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盞燈 風雲學長顧起帆
穗穗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走廊見到顧起帆的樣子：高高的個子，白瘦的臉龐，一雙朦朧得好像還沒有睡醒的眼睛，帶著狡黠的閃躲，薄薄的嘴唇有些幹燥，上麵隱約翹起一層白皮……很久以後穗穗發現，他有個舔嘴唇的壞習慣，所以嘴巴總是幹裂。
花園小區門口有一家好評率超高的藍頂烘焙店，店裏近期推出了一款特別暢銷的紅絲絨紙杯蛋糕，半個拳頭大小的一隻小蛋糕就要三十塊錢，貴得離譜！
就在很多顧客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少買幾個回家嚐嚐的時候，一個胖胖的，做中學生打扮的女孩卻徑自走到櫃台前，爽快又利落地從口袋裏掏出兩百塊，聲音清脆地衝收銀小姐道：“你好，請給我來一盒紅絲絨。”
買蛋糕的女孩叫梁穗穗，今年十五歲，是個開朗直率的初中女生，別看她剛才很闊綽地掏錢買蛋糕，實際上，這筆錢是從她過年時偷偷存下的小金庫裏取的，是她全部財產的四分之一。
她之所以毫不心疼地花掉這筆錢，因為那盒蛋糕是準備送給她媽媽的。
這個周末，爸爸本打算帶全家人去郊區自駕遊，可計劃卻被媽媽胡綺雲的臨時加班打亂，自駕遊改成了爸爸跟穗穗拉著爺爺奶奶去老年保健中心做了個“體檢遊”，大家回家的時候，奶奶打開冰箱大展身手，穗穗幫不上忙，便給媽媽打電話通知她早點兒回來吃飯，可媽媽卻焦頭爛額地打斷她：“不行，我這邊還沒忙完，你們先吃吧……”
穗穗從小跟爺爺奶奶在老家的小鎮上長大，幾個月前，為了將來能上個好高中，父母把她和爺爺奶奶一起接回市區，雖然她早就知道媽媽不是一般的家庭主婦，卻沒想到，身為時尚網站主編與專欄作家的媽媽，忙碌起來竟然可以幾個星期都不在家吃一頓晚飯。
穗穗很快就理解並適應了這樣的媽媽，在她眼裏，媽媽獨立瀟灑又有氣質，熱愛運動和讀書，還有一份成功的事業，儼然是自己的女神——當然，如果媽媽能不那麽嫌棄自己的身材就更完美了。
買蛋糕的想法，是穗穗在下樓散步的時候臨時起意的，她早就想去媽媽工作的地方看一看，媽媽的生活總是那麽漂亮又精致，對她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樓下蛋糕店恰到好處地飄來一陣香氣，穗穗看著店員們捧在手裏的紅絲絨蛋糕，立刻想到，如果把它們送給媽媽，她一定會很喜歡的吧！
穗穗越想越覺得這個禮物非常棒，便毫不猶豫地跑回樓上取了錢，買完蛋糕之後路過花店，還買了一小束洋桔梗，這種花穗穗在老家的院子裏種過，每當花開的時候爸爸跟媽媽會一起回到鎮上小住，媽媽每天早上都會采一束花放到花瓶裏，那喜歡的樣子，穗穗一直記在心上。
公交車幾經輾轉，穗穗終於來到了星河大廈。
略帶激動地走到大廳，穗穗起先還驚奇萬分地左顧右盼，但馬上就頭疼起來，大廈內部共有三十多層，她隻知道媽媽是“星河傳媒”網絡部的主編，卻不知道她在哪裏辦公。
原本是打算悄悄找到媽媽的辦公室突然出現給她個驚喜的，現在看來計劃隻能改變，穗穗向服務台詢問媽媽的位置，卻被反問是否有預約，沒辦法，她隻好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什麽？你在樓下？”
出乎意料，媽媽接到她的電話並沒有很開心，反而有些煩躁似的，連番歎氣之後才對她說：“你先別動，到休息區等會兒，我這就下去找你。”
“哦，好。”
穗穗乖巧地答應，走到休息區坐下了。
可媽媽遲遲沒有下來，穗穗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扭頭的瞬間，卻意外看見大廳門口有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顧起帆？
