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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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含光愕然地呆立原地,被這變數給嚇了一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而在這淒厲吼聲之中,一旁的另一個門房也悄悄躲到圓柱之後,一臉驚恐地大聲喊:“小郎君,你上任去時我家主人好酒好肉招待,可未曾薄待你半分啊!”
“是、是啊……”王含光反射性地回答,“所以我這不就帶朋友來了嘛……”
“小郎君,你竟然還帶了朋友!”門房頓時嚇得兩股戰戰,張口結舌。
他憋了半晌,突然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哭著說:“小郎君,你可不能這樣忘恩負義啊,你上任路上出事乃是你的命數,為何要找我家大人……”
“哎,不是,你等等!”被下人的話給震驚到的王含光這會兒反應過來了,他尷尬地看看一臉正直望天的李乘風和憋笑的袁天罡,不好意思地賠了笑,才走過去一把抓起要磕頭的門房,大聲說,“張四,你看清楚,小爺我還活得好好的!我這回是有事來的!”
“啊?”張四頓時不哭了,但又有些不敢相信,他看看王含光,又看看王含光身後的兩個朋友,這會兒才看清楚門外站著的兩人之中,竟有一個是道士打扮。
這人成了魂,最怕的應當就是僧道,如今見小郎君能和道士在一起,張四頓時就從驚恐之中回過神來。他又看了看,見陽光之下小郎君和兩個朋友都有影子,頓時期期艾艾地問:“那、那小郎君您還是活人?”
看到王含光黑著臉點頭,張四眼珠子一轉,馬上拍著大腿喊:“都怪檀香那臭小子,他帶著郎君您的行囊和仆從過來,哭著進門給主人報喪,說是郎君您在山中拉屎,才一眨眼就沒了蹤跡,他們找了一天一夜都沒找到……我家主人還加派了人手……大家都以為您遇害了!”
“檀香這混賬!”王含光被那一句“拉屎”給羞得不行,趕緊扯開門房張四的注意力,“我是遇害了……不是,我是差點兒就遇害了!”
王含光說到這個就心酸,正感慨之際,門內忽然傳來喧嘩聲,然後一個上了些年紀的中年男人從門內往外走,口裏還大聲問著:“含光在哪兒?含光在哪兒?”
看到王含光站在門口,那中年男人虎目含淚,一副站在門口要出來又不敢出來的樣子,似乎怕嚇到王含光一樣,說道:“含光啊,你是不是找不到投胎的路了?你別怕,告訴叔叔你的屍體在哪兒,叔叔一定好生給你安葬……”
“不是!叔叔,我沒死!”王含光又是感動又是好笑,餘光看到仙風道骨的袁天罡已經笑得整個人快翻下廊,又感覺十分丟人,他趕緊阻止自己的叔叔繼續說下去,大聲說,“我沒事,這位袁仙長和這位李少俠剛巧路過救了我!”
“那、那你還活著?”王含光的叔叔驚了一瞬,頓時衝過來一把抱住王含光,觸手果然是溫軟人體,他大喜至極,連聲說,“好、好、好!”
叔侄二人在門口好一陣膩歪,直到身後的李乘風咳嗽了幾聲,才喚回了王含光叔侄的神智。
“這、是我王某人怠慢了,二位義士救了我家含光,就是我王家的恩人,快請進!”王含光的叔叔一迭聲說著。
三人被一路迎進去,進門方一坐定,王含光的叔叔就讓人籌備酒食。王含光喝了兩盞茶,覺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這才左顧右盼,疑惑地問:“叔叔,怎沒見到叔母和長恩弟弟?”
“你叔母在後院,一會兒你去見見她。”王含光的叔叔躊躇一下,顯見是有什麽不好當著外人說的話。王含光是個識得眼色的,估計是家事,也不多問,剛巧這時候酒菜備好,一行人便直接入座吃飯。
王含光是個受不得苦的人,路上餐風露宿,啃了一路的饅頭,但因為在山上被嚇怕了也就忍了,如今看到這一桌酒肉,頓時再顧不得和自家叔叔說話,忙招呼袁道長和李少俠吃飯,自己也當頭夾了一筷子燉肉。一口咬下去滿口流油,鮮得他發出哼哼聲,然後大口大口吃起來。
李乘風是長子嫡孫,雖然豪邁卻不粗俗,而袁天罡因身體所限,不能吃大葷大油之物,因此這桌上的雞鴨魚肉,基本都落入了王含光的肚子裏。他叔叔還嫌不足,一迭聲地追問著:“可吃飽了?可還要加些肉菜?”
