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一個女孩救了幹戈的命

幹戈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裏。

原來,他被捅之後那群混混就跑了,那個女孩撥了120急救電話,一直等來救護車,並跟著救護車來到了醫院。

幹戈的腎被刺破了,醫生說,如果耽誤半個鍾頭他就沒命了。

幹戈被推出手術室,回到了病房。他的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那個女孩沒有離開,她坐在幹戈旁邊的**,說:“大夫說了,沒事了。”

幹戈抬起腦袋,艱難地看了看她——這個女孩五官小巧,長得幹幹淨淨,臉上沒有一顆痘痘,也沒有一顆痦子,總之沒有任何雜質。眼睛黑白分明,亮瑩瑩的,像一汪水。衣服也簡簡單單,白帽衫,黑牛仔褲。

幹戈問:“你是誰?”

女孩說:“我是個學生,我正從姥姥家回密雲,碰巧遇見你們打架。”

幹戈說:“你叫什麽?”

女孩笑了:“你叫我女雷鋒吧。”

幹戈說:“錢是你交的?”

女孩說:“當然了。”

幹戈掙紮著半坐起來:“把你的微信留給我。”

女孩說:“好的,你必須還給我,那可是我下學期的夥食費。”

幹戈說:“我的手機在我口袋裏。”

女孩找到幹戈的手機,遞給幹戈,幹戈解了鎖,掃了女孩的四維碼,放在了床頭櫃上。他躺下來,看著天花板說:“謝謝你啊。”

女孩說:“不用,我救你也是為了朋友。你要是死了,他也就完蛋了。”

幹戈轉頭看了看她:“你認識那個戴黑頭盔的人?”

女孩說:“你想報仇哇?”

幹戈搖了搖頭:“我都不會去報案。我和他有個交易,交易已經完成了。”

女孩說:“那你好好養著吧,我走了。記著啊,還我錢。”

幹戈說:“再給我倒杯水。”

幹戈在家休養了兩個星期,終於恢複了元氣。

按照承諾,那個黑頭盔給了他信息,他真的沒有報案。

他再次駕車來到了密雲安慶小區,把車停在小區外,戴上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然後把刀子裝進口袋,下了車。

天色昏黃,霧霾又爆表了。這種天氣最適合殺人,所有人都戴著口罩。

他低頭從監控攝像頭下走過,快速來到最後一棟樓,走進了第二個門洞。

他的手插在口袋裏,緊緊抓著他的刀子。

一樓。

二樓。

三樓。

四樓……

如他所願,他在樓梯上沒有遇見一個人。

終於,他停在了四樓左邊那個門前。門上貼著顛倒的“福”字,橫批和上聯早掉了,隻剩下下聯:福照家門富生輝。

幹戈的心裏出奇的平靜。

他停在門口,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

他看見了父親,他正在羅布泊裏奔走,天地空曠,他胡子拉碴,滿身沙土,口袋裏隻剩下一塊幹巴巴的饢,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他在家裏四處亂竄,好像躲避什麽惡鬼,唯一的兒子已經身強力壯,可是他不在身邊,父親隻能靠自己,家具都變得猙獰了,他在跟它們搏鬥,他年齡大了,他打不過,最後他無處可逃,隻有陽台一條路,那條路通往天堂,於是他就衝過去了……

這一切,都是沈向文造成的。

現在,這個人坐在家裏,喝著普洱茶,聽著80年代的老歌,正“福照家門富生輝”。

必殺之。

幹戈想好了,他不會謊稱送快遞的,或者修水管的,他會實話實說——他是幹弘的兒子。

他伸出手,輕輕敲了三下。

等了會兒,裏麵沒人應聲。

他又敲了三下,聲音很大。

還是沒人應聲。

他換成了拳頭,開始砸了:“咚咚咚!”

依然沒人應聲。

難道仇人出去了?

幹戈繼續砸門,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終於,對門開了,露出一個中年婦女的腦袋:“你找誰啊?”

幹戈回過頭,說:“我找沈向文。”

中年婦女說:“你不知道嗎?他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