這個名字，大概是穗穗在學校裏聽到女生們提及次數最多的了。
特別是班上的小紅人張墨藻，穗穗從入學那天起，就聽見她把這個高中部學長的名字掛在嘴邊。
“顧起帆呀，他老有才啦，長得帥不說，畫畫還特別好，十二歲的時候還參與過市標設計大賽呢，厲害吧？”
“他被電視台跟蹤報道過，當時的標題是《天才少年顧起帆》……”
“顧起帆畫的《十二行星》係列，到現在還掛在省美術館裏展覽呢，有好多人出高價要買他都不賣，真酷！”
“顧起帆那天在南湖公園給路人免費畫像……”
“顧起帆手工也做得特別好……”
“顧起帆……”
穗穗所在的久安中學分為初中跟高中兩個學部，同學們平時都用學長、學姐跟學弟、學妹相稱。
她剛來學校沒多久，就在張墨藻的“洗耳”攻勢下，確定了高中部的顧起帆“第一學長”的位置。
甚至，初中部的許多人，都是在張墨藻的影響下，對顧起帆印象深刻，關於他的才華與天賦更是被傳得神乎其神，儼然是漫畫裏的瑪麗蘇標配：頂著光環的風雲學長。
穗穗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走廊見到顧起帆的樣子：高高的個子，白瘦的臉龐，一雙朦朧得好像還沒有睡醒的眼睛，帶著狡黠的閃躲，薄薄的嘴唇有些幹燥，上麵隱約翹起一層白皮……很久以後穗穗發現，他有個舔嘴唇的壞習慣，所以嘴巴總是幹裂。
那時候她便覺得，顧起帆身上有種極內斂而克製的氣質，讓他看上去有些不磊落，她覺得顧起帆並不如張墨藻描述得那樣可愛。
但她不能否認，顧起帆是好看的，而且有些特別。
此刻，在星河大廈裏看見顧起帆，倒讓穗穗有些不平靜。
他穿著一條淺藍色的亞麻褲子，白襯衫襯得臉頰白皙而憂鬱，袖子一絲不苟地挽到手肘處，整個人看起來幹淨又樸素，跟在學校裏的樣子有些不一樣。
穗穗不禁有些出了神，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顧起帆走向服務台，好像在跟前台的服務小姐詢問著什麽。
直到看見一身幹練裝束的胡綺雲從電梯裏走出來，穗穗才回過神，整個人都振奮起來，清脆地喊了一聲：“媽……”
卻被胡綺雲急忙出聲打斷：“別……別大聲叫……”又左右看了看，“被公司的人看到了，你就被曝光了！”
胡綺雲出過幾本暢銷書，又上過電視，算是公眾人物，十分注重對私生活的保護。
“哦……”穗穗顯然是不太懂得媽媽的擔心，卻還是乖乖聽話，笑眯眯地將手裏的蛋糕跟花束遞過去，低聲道，“媽媽，看我給你買的蛋糕，漂亮吧！”
剛才在電話裏得知穗穗來找她，胡綺雲整個人陷入一團亂，自己頂著“瘦身女王”的頭銜，她並不希望被人發現自己的女兒是個胖姑娘，好像這會讓她的信譽度大打折扣似的。
“穗穗，我已經吃過飯了……”胡綺雲無奈地解釋，“而且，蛋糕……這種高糖高熱量的食物，我從來不吃的！”
話語間，情不自禁地眉頭微皺，胡綺雲打從心裏覺得，應該培養穗穗的減肥意識，如果繼續放任她在飲食上不加克製，穗穗將來的身材絕對會越來越恐怖。
“唔……”穗穗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滿心期待看到媽媽驚喜的表情，換來的卻是截然相反的反應，不僅如此，媽媽分明還有些責備：“穗穗，你自己也要注意控製體重，少吃甜食，很容易發胖的。”
剛才還美滋滋端著蛋糕的少女梁穗穗，此刻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沮喪。胡綺雲意識到自己的態度還是讓穗穗難過了，急忙說道：“咦，這束洋桔梗也是送給我的嗎？真好看！”
穗穗的眼睛裏恢複了點兒神采，將手裏的花遞給她。
