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她的女兒

我帶著季風、鍾毅和小雞蛋又來到了石家莊，住進了石頭小區。這一天是正月十六。

小歪還在大學讀書，她沒有來。

張根旺先生又招聘了兩個人，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他打電話來，希望我見見他們，算是麵試。

我跟張根旺先生約定，下午三點半在順德茶館碰頭。

當時，我在一家書店買書，逛了一圈，出來，看看手機，兩點五十分。從這家書店到石頭小區，大約需要半個鍾頭，來不及了。可是，從這家書店到順德茶館，大約需要十分鍾，現在去的話，又太早了。

想了想，我決定直接去順德茶館，在那裏一邊看看書一邊等張根旺先生，還有那兩個應聘者。

我來到順德茶館的時候，三點鍾整，我剛剛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張根旺先生的背影。他已經到了。不過，他背對著我，他的對麵坐著一個女人，30多歲，兩個人正聊著什麽。

我忽然覺得這個女人有點麵熟，卻怎麽都想不起來她是誰。

我悄悄選了個位置坐下來，從這裏可以看到張根旺先生的背影，還有那個女人的臉，可是他們卻不容易看到我。

我之所以躲起來，一個原因是我來早了，張根旺正在跟人談話，我不想打擾他們；一個原因是我要好好觀察一下，回想一下，這個女人究竟是誰。

看上去，她個頭不高，穿一件灰色高領毛衣，頭發挽著髻，素麵朝天的樣子。她的眼神並不專注，偶爾就朝四周看一看，弄得我很緊張，不停地低下腦袋來。

觀察了一會兒，我還是想不起她是誰。不過，她帶給我的那種熟悉感並不親切，而是滲出某種深邃的陰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看看手機，還差五分鍾就到三點半了。

這個女人終於站了起來，穿上了一件很洋氣的紫色小棉襖，她要離開了。張根旺先生起身送她，我立即把腦袋轉到了別處。就在這一刻，我全身一寒——這個女人和那個叫周慶蘭的老太太多像啊！

她就是那個老太太！不不不，兩個人相差幾十歲，她不可能是她！

難道，這個女人是那個老太太的女兒？直覺告訴我，她和她不是母女關係，她就是她！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物——白骨精，這好像有點滑稽，不過我確實感覺這個女人就是白骨精，一會兒變成老太太，一會兒變成老頭，一會兒又變成年輕女人……

她和張根旺先生是什麽關係？

張根旺先生把那個女人送出順德茶館之後，一個人回來了，坐下來，依然背對著我，一邊發短信一邊叫來服務生，讓他把那個女人的茶具撤掉了。我對這個細節很敏感。

我看看手機，三點半了，於是徑直走過去，對他說：“張先生！”

他回過頭來，笑了：“德東啊。”

我說：“你等很久了吧？”

他說：“我也剛到。”

我說：“你一個人？”

他說：“是啊，一個人。”

我沒有再說什麽。

服務生給我送來了茶具，接著，那兩個應聘者也到了。他們跟這個故事關係不大，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