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叁:友誼地久天長

李作文坐在順天酒吧的一個偏僻角落裏,一個人獨斟獨飲。

這是他第一次喝酒。

他走進順天酒吧時,有兩張桌被占著。一桌是兩個男人,他們好像在談什麽事;一桌是一男一女,看上去是情人。

李作文走到吧台,對服務生說:“請幫我叫一下你們的老板。”

“您有什麽事?”

“就這件事。”

服務生愣了一下,馬上朝另一個送酒的女孩招了招手。那個女孩跑過來之後,他低聲說:“叫一下老板。”

那個女孩打量了一下李作文,走了。

不一會兒,來了個油頭粉麵的中年人。

李作文看了看他,說:“今晚,我在你們這裏談個事,需要個安靜的環境,請你們讓其他人都離開,好嗎?”

老板說:“您的意思是今晚您包場了?”

李作文說:“我隻付我的酒錢。”

老板笑了笑,說:“我們可沒有這個規矩。”

李作文想了想,說:“那好吧。”

他轉身離開吧台,走到那兩個男人的桌前,突然從口袋掏出一枚剃須刀片,說:“兩位,實在對不起,酒賣光了,剩下的就是我的血了,你們喝嗎?”

那兩個男人互相愣愣地看了看,然後一同站起來,快步離開了。

接著,李作文又走到那一對男女的桌前,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那兩個人更不敢惹麻煩,也立即起身離開了。

李作文收回剃須刀片,找個位子坐下來,很客氣地對嚇傻了的服務生說:“來兩瓶嘉士伯。”

那個老板低低地對員工吩咐道:“今晚不要讓其他人進來了。這個人的酒免單。”

然後,他也離開了。

十二點鍾的時候,黃山準時來了。

他是一個人來的。

他進了酒吧,直接走向李作文。

李作文站起來,很禮貌地和他拉了拉手,然後兩個人都坐了下來。

“喝這種酒可以嗎?”李作文問。

黃山說:“咱們談帽子的事吧。”

“直接。”李作文說。他對服務生打了個響指,那個服務生立刻跑了過來。

“先生,您有什麽事?”

“麻煩你,換個柔和點的音樂可以嗎?”

“沒問題。”

那個服務生離開之後,很快爵士樂就停了,換成了舒緩的名曲《友誼地久天長》。

“梁三麗現在成了你的女人,對嗎?”

黃山的眼珠轉動了一下,說:“我有很多女人。”

“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

“不知道。”

停了停,黃山說:“如果你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那好辦,我們可以喝酒了。”他一邊說一邊端起酒杯。

李作文沒有端酒杯,他說:“怎麽辦?”

黃山說:“你說的對,女人就是男人的帽子,你戴完了我戴,我戴完了你戴,共享。所有的女人都是綠帽子。”

李作文說:“可是我有一個原則——我正在戴著的帽子,要是跑到了別人的頭上,那我就一定要毀壞它。”

黃山的臉色一下就冷下來:“那不行。”

李作文眯起了眼睛:“怎麽不行?”

黃山說:“我也有個原則——帽子可以換來換去,但是,隻要是我正在戴著的帽子,任何人都不能毀壞它。”

李作文說:“如果我非要毀壞它呢?”

黃山盯著李作文的眼睛,突然說:“那我就要你的命。”

李作文笑了笑,說:“如果我被你殺了,那我是光榮的,因為我第一次不是凶手。這是紀伯倫說的。”

黃山也笑了笑,說:“如果你向一個人求魚,他卻給了你毒蛇,也許他隻有毒蛇可給。這也是紀伯倫說的。”

“那我們就走著瞧吧。”李作文說。

“那就走吧。”

李作文掏出一張錢放在桌子上,叫來服務生,說:“把音樂換回去吧,你們可以正常營業了。”

然後,兩個男人一同走出酒吧,各自鑽進車裏,朝兩個方向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