“吃得差不多了,再來些燉得爛爛的羊肉就可以了。”王含光百忙之中回答,一頓飯竟吃了尋常兩三個人的量。
王含光這飯吃得久,一旁客人早已經放下了筷子,他還在吃。王含光的叔叔見狀就說:“兩位且先安置吧,含光你看如何?”
王含光點點頭,說:“叔叔你把他們的客房與我安排在一個院子裏。”他又朝袁天罡和李乘風討好地笑笑,十分諂媚地說:“我再吃會兒,明兒一早就帶兩位到處逛逛。”
看袁天罡點頭,王含光放下心來,打算繼續吃,結果本打算就這麽離開的袁天罡不知想到了什麽,走幾步就返回來,從袖子裏摸出一個三角形的疊紙來,遞給他,然後說:“揣在懷裏吧。”說完無視王含光茫然的眼神,跟著帶路的管家往待客的客房走去。
王含光茫然,不知道袁道長是什麽意思,不過想著是道長所賜,應該是好東西,於是便樂滋滋地直接揣在自己內兜放銀票的地方,還小心地拍了拍。
他繼續大快朵頤,不知道那道長和少俠進了院子就說起他來。
李乘風進了門就問:“好好的,你給他符幹嗎?”
“我說心血**你信嗎?”袁天罡似笑非笑地回答,見李乘風一臉懷疑,他看看四周,然後輕聲說,“好吧好吧,你最近疑心病真是越來越重……這地方確實有點兒不對勁,不過……也許是我想多了。”
這道士每次都說自己想多了,但最終的結果卻告訴李乘風,一旦這道士真的有這方麵的預感,那麽就絕對有問題。
李乘風原本已經解劍放在桌上,聞言頓時一手抓起劍,緊張地低問:“怎麽,這地方也是幻境嗎?還是這房子裏有大蛇?”
“都不是。”袁天罡看著李乘風緊張的樣子,搖頭說,“你別緊張,就是我見王含光那小胖子的叔叔眉宇之間有桃花劫,又見這屋內暗香湧動,有一股濃鬱的桃花之香,就幹脆給那小胖子點兒防身的東西。”
李乘風點點頭,但是臉色並不好看,剛巧侍女進門送水,這話題就這麽停下了。兩人洗漱之後,又泡了個熱水澡解乏,這才打著哈欠躺下。
半夢半醒間,李乘風一直輾轉反側,半晌之後,他似乎終於忍不住了,翻身過來使勁兒地搖晃袁天罡,粗聲粗氣地問:“那我呢?為什麽我沒有?”
“啊?”袁天罡本來都快睡著了,突然被搖醒,十分茫然。
李乘風黑著臉繼續追問:“為什麽那白饅頭有防身符,我卻沒有?”
袁天罡愣了半晌,突然“噗”的一聲笑了。李乘風耳朵根有些發紅,但還是十分堅強地沒有放棄,死死盯著袁天罡。
袁天罡很想嘲笑他“你不是第一次見我還說我裝神弄鬼嗎”,但是看看這人的樣子,顯然是內心掙紮很久才憋出這個疑問,於是不敢惹他炸毛,而是打了個哈欠,說:“你有啊,不然你被擄走、差點兒被人魔當成補品的時候,我怎麽能發現你?”
“什麽?”李乘風內心掙紮許久才問出口,到頭來卻得知自己身上居然有防身符,可他怎麽從未發現過?想到這裏,他又問打著哈欠、顯然已經處於半夢半醒狀態的袁天罡:“什麽符,我怎麽不知道?”
