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你的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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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道熟悉的黑色隧道，蘇小雨眼前迅速掠過往後多年的畫麵，在被吸入一道新的光圈前，蘇小雨驟然停駐身形，朝同在此方奇異空間正忙碌著的兩隻狗狗望去：“喂，你們兩隻，是來自更高維度的生物嗎？”
她看過各種科幻片，也瀏覽過一些新奇的推測，理論上更高維度的生物的確有穿越時空，甚至停止時間的能力。這些日子經曆的一切，更加讓她堅信高維空間與高維生物的存在。
“嗷嗚嗷嗚。”老大，她的意識怎麽還在這兒？
“汪汪汪。”我怎麽知道？
“你們能聽懂我說話的吧？我經曆的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吧？你們現在準備幹什麽？修複時空？抹去我的記憶？”看對麵裝傻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的兩小隻，蘇小雨兀自開口，“這可是你們的失誤造成我回到過去，總該給些彌補吧？我知道曆史不可變，別人我不管，好歹不要抹去我經曆這一切的記憶，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聽到她的話，小奶狗查看了下往後關乎她的時空軌跡，她擁不擁有這些額外的記憶對軌跡影響倒是不大，遂回複：“我答應你的要求，你回去吧。”
“最後一個問題，我回到過去導致的那些偏差，你們怎麽處理？”那些和曾經不同的軌跡應該就是所謂的平行時空了吧。
“磨滅。”幹脆利落的兩字。
“別人都不會記得？”
“被磨滅的平行時空片段會以夢境的形式被逐漸遺忘。”小奶狗用三維生物能夠理解的話回答。
蘇小雨點點頭：“記住你們答應我的啊，不要讓我遺忘經曆的那一切。”
“知道了。”
看到那個三維生物的意識回歸本體，兩隻狗狗瞬間鬆口氣，迅速修複好所有的時空偏差後，終於得以解脫地正式踏上體驗低維時空之旅。
意識回歸的蘇小雨感覺自己躺在浮浮沉沉的小船上，腦海中一堆陌生的記憶湧來讓她又暈乎了一會兒，等終於平靜了後，她聽到一道沉穩的女音傳來：“隻是普通的皮外傷，沒有腦震**。”
隨即，一陣暴躁的男音炸響：“你們醫院到底行不行啊？上次也說她沒問題，結果到現在她記憶還是沒恢複！這次也說沒問題，那她為什麽不醒？算了，懶得理你們了，我帶她轉院！”
聽到那熟悉的暴躁聲，病**的蘇小雨努力動了動眼皮，睜眼就看到床邊臉色難看的醫生在向同樣臉色難看的穆炎陽解釋，然而對方就是油鹽不進，堅決要帶自己轉院。
“穆炎陽……”
“我告訴你們……”輕柔的聲音讓那狂躁的怒吼瞬間消聲，穆炎陽側頭對上病**小人兒睜開的雙眸，立馬又後怕又驚喜地坐到她身邊，問，“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舒服？腦袋疼不疼暈不暈？”雙手無措得不知道該放哪兒，想去抓她又怕碰到她的傷。
一連串發自內心的急切問話令蘇小雨不自覺地牽起嘴角。腦海中那些不屬於她親身經曆的記憶，或者說學生時代的她在2019年經曆的記憶，讓她知曉固有印象裏這個隻知道公報私仇剝削自己的無良上司是如何全方位照顧維護自己的，倒映著他關切麵龐的雙眸也跟著泛起柔光：“沒事，皮外傷而已，我想回家。”她需要一個人安靜地消化一下這段時間經曆的一切……
“好，我們回家。”
不給**人反應的時間，穆炎陽的胳膊就穿過她的肩和腿窩，穩穩地公主抱起她，惹得失重的蘇小雨一陣驚呼：“你幹什麽？”雙手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脖頸防止摔落在地。
“回家啊。”穆炎陽理所當然地回複，抱著對方就走出病房。
感受著那有力的雙臂，一路上蘇小雨愣怔地盯著他有型的下頜發呆，看慣了年少時分對方桀驁不羈的模樣，一時間還有點不習慣現在他西裝革履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精英形象。先前經曆的一切恍若一場夢，卻又如此真實又深刻地儲存在自己記憶深處，隻是可惜這場奇幻的經曆隻有自己知曉……
穆炎陽停步在自己的車子前，一低頭就見到懷裏一眨不眨盯著自己的小人兒，性感的薄唇勾起，倏地湊近她問：“又被我的颯爽英姿迷住了？”
突如其來的氣息嚇得蘇小雨瞪大雙眸，在她慢一拍地後仰之前，穆炎陽已經哈哈大笑著抬起頭：“開門。”
