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章

??九十一章

九十一章

這麽近的距離,彼此的呼吸相互交融,容恒的呼吸中帶著絲絲酒香。絕美的容顏即便湊的再近,也看不出任何瑕疵。

豁然,容恒大手一撈,將若薇抱了起來。若薇沒想到容恒會對她這般無禮,一下子愣的說不出話來。

容恒像抱著嬰兒一般在房間裏猛地一轉,若薇一片暈眩,連忙伸出素手抓緊他的衣服。

容恒上下顛了顛:“這麽久沒見,你反而清減不少,沒上次那麽重了!”

上次是哪一次?若薇猛地放開他的衣領大叫起來:“容恒,你放開我!”

他們是來談判的,你見過哪個人談判談到最後抱在一起了?

“為什麽要放開你?”容恒笑的勾魂奪魄,若不是若薇早已領略過他的美貌,恐怕現在早已沉淪在他的笑容中不可自拔了。

容恒確實很美,美的令人蕩漾,美的令人神魂顛倒,甚至他的一顰一笑都可以左右別人的思想。

若薇猛地一用力,掙開了他的擁抱,身子一翻,輕飄飄的落地。

懷抱變空,容恒並不惱怒,悠然自得的坐下,端起酒杯繼續喝酒。

若薇在他對麵坐下,故意問道:“狻猊是誰?”

容恒唇邊蕩出一抹笑意:“你當真不知道?”

“不知道!”若薇穩住情緒,一臉的淡漠。

她現在看出來了,容恒就是一隻老狐狸,跟他玩智謀,簡直就是關公麵前耍大刀。她現在就是一問三不知,隨便你怎麽說,她都一臉的好奇與疑惑,甚至旁敲側擊的想從容恒口中套出誰是狻猊。一番周旋下來,容恒也累,若薇更累。

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容恒率先開口:“不談狻猊,就光奕之厲邪,本王隻想得到聖水!”

“你要聖水做什麽?”

容恒勾勒出一抹諷刺的笑意:“奕之厲邪想做什麽,本王就想做什麽!”

在權利麵前沒有誰比誰更清高,不單單是他,如果聖水的事被其他幾國帝王發現,他們也會不折手段的得到,甚至比他還瘋狂。

“可惜的是,那是最後一瓶,而且還是奕之厲邪從我身邊偷走的!”若薇擺出一副遺憾的表情。

“那真不好意思了,你已經沒有跟我談判的價碼!”容恒也攤開手,論智謀,容恒不必若薇差到哪裏去。

若薇眯起眼:“段微難道不是麽?”

“本王與他約定期限降至,他已經快離開本王,試問,本王為何要花費心思救一個不為本王所用之人?”

聽聞這話,若薇眼底綻放一絲好奇,她一直想不通段微為何聽命於容恒,以段微的性格與才華,根本不可能受命於人,隻是沒想到,段微竟然與容恒有過一段交易。至於交易是什麽,她還沒有興趣知道!

“如果段微聽到這段話,估計會心涼吧,畢竟主仆一場!”若薇諷刺的看過去,卻沒有看到任何愧疚或者失意的表情。看來容恒這顆心,已經硬如磐石了。任何人的命在他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螻蟻,就算是昔日常伴左右的段國師,得到的下場亦不過如此。

“君王行事,往往以大局為重,段微會明白本王的心思!”容恒笑的一臉誠然。甚至連絲毫的遺憾都不曾有。

若換做是她,絕對做不到這點的。

容恒,你狠!若薇捏緊拳頭。

“如果我拿不出聖水,你準備對奕之厲邪怎麽樣呢?”聖水的消息在容恒心裏一定比狻猊的命重要,所以,她一天不拿出聖水,狻猊一天都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但是,奕國朝堂之上卻不好解釋,紀雲說了,奕之厲邪閉關三日,那麽也就是說,三日後奕之厲邪不出現在金殿之上,隨之而來的便是嘩變。

如此的壓力下,若薇隻好假裝退一步,試探試探容恒的反應。在她看來,容恒不過有兩種反應,第一種,立刻暴跳如雷,威脅她,如果拿不出聖水就等著給奕之厲邪收屍吧,第二種,要挾奕之厲邪交出奕國江山!

