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山深處
“殿下，您喝點水。”
這次“遊獵”，劉哲動靜不小，帶著沈若愚，朱二球，翠花，蘇屠，以及數十個將士。
出若愚前，蘇屠大為震怒，就差指著劉哲鼻子罵了。
紈絝子弟！
敗家子！
好不了幾天，就又開始作了。
其他人也沒有什麽好臉色，隻有翠花，朱二球，沈若愚，依然忠心耿耿。
他們……也習慣了。
“真難走啊。”
劉哲看著自己的衣服，都被荊棘撕開不少，歎道。
江州封山，導致山中連一條山路都沒有，他們還得一邊開路一邊走。
蘇屠哼道：“殿下，您是金枝玉葉，可別再往裏走了，若是遇到野豬熊瞎子，我可保不了你！”
“莽夫給我閉嘴！”
沈若愚怒喝道。
劉哲揮揮手，一笑並不在意。
他之所以進山，其實並非遊獵，而是因為尋找作物！
是的。
江州的百姓太窮了，窮到每年都要餓肚子。好像不餓幾年肚子，都不是完整的人生。
這是不對的。
並且這是危險的。
前世的劉哲，看過一個理論，叫二兩銀子統治的帝國。其中說的，就是關於當初盛極時候的英國和大清，之所以可以穩定強大，隻有一個法寶。
掌控和平衡經濟，尤其是國民經濟！
雖然說出來有點寒心，但是讓百姓平均每年，剛剛好有二兩銀子入賬，就是社會最穩定的時候。
為什麽？
二兩銀子，正好是一家人吃飽的開銷。
多了，飽暖思**欲，各種幺蛾子就出來了。
但餓了，就會造反。
所以如何平衡二兩銀子，讓百姓一起床，就為了這二兩銀子打拚，不去想別的，就是一個國家的本事了。
諸如劉哲前世的房貸，也是如此意思。
給你活著的希望，給你奮鬥的目標。
不會撐死，也不會餓死。
但是現在，江州的百姓吃不飽！
這是劉哲不能忍的。
其中固然有很多體製上的問題，土地製度落後，望族剝削，苛捐雜稅，但根本問題還是江州地處丘陵地帶，可規模產出糧食的良田很少。
但是……
自古以來，這裏可是天府之國！
劉哲覺得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農作物！
他想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
蜀中多山，應該諸多神奇。但竟然把山給封了？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繼續走！”
劉哲已經走了兩天，途中確實遇到了不少野獸，但在這些兵卒的保護下，野獸輕鬆被獵殺，一群人還破天荒吃了一頓大肉。
翠花都美滋滋地道：“多進山打獵就好哩，可以多吃肉！”
劉哲回頭說道：“若愚記下，回去之後，頒布山林解禁令，允許獵戶進山狩獵。但獵戶碧璽登記造冊，必須如實匯報獵物所得，並且繳稅，具體稅率，你回去研究一下。”
沈若愚一愣，旋即點頭。
蘇屠猛然看著劉哲：“殿下你，你不是來打獵的？”
劉哲嗬嗬笑道：“民生疾苦，孤哪裏有心思打獵？打獵並非壞事，蘇校尉沒有發現，我們一路走來，野獸極多，山腳農民多遭殃，野豬，狼，為害鄉裏，蘇校尉可看見，山腳附近幾個村莊，已經搬走不少，甚至有可能，都有人慘遭毒手。”
“控製野物，有利於保護百姓。”
“但切不可過分濫殺，所以必須登記造冊！”
如果因此破壞了生態平衡，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劉哲怎不懂這些道理？
蘇屠渾身一震，頓覺愧疚：“殿下心係民生，江州之福啊！是我老蘇不是人！”
劉棟搖搖頭，不再多說。
這下，沒有人再敢說劉哲是來“遊獵”的了，幾十個兵卒，也變得更有幹勁，甚至已經開始討論，回去就“兼職”做一個獵戶，可以補貼家用。
“還沒有嗎？”
一連三天，劉哲都在尋找。
其他人都很奇怪，他在找什麽？
他在找紅薯！
或者白芍！
他清清楚楚記得，不少曆史資料顯示，紅薯是舶來品，是從海外引進回來的。可是，那是錯的！郭沫若根本沒有深入研究，憑借一片地方誌就斷定紅薯是舶來品，是對曆史的不尊重。
宋代陶毅的《清異錄》中，記載得清清楚楚，“五嶺以南多薯，枚塊相連，有數十斤者，味極甘香。但因多在深山邃穀之中，人們大都自食，不曾販賣於外。”
由此可見，南方在古代，一直都有紅薯的，但並沒有得到人的重視，更沒有大規模種植。
對於現在疲弊的江州來說，紅薯拿來種植，再合適不過了！
紅薯味美，容易充饑，營養價值高。產量足，周期短。
在江州這種地方，一百天，紅薯便可成熟收割，實在是用來改善民生的不二法寶。
“殿下，您到底在找什麽，我們幹糧不多了啊。”
又走三日，蘇屠都遭不住了。
他們都在奇怪，一向養尊處優的殿下劉哲，竟然可以遭得住這種環境行走？
