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赤烏
“赤烏!你給我滾出來!你個老匹夫,滾出來——”
張魯到底是少年人,憋得住尿,憋不住話。
他見父親母親一個接著一個遭難,哪裏還能忍?雖然雲鶴他們一再阻攔,他還是忍不住提著他爹的紫金寶劍去了巫教總壇!
所謂福地福人居,正一盟所處的鶴鳴山,自然是一塊風|水絕佳的洞天福地。
而巫教之人對總壇的要求,卻與正教不同。他們所修之法,至陰至邪,對總壇的選址,頭一個要求就是不見天日!
除此以外,還有就是要接近山林、人跡罕至,方便他們防蟲養|蠱。
要滿足這兩點,整個益州就隻有南中一帶,才最為理想!
這南中一帶,相對鶴鳴山的位置,更靠近巴地。
這巴地之人,與苗疆是近親,血脈上屬於同支同種,其山多陰,其民皆巫,外地人隻要一踏上這南中一帶的土地,就能立刻感覺到這種溫度驟降帶來的不適感!
此刻張魯憑著一腔少年意氣,提著劍就往大巴山跑,也沒想什麽適合不適合,危險不危險,直接就去了!
“赤烏!你不是要我來嗎?我現在來了!你怎麽到不見我?你滾出來啊!”
他插著腰,在巫教總壇門前叫囂,就這樣叫囂了很久,巫教的大門卻始終緊|閉,簡直是紋絲不動!
這叫張魯有些摸不著頭腦,心裏尋思:這赤烏老兒豈不是有病?分明是他叫他來的,怎麽這時候他來了,他卻又不開門了?!
他正尋思,卻聽“吱嘎”一聲,那巫教的大門|翕|開了一條縫,從裏頭探出一張白淨好看的臉。
那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長得特別秀氣,皮膚吹彈可破,用一個成語來說,那就是“眉眼如畫”!
“你什麽人?來這裏做什麽?”小姑娘看著溫婉可人,一開口卻是伶牙俐齒。頗有苗女的風範!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正一盟少盟主張魯,”張魯見了這麽個小姑娘,頓時沒了先前的脾氣,還禮數周全的朝他做了個揖,說:“赤烏在嗎?我要見他!”
“你見赤烏幹什麽?”小姑娘見他還聽懂禮貌的,就幹脆把門拉開,走了出來。
直到這時,張魯才看清楚,眼前這姑娘,紮著苗女的小髻兒,頭上倒是沒戴銀飾。
她的一身紅藍襖子,上頭的繡花栩栩如生,更襯得她膚白如雪,看著和鶴鳴山那裏的女子截然不同。
“赤烏綁了我母親,我來找他要人!”張魯說道。
“什麽?!你說赤烏綁了你的母親?!你怕不是在說什麽胡話吧?”小姑娘聞言,不由失笑。
“你當我這樣無聊?特意跑這麽遠來,就為了說一句胡話?”張魯反問。
在小姑娘麵前,他可發不出什麽脾氣。
畢竟,姑娘家都是花兒變得,隻能嗬護,不能凶神惡煞的!
“赤烏已經死了!一個月前就死了!你倒說說,死人是怎麽綁你母親的?”小姑娘又說。
“你說什麽?!”張魯聽見這話,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他根本就沒想過的情況,一直以來,他都默認了赤烏就是那個上門挑事的人!
“赤烏是我阿爸,他死了。”小姑娘肯定地說:“這事我沒必要騙人!”
“你阿爸?!”張魯聞言,又是一驚,他還真沒想到,醜陋的赤烏能有個這麽漂亮的女兒。
“怎麽?不像嗎?我可是巫教聖女。”小姑娘說著,驕傲地揚了揚下巴。
她這模樣挺逗,可張魯卻笑不出來,他隻是從袖籠裏掏出巫教早前給自己送來的那張字條,遞到了姑娘的麵前。
“你看,這上頭的落款。是不是你爹?”張魯問。
“這根本就不是我爹的筆跡!”聖女隻瞧了一眼,就說:“你知道我爹是怎麽死的麽?”
“怎麽死的?”張魯也覺得很奇妙,他竟然和這姑娘平心靜氣地聊了這麽就。要知道,再怎麽說,這聖女也是巫教的人啊!
“他是被自己養的金蠶給反噬了!死前一個月,右手就不能動彈了,根本寫不了字!”聖女說這話的時候,一臉嚴肅,可是有絲毫不帶感情,聽上去就像在說別人家的事一樣!
“那這是誰的字?你瞧得出來嗎?”張魯感覺這件事愈發撲朔迷離。
若真的不是赤烏幹的,那又能是誰?
這個冒充赤烏的人,又是什麽目的?
他能調動鬼麵骷髏,又懂得巫教之法,同時還十分了解正一盟的事,這簡直叫人不寒而栗!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事,他幾次三番叫張魯前往總壇,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既然是冒充的,張魯一來,豈不就穿幫了?那他圖什麽?!
“我瞧不出來,這個人的字,我沒見過。”聖女仔細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說。
她這話,無疑讓張魯陷入到了更深的疑惑中去。
到底是誰在冒充赤烏?他叫自己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又是為了什麽?
難道……是調虎離山?!
突然,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腦海中萌生!
“現在巫教誰管事?”張魯雖然知道這個問題的意義不大,但愣了半天還是問。
“我叔叔,召樹。”小姑娘一臉單純,瞧著他便說:“我叔叔剛剛掌教,根本不可能出去做這樣的事。”
“能讓我見見你叔叔嗎?”張魯隻問。
“我叔叔閉關了。已經閉關半月有餘,且此次閉關要三個月。”聖女瞧著他,突然說:“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跟你回去,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誰在冒用我父親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