“你身上的毒解了麽?”容恒突兀的問道。

若薇還在琢磨著如何應對容恒即將丟下的難題,卻聽他問了這個問題,冷不丁抬頭——那黝黑的眸子流露著一種她看不懂的情愫,之前在安國他們徹夜暢談,隻恨時間太短,酒太少,如今卻覺得度日如年,酒太苦澀,難以入口。

若薇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卻聽容恒又問道:“你的毒,解了沒有?”

“容王何來有空關心起本王的皇後來了!”這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傳進來,若薇下意識回頭看去,隻見夏桀一身正氣浩然的立在門邊。

若薇眼前一亮,今夜的夏桀好像被任何時候都高大,英俊。一身剪裁合身的孔雀藍長袍,袖口鑲著華麗的狐皮,外衫罩著一層銀紗,腰間一條銀白色的帶扣束縛,帶扣上華麗的藍色流蘇直垂下來,隨著步伐的移動水一般的搖曳著,漆黑如墨的長發與容恒一樣束起,用一根鑲玉的帶子綁著,緞帶柔順的垂在胸口,剛毅俊美的臉上帶著一成不變的笑意,那笑是獨掌乾坤的霸氣,亦是麵對強敵露出的期待之色。

容恒站起來,空氣中立刻散發出一股不容忽視的氣流,兩廂碰撞……

一個從容不迫。

一個俯瞰眾生。

容恒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從容淡定:“不知夏王遠道而來,所謂何事呢?”

夏桀單手負後,揚起一抹冷笑:“本王隻是來接本王的皇後回宮,沒想到容王也在這裏,但更讓本王吃驚的是,容王居然想從若薇身上得知聖水的消息!”

“是啊,聖水乃是我安國的寶物,本王尚且還不知道在哪裏!”在夏桀背後居然探出一個腦袋,若薇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安敏?

尚且不說安敏與夏桀是如何得知她在這裏的,就說現在吧,兩人並肩攜手的走進來,據她所知,安敏與夏桀基本上是兩看生厭的主,現在怎麽會突然……

安敏今日一件簡單的丹青色衣袍,胸口怒放著一朵聖潔的荷花,荷花瓣皆是用金線鉤的,在燭火下熠熠生輝。

夏桀與安敏不請自來,分別坐在若薇的左右邊。

若薇驚奇的問道:“哥哥怎麽來了!”

“有人想欺負我小妹,我怎能坐視不管?”安敏嗬嗬樂了,伸出手憐愛的攏了攏若薇的長發。

這個動作要換在以前,夏桀必定怒目而瞪,但自從知道若薇的真實身份之後,夏桀慢慢的接受了安敏這種長輩的憐愛方式。

但這一幕看在容恒眼裏卻是刺眼至極,容恒眯起眼,帶著危險的信號。

“安王與夏王不請自來,倒是自在!”

夏桀道:“當然與容王一樣的目的,容王想得知聖水的下落,本王與安王也想知道,不如今日便將這個秘密公諸於世,若薇你看呢?”

若薇一下子明白了夏桀的意思。現在五國勢均力敵,誰都無法超越誰,誰也沒有辦法吞下誰,所以,誰知道了聖水的下落,誰便能在這場博弈中取得先機,如果大家都知道聖水,勢力又恢複到之前的平衡狀態,跟不知道沒有區別。

領略到夏桀的深意之後,若薇立刻恢複鎮定,她看向容恒微笑道:“可以啊!我是無所謂,我一介女流知道聖水也不懂得如何去運用,最多開家醫館,以此為生,倒不如大方些,將這東西公眾於世,讓那些飽受戰陣苦楚的士兵們減少些痛苦!”

