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容不下沙子

“阿魯哥哥，你看什麽呢？”

滿寶一邊往嘴裏塞大雞腿，一邊問。

“沒什麽。”張魯這時心思全在方才進店的一個英武青年身上。

那少年穿著一身便裝，可人卻筆挺，看起來便是一副身手了得的模樣！

“你是看到了什麽大美人了嗎？”滿寶好奇極了，也順著他的方向望過去。

然後，她的目光就在觸到那青年的那一刻，再也挪不開了！

“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麽好看的男孩子！”滿寶不諳世事，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也不管旁邊有沒有人，脫口便來了一句！

要知道，在他們那個年代，女兒家拋頭露麵本來就是很少見的，而敢向她這樣出門還胡咧咧的，更是鳳毛麟角！

因此，她這一開口，周邊幾桌的大老爺們兒，就全都停下了筷子，去看她！

就連方才那個被他誇讚的青年，也在這時回過臉來，朝她望了過來！

這一回頭，她頓時發現，自己剛才這話說早了——這男子的長相，遠不是好看二字可以形容的！

不僅是好看，更是他身上散發出的一種豪俠義氣，且這種豪俠氣又不是任性，總給人一種值得依靠的沉穩感，很容易就會讓女孩子感到怦然心動！

就在這一刻，滿寶甚至已經開始想象，自己跟著這位公子馳騁疆場，或是快意武林，轟轟烈烈，成了一對人人羨慕的俠侶！

張魯在一旁，看著滿寶哈喇子都快淌下來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說：“現在的姑娘怎麽都這樣，一看到好看些的男子，就恨不得撲上去！”

“你說什麽啊！”張魯的聲音雖然輕，但還是一下子被滿寶聽了進去！

她不滿地皺眉，終於把目光從那青年身上挪開，轉而透射到張魯身上，說：“你也挺好看的，可我撲你身上了嗎？”

“你好歹是巫教聖姑，你能不能矜持點！”張魯聽了這話，忍不住說：“你那是沒打算撲嗎？你那是撲不著！”

“你——”滿寶一聽這話，眼睛登時瞪得像銅鈴，作勢就要往張魯的腦袋上打過去！

張魯呢，見狀自然要躲，於是這兩人就這樣鬧上了，一點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他們這兩人荒誕行徑，也被方才那青年盡收眼底。

他很少來巴蜀，對巴蜀的民風不甚了解，此時見這“小兩口”如此“有愛”，竟然還有些羨慕！目光長久地停留在他們身上！

“本初，走吧，咱們上樓吧。”就在這時，他們中稍年長一些的黃衣男子，拍了拍青年的肩，說：“咱們是秘密行動，不宜太過張揚！”

他的頭上戴著鬥笠，且把帽簷壓得極低，旁人幾乎看不清他的臉。

袁本初聞言，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就跟著上樓了。

這回他們出來，郭勝並沒有和他們一起。

他推說自己另有其他任務，然後就和他們分開行動了！

“今天咱們在這裏住一晚，明天再趕一天，應該就能到鶴鳴山了。”一進屋，黃衣男子就解下了鬥笠，放到了桌上，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那清瘦的臉龐，清澄明澈的雙眼，一看就隻能是他——侍禦史王允！

“王大人，依你看，郭常侍突然想要甩開我們，可是有什麽陰謀？”袁本初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問，此刻好不容易才等到兩人能單獨說上幾句話，自然不能再多等哪怕一刻！

“他定然是有他的目的！”王允歎了口氣，才說：“太後拍他跟著咱們來，絕不會隻是盯梢那麽簡單的。不過，不管他是去幹什麽，離了他，對我們而言都算是一件好事！”

袁本初聽了這話，隻點了點頭，說：“和他在一起，總是束手束腳的，如今這兩天，我心情倒是真的鬆快了許多！”

“哈哈哈……”王大人聽見這話，不由笑了起來，說：“你就這麽不喜歡這郭常侍？”

“本初眼裏容不得沙子，更容不得蒼蠅！”袁本初答得斬釘截鐵。

“好！好男兒，有出息！”王大人聞言，讚賞道。

不過旋即，他便又說：“你能這樣想，自然是好，但人啊，還是要學會與黑暗共存！”

“大人這話何解？”袁本初聞言便問。

“你就看那太陽，夠亮吧？可有太陽的地方，總有黑黑的影子！連太陽都不得不和黑影共存，更何況是人呢？”王允推開窗子，剛好可以看見大街上的人來人往。

每個人都沐浴著陽光，而每個人的背後，都跟著一條長長的影子！

袁本初聞言，也走到窗前，也瞧著著街上的景色，說：“既然大人能夠容忍黑暗，又為什麽想盡方法也要誅除十常侍？”

“共存並不是容忍。”王允聞言嚴肅起來，朝著袁本初就一本正經地說：“共存也是積蓄的一個過程，為的就是有一天要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