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戳破
一頓飯吃得比想象中還要愉快，沈嬌和程瑾說幫忙洗碗，溫茜趕他們出去，最後笑著對沈嬌說：“你陪陪他吧，反正你們倆見麵的時間少。”
沈晨光接了個公司電話，回書房處理公務去了，客廳的電視還在播那部婆媳劇，沈嬌引他上樓參觀家裏各處。她家實在是大，沈晨光為了她學球，還專門在一個房間裏擺了一張乒乓球台，後麵的櫃子裝的是這些年她獲得過的大小獎項，獎杯、獎牌，看過去幾乎都是金光閃閃的一片。
程瑾看得認真，像是在彌補這些年在她賽事中的缺席一樣，沈嬌有點害羞，弄得像是她在故意顯擺。兩個人從節目錄完之後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之前在球隊，每天練球，時間占得滿滿當當，晚上回去聊個微信就知足了，現在看到本人站在麵前，沈嬌忍不住過去拉他的手，“你……嗯……我媽媽沒嚇到你吧？”
“怎麽會，普通的家常而已，她問這些是應該的，畢竟你是她女兒。”程瑾將目光收回，靜靜地看著她。沈嬌今天穿了一條無袖連衣裙，腰線剪裁流暢，顯得細腰瑩瑩不足一握。
程瑾喉頭動了動，心底的渴望瞬間就湧了上來，之前沒見麵還好，現在站在他麵前，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想她。
不知道是誰先邁出的那一步，有知覺的時候，兩人的臉已經碰到一起，安靜悠長的一個吻，也許足夠訴說這些天的思念。
靜靜地抱著她，程瑾吻她的發，才說：“我下周就要進組了，先拍中國這邊，後麵還要去美國取景。”
沈嬌雙手抱著他的腰，聞他襯衣上好聞的洗衣粉味道，“中國在哪裏拍？”
“香港。”
離北京很遠。
沈嬌無意識地蹭蹭他的胸前，程瑾忍不住又去吻她，這次唇舌糾纏，最後沈嬌攀著他的手臂，杏眼朦朧道：“我有空能不能來看你呢？”說出口才覺得不好，拍戲那麽忙，探班應該會打擾他吧。
程瑾笑了笑：“你要來提前和我說就好了。”他摟著她的雙臂緊了些，唇離她很近，就在眼前，程瑾啞聲說：“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了，你想來探班就來，沒有人會說什麽，你也不用在意粉絲和其他人的眼光。”
沈嬌主動親他的下巴：“那你在香港等我。”
他突然笑：“嬌嬌，不要為了我耽誤了練球。”
沈嬌難得哼他一聲：“我難道不知道嗎？做什麽也不會耽誤正事的。”
程瑾突然想起幾個月前在洛杉磯，馮指導說的那些話，眸如點漆，連著嗓音也深邃誘人：“嬌嬌，你會守著我嗎？不管以後發生任何事，像你守護冠軍一樣——”
沈嬌打斷他：“會的，所以沒人能分開我們。”她認定了一件事，就會努力做到最好，比如乒乓球，認定了一個人，就會拚盡全力和他攜手走過。
比如，程瑾。
《遊天下》最後一期終於在這周末完滿放送完畢，收視率又破新高，算是完美地畫上了一個句號。程瑾和沈嬌的人氣不用說，並且還在網友們搞的一個“娛樂圈最佳情侶”的投票裏麵拿了個第一名。其他四個嘉賓都吸了一大波粉絲，翟長青和李欣薇各自接了新的電視劇，忙著拍戲去了，Kevin最近的檔期都空了出來，準備給衣姿拍廣告。
可奇怪的是，明明他都回北京好幾天了，卻遲遲沒有品牌商來聯係，說好的很急很希望他來拍呢？
不過沒通告也好，他清閑地在家裏打遊戲。
經紀人的電話打過來，有點憤怒和不甘的語氣：“衣姿那邊突然反悔了，準備請其他人代言，氣死我了！”本來那邊之前也是口頭邀約，連合同都沒簽，人家反悔他們也做不了什麽，隻能暗自咬牙。
“啊？請誰啊？”Kevin意外，倒沒有經紀人那麽生氣，他早年可是當過大牌的大中華區品牌大使的，衣姿的代言雖然是個趁熱打鐵的好機會，但沒了也算不上多傷心。可能是在這個圈子久了，名利這些也看得淡了些，遠不如年輕那會兒。
不是有句話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以後還會有更好的。他也這麽安慰經紀人，經紀人氣不過，接著說：“我打聽過了，是那邊不滿意吳羽希，本來他們就想請CP感強一點的，吳羽希沒戲，那邊覺得找不到和你搭檔的女明星，就把你也刷下來了。”
Kevin放下手柄，看著窗外：“她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經紀人哼一聲：“之前就聽說她好像得罪了哪位讚助商，所以那段時間才沒通告上，結果運氣好被洛姐看上請她上節目，現在倒好，狗改不了吃屎，誰知道她又把誰得罪了，我看其他幾個準備請她的節目和廣告，都用其他人把她換了。”
末了，又補充道：“你最近不要和她來往，免得惹到什麽不該惹的人。”
Kevin愛交朋友他是知道的，就怕一個節目錄完，他和吳羽希成了好朋友，那後麵才是後患無窮。
“嗯嗯知道了。”Kevin胡亂地應了，心裏也煩，這個模特，怎麽比演員還會搞事情！
吳羽希那邊比kevin還要更早收到消息，她簽的經濟公司算不上業內老大，旗下藝人最火的也隻在二線徘徊，公司領導想著在其他圈子挖掘一些潛力新人，這才簽了吳羽希。哪知道眼看這人就要火起來了，代言卻莫名其妙地沒了，說起來之前也經曆過一次，但好歹有些小通告願意找她，這次倒好，直接所有的通告都沒了，連手上有的代言，對方也電話表示不準備續約了。
這不是把人得罪了，這是直接把人得罪死了啊！