若薇發現,在她說完這些話之後,容恒的臉上再也掩飾不住的憤怒。

安敏道:“妹妹如此心善,哥哥真的很欣慰,自古以來雙方交戰,誰勝誰敗,受苦的都是那些衝鋒陷陣的戰士,有了聖水,那些戰士再也不會受那傷痛之苦,這確實是造福天下的壯舉!”

“哥哥過獎了!”若薇謙虛的一笑。

夏桀輕輕頷首,似乎也同意他們兩人的說法。

若薇與安敏你來我往的滔滔不絕,容恒的臉一點一點的陰鷙,最後他怒極反笑:“好,好的很,若薇,你又擺了本王一道!”

“容王何出此言呢?”若薇無辜的看著他,漆黑靈動的大眼盈盈水光,惹人憐愛。

容恒繃緊下顎,魅惑眾生的眼眸狠狠的盯著若薇:“說說你剛才的第二套方案!”

“可惜你不同意啊!”若薇依舊無辜,還擺出一種很無奈的表情。但她知道,此時的容恒已經在心裏氣的快要吐血了。

“本王遠道而來,隻是想請奕王喝被薄酒,順便為段微求個情罷了!”

話說到這裏,若薇知道,容恒已經妥協了,被夏桀與安敏逼得妥協。

不過她也佩服夏桀,居然想到這個法子來逼迫容恒退步,世人皆知一件事,物以稀為貴,就好比人參無價,那便是因為少,如果隨便哪個地方都能挖到人參,那這人參跟蘿卜差不多了。

容恒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

尤其是這裏麵還有一個夏桀,夏桀是五國之首,若給他知道聖水的下落,隻怕他會更強。

“容王既然親自為段微求情,奕王一定不會為難段微!”若薇連忙道。

“為難不為難本王不在意,不如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容恒因為被若薇連續陰了兩次,語氣不覺驟冷下來,連剛剛的輕佻都不見了。隻剩下那無邊無際的冷漠與陰險。

這才是真正的容恒。

世人皆說不喜歡帶著麵具過活,但是當有一天別人摘下麵具,以真麵目應對你的時候,大多數人是不習慣的。

若薇也一樣,聽著容恒淡漠疏離的語氣,她突然覺得一股失落感,尚不知這感覺是從何而來,隻是驟然間,與他的距離越拉越遠……

容恒審視著若薇冷笑:“素聞天機子高徒皆是君主首選之謀士,奕之厲邪能得到若薇的幫助,那是他三生有幸,不過本王向來敬重有情有義的人,尚不知若薇覺得以段微一人換得奕之厲邪,是否有些便宜了!”

容恒的意思是說,段微的命比奕之厲邪值錢。變相的來說,便是容恒想加大籌碼。

若薇有些緊張,忽然,桌下的手被抓住,若薇下意識的看向夏桀,表麵上他八風不動,但是在桌下,他緊緊的握住她汗濕的小手,不斷的給她力量。

若薇在桌下握著夏桀的手,大膽的問道:“不知容王想如何?”

“答應本王三件事!”

若薇愣了一下,不曉得容恒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隱隱覺得,這三件事肯定不簡單,若是答應了,萬一他要她立馬一刀捅死夏桀與安敏怎麽辦?或者是別的什麽,總之,這有點像一個無底洞。

知道若薇不敢輕易答應,容恒率先說出了第一件:“我要你永生永世不得將聖水之事告知任何人!”