“你的體質一般小嘍囉近不了你的身,防身符你不需要,所以我放的是……”說著說著,袁天罡居然慢慢地沒了聲音。
李乘風剛想繼續追問,就發現這家夥居然沒一會兒就小聲打起了呼嚕,顯見連日奔波,這道士確實累了。
李乘風氣悶,很想不管不顧地把他吵醒,但是想了一會兒,到底沒這麽做,而是翻了個身,認真想起這道士說的桃花劫之事。
根據話本故事所說,桃花劫一般都是女色之事,跟旁人無關。李乘風鬆了口氣,但是卻沒有把枕邊的長劍挪開,而是就這麽想著想著睡了過去。
兩人這邊早早歇下,另一邊王含光吃喝完,洗漱完,就換了衣服,打算去看自己的叔母。
他原本也沒那麽急,但叔母的侍女當夜來請,說叔母聽說他出事哭了許多次,這會兒聽說他平安無事,哪裏等得,一定要今天看到他才好。
王含光雖然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但是素來討長輩喜歡,乃是因為他有個優點,就是確實有孝心,每次出門胡混玩耍,都會記得給長輩帶些禮物,也愛湊到長輩跟前撒嬌賣乖,這會兒聽到叔母來請,哪裏會耽擱,匆匆洗漱就趕去了後院。
王含光的叔叔雖是庶出,但是與一般庶子不同,他的姨娘本就是良家子,算是貴妾,又因為姨娘生產之後就去世了,因此他自小被嫡母帶在身邊,在族譜中記了名,和嫡子一般待遇。他不但與嫡母如同真母子一般,與他的兄長,也就是王含光的父親、如今王家當家的老爺也是自小一起長大,雖不是親兄弟,但是比一般的親兄弟還親厚。
也是因此,王含光出事之後,他們一家才如此掛念。如今距離得知王含光出事都快一月了,他叔叔今天得了他回來的消息,才讓人把一遍遍搜山的人找回來。
他叔叔的親事也是他祖母千挑萬選的,雖不是按照世家主母樣樣俱全的路子,但也是世交之家千嬌萬寵的嫡小姐。據說他小時候很喜歡這位叔母,叔叔一家離開老家時他還哭著不肯放開叔母的衣角,鬧了半個月才消停。不過王含光自己倒是沒記憶了,他記事的時間晚,隻記得叔母身上總是香香的,房裏總有許多許多甜蜜蜜的果子和淡淡的茶香。
叔母如今年歲漸大,自己也有了孩兒,見到王含光的時候,就像是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慈愛。因此他雖不記得和叔母相處的時光,雖然上次隻是匆匆幾天的相處,他卻很喜歡這位慈愛的長輩。此刻聽說她病得厲害,王含光也心中著急。
幾人匆匆走到後院,王含光老遠就聽到叔母的奶娘陳婆子尖銳的嗓音大罵著:“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給我滾回你的梨香苑去!”
伴著陳婆子的罵聲,門裏麵被推搡出一主一仆來。那主仆二人皆是後宅女子打扮,仆人倒是一般,穿著簡單的婢女服侍,麵貌身段皆與常人無異,倒是那主子打扮的女子,遠遠看去身段婀娜,衣著規整,但自骨子裏透出一股媚態,走近一看如梨花帶露。此刻她正拿帕子擦著臉上的淚珠,輕聲細語地分辯:“奴婢隻是擔心娘子的身體……”
“擔心娘子的身體?你這糟心的狐狸精不在這裏轉悠,我家娘子的身體就好得很……”陳婆子罵到一半,看到王含光走過來,頓時眼睛一亮,笑著招呼:“小郎君來了,快快進來!”然後她轉身低聲咒罵:“你這倒黴催的喪門星,還不快滾出去,杵在這兒裝什麽可憐,看著就晦氣!”
“是。”那女子低泣著回答,一副柔媚委屈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就先心軟三分。
“陳媽媽,”王含光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攔了一下陳婆子那準備掐人的手,笑著說,“先帶我看看叔母吧,她身體可還好?”