蘇小雨一偏頭，就見到熟悉的黑色轎車，伸手打開副駕的門。被抱進座位，瞅著俯身替自己係安全帶的人，不等她開口，對方就笑著起身拍了拍她的腦袋，好心情地道：“說了我對小屁孩不感興趣，別自作多情了啊。”
頭頂還殘留著對方大掌的溫度，他那對待小孩的口吻惹得蘇小雨哭笑不得：“我已經……”回來了。
“放心，傷你的人都會付出代價的，不要怕。”穆炎陽坐上駕駛位，臉色平淡，漆黑的眸底卻湧動著一場危險的暗流。
聽到那低沉卻有力的話，蘇小雨心頭一震，緊跟著一暖。曾經年少的他維護自己的一幕幕瞬間浮上腦海，她點點頭回複：“嗯，我不怕。”有你在，我不怕。
這一刻有太多太多想說的話，也有太多太多想問的話，最終卻一句都說不出，就想這麽靜靜地坐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令人安心的他。
回到花園小區，瞅著牢牢扶住她，仿佛她就是個易碎瓷娃娃的人，蘇小雨無奈地道：“我真沒事，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你慢慢休息，我在客廳等你。”穆炎陽說著掏出鑰匙自來熟地打開她公寓的大門。
見到對方進屋熟稔地給她端茶倒水，蘇小雨知曉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基本把自己的公寓當成了第二個家，客廳的沙發也成了他的專屬床鋪。不過說來也是神奇，她在過去的時空即使快進，也絕對待了快兩年的時光，結果在2019年隻過了兩個多月，如今才6月15日。見識過未知的高維生物所擁有的能力，蘇小雨也就淡然了，也慶幸她所屬的時空隻過了那麽些時間，沒有什麽大變化……
“睡吧，有事情叫我。”將人扶去臥室的**，看到她躺下後，穆炎陽才關門回到客廳，撥出一個電話壓著聲音問，“盜用公章加上故意傷害，可以判幾年？
“嗯，爭取多判點。
“好，有進展隨時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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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臥室躺下沒多久，蘇小雨就被手機鈴聲吵醒，看到屏幕上那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號碼時，蘇小雨百感交集地按下通話鍵，卻沒有出聲。
“喂，請問是哪位？”記憶中慈愛的聲音帶著些許疲憊傳來。
蘇小雨久久沒有回複，對方卻是心有靈犀般激動地問：“小雨，是不是小雨？”
從國外封閉式培訓回來，白翠琴打開那部舊手機就見到好幾個未接來電，即使是陌生的號碼她卻直覺就是女兒打來的。現下回撥，對方不發一言，卻讓她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小雨，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和媽媽說，有媽媽在，不要怕。”
明明前不久才和她一起慶祝自己考上A大，現在再次聽到她的聲音，蘇小雨卻不受控地落淚，哽咽道：“媽媽……”
那麽多年終於再次聽到對方叫自己一聲“媽媽”，白翠琴激動得手都在顫抖：“媽媽在，媽媽在！”
蘇小雨吸了吸鼻子道：“媽媽你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吃個中飯吧？”
她來A大上了大學，母親也跟著來到A市發展，便於照顧自己。但是曾經一無所知的自己對她隻有怨恨，見都不想見她一眼，哪肯讓她幫助。即使向姑姑家借錢付學費，她也沒再用母親的錢。那麽多年，雖然她們都在一個城市，卻沒有見過一麵。
“有、有空！”剛下飛機的疲憊瞬間一掃而空，白翠琴激動得不能自已，“你想去哪裏吃？媽媽這就預訂。”
“我來訂吧，”蘇小雨頓了頓，繼續說，“祁叔叔有空的話，把他也叫上吧。”她還欠許多人一個道歉，曾經什麽都不知道的她，將那些惡毒的言語全部加諸最親的人身上……
感覺到對方的猶豫，蘇小雨說了句：“媽媽就這麽定了哦，一會兒我來接你們。”不給她反駁的時間，掛斷電話。
起身換了套幹淨的衣服，蘇小雨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有點兒青紫的額角，撥了撥頭發將其遮住，帶著點激動與忐忑地出門。
“你幹什麽，不是休息嗎？”臥室門一打開，穆炎陽見到一副出行裝扮的蘇小雨就從沙發上起身，蹙眉不滿地盯著她。
“我中午要和媽媽一起吃飯，你隨意吧。”
“媽媽？”穆炎陽聲音陡然拔高，“你聯係到她了？”
瞅見對方如臨大敵的模樣，蘇小雨忽然惡作劇心起，一臉天真地問：“對啊，怎麽了嗎？我媽剛從國外回來給我回電話了，你緊張什麽？”