這絕對是一個陰險的條件。

跟絕大多數君主一樣,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又怕別人得到,所以,不惜毀滅。容恒亦然,曉得若薇不會輕而易舉的將聖水告知,但是又怕她告訴其他人。那麽隻有用這個法子阻止別人從她口中得知,這樣以來,大家都不會知道聖水的下落。

若薇聽了,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因為聖水不是她一個人的,是安國的,而且安國的皇帝正是她的哥哥,聖水之事她老早就想告知,但因為有趙德那個害群之馬,所以才保留到現在。

而且更主要的是,安國弱小,若不是靠聖水,他們早就被其他國家吞噬了。但是容恒現在提出這樣的條件,無疑是剝奪了安敏的利益,萬一日後打起仗,安國沒有聖水,後果是她無法預知的。

“怎麽樣呢?”容恒恢複到往常的邪魅,帶著點輕浮的語氣問道。

若薇恨得牙癢癢的,情不自禁的看向哥哥,仿佛想征得他的同意。

安敏一時間也很糾結,他過來隻是怕容恒欺負自己妹妹,但是聖水關乎到國家未來,他怎麽可以為了一個奕之厲邪,放棄尋找聖水呢?

這時沉默不語的夏桀開口道:“安王,請聽本王一言!”

安敏連忙收起思緒,道:“你說!”

“若是奕之厲邪知道安王為了營救他而放棄尋得聖水,那日後奕國與安國之間的友誼便更加牢不可破,他日若有人侵犯安國,奕國定不會做事不管,區區一個聖水隻能在戰爭上取得先機,可是要一個國家強大,則需要強硬的手腕,與鋼鐵般的盟友,戰爭隻是一種自保的方式,卻不是治國之本!安王,你覺得呢?”

夏桀這一番話說的入木三分,他仿佛是一個局外人,洞悉一切事物,他變相的告訴安敏,聖水固然很重要,但是得到一個強硬的盟友,遠遠比聖水重要的多,容恒再強大,也不可能以一敵二。

安敏前思後想,卻想不出夏桀這番話有什麽瑕疵。

安敏歎口氣道:“好吧,就按容王的意思去做!”

若薇聽了,感激的看向安敏,為了她,安敏居然放棄了聖水,但是對於夏桀來說,他何嚐不是放棄了統一天下的宏偉大誌,不過夏桀自負,他不覺得靠聖水便能取天下。

“好,這個條件我答應你!第二個呢!”

容恒的眉梢染上一層得意:“第二,放段微之前,你要保證本王的安全!”

這讓若薇十分詫異,容恒乃是無極宮的主人,他麾下有無數高手護航,別的不說,就說那白澤,以一敵十不成問題,哪裏輪得到她來保護!

但是,能把奕之厲邪盡快弄出來是關鍵,哪裏還管的那麽多。

“好!我一定保證你們安全回國!”若薇答應的很爽快:“那第三個呢!”

“第三個……”容恒喃喃,眼眸忽然變得迷離起來。他的視線在若薇身上輕輕一跳:“以後再說吧!”

若薇急了,居然跳起來指著容恒的臉大聲道:“怎麽可以以後再說?我怎麽知道你以後會想出什麽花招來!”

若薇這一舉動叫夏桀與安敏都愣住了,安敏是見過若薇潑辣一麵的,但是他沒想到自家妹子這麽潑辣,居然敢指著容恒的鼻子質問。

夏桀與安敏一樣,容恒此人他最了解,陰險狡詐深不可測,與段微不分伯仲。此人心思深沉,便說明多數不會大度,若薇這麽對他,日後必定記恨於心。

但容恒的反應倒是出乎人的預料:“你覺得本王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麽?”

“誰知道你肚子裏的花花腸子,萬一叫我拋夫棄子怎麽辦!”說實話,容恒的報複心裏絕對強悍,她陰了他兩次,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前兩件事是公事,那麽最後一件必定是私事,以容恒的性格,他想報複一個人,肯定會打擊一個人薄弱,現在她的薄弱便是夏桀與果果。

容恒笑容擴大:“拋夫棄子?這倒是個好主意!”

