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憋屈
盧植年紀雖然比那兩個大一些,但行伍出身的人,不拘小節,遇到說得上話的,一下子就能引為知己。
所謂英雄不問出處,往年也能相知。
他們幾個年紀雖相差了二十來歲,可喝起酒來,立馬就無話不談了。
“小侯爺,依我看,你就別回去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盧植打著酒嗝,對小侯爺說道。
“我這不回去,留在這裏師出無名啊!”小侯爺兩頰紅得和雞蛋似的,半醉半醒。
“這怕什麽,你隻管留下,我來給陛下寫折子,叫他給你當個騎都尉,留在我這裏大殺四方!盧植拍著胸|口保證。
小侯爺聽了這話,也咯咯地笑起來。
騎都尉在軍中級別不低,盧植這話雖是醉話,可卻也彰顯了誠意。
“本初!本初!”小侯爺心裏挺樂嗬,於是伸手就去拍袁本初,口中還不忘嚷嚷:“你聽到沒有?騎都尉!騎都尉——”
“將——軍!”袁本初這時已經大醉,他口齒不清地含混了一句,手上還不忘作揖。
旋即兩人便仰頭大笑起來。
這一場酒,從黃昏吃到天明。
早上袁本初離開時,盧植果然叫他帶了折子去京裏。
此時小侯爺的酒意還沒散去,隻送到大營門口就跑不動道兒了!
袁本初見狀,就拉他到了一旁去說話。
兩個好朋友到這時才算有機會單獨說上話。
“你今次怎麽會來?是不是都城裏出了什麽事?”袁本初開門見山,一點不帶寒暄的。
“還不是子遠!”小侯爺這時才算想起正經事來,臉色頓時一變,酒醒了大半,望了望四下,便說:“他非要去摻和王芬的事,說是要廢了舊帝,迎立新帝!”
“瘋了嗎?這做的叫什麽事?”袁本初一聽,也嚇了一跳!
“可不就是瘋了嗎?”小侯爺見自己的想法得到了支持,連忙接著說:“他還要我和他一起幹!”
“王芬是個什麽人?他本事不大,眼睛卻長在頭頂上,這眼高手低的性子,能幹得成什麽事?”袁本初也生氣起來,猛地一砸拳頭便說:“糊塗!子遠實在糊塗!”
“的確糊塗,你這回回去,一定要好好勸勸他,幹這個事,必死無疑!”小侯爺肯定地說。
他把希望全都放在了袁本初的身上,誰知袁本初聞言,臉色卻凝重得很!
“還不知道我此番回去有沒有機會見得上他這一麵呢!”他皺眉,將王大人寫給他的信直接展在了小侯爺麵前。
小侯爺見狀,連忙展信去看。
這越看,臉色就越不對!
他一目十行,很快便將這信看了個囫圇。
“這……你要去巴蜀?!”小侯爺難以置信。
“嗯,要去找正一盟的盟主。”袁本初點了點頭,說:“王大人會直接在城外十裏坡等我,這一回怕是不進城了!”
“這麽急?!”小侯爺聞言又是一驚。
“是太後的意思。”袁本初說:“董太後此番突然改了主意。雖不知她心裏究竟是如何盤算的,但不管怎麽說,此番也算是成全了。”
“本初,我曾聽家父說起過巴蜀之地烏煙瘴氣。雖然山川秀美,卻全是亂七八糟的事,你去了,可千萬要小心。”
“這不怕,我也不是一個人去,太後撥給王大人一隊人馬,我在其中,小心應付便是。倒是你此番在軍中可要好好幹。眼下戰事大好,你這會兒來,簡直可以白撿一個軍功!”袁本初笑著說。
“軍功不軍功的我倒不在意,主要是想著磨練一下自己。”小侯爺聞言笑了笑,雖然袁本初說的是大實話,但他並沒有承認。
這種擺明了白撿大便宜的事,他多少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又簡單的交流了幾句。王允的親信便開始催促袁本初上路。
袁本初見狀,也沒有再耽擱,隻是拍了拍小侯爺的肩說:“你在前線真刀真槍的殺張賊,我呢,就去後方,給你掃除障礙,破了他的根基,咱們兄弟二人聯手,其利斷金,定能將這張賊殺個片甲不留!”
這話說的倒是提氣。
小侯爺聞言,整個人也不由為之一振。
於是解下隨身帶著的水囊,拔下蓋子遞到袁本初手裏便說:“兄弟也沒什麽好東西,就拿著酒給你踐行了。”
“你這水囊裏裝的是酒?!”袁本初聞言哭笑不得。
“裝了一點。這還是從洛陽帶來的。”小侯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素來愛酒。但因喝酒誤事,故而不敢貪杯。
“也就是放在路上聞聞,提提精神的。”他見本初不說話,就又補了一句。
“到了戰場上可別一直喝酒。萬一誤了事,可是要殺頭的。”袁本初正經的說。
“你就放心吧。我是那不知輕重的人嗎?”小侯爺有些不好意思。
袁本初聽了這話也不再多言,果真舉起水囊,張著口便往嘴裏倒,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許多,直到盡興了,才大喊一聲:“好酒!”
“自然是好酒。”小侯爺笑起來,他叉著腰,朗聲說道:“等我們凱旋而歸,我請你喝上三天三夜!”
“一言為定,你可不許耍賴!”袁本初聞言也笑了起來。
兩人相視而立,很快便又爆發出一陣更大的笑。
直到笑得夠了,才揮別彼此,分道揚鑣。袁本初往洛陽方向趕去,而小侯爺,則跟著盧植回了大營。
再說此時,洛陽城外的十裏坡,王允心裏卻是說不出的窩囊。
他怎麽也沒想到,原本說的出行,竟還有郭勝這一尊大佛跟著!
這郭勝是太後眼前的紅人,又是大權在握,在朝堂上的權勢,遠比王允大的多。
他們二人一同出行,誰為主誰為副,一目了然。
郭勝說是同行,實則行監督之職,且董太後派他出行,另有別的目的。
因此這一路,與虎狼同行,注定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