胡綺雲接過花，又伸手揉揉女兒的頭發，說：“好了，媽媽得上去了，你先回家，路上小心點兒，到家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穗穗捧著蛋糕，呆呆地看著消失在電梯口的媽媽，心裏吹過大片大片的失落。
盡管現在已經是傍晚七點多鍾，星河大廈的大廳裏依然人來人往，大人們都在為事業前途而忙碌，沒有人知道一個剛剛跟媽媽分別的初中女生心裏在想什麽。
甚至，連穗穗自己都說不清楚，那種孤單、失落與彷徨，到底是源自媽媽沒有接受她的蛋糕，還是因為媽媽沒有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感到幸福和欣喜。
穗穗看著手裏的蛋糕，長長地歎了口氣，但很快，她就重新打起精神來——穗穗是個典型的豁達女孩，有什麽鬱悶的事兒，轉眼就忘了。她正準備轉身向外走的時候，忽然聽見耳邊“啪”的一聲，驚得她停下了腳步。
有人摔倒了，就在端著蛋糕心神不寧的梁穗穗麵前。是大廈服裝部的兩個小助理，因為加班拍片已經連續工作十幾個小時，剛剛在辦公室裏接到工廠的電話，說是到了一批樣衣，兩個人急忙跑下來拿，結果不知是誰體力不支腳底一軟，一箱樣衣都摔在了地上。
“呀，你們沒事吧！”穗穗下意識地走過去幫忙，她伸手扶起那個離自己最近的助理，轉身想去扶另一個的時候，忽然走廊那邊一個尖銳的聲音傳過來：“喂，你們兩個是怎麽回事，怎麽拿個衣服都拿不好！”
穗穗回頭，眼見一個領導模樣的家夥，很沒有人情味地訓斥下屬，她的身後立刻響起了道歉聲：“對不起對不起，高組長！不是我們不小心，都怪這個小姑娘突然冒出來撞了我們一下，所以我們才摔倒的……”
這分明是誣賴啊，另一個聲音也反應很快，急忙把責任都推在穗穗身上：“沒錯沒錯，都是這個女孩，我們剛才光顧著躲她來著！”
什麽？穗穗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指著自己說：“喂，你們怎麽可以顛倒是非，我什麽時候撞到你們了？”
“就是剛剛啊！”
“你一直看著手裏的蛋糕都不看路……小妹妹，下次可別這樣了。”
……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指責很快引來眾人圍觀，穗穗百口莫辯，這時那個高組長走過來，皺眉打斷那兩個助理：“好了好了，你們快把衣服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損壞！”又不耐煩地看了眼穗穗，“喂小丫頭，你到這裏來做什麽？我們這裏是傳媒公司，不是公園，不是你想來溜達就能進來的！”
“可是，我並沒有撞到她們啊！”穗穗急急地解釋，但那個高組長根本不聽解釋，還惡狠狠地衝她吼道，“你最好現在趕緊走，不然一會兒讓我發現衣服有什麽損壞，我可是要讓你賠錢的！”
“我再說一次，人不是我撞的！是那兩個人撒謊，你們必須得跟我道歉！”穗穗簡直要被那個趾高氣揚的高組長氣翻天了，骨子裏的倔勁也上來了，任憑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前台接待也走過來試圖勸走她，可她就是倔強地不肯動，還指名要那兩個助理給她道歉。
可是，她哪裏知道，自己的簡單純粹完全無法運用在險惡的職場，那兩個小助理平時就被高組長欺壓慣了，為了少挨罵便想把責任推在穗穗身上，以為小姑娘性格怯弱，大不了哭哭啼啼就走了，卻不想，她站在那裏就是不肯讓步，僵持到最後，高組長甚至喊來了保安，揚言要把穗穗趕出去，小姑娘脖子一扭，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委屈，眼淚都已經在眼窩裏打轉，卻還是倔強地衝他說了句：“你敢！”
