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搜身

蔣中天瘋了以後,洪原竟然大病了一場。沒有其他症狀,就是渾身無力,一天天昏睡。

文馨沒有上班,一直在靠山別墅照料他。

兩天後的上午,洪原的病情有些好轉了。他躺在**,問文馨:“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病倒了?”

文馨說:“你是受了驚嚇。”

洪原搖搖頭。

文馨又說:“你是不是心疼那輛車?”

洪原又搖搖頭。

文馨說:“那我就不知道了。”

洪原說:“有個人,他脊梁骨上生了一個大瘤子,像籃球那麽大,不痛,也不癢。可是,他長年累月地背著它,總是一個累贅。有一天,他遇到一個醫生,極其擅長做手術,就請他把那個大瘤子給割掉了。他背了它幾十年都沒什麽事,把它割掉之後,他卻突然病倒了,躺了三天三夜——我是不是也躺了三天三夜?”

“你都糊塗了,是兩天。”

“你明白了?”

“明白了。為了那個割掉的大瘤子,今天我給你做點好吃的,慶祝一下。”

這天中午,文馨果然炒了一桌子菜,可是,洪原似乎並沒什麽胃口。他低著頭慢慢地嚼著,突然說:“我們還得找到他。”

“誰?”

“蔣中天。”

“他都瘋成那個樣子了,還找他幹什麽?”文馨問。

“他還欠我的錢呢!”

“你想把他怎麽樣?”

“他的身上一定帶著鑰匙。我們到他家去搜搜,說不定能找回來幾十萬。”

文馨想了想,說:“他家還有一個女人。”

“女人?”

“是他從哈市帶回來的,叫梁三麗。”

“完了。”

“怎麽了?”

“蔣中天一瘋,她肯定把值錢的東西席卷一空,走了。”

“有道理。”

“那我們也要試試。”

吃完飯,洪原說:“你留在家裏,我去做這件事。”

文馨點點頭,說:“你可要小心點。”

洪原笑了,說:“如果我拿回幾十萬,明天我們就辦出國手續,我帶你去夏威夷,把這些錢都花光,玩個痛快。”

文馨記得,她曾經在很久以前對洪原說過一次,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夏威夷。其實,她並不知道夏威夷什麽樣,隻是一種美好的想象而已。

沒想到,她隻是隨便說的一句話,而且就一次,洪原卻牢牢地記著。她的心裏湧上一陣熱乎乎的感動,說:“要是你真的拿回了錢,我們就去一次‘我和你的世界’。”

“我和你的世界”是七河台最獨特也最高檔的一家餐廳,是一對年輕的夫妻開的,隻有一間餐廳,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餐廳所有員工隻為這一張桌子服務。

買下這張桌子的客人,可以提前為情侶或者愛人設計環境。這種設計或者跟對方的愛好有關,或者跟兩個人的獨特經曆有關,或者有什麽特殊的情感的含義。

店主可以根據客人的要求改變四壁的顏色,地毯的顏色,天棚的顏色;可以重新布置燈光,更換鮮花;可以播放客人點播的音樂;服務員可以根據客人提供的台詞說話;可以根據客人提供的素材放映幻燈片……

到那裏消費的人極少。有的是大老板和情人,有的是多年患難與共卻即將分道揚鑣的夫妻……

那個餐廳臨街。平時,文馨下班總要路過那裏。每次她都想,有一天,她一定要和洪原到這裏浪漫一次。

洪原說:“那地方太宰人了。”

文馨說:“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下午,洪原就出去了。

他是晚上回來的,滿臉沮喪。

“你找到鑰匙了?”文馨關切地問。

“找到了,在他褲帶上掛著。”

“他家裏有沒有錢?”

“我翻了個底朝天,一分錢都沒找到。”

文馨親了他一下,說:“沒有就沒有吧,我們不是早就預料到了嗎?損失一份錢,不能鬧心兩次。你休息一會兒,我給你做飯去。”

文馨在廚房裏忙活,洪原一直仰在沙發上,閉目想什麽。

文馨很快就把飯菜端了上來:“別想了,吃飯吧。”

洪原站起來,洗了手,坐在餐桌上。

“你沒撞到那個女的?”文馨問。

“她肯定把錢都拿跑了。”

“那是個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