他的目光掃向夏桀,帶著一絲挑釁。

“那你還是殺了奕之厲邪吧!”若薇不由分說道。

估計奕之厲邪要是聽見了這番對話,會吐血而死吧!安敏在心裏悶悶的想。

“若薇你就這般無情?”容恒挑眉。

“幫助一個人也要看自己的能力,你的要求已經超出了我能承受的範圍,我隻能望洋興歎,再說,我也已經盡力了,相信奕之厲邪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怪罪於我,倒是你,殺了奕之厲邪有什麽好處?奕國群龍無首,你想趁亂取得奕國豈會那麽容易,別忘了,你惦記奕國的同時,別人也會惦記!喏,這裏就有為野心極重的大爺!”若薇再次把夏桀搬出去當了擋箭牌。

此舉被夏桀狠狠瞪了一眼。

“哈哈哈,本王怎麽會做出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來!”容恒笑道,隻是那笑過於冰冷,縱使有著傾國之色,看起來依舊駭然。

“那你就快說啊!”若薇咬著牙,把拳頭敲在桌子上邦邦邦直響。

相對於容恒,看見若薇著急的樣子好像是一種享受。她越急,他笑的便越開心。

“可第三個本王真的沒有想好!”容恒坦言。眉眼帶笑的看著若薇著急的麵孔,可是仔細看,他那笑卻透著一股冰涼與妒忌。

他想知道,奕之厲邪何時在她心中變得那麽重要!

若薇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逼迫自己冷靜,她想了想,如果逼著容恒說出第三個條件,保不住他會意氣用事,弄出什麽駭人聽聞的事情來。為了避免這種不著調的事發生,若薇決定先發製人!

“容恒,既然你沒想起來,那便不再勉強,前兩件我答應你一定會做到,至於最後一件……我有幾個要求!”

“說!”容恒頷首道。

“第一,不能違背倫理之常!”比如讓她光著身子圍著奕國跑一圈。

“恩!”

“第二,不能超出我能承受的範圍!”比如,要她一下子拿出一千萬兩銀子,或者傷害自己的親人朋友愛人。

“沒問題!”

“第三,這條件不可能是無限期,你定個期限,過了這個期限,這條件就自動作廢!”這第三件事無疑像一座山壓下來,容恒一天不說出來,她就一天不得安生,萬一他貴人多忘事,弄個十年八載的,她還不累死。

“三年吧!”容恒幾乎沒有思考,便說出了這個期限。

如果三年之內本王忘了你,這第三個條件便對本王不再重要,若三年之後,本王還是忘不掉……

容恒深深望一眼若薇,起身道:“既然已經談妥,三日後本王要看見段微!”

“那麽奕王呢?容王何時放人!”

“自然是本王想放的時候就放!”容恒笑容擴大,帶著一股算計後的囂張。

“容恒你——”若薇啪得一聲拍案而起。手腕上的隨心鈴豁然變得血紅。這個時候,再好的脾氣也會被容恒消磨幹淨。

“若薇!”夏桀沉穩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帶著絲絲冷凝。“坐下!”

安敏連忙將若薇狠狠的按在凳子上,這個小妮子,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麽,容恒這個人自負到極點,曾經就聽聞,容恒身邊有一個很得寵的妃子,可是那妃子仗著自己得寵便得意忘形,對容恒抱怨了幾句,誰知第二天,這妃子的屍體便被人從河岸邊挖出來了。容恒就如同一隻毒蛇,看似不動聲色,咬你一口便頃刻斃命。

“容王大可不必這樣為難若薇,她一介女流,容王貴為一國之主,不用與她一般見識才是!”夏桀不緊不慢道。

“本王根本沒想過與她一般見識!”容恒撇了一眼夏桀,冷笑。

“既然如此,為何不退一步海闊天空呢?”夏桀好脾氣的問道。

“退一步?夏王要本王如何退?”容恒一臉好笑的看著他。

安敏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來道:“容王你貴為一國之主,便不該如此小肚雞腸!”