“沒，我沒緊張。要不你明天再見她吧，她剛回來太累了，讓她休息休息，明天我帶你去見她。”他還沒來得及和她母親說明情況。
蘇小雨拍了拍強裝鎮定的穆炎陽：“但是我已經和媽媽說好要去接她了。”掏出包包中的車鑰匙晃了晃，問，“我的車在哪兒？”
“我家車庫，”穆炎陽回答完後，忽然反應過來，“你會開車了？你現在幾歲？”
“二十六歲啊，”見到他驚愕的模樣，蘇小雨終於忍不住高揚起嘴角，伸手在呆滯的人跟前揮了揮，“嘿，麻煩穆總帶我去取下車。”
“哦，哦哦。”穆炎陽腦子還不是很靈光地回複。直到走出花園小區，他心底忍不住大驚：這就回來了？他好感度還沒刷夠啊！不知道這些日子的良好表現，能不能將功抵過一下自己剝削欺負她的罪惡……
餘光瞄著身邊神采奕奕的女子，穆炎陽心虛至極，僵硬著身軀同手同腳地前行著……
蘇小雨顯然也注意到對方的不自在，嘴角含笑卻沒有多說什麽，取了自己的車就趕往母親的住所。老遠就見到已經等在門外著裝隆重的兩人，蘇小雨將車子停在他們身邊，透過車窗笑著打招呼：“媽媽，祁叔叔，上車吧。”
兩人明顯有些局促，白翠琴也不知道是睡眠不足還是百感交集眼睛有點紅紅的，看著多年不見早已長大成人的女兒，心頭縱然有千般言語最終卻化成一句：“不來家裏坐坐嗎？”一出口，又覺著不妥，當初小雨如何排斥她現在的老公的畫麵跟著浮現。
蘇小雨笑著開口：“現在11點多了，我們先吃好飯再回來坐，訂的餐廳離這兒不遠。”
看著一夕間大變樣的女兒，白翠琴連連應聲，拉著身邊拘謹的人一起上車。
餐廳離他們的住所不過十分鍾的車程，是一家古色古香環境清幽的中式餐廳。一間被古典桃花壁紙圍繞的小包廂內，蘇小雨抬頭看向一直盯著自己點菜的人，問：“媽媽、祁叔叔，你們再點一些。”
“夠了夠了，點得夠多了，”經過一路的緩和，白翠琴終於平穩了幾分激動的情緒，服務員一走，就忍不住問，“小雨，這些年過得怎麽樣？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
自己想問的話率先被對方問出，蘇小雨細細打量母親幾許疲憊卻閃著紅光的麵頰，顯然她現在的生活很幸福美滿。於自己而言，八年前的母親前天才見過，兩相一比較，現在的她臉色反而更光滑飽滿，周身的知性氣息和曾經的家庭婦女判若兩人；隻是那麵對自己閃耀出的母性光輝還是一模一樣……
“我很好，沒有困難，”蘇小雨將目光轉向母親身邊一言不發隻顧低頭喝茶水的中年男人，欣慰又帶著歉意地道，“謝謝祁叔叔這些年對媽媽的照顧啊，以前的我不懂事，說了些難聽的話還請祁叔叔不要在意，我以茶代酒道個歉。”回到過去的時光，她見過他，他是母親公司的同事。他年輕的時候談了個女友因病逝世便多年未娶，直到遇到離婚的母親……
祁書衡聽到自己被點名，連忙舉杯與之相碰：“不客氣，這都是我應該的，而且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小雨也不要在意。看著你能和你媽媽和解，我才是最欣慰的。”
聽出對方語氣中的真摯，蘇小雨也沒有多說什麽客套話，直到三人各自懷揣著感慨的心情吃完這頓飯、她送他們回家，都沒有再提當初的事情。坐在母親和祁叔叔的家中，聽著母親這些年經曆的種種，看到媽媽不自禁流露的笑顏和祁叔叔黏在她身上的視線，蘇小雨心底那一團愧疚逐漸消融了一個角。
太陽西斜，看到母親掛斷了兩個電話還要拉著自己說話，蘇小雨終於出口打斷她的滔滔不絕：“媽媽，公司的電話吧？你先忙，我也該回去了……”
“小雨……”正欲挽留的白翠琴突然被抱個滿懷，隻聽耳邊女兒低低的聲音響起：“媽媽，過去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和爸爸都對不起你。對不起，我曾經對你說的那些混賬話，你永遠是我最好的媽媽，我愛你。”
白翠琴愣怔地僵在原地，眸中再次不受控地泛起水汽，隻聽對方繼續說：“這些年我也有想你的，現在看到媽媽和祁叔叔生活美滿我也就安心了。過去的也就過去了，以後媽媽也要繼續和祁叔叔幸幸福福的啊。”
蘇小雨起身望著一旁的祁書衡：“對我媽好點哦，要是被我知道你欺負我媽媽，我現在可是會打人的。”
祁書衡打趣開口：“那我被你媽媽欺負了你會給我撐腰嗎？總該一視同仁吧。”
本還被淡淡哀愁氣氛籠罩的客廳，瞬間被這話衝散一切憂愁，蘇小雨笑著回複：“我媽欺負你一定是你做錯了唄，男子漢大丈夫多多受著就好了。”
“唉，果然男人沒人權啊。”
“撲哧—”白翠琴被逗笑，嬌嗔了眼哀號的祁書衡，依依不舍地拉著女兒，“小雨，晚飯留在這兒吃吧，我們隨便弄幾個菜……”
“我這兩天估計會挺忙的，落下許多工作，”看到母親黯淡下去的雙眸，蘇小雨笑著說，“下周末我過來蹭飯啊，以後我會時不時過來蹭飯的，你們到時候可別嫌煩。”
