,幹嘛還要出賣色相?”

任夏道:“如果星航的老總對這檔節目很上心的話,我的工作就會順利很多。我並不在乎那些員工會怎麽看我,反正我活著又不是為了取悅他們。”

玄殷道:“老祖宗很有慧根呀,不如你來跟我修道吧,搞不好就能大徹大悟得道升仙呢?”

我板著臉道:“這話你當年也跟我說過一次。”

玄殷嬉皮笑臉:“那不一樣,你是有福緣,她是有慧根,你倆不是一個方向的。”

任夏幸災樂禍地捅捅我:“聽見沒,他說你笨。”

我:“……”

玄殷:“……”

朗冶和喬蘇比我們先走,路過我們這一桌時,他表情平常地站在我身邊:“我把喬蘇送回賓館,你給我留著門,我回去給你解釋,跪鍵盤都行。”

我和任夏還有喬蘇一起用驚嚇驚恐驚心動魄的眼神看著他。

朗冶沉默一陣,把頭扭到一邊歎了口氣,好像很難啟齒的樣子,扭回來對我道:“我不是故意瞞你的,你別生氣。我隻是……我隻是不想讓你因為不必要的人同我鬧別扭,我們結婚這麽多年……”

喬蘇臉色一變,看著我,冷笑一聲:“她是你太太?”

朗冶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

喬蘇聲音涼了涼,又笑了一下:“你結婚,怎麽沒跟我們說一聲,也好來參加你的婚禮。”

朗冶道:“當時手上拮據,沒錢辦婚禮,所以沒通知你們。”

我懂了,看來朗冶的確是喬博士的理想型,她明明都已經被洗過一遍記憶了,居然還是精準地看上了這個倒黴孩子。

既然我懂了,那麽以任夏這個博士研究生的高智商,肯定分分鍾也懂了,女王陛下自動進入演戲狀態,一臉驚訝地看看我又看看喬蘇:“小……明珠,原來你和朗冶吵架,是因為……她啊,你這……完全沒有必要吧。”

我:“……”

任夏見狀,又沉下臉,對朗冶冷笑一聲:“你膽子真不小,朗冶我告訴你,以明珠的樣貌人品,跟你離了照樣不愁找下家,就跟著這個……哼,吃一輩子吧!”

我聽見朗冶用法術給任夏傳話:“有點過了……”

任夏咳了一聲,調整了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拍著朗冶的肩道:“你們兩個過到現在,也不容易,為什麽不能跟她說實話呢?這樣吧,你先把喬醫生送走,我和小殷陪著明珠,一會大家找個地方喝喝茶,把話說開。”

朗冶一臉羞憤欲死的表情,用一副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的樣子看著任夏:“那我一會給你打電話。”

任夏點點頭:“走吧,路上小心。”又對我道:“明珠,朗冶走了啊。”

我點了個頭,語氣淡淡道:“路上小心。”

朗冶對我伸了伸手,想碰我又不敢碰的樣子,在半空握了個拳,頹然放下:“我馬上回來。”

然後,他帶著風中淩亂的喬蘇施施然走了,留下風中淩亂的玄殷,奧斯卡新晉影後任夏,還有莫名其妙的擋箭牌我自己。

任夏目露同情地看著我:“怪不得朗冶和你走這麽近,原來要拿你當擋箭牌,看你這配合的默契程度,估計這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很不幸,這事還真是第一次發生。

風中淩亂的玄殷終於回神,滿臉驚歎的看著我倆:“跟兩位老祖宗混太長見識了,貓祖宗,我能去你店裏打工,開開眼界麽?工資要求不高,給兩千就行。”

我正打算拒絕,玄殷又道:“你雇我絕對不吃虧的,真的,你想啊,萬一哪天東西南北哪一家的人又來踢館,我正好可以為你們保駕護航啊!”

我想想也是,養一隻沒有威脅的道門子弟,的確比請跆拳道黑帶的保鏢還安全,於是點點頭:“那我有兩個要求。”

玄殷臉色一變,雙手籠肩:“我賣藝不賣身啊我告訴你,你休想占我的便宜。”

我頓時哭笑不得,任夏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道:“我們家小喵要是想占你的便宜,那才是你占了便宜。”

我扶著額頭道:“我就是讓你領工錢幹活,比如招呼客人,點單上菜什麽的。”

玄殷道:“我靠,我可是道門子弟,我長這麽大,從來沒跟人端茶送水過。”

任夏又一個巴掌:“那你是準備讓小喵開工錢的同時還給你端茶送水?”

