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意外之喜

穿過潮濕又陰暗的密道，頭上還會不時地滴下一些冰冷的水珠，聽著耳邊窸窸窣窣的鼠叫聲，看著偶爾吊在牆上的蜘蛛，以及一些因為常年沒人走動而形成的一大片一大片的蛛網。我不由得一陣恍惚，腳底下因為苔蘚的緣故，走起路來很滑，而且因為潮濕的緣故，青苔長得很密集，我小心翼翼的扶著凹凸不平的岩壁，眼睛密切注視著腳底。莫索緊緊地跟在我的後麵，沒有說話，也跟我一樣看著腳下。我從沒想過碎片會以如此戲劇的方式“落”到我們手裏。

感覺“落”這個字隻有壞人才會用吧，我兀自苦笑著。神情恍惚之際，如履薄冰似的，我們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路的盡頭。遠遠望去，我看到了一個透著光亮的縫隙，我們加快了腳步，走進了些，那縫隙不過一條線那麽大，好在周圍的石頭因為常年的潮濕，都比較鬆動，莫索努了努嘴，示意我站開一些，接著踏前一步，一個沉肩，腰部發力，就將石頭猛然撞開。

“轟————”！石頭崩裂，突如其來的明亮透過碎岩的灰把我們的眼睛刺得生疼。我連忙閉上眼睛，好半晌，我才回過神來，先是把眼睛眯一條縫，然後再慢慢睜開，仿佛這是陽光第一次撒向了這個幽閉昏暗的布朗城堡。我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沁人心脾的芬芳，沒有了惡毒的藤蔓，肮髒的蜥蜴，還有那令人窒息的絕望。我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像是身後有什麽惡魔一樣，我舒展地躺在草地上，仰天大喊了一聲，之前的疲憊仿佛都隨著我這聲喊叫消散了大半，這周圍的草雖然長的很淺，但是比起那些冷酷無情的鋼筋水泥還是要好太多了。盡管上麵還有雨露和霧氣，我還是一屁股就躺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上很濕，甚至有點涼，但這正好讓我清醒了些許。莫索也走了過來，對著我伸出了一隻手，像是看待一個三歲孩子一樣，略帶無奈但又故作沒事地輕笑著說：“走吧，回車上好生休息一下。也別讓崖那家夥等太久了。”我想著崖，點了點頭，拉住莫索遞過來的手掌，拍了拍屁股上麵粘著的一些草根，然後跟在莫索後麵依依不舍地走向了車子。

一切都是那麽的寧靜與自然，好像這一切都像寫好的劇本一般，如夢似幻地演繹著。不過身後的城堡似乎偏要破壞這份寧靜，時不時的會傳出搖搖欲墜的聲響，連地麵都會跟著震動兩下，我和莫索對視一眼，皆是看出對方眼中的說不出的情感，而臉上都透著幸災樂禍的微笑。我們通過定位找到了停車的地方，便徑直走去。

穿過了一片迷霧，我們小跑著，來到了停車的地方。我們剛一到，就看到了正焦急踱步，頭上全是細密汗珠的崖和一動不動，像是一具屍體的J，崖看到我們，緊鎖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本來已經是絕望的苦瓜臉突然露出了“莞爾的笑容”，就像幾歲的小孩子看到了自己的母親一般，連忙跑過來，還差點因為地滑摔了一跤，他緊緊抓著我的手，說：“你們沒事吧。”說完又看了看莫索，上下打量了一番，“沒事啦，而且我們還拿到碎片了呢。”我得意地揚了揚眉毛，拍了拍崖的肩膀。崖先是愣了愣，顯然他覺得我的語氣沒有什麽不同的，但是又感覺我雲淡風輕的談吐之間冒出了一個大新聞，然後突然，崖毫無征兆地大叫起來：“真的？不會吧。快給我講講怎麽回事啊？？”崖驚訝地整個下巴都快要掉下來，而眼睛裏充斥著難以置信。我把我們經曆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講給了崖聽，莫索則是在旁邊補充遺漏的部分，崖隻是不住的點頭，偶爾會皺了皺眉毛，但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一口氣講完之後，我看著麵前呆若樹懶的崖，不由得想笑，但還是迅速地把那個罐子拿出來了，準備給崖看了看，我遞給了他，正當他想打開時，被莫索一把攔住：“我們答應過他不到空間蟲洞的時候是不會打開的。”聽莫索這麽一說，我才是猛然一驚，差點就忘了這件事，這才剛剛出城堡啊。我在心裏咒罵了自己一番，對著莫索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然後崖也是知趣地把手收回去。

