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黃酒微醇
馬秀秀。
葉北枳在心裏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
這時一個粗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哈哈——秀秀!快來看爹爹今天打著什麽了——”
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走了進來,背上背了把大弓,腰間掛著一柄磨得鋥亮的柴刀,手上還提了一條鹿腿。
這男人一進來就看到坐在桌邊的葉北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喲,你醒了啊?”
葉北枳衝他點了點頭。
男子把鹿腿拿給了秀秀,吩咐道:“秀秀,去,把這鹿腿拿去洗了,今天咱們加餐。”然後才又對葉北枳說道:“你傷勢怎麽樣?這麽快就能下床了?嘿,你不知道,你被送來時我都嚇了一跳,心說這人還能活?沒想到你還真挺過來了!”
葉北枳向男人拱了拱手:“多謝。”
男人擺了擺手:“不必言謝,咱也是受人所托,再說了,你朋友也是出了錢的——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什麽的?怎麽會受那麽重的傷?”
葉北枳低著頭不說話。
“嗨,不想說也沒事——誰還沒個難言之隱不是?”男人見葉北枳麵有難色便不再多問,“你這段時間便在這安心住下,咱家也不缺你一口吃食。”
“多謝……”葉北枳點了點頭,“我想知道……這離瀘州有多久的路程?”
“瀘州?你問這個幹什麽……瀘州可不近呐。”男子拿了個碗倒了碗開水喝著。
“……”葉北枳神色有些黯然,眼神深邃,等了一會才說道,“……有人在等我。”
“哦?”男子聽葉北枳這樣說,詫異的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哈,是這樣啊……瀘州的話,離這裏怕是有不下百裏呢……”
男子仰頭喝幹淨碗底的水,接著說道:“你現在傷還未好,就先別想別的,要去哪也先把傷養好再說,我既然受人之托,若是讓你就這樣走了我也過意不去。”
葉北枳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嗨,說了這麽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男子笑著拍了拍葉北枳肩膀,“我叫馬宏,就是一獵戶。看麵相我比你虛長幾歲,你今後叫我馬大哥便是!”
“馬大哥……”葉北枳拱了拱手:“我……我叫葉北枳。”
“嘿,你這名兒可比我好聽多了。”馬宏笑著說,“走走走,今天嚐嚐你馬大哥的手藝,正好今天和彪子他們上山打到隻鹿,分了條後腿肉,你運氣好,有口福了!”
兩人來到門外,馬秀秀已經把那條鹿腿給清洗幹淨了,馬宏走過去從秀秀手裏接過鹿腿,對她說:“剩下的爹爹來,你去陪你葉叔叔聊會天去。”
“……”葉北枳眼角跳了跳,他比馬秀秀大不過十歲,這才一會功夫就成了叔叔輩了,但他與馬宏確實又以兄弟相稱,這個便宜叔叔看來是當定了。
葉北枳坐了不大一會,肉香味便從門外飄了進來,看來馬宏手藝確實不錯,對燒飯做菜顯得是得心應手。
開飯了。桌子上的菜很簡單,一碟蘿卜絲,一盤炒青菜,還有一盆燒鹿肉。簡單的飯菜卻是極為可口,鹿肉鮮嫩爽口,葉北枳也不禁點了點頭。
“怎麽樣?你大哥的手藝可還過得去?”馬宏看到葉北枳吃下一塊鹿肉,側過頭來問他。
“很好吃。”葉北枳點了點頭,很認真的補充道,“比酒樓裏還好吃。”
“嘿,那就好,”馬宏招呼著葉北枳,“快吃快吃,好吃就多吃點。”
“馬大哥經常自己做飯?”葉北枳夾了根青菜隨口問道。
馬宏從裏屋端了一小壇子酒出來,回答葉北枳:“嘿,沒辦法……孩子她娘走的早,隻能自己弄這些……”馬宏伸出大手在正在吃飯的馬秀秀後腦勺摸了摸。
馬宏拍掉酒壇子上的封土,又遞給葉北枳一個碗,給他滿上。一股醉人的酒香味頓時彌漫開來了,葉北枳低頭看去,隻見那酒顏色褐黃,醇馥幽鬱,在碗裏**漾倒映著誘人的顏色,還有著些許雜質。
“自家釀的黃酒……別嫌棄。”馬宏衝葉北枳笑了笑。
葉北枳忙道不會,就要去端酒碗,一隻手卻橫空插了過來。
是馬秀秀,隻見她把手擋在酒碗上,對馬宏不滿的說道:“葉叔傷還沒好你就讓他喝酒,他能喝嗎?”
“不礙……”葉北枳剛想說句沒事,又被馬宏打斷了。
馬宏眼睛一瞪,對馬秀秀說道:“你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就是喝了酒才好得快!再說了,哪有男人不喝酒的?”
馬秀秀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你這是歪理!”
“哼,歪理也是理!”馬宏酒壇子一放就要去搶碗。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倒是把葉北枳晾在了一邊。葉北枳撓了撓後腦勺,輕輕拍了拍馬秀秀手背,馬秀秀看過來,葉北枳說:“不礙事,我的傷我自己清楚……可以喝。”
“可是……”馬秀秀還想勸,葉北枳卻搖了搖頭,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好酒量!”馬宏雙眼放光的讚道,“怎麽樣葉兄弟?這酒可還合你口味?”
葉北枳咂摸著嘴,濃鬱的酒香在齒間流連,他不禁點了點頭:“好酒……”
“哈哈——葉公子識貨!”馬宏開懷大笑,很是開心,“我這酒在馬家村可是出了名的香,村裏那群糙漢子沒事就來我家討酒喝。”
“確是好酒……上次喝到這麽好的酒已經是……”葉北枳喝著酒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無時無刻都把酒葫蘆掛在腰間的人。“我有一朋友也愛酒如癡,在他那總能找到好酒。”
這酒後勁不小,葉北枳連喝幾碗後臉有些微紅,話也多了不少。
“哦?那我倒想和你那朋友認識認識了!”馬宏端起碗和葉北枳碰了碰。
“有機會的……”葉北枳又是一口喝幹,“他若知道這裏有這種好酒肯定會趨之若鶩。”
一席飯吃的是賓主盡歡。
飯後,葉北枳帶著微醺的醉意走到屋外。陽光懶洋洋的灑在了他臉上,也灑在這個被群山包裹其中的小村莊裏。
一個難得的豔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