經紀人急得不行，語氣也重了些，讓她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還是惹到某個大佬了，她心煩得說沒有，但莫名就想起當時給施洛的那個郵箱。
她努力回憶那天程瑾的表情，卻找不出什麽破綻，不應該的，他不應該知道的。年初那會兒她跟去洛杉磯，也隻是在衛生間不小心碰到了沈嬌，連麵都沒和他見到。上次她被小封殺了一把，想想也知道是周曉文做的，心裏不爽程瑾，又不能奈何對方，隻好把氣撒在牽頭的她身上。
還好周曉文不知道那晚給程瑾開門的是她，不然就不止簡單地取消通告了。
可這一次，對方簡直就是逼著她退圈來的，偏偏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得罪誰了。
經紀人無可奈何，還抱著一絲希望地說：“你明天去衣姿那邊，我約了他們總經理，到時候大家談一下。”
“行吧。”她點頭，拿不到這個代言，總要問清楚為什麽把她刷下來。
衣姿的寫字樓租在寸土寸金的熱門商圈，上下四層，來往都是一排一排的衣架子，掛著當下最新的設計，吳羽希去時，隻有前台對她禮貌一笑。公司這兩年發展得熱火朝天，來往的多是超模明星，像她這種咖位的，隻是最近博了眼球，還真沒有多少人放在心上。
“我和你們總經理約好了的。”吳羽希摘了墨鏡，垂眼看新塗的指甲油。
“好的，請您稍等，我這邊和總經理電話確認一下。”前台按照流程給總經理處打了個電話，這才引她過去，還沒走到辦公室，就看到迎麵而來的秦琴。
秦琴新做了造型，卷發拉直，煙熏妝和暗色紅唇搭配得恰到好處，她看到吳羽希笑了笑，也許是妝容原因，讓她的笑看起來有些不懷好意，眼底隱約有著威懾和嘲諷。不過她本來私下性格乖張，又有人捧，也沒人願意和她明著撕破臉。
吳羽希麵上微笑，親切地叫她：“秦琴姐，好久不見了。”
秦琴輕輕挑眉，眼線朝上，頗有架子：“確實好久不見，我看了《遊天下》，你現在名氣可大了。”可這語氣，怎麽聽也不像恭維。
吳羽希沒把她放在心上，點點頭就要走，聽到秦琴在身後說：“你來麵試？你經紀人沒告訴你麽，衣姿已經和我簽了代言合同。”
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又放開，吳羽希不想自己在外人麵前太難看，依舊維持著風度，笑容比剛才淡了點，一雙眼睛沒有波瀾地看著秦琴：“那恭喜你了，秦琴姐。我來這裏，是和總經理有其他事要談。”
秦琴恍然大悟地哦一聲，笑著和她再見：“那希望你們談得順利。”一轉頭，嘴角的笑就冷下來，略帶嘲諷的弧度，喃喃道：“死要麵子活受罪。”
前台把她帶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外，正要敲門，被吳羽希攔下了，“我給經紀人打個電話，很重要的事，待會兒我自己會進去的。”
前台不好打擾，說：“那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吳羽希坐在門外走廊上的椅子上，她知道自己已經沒必要去見總經理了，對方已經用實際行動告訴她，秦琴是比她還要適合的人選，漂亮有名氣，代表作和得過的獎項一樣多，她盯著自己的腳尖，一時有些出神。
沒有通告，沒有代言，哪怕她現在正火，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大眾遺忘。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吳羽希冷著臉往回走，大廳那邊，應該是攝影棚的人推著衣服出來，幾個助手，圍著一個男人，語氣不乏恭維和討好，而他站在人群中間，表情很淡，但感覺得出來心情還不錯，看人的眼神有溫度。
直到看到她，溫度才驟然降下來。
身體已經比思想快一步，吳羽希還沒想好和程瑾說什麽，人已經走到了他麵前，助手們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模特，幾秒後才反應過來這是最近網上正火的吳羽希，和程瑾上過一個節目的。
有眼力見的人忙說自己去忙了，留他們倆單獨說話。
吳羽希對程瑾抿嘴笑了笑，聲音很輕柔：“程老師是要代言衣姿嗎？”
程瑾別過眼，看向其他地方：“陪朋友過來。”
“哦。”她勾著耳邊的頭發點頭，見他根本沒看自己，眼裏蓄了點淚，緩緩說：“好像他們簽了秦琴姐吧，看來是我名氣還不夠大，本來……”她想說本來衣姿定的是她，結果看程瑾根本沒用心在聽的樣子，這話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程瑾麵冷心熱，以前在球隊時有球迷圍著他們要簽名，人太多互相推搡了一下，他卻眼疾手快扶住了身邊一個要摔倒的女孩子，而那個女孩子的偶像，並不是他。吳羽希本想在他麵前示弱，讓他對自己也起幾分惻隱之心，施洛不就是這麽才請她上的節目麽？
她哽了一下，好似在哭一樣，說：“程老師馬上就要進組了嗎？最近肯定很多廣告代言活動，很忙吧——”
“你說完了嗎？”程瑾轉過頭看她，臉上，竟帶了些明顯的不耐煩。
“我、我怎麽了……”她含著淚笑了一下，笑容卻開始奇怪，心裏奇怪的感覺更甚。
“最近接了什麽劇本？還在我麵前演戲？”程瑾黑黝黝的眸子盯著她，一字一句道：“風景好看嗎？”
吳羽希瞬間後退兩步，臉色蒼白。
“我問你，樓上的風景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