一聽到這話，白翠琴的眸子瞬間亮起來：“怎麽會嫌煩呢？想來隨時來，我可是你的媽媽啊！”
“對啊，這裏也是你的家，一家人嫌什麽煩。”祁書衡理所當然地接話。
蘇小雨眨眨眼，憋回眸中的晶瑩，轉身擺擺手：“好嘞，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先回去了，下周見。”
啟動車子，蘇小雨透過後視鏡看著並肩而立的兩人，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OK，下一站，暢暢家……
3
在別墅獨自一人從白天坐到日暮的穆炎陽，終於被一陣“咕嚕嚕”聲喚回神智，他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過了好幾秒才接通。
“喂，找誰？”對方大剌剌的聲音傳來，間或夾雜著嬉鬧聲。穆炎陽也沒注意，隻是深沉地開口：“安暢暢，我穆炎陽。蘇小雨她恢複記憶了你知不知道，就在今早……”
“我知道啊，她現在就在我家……”“滴滴滴”掛斷聲響起。
“我去，什麽毛病。”安暢暢看了眼恢複主界麵的手機，丟到一旁也沒再理會。
瞅著和自己兒子玩得開心的蘇小雨，安暢暢憋了多年的氣再次上來，上前一把勾住蘇小雨的脖頸，和以前在學校一樣鬧著將她放倒在地上，氣哼哼地道：“六年啊，六年！蘇小雨你真是好樣的！要不是你出意外失個憶，是不是就準備和我老死不相往來了？你的心是鐵做的嗎？”
被按倒在地上的蘇小雨一滯，而後也不甘落後地握拳頂住她的腦袋：“你不也不來聯係我？說好婚禮讓我當伴娘，現在連娃都有了，連個喜糖我都還沒收到呢！我當初盼啊盼，就等著你的請柬，我準備到場就給你道歉，但是你呢？不遵守約定！”
“你好意思說我？”一聽這話，安暢暢更來勁了，掐著她的臉氣哼哼地道，“為個劈腿的小白臉和我吵，綠茶婊說的話都信就不信我的，你是豬嗎？誣賴我那麽多年，還好意思讓我主動找你？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大學畢業後我每年都組織同學會，還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把高中的同學召集起來，你為什麽一次不來？要不是為了你，我才懶得舉辦呢！這次同學會你也沒來，那麽多年，我想著法子讓你現身你就避著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這次我出差飛機延誤，上次我寶寶生病了，上上次……”
“反正你就可勁兒找借口唄！”
“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明明是你有錯在先！”
兩人互相指責著指責著就扭打在一起，兒童**的單弘毅還以為她們在玩鬧，拍著小手興奮地道：“幹媽加油，幹媽加油！”
分別六年多的女人在這一刻將心底隱忍的憤怒、委屈、思念通通化為暴力，紛紛使出了十成的勁兒對峙著。等兩人終於分開時，均頭發淩亂衣裳褶皺地仰臥在地板的海綿板上大喘氣。互相看了狼狽的對方一眼，不約而同地笑出聲：“潑婦一樣。”
“你也是。”
“哈哈哈……”隨即又是一陣暢快的大笑。
安暢暢十指交握住蘇小雨的手，盯著她開口：“以後都不要再分開了。”
“嗯，幸好我還沒結婚，到時候你來給我當伴娘，讓小弘毅來當散花童子。”
“我都結婚了還當伴娘啊？”
蘇小雨挑眉反問：“在乎這個？”
“也是。”說到這個話題，安暢暢翻個身趴著問身邊的閨密，“哎，你覺得穆炎陽怎麽樣？剛剛他還給我來電了。哼，這家夥，以前不是拽得很，現在連給你打個電話都不敢了？”
蘇小雨也翻身雙手撐著下顎趴在地上：“你以前不和他勢不兩立，怎麽現在還給他說媒來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再說你的死對頭都能變成你的愛慕者，我這點轉變算啥？”安暢暢不以為意地道，“比起溫智宇那種道貌岸然的，穆炎陽這種表裏如一的倒是靠譜多了，這些日子他對你的照顧，你也記得的吧？”
“來吃飯了！”廚房裏端著菜出來的單子墨呼喚著兒童房裏的人，“老婆，先帶兒子和小雨吃飯，吃好再聊。”
“好。”
趁著安暢暢和單子墨都在場，蘇小雨將自己知曉的都告知兩人，最後拿著筷子總結：“所以溫智宇也是不得已才和我分手的……”
安暢暢絲毫不買賬地道：“難道他就沒錯了？她媽媽讓他分他就分，媽寶男呢？既然做了紀雨桐的男友，還吊著你，這不是腳踏兩隻船是什麽？也多虧你們分了，否則你遲早要被他媽欺負，他隻能夾在中間無所作為。”
比起火爆的安暢暢，還算理智的單子墨開口問出一個重要的問題：“現在關鍵的是你什麽心思？還喜歡溫智宇嗎？想和他複合嗎？”