“對了，崖，你給我們講講你是怎麽回事吧？”莫索將罐子收好，對著崖問道。崖告訴我們，他本來是上了樓，不過樓上也是一片漆黑，後來也是莫名其妙就睡著了，醒來就看到了緊閉著眼睛的J，於是就一直很焦急的在這裏踱步，毫無辦法。他在我們臉上掃了一圈，然後接著問道：“那現在咋辦哩？”“不知道吧。”莫索搖了搖頭。大概是他從一開始沒有打算能夠這麽容易就拿到碎片。“J是怎麽回事？”我看著安靜在一旁的J。“估計電能不足，在休息吧。”莫索擺了擺手，回答道，並給了一個我們安心的眼神。

從他淡定的神情中我可以看出J確實沒有什麽大礙，而且莫索和J呆的時間最久，J真要有什麽事，莫索應該會比我們都要著急。這時，J也像是聽到了莫索的話一樣，緩緩睜開了眼睛，不過剛睜開的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盯著城堡，眉毛一挑，語氣裏帶著一抹幸災樂禍，“那兩個家夥怎麽打的那麽凶？嘿嘿！”聽J這麽一說，我這才想起筆記本上還有後麵幾頁，連忙翻開，古樸的書卷仍舊散發著淡雅的幽香，我眯著眼睛，翻到了最後一頁，隻見最後清晰的幾行字寫著“船上的碎片，以他們的能力是肯定辨別不出來真偽的，隻要你們不暴露你們有真的碎片，哼，這群畜生，我隻想讓他們和泯滅的人性一起同歸於盡哈哈哈。”即便是隔著紙張，也依舊能透露出薔薇伯爵無盡的怒火，以及那令人悲憫的情懷。

而在天空之中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先是亞諾勒斯一行人從城堡中衝了出來，而Z則緊隨其後，背上的渦輪加速開到最大，而且不斷地對著前者發射爆裂彈，“這個Z有點不妙啊。”J雙手環抱在胸前，眼珠子裏透著一抹譏諷的神色，看著天空冷笑道。亞諾勒斯那夥人依舊再往前跑，但是速度感覺在逐漸降低，雖然看似狼狽，但更像是有意讓Z追上去，就在Z快要追到亞諾勒斯的時候，一瞬間，天空之上冷不丁地現出了無數個藍色的眼睛，一束一束的激光射向Z。“嘭————”，Z的胸口開啟了圓形護盾，擋住了激光，藍光擊在護盾上迅速湮滅了。但是，在他的右後方，空間突然裂開，從中間伸出了一個紫色的大手，手上的爪子像是鋼刀一般，用力的抓住Z的右腳，而爪子也深深陷進了Z的右腿裏，將他狠狠地往下拽。Z臉色大變，剛忙將它的右手化作電鋸，電光火石間，轉身，甩身割開，兩個動作一氣嗬成，但是後麵的空間，這一次同時，裂開了五六個口子，幾雙大手同時抓住Z，“嘶————”，鋒利的指尖慢慢地刺進了Z的背部，而Z的眼睛漸漸由紅變綠，身上紅光大放，它渾身一震，怒喝一聲，震開了刺進去的指尖，雙腳打開渦輪噴射，向下一蹬，一個閃身向上麵移動，準備脫離戰場。

不過一張血盆大口似乎早就等在那裏了，那空間略微扭曲了一下，而那撕裂開的空間之中，一隻舌頭如同一根又粗又長的鞭子，直接粗魯蠻橫地纏在了Z的身上，上麵的腐蝕粘液也順著舌頭惡心地滴在Z的身上，發出刺耳的撕裂聲，而纏著Z的舌頭則是像蛇一樣迅速收緊，尖銳的牙齒一口咬在了Z的肩膀上，瞬間發出一陣熱氣燙在金屬上麵的滋滋聲。令人厭惡的巨手一刻也沒有歇息，再一次抓在Z的手臂上，像如來佛祖的五指山一樣，讓Z動彈不得，這一次，Z再次化身君麻呂，像斬斷藤蔓一般，渾身再次出現了無數個巨大的齒輪，而這一次的齒輪變得更加的狂暴，隱隱間竟是有火光擦出，整個虛空都出現了稍微的扭曲痕跡，而這些齒輪也是將捆在Z身上的舌頭和手一並攪碎，然後背部突然噴氣，化作一道藍色的流星向遠方閃去。天空上，緩緩現出了一艘印著三頭貓旗幟的巨輪，上麵若隱若現的四個人影，雖然他們的目光緊緊地盯著J，但是他們卻是調轉船頭，朝著Z逃跑相反的地方走去。

“呼——————”！這分明就是超智人時代的三英戰呂布嘛，我感覺是一直憋著氣在看，看得我氣都喘不過來了。我和崖已然沉浸在這場“五光十色”的視覺盛宴當中，久久沒有緩過神來，“怎麽不去追了？”莫索還算比較清醒，麵露疑色，問道。“剛剛那樣打架，是很消耗電能的，不管是Z還是亞諾勒斯他們，現在其實都很危險，碰到誰都很難接戰的。”J一邊看著天空，一邊對著我們說道。“那你的意思是，即便碰到我們…..”我的心底一下子掠過一個瘋狂的想法，一下子興奮地說道。“的確如此，所以我們要不跟著Z看看？反正他一個人。”J點了點頭，第一次露出了隻有人才會有的狡黠的微笑。莫索看向我們，眼神中帶著征求意見的意味，我二話沒說，直接用指紋發動了汽車，“走三。”

