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移花接木

“失敗了……”

我心情有些低落,隨即想起之前他們好像說過,幾年前槐先生曾幫下山村的村民化解過一次,後來好像是功虧一簣。但具體的原因,他卻沒有說明。看來,現在應該是揭曉的時候了。

果然,槐先生順著說了下去:“當時我低估了鬼嫁娘,也高估了那人的意誌。在第五天,那人意誌不堅定,沒抵抗住鬼嫁娘的**,結果還是被害了命。”

原來是那個人的問題。知道了前因後果,我心裏終於輕鬆了一些。這樣看來,辦法應該是對的,隻是出現在自身的問題上。

“所以,我在幫你化解之前,鄭重的提醒你。紅粉骷髏,年輕人不要被美好的事物所迷惑。要知道,越是漂亮的東西,越是危險!你聽懂了嗎!”槐先生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顯得特別的嚴肅,特別是最後那句,如洪鍾大呂一般,直指心靈。

我聽得渾身一顫,目光堅定道:“槐先生放心!我還年輕,還有很多事要做,絕對不能在這裏死掉!我會一直記著你的話,時刻提醒我自己。這一次,我們一定不會失敗!”

“那就好,那就好!”

槐先生展顏一笑,朝我點了點頭,目光中帶著欣慰。

我突然意識到,或許上次的失敗,已經成為了槐先生的一道心結,不希望再有人在他麵前遇害,所以才會不留餘力的幫助我、提醒我。一般的陰陽先生、算命看風水的我也見過,都是一副公事公辦還不準多問的高傲嘴臉,很少像槐先生這樣的。

至此,我心中對他的敬意,又多了幾分。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現在開始做正事。”槐先生把煙杆放到一邊,指著院子角落裏的一摞竹條說:“你去拿一捆竹條子拿過來。”

我應了一聲,起身去拿,這些竹條子規格都差不多,都是一米來長,一指寬的樣子,經過了粗刨和幹燥處理,不會紮手且韌性十足。

槐先生接過竹條,從中抽出幾根分給我:“這個辦法需要先給你做個‘替身’,其實一般的彩紮紙人就可以。不過這紙人需要沾染你的氣息,所以必須你自己來做。來,現在我教你如何紮紙人。”

要說起來,紮紙人並不是多麽複雜的工程,而且槐先生還在旁邊,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教我,我根本不用思考太多,隻需要按著他教的來就好了。

花了一段時間,紙人的骨架就紮好了。槐先生看著我手中的骨架,歎了口氣道:“第一次能紮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我有點尷尬,明明是一起做的,每一步都沒有錯,怎麽他做出來的就很規整,而我的歪歪扭扭的,一隻手長一隻手短,軀幹也是斜的,看起來跟得了畸形症一樣。這東西拿出去,真的騙的了鬼嫁娘嗎?

我總覺得這事挺懸的,於是試探著問道:“要不,咱們重新來一次?”

“不用了,隻要大概像個人就行,又不是讓你去選美。”槐先生吐槽了一句,然後找來漿糊、白紙和顏料,教我如何糊紙和上色。

這一道工序就比較精細了,稍微不注意,紙張弄壞,就得重新再貼,花了不少的時間。接著就是上色,等全部弄好之後,出來的形象就是一個黑衣黑帽的家夥,胸口掛了個大紅花,帽沿上也塗了一圈的紅色。就跟當時我在橋上看到的,新郎官造型一模一樣。

紙人的臉,因為是白紙繃的,所以臉色卡白卡白的,然後在臉盤子上很粗略的畫上眼耳口鼻,卻沒有點睛。按槐先生的話來說,這紙人就是紙人,不能畫得和真人太像,更不能點睛。

我在一旁默默點頭。每一個行當,都有一個行當的規矩,他們這樣做,應該是避免出現靈異事件。也難怪那些舊港片上麵的紙人一個比一個難看,根本沒有人的樣子。

看來原因,就在這裏麵。

我本以為做到這裏就完了,但實際上還沒有結束,槐先生找來一根空心竹棍,又找來幾根麻繩,把麻繩的一頭,係在紙人的腦袋和肩膀上,另一頭穿過竹棍。看起來就像個人形的燈籠,他把竹棍遞給我,解釋道:

“到時候你就提著這根竹棍,在後麵走。等差不多的時候,就解開棍上的繩扣,兩者自然會脫離,紙人就會跟著鬼嫁娘離開。”

我恍然大悟,隨即問道:“那具體該什麽時候解開呢?”

槐先生並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很神秘的說:

“到時候你自己就明白了。”

前期工作準備完畢,這天也慢慢暗了下來。吃了一頓簡單的晚飯之後,槐先生就坐在門檻上,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旱煙,我在一旁等候著,心中無比忐忑。

一直熬到十點過了,槐先生把煙鍋在鞋底磕了磕,這才起身對我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下山吧。”

我們倆摸著黑下了山,到了石馬橋的地界,周圍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遠處的工地也隻有幾盞燈亮著,連個人影都看不見——看來陳工是嚴格的執行了槐先生的要求。

槐先生讓我站在橋頭,低聲對我說道:“現在還差最後一步,這紙人雖然沾染了你的氣息,但還不足以以假亂真,還需要你的鮮血為引。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我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表情堅定。

槐先生也不多話,掏出一把小刀,在我手指上劃了一道,血珠子立刻從豁口裏湧了出來。他嘴裏念叨了幾句,然後抓著我的手指,在紙人的眉間、雙目、嘴唇以及胸口,雙手與雙腳,各點了一點鮮血。

接著,他又拿出三張枯黃的竹葉,分別貼在我的頭頂以及雙肩:“人生來有三盞陽火,護佑生人不被邪祟侵害。我現在掩住你的陽火,鬼嫁娘就不會注意你。切記,千萬不要說話!泄了陽氣,她就會發現你!”

我連忙緊閉雙唇,衝他連連點頭。

做完了這些,槐先生退到一旁,念念有詞起來。

我聽不懂他念的是什麽,卻能感覺到,在他念咒的過程中,周圍的氣溫逐漸地下降。念完一段,槐先生從布兜裏抓出一疊紙錢,朝空中一拋。

刹那間,氣溫陡然一降。

一把紙錢拋出,槐先生又重複起之前的動作,接著又拋了兩把紙錢。當他第三次把紙錢拋出時,周圍的氣溫,已經下降到了一個冰點。我站在橋頭,隻覺得如同進入了三九寒冬,身體忍不住的顫抖,雖然雙唇緊閉著,但牙齒卻磕得直響。

與此同時,一道陰風吹起,卷得紙錢漫天飛舞。陰風過後,周圍突兀地升起一道霧氣。霧氣越來越濃,轉眼間,就掩住了周圍的景象。

恍惚間,我聽到一個女人的笑聲,從霧氣裏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