回憶起那個記憶中的翩翩少年，蘇小雨發現自己想到的，都是一襲白衣的少年對她莞爾一笑的畫麵。年少時分的喜歡很簡單，也許隻是初遇時的驚鴻一瞥；也許隻是對方一個溫柔的微笑；也許是在自己最無依無靠的時候，他的及時現身便成了她的一道光，成了自己追逐的對象。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在哪兒他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光，一眼就能找到他；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自己眼裏的光已經變了方位，開始下意識在人群中找尋某個不羈的身影，回憶起的也都是他中二卻理所當然的酷拽話語……
蘇小雨也有仔細想過，自己對溫智宇究竟是喜歡多還是依賴多，但似乎現在這個問題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她曾經是喜歡過他，但也隻是曾經。在收到分手短信後，那份喜歡就已經在褪色，直到再次麵對他心無波瀾，直到再次遇到令自己恢複熟悉悸動的人……
“不會複合，但是我很感謝他，當初在我最脆弱的時候陪伴在我身邊。”蘇小雨肯定地回答。
“這就妥了，”安暢暢打了個響指，“那就是穆炎陽了唄。”
蘇小雨一陣無語：“我為什麽除了溫智宇就隻有穆炎陽這個選項了？”
“你真的一丁點都不喜歡他啊？正好，我有個同事讓我給她介紹對象，那我把穆炎陽介紹給她了。”
“等等！他的事你這麽操心幹什麽？”蘇小雨急忙出聲阻止，看到閨密眸中的戲謔，當即勾住她的脖子，“小樣兒，還學會訛我了？你現在叛變得倒是徹底啊，成他的粉頭了？”
“誰叫拿人手短呢？他給我們公司的新項目投資這個數呢！”安暢暢說著伸出五指，“我當然得抱緊金主大大的大腿了。”
“然後你就賣友求榮？”
“說那麽難聽幹什麽，這叫成人之美一舉兩得，你要真對他沒意思我還能按著你們的頭拜堂不成？”安暢暢開口。
小弘毅看到兩人的互動再次拍手：“幹媽棒棒，幹媽棒棒！”自己總是被媽媽打，沒想到幹媽一下子就製伏媽媽了，真厲害了，以後他要抱緊幹媽大腿！
掙紮著起身的安暢暢戳了戳自己兒子的臉：“這麽小就胳膊肘往外拐，以後還了得？”
蘇小雨卻是笑出聲：“確認過眼神，是我的親親幹兒子。”
“幹媽抱抱！”
在安暢暢不滿的嘀咕聲中，蘇小雨笑著抱過兒童椅上的小弘毅，滿室的溫馨與歡笑……
當晚，蘇小雨留宿在此。小弘毅和爸爸睡，自己又和閨密在被窩裏說悄悄話直到深夜。最後困意襲來，安暢暢打著哈欠念叨了句：“小雨，我說真的，穆炎陽可以考慮試試，實在不行再找別人也不遲。”
蘇小雨沉默半晌，開口：“嗯。”當然會考慮，也正是因為會考慮，所以顧及的事情也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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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蘇小雨做了個夢。
夢到兩個月前的同學聚會結束，醉醺醺的穆炎陽語出驚人後，她開車回家的路上發生了一場可怖的車禍，在冷冰冰的醫院躺了好多天，失去記憶不記得一切。來了很多看望她的人：有衣不解帶照顧自己的穆炎陽，有紅著眼關心自己的安暢暢，有隱忍著情緒的溫智宇，有哭泣的母親……經過長達兩個月的治療後，她終於恢複健康，和曾經鬧翻的閨密、母親和好，對剝削自己的上司兼曾經處處和自己對著幹的班霸有了改觀，也讓她知曉溫智宇對其餘情未了……
這個夢真實得仿佛她親身經曆過一般，就在半睡半醒間，身旁的安暢暢小聲抽噎著抱住自己，含混不清地道：“小雨，我對不起你。你當初特地和我說如果惹我生氣一定要原諒你一次，我還信誓旦旦地保證絕對不會和你絕交，我根本沒有做到，嗚嗚嗚……”
蘇小雨聽到她的話，整個人一震，猜測到了什麽趕緊拍拍她的背勸哄：“沒事沒事，都過去了，我們現在不都好好的了？睡吧。”
“嗯。”低低地應了一聲，再次入眠。
這一晚，許多人都做了一個長長的夢，說是夢卻真實到不像話。從憤慨中醒來的穆炎陽，看到透過窗簾的微弱白光，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5點20分。他起身下床，打開書桌中間的抽屜，裏麵放著的平安扣和特殊的獎狀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個精致的紅木盒。
穆炎陽拿出盒子，拂去上麵細微的塵屑打開，一張被揉得皺巴巴又被極力撫平的藍色信封靜靜躺在裏麵，封麵上“蘇小雨收”幾個被暈染的黑色字跡昭示了這封信的年頭。信封裏是一張和他風格極度不符的粉紅信紙，也是皺巴巴的，上麵用霸氣的大體字霸氣側漏地寫著一句話：蘇小雨，小爺我正式通知你，我不準備再暗戀你了，我要正大光明地追你了！