不料,此話迎來容恒冷哼:“你們剛剛推門而入的時候,有當本王是一國之主麽?”

此話一出,安敏不由得愣了愣,若薇則是倒抽一口氣,沒想到容恒的小心眼竟到了這種地步!

“奕之厲邪之事是本王與若薇詳談,於你二人何幹?”容恒絲毫沒有將夏桀與安敏放在眼裏,他就是這樣的人,惹到他的人,不管是誰,他都絕不留情。

起伏的胸膛告訴若薇,夏桀此時有多生氣,但是他麵色上卻保持著常態,居高臨下道:“既然容王發話,那本王便告辭了!”

若薇詫異,啊?他就這麽走了?不幫她啦?

安敏本來疑惑,但見夏桀如此,連忙站起來:“多有叨擾!”

若薇的臉有些掛不住了,不是這麽欺弱怕強吧?容恒就幾句話的功夫,就叫這兩人……就這麽走了!

若薇望著緊閉的門扉,心沉到了穀底。

其實夏桀這麽做也不存在什麽道義不道義,奕之厲邪根本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沒有任何理由來委屈自己營救他。

而且,容國與奕國發生衝突,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兩蚌相爭,他可以作用漁翁之利。

如果有必要,他甚至還會推波助瀾。

若薇苦笑回身,卻發現容恒在發呆,那不是平日裏的沉思,因為此時容恒的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凝重、深沉、與落寞。

“若薇!”容恒沒有抬頭,聲音低沉而冰涼:“如果本王真的殺了奕之厲邪……”

“容恒!”若薇猛地打斷他。

容恒的手一直按在腰間的錦囊上,抬起頭看向她,顛倒眾生的臉上呈現出淡淡的疲倦與無奈,他低聲道:“老實話,你恨本王麽?”

若薇不懂他到底玩的什麽花招,但她的耐心已經用到了極致,她還能站在這裏跟他說話已經將不容易了。

“若說恨,我隻恨我自己!”

容恒料峭的俊顏微微凝滯,緩緩的扯出一抹微笑,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一道危險的弧度,眼底閃爍著耐人尋味的光芒,他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若薇身邊。

他的笑容依舊是那般從容不迫,眉眼攝人心魄,幾乎讓若薇覺得,剛才他露出的落寞不過是錯覺。

“若薇,你在生氣!”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語氣篤定。

她當然生氣,不過她是氣自己,為什麽當初會與這種人把酒言歡到天明,歡樂之後,隻恨時光太匆匆。

“我確實很生氣!”若薇捏緊掌心,語氣顫抖:“我隻氣我自己太天真,像個傻瓜一樣把你這種人當朋友一般看待!”

“朋友?”沒想到這兩個字竟引得容恒滿臉嘲諷的笑了起來,猛地抓起她的手拉扯到胸前,帶著侵略的目光一閃而過,他冷冷的注視著她道:“你以為本王稀罕這兩個字?”

若薇怔怔的看著他,卻見容恒雙目血紅。

“若薇,你是真的糊塗還是假糊塗,在安國,本王對你心意如何,你會看不出?”

若薇忽然慌亂起來,想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腕,但奈何容恒的力氣太大,而她又不想用隨心鈴傷他。隨心鈴的厲害已經在夏桀身上得到證實,她再也不想因為自己的衝動傷到身邊的任何人。

“請你放手!”

容恒深深的看她一眼,緊握住她的手掌毫無預警的鬆開,若薇用力過猛,踉蹌兩步。

眼看要撞上桌角,卻被一隻強而有力的臂彎拉住,慣性的緣故,若薇一頭栽進容恒懷裏,頭暈目眩。

“相對你剛才的掙紮,本王倒是喜歡你現在投懷送抱的樣子!”容恒唏噓起來。

若薇連忙撐開兩人的距離怒目而瞪:“容恒,你廢話少說,到底是放不放人!”

