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逃亡2

莫裏多並沒有讓他思索太久,此刻他輕輕一握拳,整個議事廳裏便充滿了古怪的嗡嗡聲響。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特戰隊員紛紛驚惶地叫出聲來,因為他們身上的裝備、武器此刻就像發瘋一般跳動不停,在手上、身上不住扯動,然後“乒乒乓乓”地紛紛離手而去,飛到空中,牢牢地黏在天花板上。

這樣的變故,局麵急轉直下,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質子力場吸收器,沒聽過吧?”莫裏多笑道,“這是軍方最高機密的新裝備,可以將所有具備殺傷力的武器繳獲,所以,這個議事廳裏才沒有警衛部隊,知道嗎?波修將軍。”他按下桌上的一個掣鈕,又看了看四周十幾名呆若木雞的特戰隊員。“現在,除非你的隊員有空手殺獅斃虎,還有能夠接高爆子彈的本領,否則,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

波修悶哼一聲。

“哪兩個選擇?”

莫裏多微微一笑。

“送交軍事法庭的時候,你是要坐車,還是要坐飛行器?”

波修突然身體一陣顫抖,臉色鐵青,拔腿就跑。那十幾名特戰隊員簇擁著他,從破了的玻璃窗跳出去,窗外的飛行器將這些人接住,忙亂地迅速逃離。

“你們給我記著!”波修臨走,大聲叫道,“這筆賬,我一定會和你們算個清楚!”

莫裏多沒有再采取任何行動,任由波修張皇逃走。他走到洞開的落地窗前,窗外的強風呼呼地吹進來,吹散了他額前的金發。

剛才這場變故很是驚險,一旦處理不好,便會釀成影響深遠的大禍。

質子力場吸收器將突襲的特戰隊員的武器全部繳獲時,好在波修和那些特戰隊員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沒有反應過來。其實他們就算沒有武器,還是可以將克魯將軍擄走,或者幹脆將他推下高樓。

這樣,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波修還是很有可能奪取軍事委員會主席的寶座。

還好,波修被唬住了,再用軍事審判嚇他一嚇,他便像喪家之犬一樣逃走了。

但是……那些來自數千光年外的半人馬星人,能這麽容易打發嗎?

窗外的風依然強勁,從這兒能清晰地看見那艘停在“天使之京”上空的巨艦。

“要下雨了……”良久,莫裏多才喃喃地說道。

遠方的城市一隅,“天龍堂”大本營的火光仍未熄滅,耀眼的火光在鐵灰色的城市之中相當醒目,像盛開了一朵嬌豔卻殘酷的花。

這時,從遙遠的“帝王之京”,悄悄地往全世界許多城市送出了一份追殺令,上麵清楚地印著姚德、任傑夫、原紀香等人的照片。

“這幾個人是極度危險分子,一夜之間滅了‘天使之京’的‘天龍堂’總部。”追殺令上這樣寫道,“通令組織所有同仁,遇見這些人,格殺勿論!”

雄霸整個城市、勢力遍及“天使之京”每一個角落的“天龍堂”總部,竟在一夜之間化為灰燼,從此成為曆史名詞。追根究底,隻因為他們低估了一件事。

“做錯事的人,無論是誰,地位多麽高,名聲多麽顯赫,隻要做錯事,就一定會受到懲罰。”這是日後的星戰英雄姚德的廣為傳頌的一句話,“這是一個有正義、公理的世界,也許它會來得很遲,但是終有一天,它還是會來。”

沒幾天工夫,“天使之京”的街頭上出現了異常肅殺的氣氛,來自各地的黑幫分子幾乎找遍了所有街道,卻完全找不到姚德等人的蹤影。

而城市中最有名的酒吧“浪**廢墟”也成了一座空屋,自此以後,再也不複見當年的狂野歡樂景象。

“很久很久以前哪!”日後,有人在酒吧的廢墟前這樣感歎道,“這兒曾經有過歡樂、美酒、音樂,當年,在這兒唱歌的,就是星戰英雄姚德、任傑夫……”