中二氣息滿溢，即便當初收了那麽多才華橫溢的情書當作參考，他依舊隻寫出了這麽一封不算情書的情書。隻不過早該在八年前送出的情書一直被塵封至今……
“姐，姐！”
早晨驅車回小區的蘇小雨，一從停車場出來，就見到單元樓門外一個高大的身影朝自己急急奔來，瞬間驚喜地問：“航肖？你回國啦？”
來人顧不得回答，捧著她的臉就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見到她額角的青紫時，瞬間瞪大眼眸：“姐，你受傷了！怎麽搞的？我昨晚就做夢夢到你從樓梯上摔下來，一看就不是好夢，結果還真……你有沒有找過那個小白臉？是不是他搞的？”
“你這還有預知夢的本領了啊？是我自己不小心從樓梯上摔的，和別人沒關係，”蘇小雨沒有說真實原因，省得對方擔心，又重複問，“喂，小子，什麽時候回來的啊？回來多久了也不和姐說一聲？”
“我淩晨到的，那麽晚我就沒和你說了，”已經在國外磨煉成紳士的盧航肖，體貼地問，“姐，去過醫院了嗎？沒去我帶你去。”
“我沒事，不用擔心……”蘇小雨說著挽住對方的胳膊就欲帶他進樓，忽而背後漫起一陣瘮人的涼意。她側頭一看，就見到不遠處拎著餐盒的穆炎陽臉色黑沉地盯著自己。
穆炎陽凜冽的目光落在蘇小雨挽著盧航肖胳膊的手上，薄唇緊抿，顯然在壓抑怒火。
就是這個小白臉二號！當初小白臉一號退出後，他就見到蘇小雨和這個小白臉二號在一起，氣得他差點兒遁入佛門。昨晚的夢裏出現的也是他！蘇小雨口口聲聲說要和他成婚！那麽多年沒出現，現在竟然又出現了！拳頭癢！
注意到對方青筋直暴的手背，蘇小雨不免被他這一副幾欲暴走的模樣嚇到，不等她開口說什麽，穆炎陽大步上前一把拽過她，粗魯地將其扯遠幾步，大吼道：“蘇小雨，你這個花心的女人！你這都已經交了幾任男友了！”
不顧蘇小雨黑下的臉色，穆炎陽繼續憤怒地大吼：“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十多年，四舍五入就二十年了！要不是怕耽誤你學習、怕連累你冠上早戀的名聲，溫智宇那小白臉能捷足先登嗎？你不記得我就算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白臉又算老幾？他有我了解你嗎？他知道你家的狀況嗎？他能……唔！”
瞅著身邊漸漸聚焦的圍觀者，蘇小雨一把揪住眼前人的衣襟往下一拉，仰頭封住那張咆哮不斷的嘴。
很好，世界瞬間清靜了。
蘇小雨心跳如雷，看著驚愕地瞪大眼盯著自己的男人，佯裝嫌棄地開口：“太吵了。”
終於反應過來的盧航肖跑到蘇小雨跟前隔開兩人，問：“姐，你沒事吧？他是誰啊？”打量著定身在原地的人，他一臉不滿，“竟然敢這麽罵我姐，信不信我揍你啊！”
回神的穆炎陽再一次經受不小的打擊，震驚地問怒瞪著自己的男人：“你……剛剛叫她什麽？”
“姐啊，”盧航肖怒視著對方，“你又是誰？這麽欺負我姐。”
注意到穆炎陽那紅了白白了青青了紅變幻不定精彩紛呈的臉色，一大早被無緣無故罵了一通的蘇小雨頓時舒爽了幾分，淡淡開口：“他是我表弟，穆總有何指教？”
聽到女人生疏的口吻，想到剛剛自己的口不擇言，穆炎陽徹底慌了。麵對身前一個氣憤一個冷淡的身影，他強撐起笑臉：“嗬嗬，誤會，誤會。我……”看了眼手中安在的食盒，立馬遞給對方，“我是來給你送早餐的。”
見蘇小雨不收，穆炎陽轉而塞給盧航肖：“給你姐的，你們聊，我先走一步。”說完立馬轉身逃也似的離開，心裏咆哮道：這下子未來老婆、未來小舅子都一起得罪光了……
看到前方慌不擇路的男人被地上的坑窪絆得一個踉蹌，又連忙穩住身形離開的狼狽樣兒，蘇小雨忍不住收回視線笑出聲：“走吧航肖，一起上去吃早飯，這量夠兩人份了。”
“姐，他……”
“別問，問就是不知道，”蘇小雨先一步堵住對方的話，看到對方悶悶不樂的樣子笑著道，“等八字有一撇了我再和你說。”
“所以那是你新歡？”盧航肖不由得瞪大雙眸，“看著脾氣不太好是會家暴的類型啊，姐你這眼光轉折得有點大啊，該不是被之前那個傷到了吧？”
“別胡說。”
“本來嘛，你們倆到底什麽情況，我都沒聽你說過這號人物。”即使遠在國外，盧航肖每月都會和表姐視頻一次，了解對方的近況等等，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雖是表姐弟卻勝似親姐弟。
蘇小雨一邊開門一邊回複：“和你提過，我新上司。”
“就你和我吐槽的周扒皮？總是給你穿小鞋那個？”
看到表弟那越發不滿對方的表情，蘇小雨岔開話題：“說來話長，以後再說……”
姐弟倆敘舊的同時，慌忙逃回別墅的穆炎陽癱坐在沙發上晃神，臉色依舊反反複複。
