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小侯爺
“照這麽說，這事你是決計不管的嘍？”
許攸聽了他這好一通的長篇大論，麵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不僅我不管，你也最好不要管。”小侯爺斬釘截鐵地說。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許攸不願聽他的勸說，隻說：“王芬欲趁皇上北巡時，以防黑山賊為由發兵，以便起事。我倒覺得這個理由並無不妥。”
“子遠，王芬性格疏忽而且不擅統軍，這件事一定不會成功，而且還將牽連家族妻兒，你千萬不能淌這個渾水。”小侯爺苦口婆心。
他年紀雖不大，目光卻很獨到。常能看出別人看不出的關鍵所在。
廢立皇帝之事豈能草率？
雖然孝靈帝行事荒唐，但背後有董氏家族、何世家族，還有十常侍，想要廢掉他，並沒有那麽簡單。
這種鋌而走險的事，代價太大。雖則王芬勇氣可嘉，可這種將一家老小性命懸於一線的事，實在不值得提倡。
許攸聽了這話也不多言，隻將話題扯到了別處去，又講起了十常侍的事。
對於這一點，他與小侯爺倒是不存在分歧。
於是兩人又將那三君八廚的事顛過來倒過去，說了一番，正巧講起了十常侍賣官鬻爵，糊弄皇帝的事，便又提到了袁本初。
“本初他倒是與三君八廚走得近。這些士大夫，沒有一個看得慣宦官的。前些日子我還聽本初說，他們正在準備新一波的鬥爭。”許攸說道。
“這是本初也跟我說了。他如今身在戰場，還囑托我替他接應照顧他們。”小侯爺點了點頭，說：“這些宦官，禍亂朝綱。就是他不說，我也一樣會照應的。隻要幫得上忙的，自然不會推辭。”
“阿瞞，我真看不透你！”許攸聽了這話，忍不住說：“有時候覺得你特別理智，有時候又覺得……”
“子遠，我知道你怎麽想的，”不等許攸說完，小侯爺便說：“我不冷血，我隻是不願意毫無意義的白白犧牲。子遠，做大事不能光有一腔熱情，更要有頭腦，你在我們幾個裏是最聰明的，這點還想不明白嗎？”
“有時候也許是不願明白吧。人一輩子總要做件傻事。更何況，為了這大漢，為了這天下，即使是犯傻，我依舊覺得值得。”
許攸歎了口氣，拍了拍小侯爺的肩，說：“阿瞞，我就傻這一次。我若成了，定不會忘了兄弟們。倘若我真出了事，也還請你照顧我的家人。”
“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要去。你要為了這件事出了事，我決計不管你，更不管你的家裏人。即使你僥幸辦成了，我也不想得你的好處。”小侯爺恨恨的說。
他們兩個，一個是真心相勸，一個是鐵了心要去。到頭來竟鬧的得不歡而散。
後來小小侯爺氣衝衝的離開，許攸也沒出去相送。兩人大有一種要割席斷交的架勢。
卻說這些，小侯爺離了許攸那裏，一個衝動勁直奔袁本初那裏去了。
這一時間，洛陽城裏有兩路人馬，同時奔著戰場去了。一是禦史王允派去的親信，二是小侯爺他單槍匹馬。
此刻小侯爺非要去找他，主要就是為了讓袁本初寫一封信，去勸說許攸打消跟隨王芬廢立皇帝的念頭。
在他眼裏，能說得動許攸的，唯有自己這個兄弟了。
然而此時的袁本初在一線，正與太平道戰得膠著。
他頭一回上戰場，表現得倒是十分老練。上陣殺敵，排兵布陣，都很有一套章法。很快就嶄露頭角，在軍營中贏得了一些名聲。很給帶他入軍的盧植爭麵子。
他們一路從潁川打到冀州，這才基本掌握了戰略的主動權。將張角等人逼入廣宗縣城，隻得退城死守。
冀州距洛陽並不算太遠，快馬日夜兼程，兩天可達。
小侯爺抵達冀州的時候，正是傍晚時分，營地裏正架鍋煮菜。
十裏營房，燈火通明，熱氣朝天。
小侯爺一到門口，便被人攔住了要口令。他倒是也乖，出來之前還偷了他爹的令牌，這時候直接亮了牌子，說是要找盧植便進去了。
他原本也隻是找個說辭想見到袁本初。誰知一亮令牌，守衛便將她直接帶到了盧植的營帳中去。
巧的是這時候王允的親信也才剛到。他與盧植正在帳內議事，聽說是曹太尉之子造訪，兩人不由都吃了一驚，不得不小心應付。
“小侯爺突然到此，不知是何緣故？”小侯爺一進營帳，盧植便上前相迎。
“盧將軍，我是來找袁本初的。隻是守位沒有口令就不給進，迫於無奈，我隻好用這個方法了。”小侯爺倒也坦誠，兩手一攤便說了實話。
“今天倒是奇了一個兩個的怎麽都要找他？”如此一聽這話不由一愣。
他心裏尋思難不成是這袁本初在什麽方麵得罪了這小侯爺？竟惹得人家千裏追人，一路從洛陽追到了冀州來！
“不是，我與本初許久未見，故而特意來與他見上一麵，說上幾句話罷了。”小侯爺自然不會把王芬的事說出來。
“到底是年輕人，快意豪俠，任性得很。”盧植聞言不由失笑，轉而望向王允的親信，投去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
“小侯爺來的正是時候如此，我們返程的時候就不寂寞了。”那人回應了一句。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有何典故是我不知道的？”小侯爺聞言問道。
“這是都城來的信使，侍禦史王大人帶了太後的詔令，要調袁本初回京去。”盧植解釋道。
“太後詔令？！”小侯爺一聽這話，不由一驚。他心裏尋思：難道自己這兄弟是一朝騰達了？！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這會兒已經通知副將去找他來了。你們很快就能見上。”盧植笑了笑，接著說：“這樣也好！我這就在軍中設宴為你們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