玄殷抖著手指她,憤然道:“我發現你越來越缺少對待救命恩人的敬重了,你再這樣下次死我麵前我都不會救你的。”

任夏眯了眯眼:“那就讓你現在立刻死我麵前吧。”

玄殷看了看任夏,又看了看我,苦大仇深字字血淚道:“我、答、應。”

我說:“好,第二個要求,我想知道托你保我的那個人是誰。”

玄殷好奇地湊過來:“你知道了會咋,以身相許答謝救命之恩?”

我敏銳的抓住關鍵詞:“他是個男的?”

玄殷身子往後一撤,又倚回椅子上:“其他的無論什麽問題我都可以回答,但這個不可以,我受人之托,必須忠人之事。”

我又用手撐住額頭:“那好吧,那你下次見他替我向他道謝。”

玄殷咋舌:“隻有道謝這麽簡單啊。”

我皺眉道:“我還想當麵道謝呢,你願意麽?”

玄殷急忙正襟危坐:“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你不願意說,沒關係,來日方長,我就不信你們一次麵都不見。

生活又變回了混吃等死的狀態,這次是真的混吃等死,因為長生劫降至,可我完全沒有辦法,甚至不知道如何準備它。

任夏的節目組開始運營,拖蘇謀的福,整個星航傳媒都在給任夏提供便利,最精良團隊,最深刻的問題,最好的策劃案,最風口浪尖的人物。雖然是濱海台和星航合辦,可除了主持人和製片,節目組所有的中流砥柱,竟然全是星航的人。

最讓人感到驚奇的是,狐妖居然真的和道姑和睦相處了!這讓我忍不住看到了季氏和我握手言和的希望,不知道是因為陳姑娘知道任夏是道門保的人,還是她良心發現,覺得任小夏同學實在是個善良可愛的妖,所以不忍心對她下手。

混日子混了多半年,天氣愈寒,將近年關,在我愈發無所事事的時候,任夏愈發忙碌,加班加到一兩點屬於常事,有時候披星戴月的回來,還要在自己電腦上忙個通宵,不過幸好她不是人,要正常人這麽幹,身體早垮了。

然而今天卻十分地不同尋常,下午四點的時候,任夏居然風風火火地回來了,回來就打開衣櫃開始狂翻衣服,專注到我以為她要去相親。

“你才要去相親!是蘇謀他外婆要見我,我總得打扮的妥當點去見老人家。”

我目瞪口呆:“你你你,你居然跟蘇謀已經發展到要見家長的地步了?”

任夏翻衣服的動作頓了頓,腦門上掛下三條黑線:“什麽亂七八糟的,他外婆是濱海大學國際政治的教授,我出的每一期節目老人家都看,特意約見我,針對節目的問題談一談她的看法。”

我放下心來:“那就好……不過這個蘇謀對你到底是個什麽態度啊,都這麽久了,居然還天天接送你上下班,任小夏你別拿工作關係來糊弄我,你倆那絕對不可能是個工作關係。”

任夏手裏撈著一件橘色大衣,直起身來,很認真的想了想,悚然道:“你說他不是愛上我了吧。”

我驚訝道:“難道你之前從來沒想過這一方麵?”

任夏道:“想過啊,不過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的,跟我這麽曖昧著,也時不時約女伴去參加酒會什麽的高檔典禮,不像是能愛上我的人啊。”

我抹了把汗:“那他這麽天天接送你上下班是個怎麽回事,不像是玩玩的節奏啊,最近她有沒有和哪個女人走的比較近的?”

任夏看著天花板沉思了一會,臉色一變:“最近……除了我……還真沒有……”

我跟著臉色一變:“最近是多近……”

任夏道:“好像……從我們認識一個月之後開始到現在……”

狐狸精……你不愧是個狐狸精……

任夏的臉色乍青乍白,哭喪著臉道:“那你說現在怎麽辦啊?”又揚了揚手裏的衣服,“那我還去不去見他外婆啊。”

我說:“你當初勾搭他,難道沒想過終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任夏道:“我想著反正他對我也是一時興趣,等節目組運營穩定了就慢慢斷了聯係唄,結果運營初期一天到晚手忙腳亂,他也跟著焦頭爛額,我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我翻著白眼想了一下:“要不你把朗冶召喚回來,在蘇謀麵前演一**侶試試,如果他無動於衷,正好說明沒這個意思,咱就放心了,如果他有什麽反應……正好刺激一下,讓他絕了這個心思,你看怎麽樣?”

