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獨一無二的墳

大家都亂成一鍋粥的時候，馮鯨繼承了張古的遺誌。

他坐在雪白的大地上，蔚藍的天空下，開始冷靜地思索。他的判斷和任何人都不一樣：

叉是一個奇特的侏儒，和連類的丈夫正好相反，他的身體、外貌永遠停留在嬰兒時期的狀態，大腦卻正常發育著，成長著。

他洞曉人情世故，但是他的眼睛卻像嬰兒一樣純淨。

他懂得**，有成熟的欲望，但是他的**卻像嬰兒一樣弱小。

他嫉妒強壯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他貪戀母親，仇恨母親；他敵視幸福的孩子，敵視跟他爭奪愛的真正的孩子。

他不想向世人吐露真相，他害怕承擔責任。

他怕被人看成是怪物，當猴耍。他怕遭到這個世界的歧視和利用。

他躲在嬰兒的世界裏，享受這個世界的寵愛。

由於外表和內心日久天長地衝突，他極度變態。他小肚雞腸，他陰險毒辣，他嗜殺成性，他恐怖非常。

他被母親揭穿秘密後，騙來另一個孿生兄弟，把他害死做替罪羊……

全鎮人都在傻傻地等待著大難降臨自己。

馮鯨把大家集合起來。

他站在高處，舉著擴音器發言。寒風浩浩****，把他的聲音傳出很遠。他號召大家團結起來反擊。

有些人不敢幹，害怕遭到張古的下場。多數人響應，他們想：這樣一個一個一個地死下去，終於要輪到自己。

最後，馮鯨指揮一部分人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把小鎮包圍起來。派另一些人各家各戶地搜查，挖地三尺。

還是不見男嬰的影子。

天漸漸黑下來。所有參加行動的人都害怕了，他們一下變得六神無主，一致看馮鯨。

馮鯨也有點惶恐，那男嬰到底是什麽東西呢？他到底存不存在？是不是那個收破爛的老太太在撒謊？是不是張古死之前真的瘋了？

這時候，他猛然想起了小鎮西郊那座孤零零的房子——它太遠，隻有它在包圍圈之外。

他就一個人去了。

他邁進了那個房門，大吃一驚：昏暗的屋子裏，到處都是人的頭發。那個老太太寧靜地躺在炕上。那把殺豬刀丟在她的身旁，紅紅的。“下一個”竟是她！

她的肚子被人剖開，又縫上了。那肚子很大，像懷孕了一樣。肚子上的血都凝結了，觸目驚心。

男嬰穿過的那條開襠褲疊得整整齊齊，擺放在一旁。

老太太的肚子裏無疑是他。

最後，他殺死了自己的母親。

最後，他**裸地鑽進了母腹。

母腹最安全。

母腹成了他最後的墳墓。

老太太的身邊還有一張便條，上麵寫著：下一個是你。

牆上掛著日曆：12月12日。

馮鯨陡然想起，張古對他說過，12月12日正是這個男嬰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