顧起帆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在穗穗的心情跌至穀底，驚慌失措委屈害怕……種種情緒交織束手無策卻又不肯妥協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清亮的聲音從人群之外傳過來，像一線從天而降的希望，讓她循著聲音尋找，視線竟意料之外地，落在了麵容冷峻的顧起帆身上。
“你們一群人欺負一個小姑娘，是不是太過分了？”
剛才發生的種種，顧起帆盡收眼底，可圍觀的群眾不明所以，又有兩個互相作證的助理，外加一個氣焰囂張的組長，還有被他叫來的保安跟前台，一個小姑娘，就這樣陷入被冤枉的困境。
眾人紛紛將目光轉向顧起帆，他走過來，拍了拍穗穗的肩膀，這無聲而貼心的動作仿佛在告訴穗穗不要怕，接著他當著眾人的麵拆穿了他們推卸責任的謊言，又輕蔑地看了看高組長：“以為自己是組長就高別人一頭嗎？在我眼裏你就是個沒頭腦又沒風度的大人，我本來可以要求你向我身邊的女孩道歉，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因為你這副可惡的嘴臉，我多一秒鍾都不想再看見！”
諷刺完畢，他回頭看了眼穗穗：“我們走吧！”
穗穗傻傻地點了點頭，又傻傻地跟著顧起帆走去，感覺自己腦袋裏空****，又滿當當的，一時之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內心卻激動無比，印象中，顧起帆瘦高柔弱的身影，忽然就強壯起來，還有他長期盤踞在眼底的內斂與憂鬱，也前所未有地挺拔明亮。
直到走出了星河大廈，傍晚的冷風吹在臉上，顧起帆才放開了手，穗穗回過神來，對剛才的事既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意猶未盡，臉上紅彤彤的。
“學長，剛才多謝你哦！多虧你給我作證，不然我今天就冤枉死了！”穗穗急忙跟顧起帆道謝。
“哦，不客氣。”顧起帆準備取了自行車就回家，並不在乎穗穗的謝意。
但還沉浸在喜悅中的梁穗穗，分明是把顧起帆當自己人了，她追著顧起帆搭話：“不過，學長你怎麽會在這裏？”
顧起帆皺皺眉頭：“路過。”
“學長，我們是一所學校的，我是初一年級的，叫梁穗穗。”
“知道了。”
顧起帆含糊應著，終於在停車處找到自己的自行車，解車鎖的時候，又聽到小女生站在背後衝他問：“學長，你要去哪裏呀？”
“回家。”
“哦……”穗穗心裏莫名有些失落，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蛋糕，她立刻眼前一亮，伸手向顧起帆遞過去，“學長，這盒蛋糕你拿回去吃吧，就當是我表示感謝的禮物！”
顧起帆隻想快點兒離開，便幹脆拒絕：“不用了，我不喜歡甜食。先走了，再見！”
話音落，急忙騎著車子揚長而去，生怕這個小女生再纏上來。
顧起帆並不自戀，但是，對於自己在初中部小女生眼裏的男神地位，他是知道的——哦對了，雖然叫不出穗穗的名字，但他早就認出她是同校女生。
也不知道是誰把他早年學畫以及被電視台采訪的經曆給包裝成神話的，導致他時不時就會在操場上被小學妹攔住，有時候甚至會被偷拍——上次在食堂裏就是，他捧著一隻炸雞腿吃得正香，就聽角落裏“哢嚓”一聲，緊接著是幾個女孩子的竊竊私語：“啊呀呀，學長吃東西的樣子也好帥！”
帥？
帥個頭啊！
他性格不算外向，轉到久安中學以後更是低調，最討厭受人矚目，對於小女生的殷勤，向來敬謝不敏。所以，看著態度上明顯把自己劃為親近範疇的穗穗，他下意識地想要閃躲。
再怎麽說，他也不願意跟一個聒噪的小女生交朋友。
穗穗訕訕地目送著他的背影離開，有點兒茫然地沿著馬路走到一旁的商業廣場，在廣場中央的木椅上坐下，低頭看著手裏的蛋糕，自言自語地問了一句：“這麽漂亮的蛋糕，怎麽誰都不肯要呢？”