“不對，肯定有……”
劉哲很執拗。
一想起街上那些骨瘦如柴的百姓們，他的心裏就堵得慌！
“再找一天。”
還好山中野果子不少，山間水也夠清甜，偶有野獸殺來打牙祭。
又是一天過去。
劉哲都要敗興而歸，突然遠處傳來咕嚕嚕的聲音。
眾人大驚。
“保護殿下，有野豬！”
蘇屠低聲道。
而且聽起來，那邊野豬還不少，大概是一個野豬群居的地方。
“群居？”
劉哲眼睛一亮。
野豬一般是不喜歡群居的，最多兩兩相伴。那麽既然出現群居，隻有一個可能！這裏有它們喜歡吃的東西！而野豬，最喜歡吃的，就是紅薯，紅薯葉了！
“有多少隻？”
劉哲沉聲問道。
蘇屠遠眺，臉色微白：“回殿下，至少八隻！我們這些人不可敵啊！”
“想辦法把它們弄死！”
劉哲咬牙道。
眾人當即色變，麵麵相覷。
野豬發起瘋來，幾個人都不是對手。一般熟練的獵戶遇到野豬，都是繞道走的。那衝擊力，簡直不是蓋的。
“殿下……”
蘇屠想勸。
劉哲道：“想讓妻兒吃飽飯嗎？”
這個年代，有錢不能解決一切！就江州的地理位置來說，即使你有錢，想花出去都很難！時局動亂，糧食比金貴！
所以，隻有保證自己封地糧草充足，才敢謀求其他。
“想！”
這一聲，不僅蘇屠，其他將士也紛紛拿起兵器。
劉哲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想就給我殺掉！八隻野豬如何？至少千斤豬肉，弄死它們，肉給大家分了！”
眾人聽得大喜。
八隻野豬，可不止一千斤！一頭野豬的重量，怕是能到兩三百斤。這麽多人，一家都能分個至少五十斤。
江州百姓，過年都吃不上肉，何況平時？
蘇屠一擦口水，罵道：“怕個鳥來，兄弟們，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
五十多個將士，摩拳擦掌，如臨大敵。
蘇屠一揮手，一群人亦步亦趨朝著那邊野豬而去。
這些人開路，劉哲舉目望去，登時臉上一喜。
野豬果然是在啃紅薯葉！
蜀中深山，果然有紅薯！
等到這群人，小心翼翼來到野豬三米之外，蘇屠一聲：“殺！”
五十個將士飛撲而上，聲勢驚人。
野豬一看有人敢惹自己，發出淒厲叫聲，還好這八隻野豬，其中隻有四隻是成年野豬，剩下四隻較小，看來是它們孩子。
但盡管隻有四隻，衝撞力已經無比驚人。
“啊！”
一兵卒反應慢了一些，被野豬頂得飛起，直接開膛破肚，怕是活不過今天。
“兄弟們，給我殺死這些畜生！”
蘇屠威猛，一刀下去，一隻野豬頭皮血流，但野豬這種動物，表皮十分厚實，一般人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他。有幾個兵卒手裏的刀都砍卷了，都沒有對野豬造成致命傷。
“這麽猛？”
劉哲看得猛吸一口氣。
獵戶對付野豬，一般都用鋼叉，因為可以阻擋野豬衝撞。野豬衝撞越猛，實際上對自己的傷害越大。
劉哲提醒道：“武器護在身前，直插野豬眼睛！”
眾人反應過來，依計行事。
果然。
野豬雖然凶猛，但是智商較低隻有一種攻擊方式，那就是衝撞！
此時將士們手中兵器護身，野豬衝撞過來，雖然還是能把他們撞得人仰馬翻，但兵器紮進野豬眼睛裏，直接就對野豬造成了巨大傷害！
眼睛，是野豬最脆弱的地方！
“吼……”
野豬慘叫，響徹在山間。
誰都沒想到，這將是一場持久戰。
足足一個時辰！
這邊的人都累了。
那些野豬，也已經渾身鮮血，眼睛失明。最後終是失血過多，體力不支，被將士們紛紛按住宰殺。
“贏了！”
翠花興奮大呼道。
劉哲等人跑過來。
蘇屠一臉鮮血，哈哈大笑。
劉哲卻是不看這些野豬，奔向那片綠油油的紅薯地。
他心中鬆了口氣。
有此作物，抵得上千軍萬馬！
“殿下，死了兩個弟兄。”
蘇屠痛心匯報道。
劉哲重重點頭：“厚葬！”
兩條人命……
不管怎麽說，能找到這片紅薯，值了！
之後，劉哲吩咐眾人，將這些紅薯連根拔起，讓人驚喜的是，這些紅薯正好是成熟期，果實碩大，連同根葉種子，全部齊全！
“殿下，這是何物？”
蘇屠問道。
劉哲一笑：“今夜暫且在這裏歇息，明日啟程回家！”
“有此一物，江州五十萬人不用餓肚子了！”
眾人聽得心神皆往。
“殿下大善！”
“江州之福！”
當夜，烤野豬肉，烤紅薯。
紅薯入口，香甜味美，眾人吃得嘖嘖稱奇。而沈若愚計算一下剛才那片紅薯地，大概算出一畝地，一個周期竟可以產紅薯至少五千斤！
聽著這做夢一樣的天文數字，在場兵卒紛紛跪拜劉哲麵前。
有此燕王，江州何愁不富？
然而讓劉哲沒有想到的是。
雖然紅薯找到了。
但是等他們回去之後，竟然沒有人願意種，紅薯推廣，遭到巨大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