陳婆子被這麽一攔,也不好再去掐人,因此隻瞪了一眼那女子,就親熱地拉著王含光往房裏走,一邊走一邊大聲說:“娘子下午聽說你回來了就盼著你呢,又不敢早早去喚你,怕打擾你休息……”
一行人進了門,往後院的房裏走去,王含光一進門,就看到個勉力坐在床榻上病歪歪的中年婦人。她雖然樣貌並不美麗,卻一身端莊氣度,看著就讓人覺得舒心親切。
這會兒看到王含光進來,她帶著病容的臉上露出笑意來,一迭聲喚著:“可是含光來了?哎呀,果然是無事了,果然是無事了……”說著,她眼裏的淚水一串串掉下來,沒一會兒就泣不成聲。
“叔母你別擔心,我這不沒事嗎?”王含光趕緊安慰自己的叔母,一旁的陳婆子讓人拿了藥丸給她服下,折騰了好一會兒,叔母才恢複了平靜。
“叔母,你這身體怎地還沒好,甚至、甚至還又嚴重了幾分?”王含光有些詫異,他前去赴任之前,大夫還說叔母是偶感風寒,幾帖藥下去已經好了許多,怎麽過了快一月,叔母的病反而更嚴重了?
“還不是後院那個狐媚子,”叔母沒說話,陳婆子卻忍不住了,她咬牙切齒地說,“真不知阿郎是看上她哪裏,一個嫁過馬夫、生過孩子的半老徐娘,偏阿郎這一年跟被迷了心竅一樣,竟是越來越寶貝她,梨香苑的一應用度如今比主院還奢靡。最近娘子生病,阿郎竟被攛掇著要把掌家大權也交給她,眼見著這是要寵妾滅妻……”
“陳媽媽!”王含光聽得一愣一愣的,叔母韓敏喘過氣來,趕緊打斷陳婆子的話,嚴肅地說,“這話哪裏能跟含光說,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了!”
“可是,大郎是您和阿郎唯一的兒子,也是含光郎君的堂兄弟啊!”陳婆子一咬牙,直接跪下,眼中帶淚地哭訴,“娘子您受委屈忍得,老奴卻不敢再忍了。老奴看著您和大郎長大,隻要您二人平安,老奴便是即刻死了眼睛也閉得緊緊的……您容得下梨香苑那位,人家卻容不得您和大郎。如今大郎和娘子都臥病在床,阿郎若再如此下去,真把掌家大權要過去,您和大郎還不知道要受什麽樣的磋磨……”
“等等、等等!”王含光聽到這裏,又是糊塗又是震驚,“大郎又是怎麽回事?我上次見到長恩兄弟的時候,他不是還好好的嗎,還說改日去我那兒踏青喝酒呢。今日一天沒見到,我還以為他出了門,他卻是生病了嗎?”
陳婆子的眼淚一顆顆流出來,她已經是年紀能做祖母的人,王含光想攙扶起她,可陳婆子卻老淚縱橫,磕頭說:“老奴不打緊。娘子不讓老奴說,老奴卻不能不說……大郎被那賤人汙蔑欺辱庶母,如今對外說是身體抱恙,實際上是阿郎把大郎給關起來了啊!”
“什麽?”王含光這回是真的驚了,他連聲問,“長恩弟弟輕薄庶母?不可能,我方才見了妙姨娘一眼,她年紀足以做長恩弟弟的母親,長恩弟弟怎會輕薄於她?”
“郎君看得通透,大家也都看得明白……可是唯有阿郎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一般,竟是當了真。”陳婆子眼裏含著淚水,慘聲說,“如今大郎已被關了大半個月,一應吃食都是送到門口,裏麵也沒個小廝仆從,竟像是被圈著的牲畜一般……阿郎糊塗啊!”
“陳媽媽!”王含光的叔母低斥一聲。
王含光心中震驚,他怎麽也不肯相信這事。
陳婆子對韓敏告罪一聲,卻還是繼續說道:“今日老奴拚著性命不要,也想請郎君救一救娘子,救一救你長恩弟弟……”
“這、這……”王含光不敢接話,畢竟這是他叔叔的家事,而且他真的不明白,自家叔叔據說從小就是個聰明人,被祖母帶在身邊教養,性子雖不說殺伐果斷,也絕對不是個糊塗人,怎會隻聽一個妾室的一麵之詞,就囚困自己唯一的嫡子?