任夏繼續哭喪著臉:“那我還去見他外婆麽?”

我說:“去麽,你都回來了,想必蘇謀就在門口等著呢,這時候你出去說不去了,有理由麽?”

任夏點頭:“有啊,我就說你腿摔斷了。”

賤人,從此我們友盡。

任夏最終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被我推了出去,蘇謀靠在車邊等她,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在深冬的冷空氣裏露出一截漂亮的鎖骨,我忽然想起來,似乎在他倆剛勾搭上的時候,蘇謀也習慣每次都在車外等她。

最要命的是,任夏剛剛鬧著不去,我把她推出去的時候順手抓了一件大衣一起扔了出來,兩人一式的黑色大衣,俱都沉默溫柔,酷似……情侶裝。

我腦子裏轟轟烈烈地想起那首歌:不是穿上情侶裝就能裝情侶,不是模仿你的習慣就能離你更近……

他為她打開車門,不知道是因為心裏暗示還是怎麽回事,雖然蘇謀臉上依然是**不羈笑點低的表情,可動作卻帶了一種小心翼翼的體貼。我還注意到,在在任夏坐進車裏的時候,蘇謀甚至像酒店門童一樣,會用手擋住容易碰頭的地方。

這個世界太玄幻了,忽然就能相信真愛了。

玄殷窩在吧台裏,一邊算錢一邊問我:“咱們家狐祖宗沒事兒吧,我看她這是凡心大動的節奏啊。”

我趴在吧台上問他:“如果她真的凡心大動了,會發生什麽情況?”

玄殷想了想:“除了生下來半人半狐,好像也沒什麽情況。”

我疑惑:“難道你們這些有信仰的人不會追殺她嗎?”

玄殷翻了個白眼:“你對我們有信仰的人誤會太深了,她就是嫁給他,又沒吃了他,人家兩口子的事我們作甚要管。”

我說:“但《白蛇傳》裏說,人妖相戀天理不容啊。”

玄殷道:“天理也是與時俱進的,男人娶個**的都有,人妖相戀怎麽了。哦,對了,還有一個影響就是她永遠等不到長生劫了。”

我大吃一驚:“為甚?”

玄殷滿臉懷疑的看著我:“我說你到底是不是要渡劫的啊,你怎麽對長生劫一點了解都沒有呢?其實長生劫的性質就像孩子進大學前要高考一樣,屬於一個檢測性的關卡,妖順利渡劫後,壽與天齊,不死不滅,意思就是成功渡劫之後,你就飛升了。”

我瞪大眼睛,默默地把拳頭塞進嘴巴裏。

玄殷道:“身上背負無法洗清罪孽的妖,永遠不會有長生劫,這就是我為什麽能夠保你的原因。”

我依然無法從渡劫升仙帶來的震驚中回神,結結巴巴道:“那……那我一個朋友……已經渡過劫了,他……”

“你說的是那頭狼吧,其實人家已經脫離妖體,羽化成神了。怪不得你們妖界的人口素質愈來愈差,幾千年都出不來一個能飛升的,原來是文化水平低下,我覺得我很有必要辦一個妖類知識補習班,超度一下廣大群眾。”玄殷找張白紙畫了個符,拿打火機一點,黃色的火苗燃在紙上,竟然變成了點點銀輝,散在空氣中,那是一個靜音結界,我們倆說的所有話,外麵的人都不會聽見。

我又問他:“為什麽你拿白紙和圓珠筆畫的符也能用?”

玄殷道:“你知道道家的力量來源於天地陰陽吧,說白了,其實道士本身是沒有法術的,隻是會各種溝通過的辦法,所以能調風遣雨。符就是我們和天地中各種元素溝通的辦法,就像傳小紙條一樣,你寫信紙上和寫衛生紙上作用是一樣的,最開始用黃紙和朱砂,是因為這兩種東西比較容易通靈而已,後來手法熟練就無所謂了。我師尊他老人家從來不用紙筆畫符,比劃兩下就行了。”

我說:“那你師父他老人家升仙了麽?”

玄殷笑了笑:“這個神和仙它其實指的是兩種狀態吧,如果仔細比較的話,神比仙要低一點的,神隻是擁有不死的壽命,而仙才是悟了大道,達到大圓滿的境界,是法力無邊的存在,狼兄現在就是神,我師尊是處在神和仙的過渡點上,能不能成功升級,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我激動道:“那是不是隻要我渡劫成功,季家的人就不能再追殺我了?”