小白臉二號竟然是她的弟弟？所以這麽些年他獨自賭氣個什麽勁兒啊？六年，整整六年啊！要是當初讓二哥調查一下對方多好，至於現在才下定決心把她奪回來嗎？啊，每次遇到她的事情就猶猶豫豫思慮再三，導致兩人錯過這麽多年……
不過也多虧這心無旁騖、發狠闖學業闖事業的六年，讓他能夠成長為現在更好更成熟的自己，足夠有能力擔負她的一切，而不是以一無是處、莽撞無知的少年模樣出現在她身邊。雖然錯過一個六年，但今後他們還有許多個六年不是嗎？
想通了的穆炎陽終於舒展俊眉，伸手撫上唇畔，上麵似乎還留有剛剛那溫軟的觸感。憶起對方那大膽的舉動，穆炎陽耳根微紅，揚起一邊嘴角邪魅地道：“調戲小爺我，後果自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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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雨接到穆炎陽電話的時候，正在昱瑋公司綜合辦和小劉了解近況。
從小劉口中得知姬海英盜用公章故意蓋了好幾份被私自改動數據的文件而被公司起訴時，蘇小雨真的是驚了，這對她又沒有任何好處為什麽要那麽做呢？
“姬主管她這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我那天準備找穆總，結果在辦公室外麵聽到他們的對話，姬主管就是為了陷害蘇主任你才這麽做的。她都趁著我外出的時候讓你蓋章，那些文件審核的是你，蓋章的也是你，最終查下來第一個擔責的就是蘇主任你。但是她沒想到這些文件穆總全部過目過，英明的穆總還讓監控室白天開了綜合辦的監控，把姬主管下班後趁著沒人偷拿公章蓋、調包文件的視頻全部錄下來了，人證、物證俱在，想狡辯也無法。”
對哦，那段時日學生時代的自己在這兒什麽都不懂，需要審核的全讓穆炎陽過目，也得以輕鬆證明自己的清白。
“嘖嘖，什麽仇什麽怨哦，要這麽冒險地對付我，最終卻把自己賠進去了。”
“她就是嫉妒蘇主任你，”小劉義憤填膺地道，“她來昱瑋的時間早，喜歡穆總也不是什麽秘密，後來蘇主任你來了，穆總的目光就都在你身上了。我好幾次聽到姬主管在那兒生氣吃醋，沒想到她竟然還喪心病狂地企圖陷害你。現在好了吧，要吃官司了，都是自找的。”
蘇小雨幸災樂禍地附和：“的確，自作孽不可活。也好，走了這尊大神，綜合辦的日常可以融洽多了。”對方也是有點後台，自己初來乍到想指揮她那是一個難；指揮不動許多事情隻能自己動手了，也讓她對對方的工作了解更多。
“小劉，她那邊的人事工作都交接給你了是吧？你交接給我吧，前陣子我身體不舒服也沒做多少工作，辛苦你們了。到時候，半年獎勵我會給你們申請多一階，以後繼續好好合作。”
熟悉的蘇主任回歸，主心骨的歸來讓小劉開心不已，連忙點頭：“嗯，我一定會努力的！”
和對方交接工作之際，蘇小雨接到穆炎陽的來電，定了定神接通：“喂？”
“在哪兒？”
“公司。”
“等我。”利落迅速地結束對話。
他也要過來？蘇小雨放下手機，想起先前自己那不忍直視的舉止，真想捶爆自己的狗頭：她當時一定是被什麽附身了，才會做出那樣失心瘋的行為。呼，趕緊調整心態，到時候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地麵對對方。
好在穆炎陽到來後，也沒有多說什麽，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將這段時日他接手的綜合辦事務交接給她，然後又交代了後續的重點工作便起身離開綜合辦。對方一走，小劉偷偷瞄向後方的蘇主任，看到她緋紅的臉色時，不由得訝異：“蘇主任，你很熱嗎？臉怎麽這麽紅？”
剛出門沒走遠的穆炎陽聽到她們的對話，嘴角不由得勾起一個性感的弧度。
日暮西山，桌案後的穆炎陽看了看表，合起文件起身離開總經理室。見到綜合辦裏依舊對著電腦工作的人，他上前敲了敲她的桌子，不容置喙地道：“可以了，剩下的明天再處理，回去休息。”
“馬上，你先回去吧。”她想盡快把這兩個多月落下的工作補上。
嘖，還是高中時期的她可愛。穆炎陽捏住她的下顎強勢扳過她的腦袋，在對方的怒視中，俯身威脅：“現在立刻馬上，回去休息，否則我就以牙還牙了。”
“以牙還牙？”
穆炎陽挑眉：“怎麽，忘記你早上對我做什麽了？”
感覺到對方的大拇指曖昧地摩挲著自己的下唇，反應過來的蘇小雨瞬間臉色爆紅，推開對方急急保存文件關電腦：“好了，回去了！”拿起自己的包包就跑出辦公室。
“把門鎖了！”
聽到喊話的蘇小雨又紅著臉回頭將辦公室門鎖上，低頭不去看對方一眼，快步走人。
“嘖，跑什麽跑？”穆炎陽蹙眉拽住從自己身邊跑開的人，“我是洪水猛獸還是咋的，能吃了你不成？”
蘇小雨不作聲，想甩開對方卻無法。
穆炎陽將她拽到自己身邊，瞅著她僵硬心虛的模樣，心情瞬間大好：“你還記不記得欠我一個要求？我欠你的已經做到了，現在該輪到你兌現承諾了吧？”