要麽就是叔叔真的糊塗了,要麽就是叔母的奶娘為了長恩,沒有把話說全。
“長恩弟弟輕薄庶母可有人證物證,可有被人當堂抓住?”王含光追問。
“你長恩弟弟不爭氣,與妙姨娘發生爭吵,被你叔叔當場抓住,但就隻是如此,絕無齷齪之事。你叔父進去時,兩人衣冠整齊,隻是在爭吵。”陳婆子還沒說話,榻上的韓敏便輕聲開口,她臉色疲憊地看著王含光說,“含光,長恩雖生得比你晚,與你沒什麽交情,但是叔母自小待你如何你應當清楚,叔母可是個狹隘不容人、不辨是非的人?”
“自然不是。”王含光趕緊回答。
“那麽,叔母想求你一件事情。”韓敏疲憊地說,王含光剛想說話,她就製止了他,直接繼續說道,“你跟你叔叔說說。如今我們誰說話都抵不上妙姨娘的一個字,我唯有求你了……妙姨娘容不下你長恩弟弟,假以時日,這家裏也容不下我了,不如就讓你叔叔把我送回老宅,這地方、這些家產,我們都不要了,我隻盼、隻盼你長恩弟弟平安……”她說著,眼淚唰地流下來,神情之中盡是絕望。
“哪裏就到這個地步了。”王含光大驚,叔叔再怎麽寵愛妾室,也不至於把主母嫡子逼到如此地步吧?
“小郎君有所不知,這主院看著光鮮,如今卻一日不如一日。”陳婆子擦了擦眼淚,輕輕給韓敏掖了掖被子,然後才說,“若是真的把掌家權交給妙姨娘,隻怕娘子和大郎會被她活活折磨死。”
王含光真是不敢相信,尤其他進門時才聽到陳婆子大罵妙姨娘,怎麽看都是正院的人比較凶狠……
陳婆子淚眼婆娑,身後的大丫鬟捧香聽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了,她一步上前,蹲下身回話,說:“郎君,陳媽媽性子耿直,妙姨娘挑釁她總是上當,也因此惹得主人不喜,覺得主院這邊氣焰囂張。其實妙姨娘都是軟刀子功夫,我們每回吃虧都是有口難言。您若是不信,明日可以打探一下少主人如今是什麽處境,您就知道娘子為何要回鄉保命了……”
話說到這份上,王含光隻能點頭,認真地說:“我明日就去打探一下,若是真的如你們所說……叔母,我定不會袖手旁觀,縱然是得罪叔叔,我也一定把消息帶給祖母,讓她老人家為你主持公道!”
這話一說,韓敏頓時淚如雨下,抱著他大哭一場,隻歎自己走到絕路,好歹還有這個侄兒。
王含光本是路過,卻沒想到還沒啟程回京報告古太原人魔殺人事件,身上又多了幫叔母調查叔叔寵妾滅妻、謀害嫡子之事的任務。
王含光一個頭兩個大,第二日起床就趕緊跟袁天罡和李乘風告罪。家醜不可外揚,他沒說是為了這後宅不寧的事,隻是說有些事情耽擱,又奉上白銀百兩,讓兩人先在梅山鎮逛逛。
梅山鎮依山傍水,山頂還有引鳳亭,在亭中溫酒觀山最是雅致。王含光讓管家帶著二人去山頂看風景,一再囑咐照顧好他們,又一再吩咐讓管家帶上上好酒菜,務必讓他們二人盡興,這才又與李乘風二人告罪許久,折返回去。
而他身後,李乘風看著他,忍不住奇怪地說:“這胖子怎麽看上去怪裏怪氣的?”
“哦?你發現了什麽?”袁天罡抬眉,似有些好奇地問他。
“嗯,他身上有一絲淡淡的桃花香。”李乘風聞了聞,然後又說,“應當是我聞錯了,這王胖子怎會用這麽甜軟的熏香。”
袁天罡愣了一下,他看著李乘風的臉,眼裏閃過一絲淡淡的悲傷。
“走吧!”李乘風卻沒注意到,他一甩大馬尾,轉身意氣風發地招呼袁天罡,“好久沒喝酒了,今日我們痛飲一番!”說著,他拉起走得慢吞吞的袁天罡,把人夾在腋下,一把丟上馬車。
馬車嗒嗒地一路離開王家,而王含光入了後院,直往堂弟所在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