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托夢

這一晚總算是熬過去了,感覺到心中的石頭放下,我整個人也輕鬆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輕鬆的緣故,這剛走出一步,隻感覺腦袋一暈,腳下一軟,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下來。好在槐先生伸手扶了我一把,才沒有真的摔下去。

“抱歉,是我不小心。”我衝槐先生歉意的一笑。

他搖了搖頭,聲音低沉道:“這可不是你不小心,而是失血之後,氣血虧損的症狀。”

“不至於把,就剛才那幾滴血,就把我整貧血了?”

“那幾滴可不是一般的血液,是你體內的精血。一般的鮮血是引不出鬼嫁娘的。”

我不太明白,他說的這個“精血”和一般血液兩者之間有什麽區別,看著都是一樣啊。不過看他很是鄭重的樣子,有些不明覺厲,便忍不住問道:“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影響肯定會有些的,今後這幾天,你會變得一天比一天虛弱。等事情過後,得好好療養一番,才能補回虧損的精血。”

我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也不礙事。”

“這你就想錯了,你人越虛弱,對鬼嫁娘的抵抗力就會越低,你的處境就會越凶險。哎,這將是一場身體與意誌力的對抗,希望你能熬過去。”槐先生歎了口氣,背著手離開了。

我驚得呆立在原地,看來想要哄騙鬼嫁娘,並不像想象中那麽簡單啊。

後麵的幾天,我就跟在槐先生的身邊,每天都要紮一個紙人。可能是熟練了的緣故,最開始的兩天,槐先生還在一旁教我如何紮紙人。到了後麵,我竟然能自己獨自捆紮貼紙上色,完全不用他幫助。我感覺我的動手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以後要是失業了,去找個紮紙人的活計,想來也餓不死。

額……還是算了吧,經曆了鬼嫁娘的事情,我可再也不想和神神鬼鬼打交道了。

至於每天到了晚上,槐先生就照舊,帶我去石馬橋上作法,引鬼嫁娘出來,帶走紙人。還別說,這個辦法真的管用,鬼嫁娘竟然沒有發覺,而其他時候,也不會來纏我,連做夢都沒夢到過她。

不過這個辦法也是有副作用的,就如他之前說過的,因為要讓鬼嫁娘相信,紙人就是我。所以每次開始,都要在紙人身上點血,用他的話來說,這叫做“點精”,你沒看錯,這不是眼睛的睛,而是精氣神的精。

每次“點精”,都會消耗我的精血,也使得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雖然我想盡了辦法,每天從村民那兒買土雞,燉滋補雞湯,但隻要還在付出,這種虛弱就是不可逆轉的。

這樣的狀態下,我對鬼嫁娘的抵抗力越來越弱,好幾次都險些著了她的道,差一點兒就跟著她走了。後來槐先生見我快要熬不過去了,教給我一個辦法,實在頂不住的時候,就咬破舌尖。因為人的舌尖血至陽,能夠暫時抵抗住陰邪。

但這一口舌尖血咬破之後,不能吐,免得引來鬼嫁娘注意;也不能吞,否則沒有效果,隻能含在口中。而且,這個法子的副作用更大,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使用。

我一直記著槐先生的話,能扛就扛過去,但我在第五天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用了這個辦法。當時倒是很好用,但這一場過去之後,副作用就來了,感覺身上的虛弱感,是平時的兩倍!

這個法子無異於飲鴆止渴。

但沒有別的辦法,這時候我的身體狀態,已經不能單用意誌與鬼嫁娘對抗了。所以我即使知道這樣很危險,也隻能繼續下去,希望能熬過這七天吧。

渾渾噩噩中,終於到了第七天,這也是我遇到鬼嫁娘的第九天。槐先生說過,九為極數。隻要撐過了今天,便能轉危為安,徹底擺脫鬼嫁娘的糾纏。

因為身體虛弱的關係,這兩天比較嗜睡。以前紮完了紙人,我還會去下山村走走逛逛,或是去工地報個平安。到了這最後兩天,我除了紮紙人和去石馬橋,其他時間都在睡覺,恨不得在**生根發芽。

紮好了這最後一隻紙人,我跟槐先生打了個招呼,又躺回了**。這一覺睡得卻不太安穩,總感覺耳朵旁“嗡嗡”地直響,好像有人在跟我說話,我的雙眼卻像黏上了漿糊一樣,連睜開的力氣都沒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煩躁的聲響終於不見了,一切又回歸與平靜,我也沉沉地睡了過去。睡夢中,我感覺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四周都是雲朵。這些雲朵的造型很奇怪,有些像冰激淩,有些像薯條,有些像雞腿,更絕的是,還有朵雲彩像可樂瓶子。

不過我現在並沒有心情研究這些,隻覺得陽光很舒服,灑在我的身上,一點兒也不曬人,想好好睡一覺。

“喬小白,喬小白……”

冥冥中,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這次特別的清晰。我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隻見得那雲彩一陣攪動,一張臉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把我嚇了一大跳!

“別激動,是我!”

我那一聲驚叫還沒叫出口,對方搶先開了口。我定睛一看,發現跟我說話的家夥,竟然是高大帥那隻小鬼——小八!

“呼……好險好險,差一點兒就糟糕了。你這一聲叫出來,把自己驚醒了,那一切功夫就白費了。”

小八長籲了一口氣,做了個擦汗的動作。

“是你!”我驚喜的叫了一聲,一把抓住小八,“你們沒事吧,高大帥呢?後來怎麽樣了。對了,我這是在做夢嗎?”

“停停停,你先別激動,深呼吸,對就是這樣。你把心情放平緩,我一樣一樣回答你……沒錯,你是在做夢。準確點來說,你現在身在我們倆共同的夢裏,是我在給你托夢。”

托夢……

我這才想起,好像鬼魂都有托夢這個“天賦技能”的,也難怪這夢境如此低齡化了,原來我處在小八的夢裏麵。

“那高大帥呢?他怎麽樣了。你們都還好嗎?”

“放心,我們都沒事。他現在不方便出現,但他讓我給你帶個話。”小八說到這裏,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是很重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