看著GPS上快速遠離的紅點，我不由得歎了口氣：“這跑的也太快了吧。”“別人有渦輪增壓嘛。”莫索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跑不了多久的，他估計也要沒電了。”J在一旁冷冷的說。這時，我看了一眼上了車之後就一直一言不發的崖，發現他一直帶著手套在搗鼓一塊細小的金屬長管，“這是？”我用疑惑的目光盯著那個東西。崖時不時會從隨身的小包中摸出小鐵錘敲兩下，一會兒又吹吹氣，一會兒又把那個東西伸到車窗外，以便太陽能夠照到。突然，崖叫了起來，一拍腦門說道：“果然如此。”我湊上去看了一下，發現原本暗黑色的小管在太陽底下開始有節奏的閃爍起來，而且原本的暗黑色變得更加黑亮，就像幾天沒洗的頭發，泛起了油光。崖把手收了回來，而原本閃爍的小管也停止了閃爍，但是那些許的油光卻是遲遲沒有消減。我和莫索麵麵相覷的看著他，“別賣關子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崖這個時候，麵帶得意的說：“你知道城堡的二樓到底是什麽嗎？”我們都搖搖頭。“是那個薔薇伯爵的後花園。”

我們一聽都驚呼出了聲。崖頓了頓接著說：“我剛上去的時候，有一扇關著的門，但是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被裏麵完全不同的亮光弄得些許恍惚。花園特別大，有假山，怪石嶙峋，有蘑菇形噴泉，特別是有一架薔薇，柔條披掛的枝葉上，綴滿了圓潤的花，你們沒有上去，真的是可惜了。”崖歎氣的搖搖頭，故作悵然地瞟了我們一眼，那幽怨而又惋惜的眼神，感覺像是我們去布朗城堡旅遊了一趟，錯過了一個超讚的景點一樣。我翻了翻白眼，“那個管子又是怎麽回事？”“哦，差點忘了，既然有植物，那就必須要光亮和熱量對吧。”“難不成這個管子？”“對，那裏有很大一排，全是這種管子，我發現，最亮最熱的地方就在那裏，我出於好奇就帶著一副手套取了一個下來，然後把管子包裹好揣進兜裏，準備出來看。當時我想的是再去看一下其他地方找找碎片，結果就被弄暈倒了。後來我不是一直擔心你們嘛，就完全搞忘這件事了，剛剛才覺得包裏有點熱乎乎的，才想起來。”“感覺整個城堡就像薔薇伯爵的外表一樣，冷漠、黑暗，原來這個花園才是他的本心吧。”莫索感慨道。

“那這個管子，能拿來做啥？”一般這種問題，還是得厚著臉皮請教崖，崖這次一本正經的說：“你想，布朗城堡作為吸血鬼之家，哪裏來的這麽多陽光，而這些管子能夠維持這麽久，隻能說明一點，效率極高，換言之，用很少的太陽能就能轉換成極大的其他能量，當然包括電能。”“你的意思是？”“我能夠將它改裝安在J身上，這樣的話的J的續航能力就會急劇提高，我們也不會過於擔心碰到難纏的對手了。”我和莫索認同的點點頭。“那多久可以安裝？”莫索試探的問道。“哈哈，隨時都可以啊，不然我煉金宗師的稱號是白給的。”

於是，我們車上就上演了一場令人絕望的炙烤表演，車內的溫度在一瞬間就變成了80度，崖因為長期在這種環境下工作，並沒有什麽怨言，擦了擦汗水，埋頭苦幹，我跟莫索可就慘了，這基本上就跟蒸桑拿一樣，汗水流的來眼睛都睜不開，有幾次我感覺呼吸都很困難，我們不得已將車停下，跑到一邊去。不過整個過程還是蠻長的，我和莫索等的有點不耐煩了，就決定去旁邊洗個澡。

“怎麽這附近都有雪了呢。”我看到遠端的路上一塊白的一塊黑的。“畢竟一直在往北走，雖然也不知道我們具體到哪個地方了。估計也快追上Z了。”不過，一路走來確實沒有聽到任何除了我們以外的呼吸聲，一眼望去，前方可以說是一片荒蕪，“我看前麵估計啥也沒有了吧，我們還是換個方向去找個湖泊吧。”我轉過身，用水擰幹已經浸在衣服裏的汗水，畢竟這冰天雪地的，我們不凍成冰棍，這衣服都要先成冰棍。我正準備往另一個方向走的時候，卻發現幾隻頭戴銀色麵具的熊正冰冷的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