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地獄搖籃(上)

一瞬間,我感覺站在我旁邊莉一下子變得很冷、很冷,從外到內的冷,我的雙腿都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連周圍的冰天雪地在此刻,都讓人感覺到些許的溫暖。我不敢看莉的臉頰,隻覺得一瞬間有一兩粒冰涼的顆粒從眼角滑落,她沒有如同我預料的一般如脫韁野馬衝向小屋,而是一步一步的向小屋靠近,那在風中淒涼搖曳的小屋,沒有溫馨,更像是一種不得不麵對,但是卻無人願意去揭開的慘白麵紗。門的鎖被打開了,不管怎麽樣,結果都不會很樂觀。

我們都沒有說話,而是緊緊跟在莉的後麵,緩緩地邁著步子,J也乖乖的尾隨在最後麵,一言不發,臉上也顯出一抹淒涼的悲哀以及眼眸深處的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的感覺。莉走的很慢,兩隻手很不自然地擺動著,一隻手時不時地緊緊地揪著衣角,她走得慢,並不是因為步幅很小,而是每走一步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雪地上留下了五行並排的腳印,莉的腳印是最深的。過了可能漫長的有幾年的一兩分鍾,我們終於走到了小屋跟前,莉走在最前麵,將頭伸進了小屋裏麵,而在她的腦袋伸進去的一瞬間,她就身體一僵,就像被雷擊中了一般,整個身體詭異地僵直在了那裏。

我剛想上前開口問怎麽回事的時候,莉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將原本攥在手裏的玄虎草“粗魯”地扔到了一邊,哽咽著,掩麵痛哭起來,我們趕忙加快腳步,剛一進去,就是一股腐爛的臭味,我瞬間感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莫索和崖皺了皺眉頭,直接捏緊了鼻子。

我瞟了一眼房間,然後看到了莉那般梨花帶雨的模樣,她是那麽的惹人憐愛,像是被大雨打落的櫻花,一股熱血瞬間就讓我上頭了,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熊心豹子膽,直接衝過去一把抱住莉,她的嬌軀一顫,略微掙紮了一下,接著,她突然一下子撲在我的胸口上,眼淚刹那間就把我的衣襟打濕了,她嗚嗚地哭泣著,兩隻玉手緊緊地抓住我胸口的衣服,我一邊用紙幫莉擦拭眼淚,一邊用眼睛迅速環視了小屋內部,看到房屋裏麵的場景,我的目光也愣住了。

原本溫馨的小屋,帶著一絲絲粉紅泡泡的小屋,在此刻,變成了一片荒蕪。儲存食物的櫃子被打的老爛,木板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上,到處都隻剩下一堆破銅爛鐵組成的殘骸,裏麵的食物更是被洗劫一空,空氣中散發著肉糜爛的臭味,床更是被砸個粉碎,床單上麵還有斑斑殷紅的血跡,莉的梳妝台,鏡子也碎了,化妝品倒在地上,梳子被折成了兩半,椅子被敲得粉碎,地上還到處殘留著一些令人作嘔的排泄物。最後,我的目光回到了門把上,鎖好的門上有被用力破壞的痕跡,門鎖上也留下了一些血的刮痕,不過這些血跡已經幹了。

莉的哭聲越來越大了,那撕心裂肺的感覺仿佛都要整個人都給哭碎了。我皺了皺眉頭,安慰她說:“你師父說不定是太餓了,出去找點吃的了,過會兒就會回來的。”顯然,莉的哭聲沒有減弱,反而哭得更加厲害了,當然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這鬼話,就跟對想要跳樓自殺的人說什麽父母親人,既然有決心要跳樓那麽就一定有不能承受之痛。

我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雙拳緊握,眉頭一橫,回頭朝著崖吼道:“你的安魂丸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好有十天嗎,這才過去九天啊!”崖被我突如其來的怒吼嚇的退了兩步,低著頭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原來都是至少能保證十天啊..."J一個閃身擋在了崖的前麵,眉頭微皺,注視著因為憤怒而胸口上下起伏的我,遲疑了片刻但仍舊開口道:“這個不能怪崖,也許是因為莉的師父受機械之血侵蝕太深,身體或者說神經已經機械化,那個安魂丸已經沒什麽效用了,更關鍵的是,從幹涸的血跡看,師父應該走了幾天了。在這幾天裏,連夜的大雪,應該將所有腳印都掩埋掉了,這樣,我們也沒辦法去找了。”聽到J這話,我一下子也冷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憤怒和煩躁,低垂著眼簾,對著躲在一旁不敢看我的崖微微低垂著頭,歉聲說道:“對不起。”

這時,莉像是觸電一般,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突然掙脫開了我,很蠻橫地將我推開,朝著門外衝去,“他不是你們的師父,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你們不要在那裏一唱一和了,你們不想去找,我就自己去找!”“J攔住她。”我一邊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一邊朝著J大喝道,J聞言也沒有猶豫,馬上用一層能量罩將門封住,莉像是撞在了一個堅硬的物體上,被彈出去很遠,重重地摔在地上,可見莉本來的前衝之力是有多麽大了。

但是,她又馬上掙紮著爬起來,抹去了嘴角因為反彈而震出的血跡,繼續朝著那個門衝去,我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也不在乎在她手上留下的殷紅的勒痕,她漲紅著脖子,哭喊著吼道:“我要去找我師父!我要去找我師父!!”

我把她的手緊緊拷住,莉手上的蠻力,感覺就像是一隻失控的困獸,我的整個手臂都感覺要被拽下來了。我一邊用力抓住她,一邊衝著她大吼道:“你冷靜一點!我們不是不想找,你沒聽J說嗎,腳印被掩埋了,我們能去哪裏找?而且就算是找到,也可能隻剩....”我沒有繼續往下說,莉也停止了掙紮,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紅腫的眼眶再次淌出了淚水,接著,她一下子攤在了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無力地用散落在地上的一個架子撐著自己的身體。她再一次的哭了起來,我們都沒有說話,莫索和崖輕輕地歎了口氣,隻有外麵的雪還在不停的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