“求本王辦事,你還用這樣的語氣?你該像夏桀學習學習才對!”

若薇一愣,下意識問道:“我向他學什麽?”

容恒抬起下顎,恢複到平日裏的慵懶與精明,仿佛在戲耍獵物似的:“他心裏巴不得本王與奕之厲邪鬥的水深火熱,卻礙於你的麵子上,低聲下氣來求本王,你剛剛沒有看到他的表情麽?就像一隻高傲的獅子一下子被人拔了牙齒,隻留下一副空皮囊,本王想怎麽捏他,就怎麽捏他……”

“容恒你夠了吧!”若薇猛地提高嗓音,瞪著容恒,此時他的微笑如同地獄中的魔鬼那般可怕。

卻聽容恒壓低著嗓音,含笑,眼神中帶著點點滴滴的溫情,柔聲細語道:“你盡可能對本王凶,不過,這些本王都會從別人身上討回來!比如,奕之厲邪!”

“你到底想做什麽?”若薇覺得,她仿佛又恢複到之前跟夏桀鬧矛盾的時刻。但顯然的,容恒比夏桀更難纏,更難對付,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這俊美異常的容顏下,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不輕易動怒,但動起怒來猶如雷霆之勢。

他總是麵帶微笑,卻能在一轉身的瞬間變成嗜血的惡魔。

“本王想做什麽,你會不知道?”絲絲明惠從他眼底顯露出來,看的若薇後頸發涼。

若薇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道:“隨便你吧!”

說完,她轉身,這裏她本就不該來的,所謂關心則亂,她對狻猊的關心對於容恒來說,就是一根軟肋捏在他手裏。

現在她需要的是冷漠。

拉開門的時候,她聽見背後傳來一陣巨大的響動,仿佛是砸東西的聲音,隨後,她聽見容恒咬牙切齒的說:“三日之後,本王會帶奕之厲邪去紫竹林!”

“知道了!”若薇回答,但她如果能回頭,便能看見那根在容恒拳頭下漸漸龜裂的石柱。還有他痛苦而複雜的表情。

可惜,她統統都看不到。

回去之後,紀雲早早的在院子裏來回走動,見到若薇,他大步跨過來,焦急道:“你都哪裏了?我等你等得都快急死了!”

“不要急了,三日之後我會將奕王帶回來見你的!”

若薇覺得很累,沒有理會紀雲的再三追問,大步跨進屋子裏撲在床上。

夏桀進來的時候,便看見若薇像個鴕鳥一樣蒙著自己的頭,他莞爾:“這麽悶著,不怕悶壞了?”

若薇連忙扯開被子,澄淨的大眼看著他,回想到容恒之前所說的話,夏桀為了她低聲下氣,被容恒搓圓揉扁的耍著玩。隻要一想到這,她心裏就不是滋味。

夏桀仿佛洞悉到若薇的想法,他毫不在乎的一笑:“在這場博弈中,本王未必沒有所得!”

“你得到了什麽?”

夏桀輕笑:“容恒沒能得到聖水,就是本王最大的收獲!”

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夏桀自是懂得這個道理。

“所以,你不必介懷!”

聽他這麽說,若薇不覺鬆口氣,心情也好了很多。

拉門出去見人,紀雲還站在那,苦苦的等著若薇的回答。

若薇連忙上前,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紀雲大駭:“真要放段微?”

段微這個人曾經害死過他們奕國多少良將,千刀萬剮都不解氣,如今卻要放他!

若薇也歎口氣,壓低聲音:“拿段微的命換你家陛下的命,應該夠的!”

紀雲仔細一想,點點頭,但隨後他又有些犯難,似乎有什麽話難以啟齒。

若薇好奇道:“怎麽了?”

紀雲支支吾吾,最終說出原因,原來他們對段微恨之入骨,所以在關押期間對他用了刑!

“帶我去看看!”