玄殷一攤手:“一旦成功,你就是神了,而他們還是人,同神決鬥的事情,我覺得他們目前還幹不出來。”

這句話燃起了我強烈的鬥誌,我眼巴巴的看著他,滿眼都是小星星。

玄殷說:“你看我也沒用,我現在就是普普通通的修道者,除了驅鬼看風水啥都不會,怎麽可能知道你的劫該怎麽渡,就我剛剛告訴給你的那些,還是打書上死記硬背下來的。”

我說:“沒關係,你肯定能再死記硬背點什麽,說不準就背中了呢。那還有啊,為什麽任夏一動凡心,就沒有長生劫了?”

玄殷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我:“因為她動凡心了啊。”

我:“……”

他看我沒有什麽別的疑問,便揮手撤去了結界。我隨便找了個椅子慢慢坐下,簡直難以抑製內心的激動之情,回頭見了朗冶一定要好好膜拜一下,順便參觀這隻神狼。

玄殷算好了收支,懶洋洋地踱過來:“咱晚上吃什麽?”

我說:“你知不知道這個長生劫,它都會以什麽方式呈現出來?”

玄殷皺眉:“長生劫就是你在人世間欠下的債,以劫的方式做個了斷,比如有人渡情劫,肯定就是在滄海桑田那麽多年裏,有個人撕心裂肺的愛過他,他利用對方的愛得到了一定的利益,所以要在長生劫裏還清;有人渡刀兵之劫,就是之前修煉的時候,戾氣太重,所以還給刀兵。你好好想想你長這麽大,都欠過別人啥,推測一下,搞不好能推測出來。”

我想了一下,厚著臉皮道:“我欠別人的還真想不起來,不過季家人欠我兩條命,你看這算不算?”

玄殷開玩笑道:“那搞不好你的劫就是忽然有一天狂性大發,殺了兩個姓季的,放下刀就立地飛升了。”

哎?這個劫好。

搞清楚這些問題後,原本灰暗的未來霎時間明朗起來。心情大好之下,我帶著玄殷和夏彌去微山湖鮮魚館吃晚飯,點了一堆各種各樣魚,夏彌和玄殷兩個人坐在我對麵,僵著臉,吃的視死如歸。

任夏給我打電話,說晚上要和蘇謀外婆一起吃,不回來了,我口舌花花的調戲了她兩句,聽見任夏跟那邊告了個罪,好像走到另一個房間,捂著話筒小聲道:“小喵,我現在特別害怕蘇謀愛上我了,怎麽辦?”

我笑眯眯道:“愛上就愛上唄,愛上說明咱魅力無敵。”

任夏急道:“不是那個意思,你說他要是在心裏默默的愛著,我就裝不知道,過兩天這事兒就揭過去了,萬一他挑明了,我怎麽辦?我的工作怎麽辦?我的節目組怎麽辦?”

我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至於因為這點感情問題就把你的節目組給解散了吧。”

任夏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怕他發現我……不是人類……”

我說:“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能發現,你想太多了,要實在不行你就嫁給他唄,反正過個幾十年他就死了。”

任夏歎了口氣:“你長不長腦子的?我要是嫁給他,生活在一起,我這張臉幾十年都不帶變化的,你難道不會起疑心?”

我頓了一下,幽幽道:“看來你果然想過嫁給他……立場太不堅定了,別人對你好點你就跟人家跑了。”

任夏冷笑一聲:“笑話,他對我算好的麽?老娘當年也是秦淮歡場的頭籌,五陵年少爭纏頭的日子咱過了幾十年好麽,金陵首富把傳家之寶捧到我麵前的時候,老娘眼睛眨了一下麽?”

我默了,在這方麵,咱和人家完全沒有可比性。

任夏又道:“小喵,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麽,我不像你,可以隨時隨地放下一切走的了無牽掛,《十日談》現在做的有聲有色,我的事業正在起步,我不能拿它開玩笑,更不能……拿我開玩笑。”

“三百年前我經曆的那件事,你一定還沒忘記,所以知道我在害怕什麽。”

三百年前……三百年前……原來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都已經過去這麽久,她居然還沒有忘。

我掛掉電話,忽然有種滄海桑田的虛無飄渺席卷心頭,麵前一桌子菜霎時就沒有任何胃口,玄殷奇怪的看著我,問道:“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