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混亂之神
樓梯腳步聲響，副隊長王海義走了上來。
“剛聽小武說死了三個人？”說話間，王海義見到地麵三具死屍。
“從我記事起，雲安就沒出過殺人案，這次算是破紀錄了。”王義海咬了一口肉包子道。
趙世偉眉頭略皺道：“你怎麽總在凶案現場吃東西？”
“老大，幹這行你也知道，起早帶晚沒日沒夜，我還有低血糖，不是我想在這兒吃，實在是沒辦法。”
“行了，你有理。”趙世偉轉而指向三具屍體道：“說正事，根據現場我判斷，殺死三人的應是同一人，凶手身強力壯，可能認識被害人。”
“現場隻留有一人血腳印，這是獨孤作案的判斷依據，而死者喉管被割開極深，這是凶手力道強於常人的依據，至於認識被害人，這點推測依據是什麽？”王海義問道。
“案件發生在深夜，你會在深更半夜放陌生人進屋嗎？而且一殺三人，如果不是突然襲擊，怎麽可能都被割喉？”
王海義將大半個包子塞進嘴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道：“調查範圍可以縮小到三人共同的同事朋友間，我這就安排人進入調查程序。”
“你說凶手殺人後，為何要將屍體塗成紅色？是故弄玄虛，還是確有意義？而且塗屍的顏料均勻到了極致，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趙世偉邊說邊用手搓鼻子，這是他竭力思考時會做的動作。
王海義仔細觀察屍體表麵的塗料，隻見分布均勻，且無接縫，檢查一番後他起身道：“就算是最好的漆匠，恐怕也沒有這等手藝，我看範圍又能縮小了，凶手必然是塗漆這一行的熟手。”
趙世偉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道：“你先去局裏匯報情況，我待會回去。”
他又將死者翻了個個兒，隻見背部塗漆也是十分均勻，趙世偉起身後靠著牆壁喃喃自語道：“你個混蛋，為什麽要這麽做？”
屍體被送離現場後，趙世偉出了屋子正要上車，就聽有人喊：“大舅。”循聲望去，隻見外甥俞佳站在警戒帶之外，衝他揮手。
“什麽時候回來的？”趙世偉迎了上去。
他是土生土長的雲安人，在雲安派出所任職十五年後，才調任縣公安局，擔任刑警隊長一職，俞佳的母親是趙世偉的親大姐，兩家關係甚好。
“我剛到家，聽爸說五嬸的鋪麵出事兒了，過來看看。”
“凶案現場，沒什麽好看的，工作還順利嗎？聽大姐說你現在已經負責獨立項目了？”
“大學時候寫的程序，被遊戲公司買了，當然由我主導開發，運氣好而已。”
“不錯，勝不驕敗不餒，你這個年紀做事千萬低調，尤其在升職加薪後。”趙世偉叮囑了外甥幾句，便匆匆趕往縣局。
俞佳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回到家裏，父母一番噓寒問暖自不必說，之後三天忙忙碌碌，到了除夕年夜。
俞佳父母在各自家庭都排行老大，祖輩謝世後，兄弟姐妹過年便在他家團聚，一到除夕夜，上百平的大廳裏必然聚滿了人，今年也是一樣，吃飯時俞佳三叔問道：“大偉，五嫂家的案子到底怎麽回事？”
趙世偉端著酒杯笑道：“三哥，大過年的說凶殺案，你不嫌晦氣？”
“不嫌，如果咱們這兒住了個變態殺手，我們有知情權。”
“你別嚇唬自己，哪來的變態殺手？”
“看來你們警方掌握的線索不多，是吧？”
這起凶殺案，猶如在冰原之地放入了炙熱碳火，格格不入的基調，注定會對所有人造成巨大影響，於是家裏人七嘴八舌問了起來。