明月當空,海麵如鏡。

太平洋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寂寞而沉靜。

夏天,靜夜,氣溫三十攝氏度。

在遙遠的海平麵上,漾著長長的碎裂月光,月色極美,但不能多看。因為隻要一用心去感受這個浪漫的情景,任青河柔美的聲音便又會在姚德的腦海中響起。

高高的桅杆上,姚德在那兒搭了個吊床,上船後的大半個月,他便一直躺在這兒,不說話,也不太吃東西。

半個多月前,他和“彩虹毒藥”的同伴們隻身獨闖“天龍堂”,並且在一夜之間將“天龍堂”的許多儲備物資一股腦兒炸光。在那場戰事之中,原紀香和任傑夫受了傷,他們不知道在這個城市中如何能躲得過追殺,幾個人便到了碼頭,搭上這艘“西佛利安”號舊郵輪。

這艘“西佛利安”號是古代極有名的“愛之船”豪華郵輪,但是因為引擎實在太過老舊,便被人廢棄在天使灣裏。後來有腦子動得快的生意人將它整修起來,專門給買不起跨洲機票的窮人、逃犯橫渡太平洋。

古代的“愛之船”是極為豪華的郵輪,經過了長久的歲月,船上的許多古老設備就像一座海上的雄偉廢墟。登上這艘巨輪的人,一天隻有一餐,其他食物、飲用水就隻能仰賴船上的來自世界各地的邊緣族類。在近一個月的航程之中,船上的爭吵、搶奪、鬥毆不斷,即使有人送命也不足為奇。

這艘“西佛利安”號的目的地是位於大洋彼端的“帝王之京”,姚德等人也知道,“天龍堂”的幕後組織很有可能就在“帝王之京”,但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二十三世紀的大城市之中,隻有“帝王之京”不查個人身份,而他們已經走投無路,便打算在“帝王之京”隱姓埋名,從此做浪跡天涯的浪人。

遠方的海麵上,這時傳來嗚嗚的沉悶聲響,像是號角聲,又像是動物的哀鳴。前幾天,有個老水手說過,那是鯨魚的呼喚聲,在深夜的大海裏,呼喚自己伴侶的聲音。

如果可以,姚德真的希望能再呼喚青河一聲,隻要一聲就可以。

這時,他的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又在發呆了?”說話的是任傑夫,他在炸毀“天龍堂”的行動中肩頭中槍,此刻肩上還綁著帶血的繃帶。“又想起青河了?”

“不隻是想起她,還想起你、小香,還有丁於他們。”

任傑夫繞過吊床,坐在桅杆的邊緣,此刻他的側臉正對著月光,依稀有點青河的神采。但即便任青河也算是很秀麗的女子,和任傑夫相比,還是要遜色許多。

“想起我們做什麽?”

“想起我活到現在,好像隻是一直在帶給我身邊人麻煩。我害死了媽媽,也害死了爸爸,現在還害死了青河。”

“想這些不愉快的事幹什麽?”任傑夫搖頭說道,“你也不是故意要這樣的結果。”

“小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和你狠狠打了一架,還把你的頭打破了。”姚德的眼神有些迷離,沉醉在回憶之中。“可是,在我所有的朋友中,你卻是對我最好的,每一次我捅了什麽婁子,你從來都不怪我,總是和我一起攬下來。”

“我倒黴嘛!”任傑夫淡淡地笑道,“自從交了你這個朋友,我就已經認了。”

“就連青河這件事,你也一句話都沒有怪我,就和我一起去打‘天龍堂’。”

“什麽事都是冤有頭、債有主的。”任傑夫說道,想起任青河,他的心中也是陡地一痛。“害死她的是‘天龍堂’,我當然要去找他們的晦氣。至於你,我早知道你是個白癡,早就習慣了。”

“可是,我倒寧可你狠狠地罵我一頓、揍我一頓,這樣也許我會好過得多。”

“我是想過要狠狠地揍你。”任傑夫搖搖頭說道,“可是想一想,這樣青河一定會心疼的,就算了。青河從小就很珍惜自己所愛的東西,即使那些東西髒了、舊了,還是不準別人去碰它。我想,她對你更是這樣的。”

姚德沒有說話,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他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傑夫,我好想她,我真的好想她。”姚德的淚水在月光下像晶瑩的水花,閃亮地掛在臉上。“我想著她和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想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我好想再聽一次她對我說話,真的,隻要一次,隻要一次就好……”

任傑夫怔怔地看著他。

“青河對我說,‘你知道嗎?如果你戴上耳環的話,一定會非常好看。’可是,我為什麽就是不戴呢?她那麽想看,我為什麽沒有戴給她看呢?”他從懷中掏出那個小小的銀十字架項鏈。“為什麽我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太遲了呢?”

任傑夫將那條項鏈接過去,鏈子在手上輕輕晃動。

一時之間,兩個人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