陰寒的牢房內,若薇走在長長的回廊裏,四周牆壁上的火把將牆壁渲染成一團焦黑色,晃動的火苗將若薇的身影拉的長長的,這裏便是奕國最神秘的牢房,是位於皇宮深處的一座地下宮殿內,這裏一般關押奕國皇室欽犯,這裏的結構嚴密,在他們上方是一座正常的宮殿,沒有人會想到,下麵會是人間煉獄。

入口處是一扇巨大的鐵門,需要十個侍衛一起用力才能推開,那吱呀吱呀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

若薇與紀雲一前一後,來到這牢房的地八層。

若薇一路走過去,並沒有發現牢房內有人,紀雲解釋到,這第八層根本沒有人住過,因為前七層已經夠嚴密的了,隻是段微不是普通人,所以才安排進了這第八層。

若薇歎口氣,繼續往前走,那是一條黝黑的長廊通道,若薇與紀雲的腳步聲在那空蕩蕩的走道中回想,走了一會,便看見一扇青灰色的石門內透出的燭光。

負責看守的人奉命打開石門。

隨著石門一點一點的開啟,若薇的呼吸凝固了。

段微就在那裏。

此時的他低垂著頭,毫無血色的嘴角沾著幹涸的血漬,想必是那次與白澤打鬥時留下的,但是令若薇驚悚的是,段微的四肢被人用拇指粗的釘子釘在一個十字架上,粗壯的釘子深深的鑿進他的雙腕,跟腳踝。漆黑的血凝固在皮肉上,若薇看著這一幕,仿佛已經看見施刑者是如何將段微釘在木樁之上的。那一錘一錘的釘入他體內……若薇連忙捂住嘴。

聽見聲音,段微輕輕顫動了一下,慢慢的抬起頭,張開了眼睛,銀色的眸子依舊鮮亮無比,滲透著冰冷與漠然,若薇吃驚的發覺,段微眼底居然沒有一絲恨意。

仿佛被這麽慘無人道的對待與他來說並沒有什麽。

“你來做什麽?”段微沙啞的問道。與平日裏的傲氣相比,此時的他倒有些平易近人。

“我來帶你出去!”若薇咬緊腮幫子道。

“哦!”段微輕輕的應聲,重新低下頭。

“來人,把段國師放開!”紀雲大聲喝道。

侍衛們連忙上前,拿出鉗子,夾著粗釘子的尾巴,用力的往外拽。

若薇看的心驚肉跳,那釘子因為時間的問題已經與皮肉長在一塊,如今要一寸一寸的拔出來,這種痛楚猶如剔骨一樣。

但是段微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冷冷道:“拔完之後,我會有一瞬間的失血暈眩,將我懷裏的藍瓶藥粉撒在傷口上,可以減少血液流失!”

這番話令行刑者一陣目瞪口呆,他做了十幾年的獄卒,還沒見過如此鎮定自若的人。

還記得這個人剛入囚室,奕王下令釘其手足時,此人居然冷漠的對他們說:“若不想我因流血過多而死,最好用燒紅的釘子,若不然,我死了,奕之厲邪必定要你們償命!”

當他們用燒紅的釘子釘入他的手腕,他們看見的是一片淡漠的神色,沒有撕心裂肺的嚎叫,有的隻是他額頭上斷斷續續的冷汗。心智如此的堅強,連他們這些獄卒都不免為其心驚,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夠在如此痛苦之下,依舊保持著這樣的冷凝。

四根釘子被拔下,上麵還沾著皮肉,若薇看的心驚肉跳,胃裏有些翻滾。

果然不出段微所料,拔完釘子,他便暈倒了。

紀雲害怕段微使詐,連忙命人用鐵鏈將其鎖上,若薇顫抖的從段微懷裏掏出一隻藍色的藥瓶,到處一些灑在他的傷口上。

一切做好之後,紀雲問道:“得趕快給他醫治,要是死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吧,叫人抬到我府上!”若薇毫不猶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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