想了想，肚子竟有些餓了：“那好吧，就讓我梁穗穗大人來享用好了！”
穗穗將蛋糕盒子打開，紅絲絨蛋糕的甜香立刻撲鼻而來，美美地深吸了一口氣，她拿起一個蛋糕就要往嘴裏送，卻在這時，看見兩個年輕女孩笑鬧著從自己麵前經過。
女孩們梳著韓式中長發，空氣劉海，打扮也很韓式，碎花裙子外搭針織馬甲，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更重要的是她們都是細胳膊細腿，身材苗條得就像從雜誌裏走出來的模特一樣！
穗穗低頭看了看自己拿蛋糕的小胖手……再往下，是一坐下來就會鼓起來的圓肚子，再向下……是一雙結實的小粗腿。
遞到嘴邊的紅絲絨蛋糕散發著甜膩的香味，可梁穗穗卻一點兒胃口也沒有了。
媽媽的話，適時地從腦海裏再次飄過：“穗穗，你自己也要注意控製體重，少吃甜食，很容易發胖的。”
除此之外，穗穗還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在剛進入久安中學的時候，她興奮不已地在講台上做了自我介紹，台下卻有個男生搗亂起哄：“啊呀……這女生胖得好喜慶啊！”
教室裏一片哄笑，穗穗有些窘，站在講台上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隻好也跟著大家笑。
還有一次，她在食堂打了一份看起來讓人很有食欲的紅燒排骨，被班裏的幾個女生看到了，在一旁悄悄議論：“有沒有搞錯，她都那麽胖了還吃這個……”
穗穗回想起在小鎮時的童年生活，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情景。
那時候，她可是班上最受歡迎的女生，男生們覺得她爽朗明快，不矯情，很喜歡跟她做朋友，女生們則把她當成了“時尚中心”，喜歡圍著她轉，因為穗穗常常能收到媽媽給她寄來的郵包，裏麵有好多最新款的飾品和文具，穗穗人大方，文具拿給大家欣賞，飾品更是願意跟全班女生換著戴。
那時候的她，同樣是胖胖的，可沒有一個同學嫌棄她，大家反而都覺得她很爽朗可愛，穗穗在小學畢業那天，當她跟大家宣布自己要到沈陽去念中學的時候，好多同學還拽著她抹眼淚呢。
青春期的女孩子，誰不是愛漂亮又愛麵子？穗穗在新班級裏著實失落了一陣，但因為她性格簡單直接，對於大家的嘲諷，鬱悶隻一小會兒，很快就煙消雲散，嘻嘻哈哈地跟大家玩在一起，有時候她甚至會想：也許城市裏的同學們就喜歡用互黑的方式促進友情呢！也或者是大家把她當自己人，才開她的玩笑吧。
可是，自己很胖這件事，卻是不爭的事實，但她又不想為了迎合他人去減肥。
原因嘛……因為，她很愛吃啊！
以前在鄉下的時候，爺爺奶奶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鑽研美食，水煮肉片、蒜香排骨、清蒸鱸魚、鐵板燒、醬爆雞排、柿子燉牛肉、缽缽雞、烤扇貝……說起他們的拿手菜，穗穗可以連報一天的菜名還不帶重複的，奶奶以前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女孩子，還是胖點兒好看，有福氣。”穗穗也自戀地覺得，自己肉肉的樣子蠻可愛的。
這麽想著，穗穗又打起了精神，看著眼前的紅絲絨蛋糕，再也忍不住，打開盒子大快朵頤起來。
她邊吃邊想，能吃到美味的食物，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了！
還有還有，今天被顧起帆學長搭救，也是件可遇不可求的好事。
梁穗穗啊，你的生活怎麽可以這麽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