趙大偉招架不住起身道：“做為一名警察，我不可能把破案經過當故事說，哥哥姐姐們，好好吃頓飯行嗎？我起碼三天沒見肉了。”
“不行，多少說點，否則把你盤子撤了。”俞佳父親開玩笑道。
趙大偉被逼無奈道：“這樣吧，我就說一點奇怪的，之後大家別再問了，否則我真得走人了。”
“有就行，獎勵小老漢一根大雞腿。”俞佳母親一句話逗得哄堂大笑。
“凶手殺人後，在屍體表麵塗了一層紅色顏料，三具屍體都是這樣。”
“這有什麽意思，不行啊，小老漢敷衍我們。”
“別著急，聽我把話說完。”趙大偉急的連連擺手，道：“三哥，你們家裝公司手藝最好的漆匠，抹牆時能做到光射效果嗎？”
“不可能，人的力量無法做到每次動作完全相同，塗漆時力量輕重不同，顏色肯定會有差異，好的師傅隻是盡量做好，光射效果隻是理論存在。”三哥熱衷於裝修，說起塗漆效果頭頭是道。
“嗯……人體塗漆如果要達到光射效果，是有辦法的。”
鬧哄哄的屋子頓時變的安靜下來，所有人目光都轉到說話人的身上。
趙世偉放下酒杯，走到俞佳麵前表情嚴肅道：“佳佳，和小舅仔細說說你的看法。”
“我見過導師用磁粉和泥巴製成的‘金屬泥’，與金屬製品接觸後，金屬泥會沿著物體形狀伸展，均勻的將金屬製品包裹住，如果在金屬泥中加入染料，就能達成光射效果的塗層。”
“但死屍不是金屬，如何讓金屬泥在肉身上運動？”趙世偉問道。
俞佳皺眉沉思了很長時間，道：“不難解決，隻要將屍體放在一張鐵板上，再將金屬泥放在屍體上，金屬泥包裹鐵板同時，也會將屍體均勻包裹住。”
趙世偉一拍巴掌道：“有道理，你這個推測雖然沒啥作用，但給了我啟發，塗屍的材料也是一條線索。”
“我說的不一定沒用。”俞佳沉思片刻道：“小舅，你們目前也沒什麽頭緒，不如按我的猜測試一試。”
“怎麽試？”
“如果凶手真是用‘金屬泥’塗屍，必須使用大量的磁粉，這是可以偵測到的，而且手段特別簡單，聯係廣播電視台，讓他們開著測試電視電台信號的工程車，繞鎮子轉一圈就行。”
趙世偉心思一轉，連年夜飯都顧不吃，當即開車返回市局，聯係市電台，商議借調工程車輛事宜。
對俞佳而言，並非有意參與破案，不過是一次“科普”，所以很快便將這事忘到腦後。
大年初三的早晨，熟睡中的俞佳就被一陣響亮的敲門聲吵醒，隨後趙世偉卷著一股冷氣衝進他的屋子道：“佳佳，你神了，用你的法子，還真把殺人凶手找著了，你猜是誰？”
俞佳滿腦子發懵，揉著眼睛道：“誰？”
“說出來你都不信，是林振海。”
“我去……”俞佳頓時清醒了，一把掀開被子，赤腳站在地下道：“怎麽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的，他已經承認了。”
林振海和俞佳同年，曾經是雲安的風雲人物，他自小練習散打，成績十分突出，加入省隊後獲得了全國冠軍，俞佳清楚記的林振海返回雲安時的盛況，當時他高中剛畢業，也是歡迎人潮中的一個。
可沒過多久，林振海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突然消沉，整個人鬱鬱寡歡，見誰都繞著道走，雖然練習的更加瘋狂，卻不再參加比賽，很快，一顆即將升起的武林新星，便再無聲音了。
沒想到幾年之後，林振海居然淪為殺人凶手。
“考慮到他一身的功夫，抓捕行動還做了多套方案，但他根本沒有抵抗，似乎早就做好了被抓的心理準備，而且第一輪審訊，就承認了罪行。”說罷，趙世偉歎了口氣。
“林振海為什麽殺人？”
“他在那胡言亂語，說是為了招出混亂之神，我估計可能是比賽時神經受損，當然也有可能故意裝瘋賣傻，想要逃脫罪責。”
“混亂之神？”俞佳暗中奇怪。
“我特地來感謝你，提供的線索破了大案，後天小舅請你吃大餐。”說罷趙世偉急匆匆的離開了。