聽到這話，蘇小雨倏地抬頭看向他，震驚地問：“你記得？”自己重回過去，和他的約定、和他經曆的一切他也都還記得？
見到她的反應，穆炎陽牽了牽嘴角：“所以說這是真的？我們一起翻牆、一起智鬥小混混、一起參加運動會……都是真的？”
蘇小雨直直地盯著他，眸中閃爍著激動又慶幸的水光，即使知道一切終將成為夢境被遺忘，此刻聽到他求證的話，她哪裏否認得了，心底大聲應和：對，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我們真實經曆的！
和她盛滿了複雜情愫的杏眸對視，穆炎陽嘴角的弧度更大：“所以你因為我收別的女生情書而吃醋也是真的嘍？”
蘇小雨一怔，滿溢的感慨瞬間收斂，回頭再次快步走人，找場子地回應：“那你說暗戀我是不是真的啊？”明明該是自己占上風才對，怎麽感覺還是處處被他壓一頭？
不想穆炎陽跟在她身後大大方方地承認：“是真的，要正大光明地追你也是真的。”
蘇小雨腳步一頓，再次加快步伐下樓走到自己的車邊，看向身後的人聽不出情緒地開口：“要追我是吧？上車。”說著率先進入駕駛位。
穆炎陽不確定地問了句：“上你車？”
“對，帶你去個地方。”
蘇小雨沒有回話，踩下油門一路朝位於郊區的A市精神病醫院行去。
將車子停在醫院的停車場，蘇小雨拉下手刹望向住院部：“我爸爸就在裏麵，患者。”毫無起伏地說完這話，便偏頭緊緊盯著對方的表情，握在方向盤上的纖手不自覺地收緊。隻要他有一點點的嫌棄，她就會立馬載著他離開，努力斷卻心底複蘇的悸動……
但是身旁的人愣怔了一下後，隨即卻不知所措起來，又驚又喜地道：“這、這就帶我來見未來嶽父了？”
蘇小雨：？？？
“我、我這都沒任何準備，禮物也沒買，衣服也沒換，這發型還可以嗎？”
蘇小雨一臉驚愕地看著慌張照鏡子卻滿臉喜悅激動的人，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是不是找錯重點了？”關鍵不該是自己父親有精神疾病嗎？
然而，穆炎陽就和聽不到她的話似的，兀自陷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行不行，初次拜訪一定要帶禮物！我去附近買點水果，你等我一下……”
“喂！”
不等蘇小雨伸手拽他，穆炎陽又頓住身形，恢複一絲理智：“不對啊，現在已經過了探視的時間了，我們進不去，要不明天再來吧！我好好準備準備。”
在重遇蘇小雨決心追求她後，穆炎陽就已經把她家人的情況都了解過。在她意外去了2009年的時空後，他也來過這裏問詢醫生蘇天磊的狀況，他當然不會這麽冒冒失失地進病房探望，讓住院中的蘇天磊難堪，每次去都隻是遠遠看他一眼便走人。想等著以後對方出院了，再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拜訪。不想，今日蘇小雨直接帶他來這兒，她願意把深藏的秘密告訴他，帶他來見家人，欣喜過度早已忘了其他……
蘇小雨一臉不可名狀地盯著身邊的男人，更加直接地道：“我父親有精神疾病，醫生說過這種病由很多因素造成，也可能會有遺傳。所以我身上也許也會帶有這種基因，我的後代也有被遺傳到的概率。”
蘇小雨想著這下子自己說得夠直白了吧，不想穆炎陽卻是越發激動了，滿眼炙熱地盯著她，連說話聲音都顫抖起來：“沒想到小雨你考慮得這麽周到，連我們以後孩子的事情都想到了啊。”
“喂，”蘇小雨終於忍不住了，“穆炎陽，你腦子是不是有坑啊？簡直沒法和你溝通！”
“幹什麽罵我？我說的不對嗎？”穆炎陽滿臉委屈地問。
蘇小雨深呼一口氣繼續說：“我父母離婚，我現在是單親家庭。”
“我知道啊。”
“沒事，我不會有的。”
“那你家裏人呢？”
“他們早知道啦，他們要是介意，我就立馬和他們斷絕關係，”穆炎陽笑著挑眉，“我到時候帶你私奔啊。放心，現在的我養你們輕鬆得很。”
聽著那不著調的話，蘇小雨心累地揉揉眉心：“下車。”
穆炎陽乖乖照做。
蘇小雨將車開出停車位，經過一臉疑惑盯著自己的人的身邊時，掏出一張名片給他：“我父親的主治醫生，推薦你也去看看。”語畢一腳踩下油門，直接朝醫院大門駛去。
正低頭看名片的穆炎陽聽到響動，當即拔腿朝車子追去：“喂，蘇小雨，你幹什麽？我還沒上車呢！
“喂，你忍心把我一個人拋棄在這裏？這裏打車都不方便啊！”
聽到後方越來越輕的喊聲，握著方向盤的蘇小雨早已控製不住地淚流滿麵，嘴角的笑容卻耀眼無比。此刻她的心情就和被猛烈搖晃的汽水被突然打開一樣，開心、激動、慶幸……以澎湃之勢噴發而出，擋也擋不住。
直到緩和好自己的情緒後，蘇小雨抹去臉上的濕濡，才一打方向盤，返回去接那個正在路邊罵罵咧咧打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